国宾馆尖端的那层灯光突然又熄灭。

    这一次,九清清全程捕捉到了这个变化。

    她盯着高空,蓦然起身问道:“庄哥,那是贵宾停泊层吧?”

    白庄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可凭他的视力,完全看不出异样。他问道:“怎么了?”

    九清清低头看了眼表,这还是陈冯景给他们配置的。

    凌晨一点十二分。

    她又望向中心电梯。又有酒店员工从中出来,搬运着一箱又一箱物资,神色如常,好似国宾馆里一切正常。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白庄说道:“再等三分钟,无色再不出来,我们就进去找他。”

    白庄凝眉道:“没有他的变色异能,我们两个很容易暴露……”

    “那也不管了,我总觉得上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九清清道。

    白庄看着她郑重的神色,点点头:“好。”

    ——————

    无色和沧博不只远远照过面,还交过手。可不论是在晋安岛济阳城边境,还是在卯泰岛梁安城边境,两人的交手都是一触即分。

    从没有充裕的时间和合适的环境,让沧博展现他全部的实力。

    如同无色一样,他也是一个拥有超强运动能力的复合型进化者。但和无色不同,他仅仅凭借龙炎,就足以坐稳中级,若加上体术,最起码临界高级!

    无色还未落地,沧博就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高大魁梧的身躯向前猛冲,又一次将无色撞飞在空中。

    看着毫无还击能力的对手,他发出一声轻蔑的哼笑。然后再度前冲,一艘站满了卯泰士兵的浮艇拦阻在他身前。他的身高足以勾上船舷,大手在船舷上一用力,整个人便砰然跳上甲板。士兵们呼啦啦散开,让出一条横穿甲板的路来。

    沧博前奔两步,一脚蹬着船舷,身体斜斜向上,又一次撞飞了空中的无色。

    三次距离撞击后,无色已然维持不住变色异能,显露出身形。沧博捕捉到了那抹细微的异能气息消散一空,落地之后便一手摘掉夜视仪,一步一步走向掉落在前方的黑影。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这么多年过去,即便他从不把这帮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可晨曦基地中的所有人,早已在日复一日的仇恨浸淫下,被他视作为一生之敌。

    可如今,对方在他的三下攻击中,便软成了一滩肉泥。

    好似躺在砧板上的肉,虽然新鲜,却早已死去。

    他的前程,他的家庭,他的儿子,就毁在这一滩烂肉手里?

    可笑,太可笑了!

    沧博一脚踩在无色的背上。近距离看,这滩烂肉还没彻底死去,他的手脚都在微微挪动着,好似一条想爬到哪里的虫子。

    沧博脚下用力,肋骨碎裂的声响透过血肉传递出来。他把脚尖插入无色身下,轻轻一勾脚,让无色翻了个身。

    无色大口大口呕着血,停泊层的灯光这时又亮了起来,投在他满面血污的脸上。他眼睛半睁着,其中透出的目光无神而迷离。

    但他的手,颤抖着抓住了沧博的鞋尖。

    那张血污脸上竟然泛出了一丝笑。

    “酒……酒会……”

    沧博见他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话。鬼使神差地,他微微俯下身,凑近了一些。

    “酒会……那天,老子……干得你……爽……爽不爽……”

    沧博的脸霎时黑下来,紧接着血气飙升。

    难怪他觉得眼熟,还以为是以前见过的原因,原来这个该死的晨曦余党,就是酒会上那个油彩脸!

    他的眼睛几乎瞪出血丝,又是狠狠一脚踢在无色腰间,用力之大,顿时踢断了无色的腰椎,还把他整个人踢飞到闸门上,发出一声空洞又厚实的铛声。

    无色掉落在闸门边,身体彻底软了下来。但他奋力后仰起头,视线穿过闸门和地面几厘米高的缝隙,望向早已安静下来的空港。

    就这样去死,好不甘心啊……

    还好,只有我。

    别忘了替我去扫墓,清清……

    ——————

    凌晨一点十五分,安静了两个小时的空港,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空中寥寥飞行的驮船上,船员们和离港、到港的人们纷纷投去目光。

    有人在欣赏这出乎意料的绚烂美景。

    有人则被花火的余烬溅到,骂骂咧咧地仓皇躲避。

    而有人,眼睁睁目睹着烟花一点一点熄灭在空中,流下了滚烫的、难以置信的热泪。

    听到那声炸响时,九清清正盯着手表上的秒针。直到烟花彻底消失,秒针也只走过了一小段距离而已。

    “我要去救他!”

