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缓步上楼,轻声说:“有人喜欢你,也正常。”

    如果忽略他的出身,只看相貌的话,恐怕喜欢他的人不会少。

    走在前面的林珑忽然转身看他,笑着说:“知府千金长得好看吗?”

    “不知道,”殷侗抬头看向她说,“没正眼看过。”

    林珑眉眼含笑看着他。

    殷侗没多解释,拉着她的手回房间,“去看看画。”

    不得不说,他的书画造诣水平很高。

    画,不仅像,扑面而来一股温馨暖情。

    林珑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指着右下角一处红印,“殷如林,这是你的私章?”

    看她感兴趣,殷侗从香囊里取出私章递给她,“殷是父姓,童是母姓,出门在外我习惯用母亲的姓氏,能少掉许多麻烦。”

    他倒不是有意瞒她的。

    这样啊,庶子活得小心谨慎也正常。

    林珑试探问道:“你家人对你好吗?”

    “很难用简单的好与坏去评价,”作为国公府世子,他享受着无限丰富的资源,也承载着百年世族的无限希望,可他却成了京城最出名的纨绔,“他们对我没什么太大期望。”

    殷侗收好私章,帮林珑把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你会嫌弃我吗?”

    如今边境未稳,新政刚出,有太多的事情,他都没办法如实告诉她。

    “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嫌弃?”林珑笑说。

    从他救了她一命后,后来的每一次,他都在帮她。

    就连香醋厂也是因为他给了足够的资金,才能有这样大的规模。

    殷侗捏了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温声说:“我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林珑笑着点头。

    丫鬟们煮好宵夜,喊林珑去凑趣热闹,殷侗留在楼上看书。

    ***

    京城。

    国公府的年夜饭分了五六桌,男女分桌而坐,国公夫人在女眷主桌,下首是各房的太太。

    三房太太喝了口汤,聊起闲话,“大嫂,听说世子是为了陪心上人过年,才没回来的?”

    国公夫人缓缓喝汤,“你消息倒是灵通。”

    三太太笑道:“我听说吴知府的千金今年有二十了,原先是有一门亲事的,谁知成婚半年前,吴小姐发现未婚夫有通房丫鬟,直接闹脾气不嫁了。”

    四房太太闻言道:“难怪到了二十岁都没嫁出去,敢情这吴小姐还是个善妒啊,这样的女子娶回家可不好。”

    三房太太道:“你要说她善妒也不太对,世子他……”整日沉迷温柔乡,她怎么就不妒了。

    二房太太轻咳了声,打断三房太太的话,“这道咕噜肉不错,酸酸甜甜开胃得很,我都忍不住吃多了……”

    三房太太再是个心大的,也知道刚才差点失言,笑道:“是啊,听说这道菜的配料用的是镇江府新流行起来的酱料,叫香醋。”

    四房太太吃着也觉得不错,说道:“你院子里还有多少?”

    三房太太娘家有一门在江南做生意的亲戚,因着国公府的权势,平日攀得很紧,每回碰着什么新鲜玩意,都会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来。

    三房太太笑道:“他们就送了五斤过来,我给底下儿子媳妇一分,我自己就留了几两。”

    今晚公中做年夜饭用的香醋,是殷侗派人快马加鞭送过来孝敬老公爷和国公夫妇的。

    四房太太见在三房讨不着便宜,扭头问国公夫人,“大嫂,叶哥儿媳妇最近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这道菜我看她吃得好,能不能把方子给我?”

    坐在桌尾的妇人见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尴尬地放下筷子,不好摆脸当众驳了婆婆的面子,只能装作害羞垂下头。

    国公夫人收回视线,缓缓道:“吃食方子你自己去大厨房取,”四房太太喜上眉梢,要道谢时,又听见国公夫人说,“香醋是侗哥儿送给他祖父养身用的,我不好擅自做主给你。”

    四房太太的笑僵在脸上,没有香醋这味调料,要这个方子有什么用啊,偏偏国公夫人这话说得漂亮,她也没法撒泼硬要。

    年夜饭结束后,国公夫人派人去请国公爷到上房,“侗哥儿的心上人真是吴知府家的千金?”