    白庄一把抱住九清清,无言地禁锢住她挣扎的身体。

    他望着高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

    谁也没想到闸门没有完全落下,也没人料到沧博会在不经意间,一次又一次地把无色撞向闸门。可显而易见的是,沧博真正把他踢到闸门边的最后一脚,是被无色故意激怒的。

    “沧中将,别急下手。”

    黄怀高声道,游闲号飞了过来,悬停在沧博面前。

    一个亲兵跳下船,检查一番无色的呼吸和脉搏,对黄怀摇了摇头。

    黄怀有些失望地说道:“本来挺好一个局,沧中将把人给打死了,其他两人也就断了线索。晋上将,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拿晨曦余党说事,拖着会谈进度。”

    他看着脸色不好看的晋安全,下巴点了点下面的无色,笑道:“在沧中将面前都撑不了几下的角色,能翻起多大浪来,不值得这么多人浪费时间。你说对吧,晋上将?”

    黄怀话里毫不掩饰对沧博的蔑视,沧博心思还没收回来,倒没什么感觉,反而是晋安全,心中恼怒至极。这次的行动他们根本毫不知情,直到夜里十二点,才被黄怀临时叫来看戏。现在人死了,线索断了,却把锅都扣在晋安头上?

    晋安全忍不下这口气,说道:“晨曦里异能等级最高的是那两个老不死,早就死在大博手里。跑来空港的这三个中,这个不过是中级,能隐身时还有点看头,被夜视仪捕捉到身形,不过就是初级体术异能而已。他们中还有一人,能控水,是个实打实的中级进化者,应该是头。不打掉这个头,会谈就始终有隐患,刘特使的安全也不能保证。”

    刘进洪被吓怕了,此刻对黄怀敢怒不敢言,听到晋安全这么说,忙不迭附和。

    晋安全得了支持,对沧博问道:“大博,这个余党死前跟你说了什么话?有没有其他两人的线索?”

    沧博刚松下的牙关又咬紧,连自己的上司都毫不掩饰地怒目而视,让晋安全一时摸不着头脑。

    沧博冷哼一声,龙炎从手中喷涌而出,停泊层里霎时弥漫起浓烈的焦臭味。

    留下一具焦黑的躯壳,他转身便走。

    “沧中将且慢。”崔左鹰忽然出声,叫住沧博后,看向黄怀,笑道,“晨曦余党谨慎,竟然就派了一个人过来,这人死前又发了信号,想来其他两人已经受惊了。不过,他们也不一定就能跑了。”

    他的话一出口,其他人就回过味儿来。看来真正布置这个陷阱的,不是黄怀,而是同为昭阳人的崔左鹰。

    晋安全马上抓住了关键问题:“这两天里刘特使从来不出门,突然来到停泊层,就被晨曦余党盯上了,时间也太巧合了一些。昭阳王,难道这都是你的布置?你是怎么联络上晨曦余党的?你之前还说你们之间绝对没有勾连?!”

    崔左鹰的胖脸上依旧笑呵呵的,说道:“晋上将多虑了,是崔某穿针引线没错,可更重要的是有黄秘全力支持,否则不说别的,我哪有本事让刘特使移驾到这里?当务之急,是如何补网,别让那两条鱼真正漏了。”

    其实这个局里,黄怀也不清楚一下重要关窍,这时听到崔左鹰把事情都推到自己头上,不由推了一把眼镜。他道:“怎么抓鱼,直说。”

    崔左鹰道:“眼前死的这个,是从中心电梯上来的,想来他们确实按照崔某说的路径潜入这里。所以剩下的两人,不是在楼里,就是在楼底转运区。但他死前又放了信号,若藏在国宾馆里,看不看得到信号,可说不准。更说不准的是,这个信号到底代表了什么含义,是有危险,还是撤退?”

    他笑着,视线瞥过地上的焦尸,扫过沧博,最后回到黄怀身上。

    “所以崔某认为,不如派一队人从空中港口离开,绕行一段从别的入口进入转运区,然后直扑国宾馆,沿途搜索晨曦余党。这是其一。其二是,停泊层保留当前布置,关上灯,等着那两个人自投罗网,算是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的诱饵不是刘特使,而是他们的同伴。”

    一直没说话的叶昌点头道:“这样一来不管那两人是走是留,都有相应布置,很合理。”

    崔左鹰对他拱了拱手,只听叶凌突然笑道:“难怪昭阳王靠着一副好牙口坐拥整个昭阳,会吃。”

    这显然是一句反讽,但崔左鹰同样笑呵呵对他拱了拱手。

    沧博沉声道:“我去转运区!”

    陷入别人的布局里,失去主导权,这总让晋安全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他看沧博的神色,知道劝不了,劝了反而伤感情,便忍住了没说话。

    崔左鹰笑看向黄怀,等着指示。沧博循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黄怀,只不过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更像是逼他同意。

    黄怀淡淡笑了笑,又用手套擦起眼镜,边擦边道:“既然如此,就再劳烦沧中将一次。昭阳王熟知路径,不如跟着沧中将跑一趟?”

    崔左鹰忙道:“应该的,岂敢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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