    国公爷说道:“都是传的谣言,你怎么也相信这种事情。”

    国公夫人说:“还不是老三媳妇,说吴小姐现在是认准了侗哥儿,非侗哥儿不嫁。要是真的,不妨把她接到京里来住段时间。”

    国公夫人为了殷侗的婚事操碎了心。

    “胡闹,”国公爷说,“侗哥儿的事情你少插手,这事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

    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发愁道:“过了年,侗哥儿就二十六了。”

    ***

    年初三,香醋厂开工。

    引墨带着从金陵府赶过来的商铺掌柜,拉着上万斤的香醋去其他府城开新店。

    有在镇江府的开店经验,第二个新店刚开,销量很快就上来了。

    引墨把新店业务交给统管的总掌柜后,带着调货的单子回了镇江。

    香醋厂生意火爆,十塘村的春耕全种了糯米,林珑去岁买的三百亩田地也全都雇佣农种上了糯米。

    开年后,香醋厂又招了一批醋丁,糯米用量更大了,郑赵两家满江南的跑,才勉强收够香醋厂要用的糯米。

    把引墨带回来的单子上的货补齐,林珑去找殷侗商量,“现在香醋厂的产量只能供应两座府城的门店,再开一家恐怕会断货。”

    她最近很忙,但眼里却没有半点疲惫,亮晶晶地看他。

    “你有什么建议?”他倒了杯茶,递给她。

    “我翻看最近的账册,发现买香醋的都是普通百姓,或许我们可以开一家精品香醋店,独卖年份久的窖藏香醋,”她说,“专门卖给手里有钱的那群人,这样既能更卖得出价又能减轻作坊的生产压力。”

    殷侗没有好也没说不好,鹿眸漆黑清润,静静看着她。

    林珑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心突突乱跳,回想刚才的话,也没有说错说漏的。

    “我脸上有东西?”她的手不自觉在脸上摸着。

    他拉住她摸脸的手,收紧手掌,包住她的手。

    “我是在想,我遇到宝贝了,”他掌心温热,微微用力,“你的想法很好,这家精品店就开在京城,好不好?”他征询她的意见。

    林珑笑:“嗯,你决定。”

    京城权贵众多,有钱人数不胜数,精品香醋店开在那边,价格还可以卖得更高。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笑起来。

    他鼻梁挺直,她忍不住伸手想要碰碰他的鼻梁,冰凉的指腹下传来梆硬的触感,她按了按。

    听到耳边传出一声低笑。

    回过神来,他的额头已经抵着她的,彼此的呼吸交缠着,他微微抬眼看向她。

    她的右手还被他包在掌心,听到他轻声问:“可以亲你吗?”

    林珑轻轻咬着下唇“嗯”了声。

    两人还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过,他皮肤温热,隔着几层衣裳,她也感受到了热意,后背冒出些细密的汗。

    他一开始毫无章法,慢慢地寻到技巧,极有探索精神的研磨。

    过了许久,他终于松开她。

    林珑靠在他肩膀上,微微喘气。

    她算是彻底相信他说的,他没有妾室通房的话了。

    忍不住想,男人是不是在这方面都有独有的天赋,从刚开始的生涩,到后面如鱼得水似的。

    ***

    自有了开精品香醋店的计划,林珑在几十个醋丁里挑了六个悟性好、务实肯干的单独带着酿香醋。

    为此,众人都在猜是不是林珑要收徒了?

    可林珑手把手教了他们六人半个多月,也没有半点收徒的迹象。

    尽管他们老早就喊她师父了,也把她当正经师父孝顺,可到底没有正经拜过师,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这天下工,赵润终于忍不住了,叫住准备离开的林珑,“师父,他们都在说您单独带我们六人酿香醋,是要收我们做徒弟是吗?”

    林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其他五个眼巴巴看着她的汉子,“我现在毫无保留地教你们,跟收你们做徒弟有什么区别?”

    赵润仗着年纪小,什么都敢说:“当然有区别,您没正经收徒,我们心里不踏实。”

    其他五个男人跟着点头。

    “我不收徒,耽误你们学手艺了吗?”林珑问。

    六人齐齐摇头。

    “我暂时没有收徒的打算,”林珑正色道,“你们尽早把酿醋的手艺学透,其他的别多想。”

    林珑走后,六人聚起来说话。

    “师父真好,不用我们孝敬就把手艺全教给我们,我们要好好学,不能辜负师父的苦心。”

    “师父说得对,我们都叫她师父了,就算没正式拜师也没耽误我们学手艺。”

    “那我们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我们有师父单独开小灶,你听师父说了没,我们酿的醋是要卖去京城的,京城都是大官,我们还是好好酿醋,免得拖累师父。”

    那些没被选中的醋丁迟迟没见林珑有收徒的打算,心里的不平衡还没发出来就又散了。

    忙了好一阵,在林珑终于有空可以歇息的时候,殷侗带她去了镇上。

    碰上赶集的日子,林珑忍不住凑热闹,殷侗顺着她,慢慢陪她逛。

    但凡林珑多看了某个东西几眼,殷侗就会买下来送给她。

    林珑接过小贩递过来的桃花络,两人找了个茶楼,等小二点好茶离开,林珑问他,“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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