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热气的黑瓦罐中飘出阵阵肉香,香气伴随着热气弥漫在屋子上方。

    一双竹筷探入瓦罐中,夹出一块色泽红润,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放到了颗颗圆润饱满的大米饭上。

    万重山低头看着自己碗中的这块红烧肉,又顺着筷子看向了它的主人,眉眼含笑:

    “姑娘…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给我夹肉吃,还真有些不习惯。”

    李轻舟抿着唇,似乎是害羞,但手指却沾了一旁已经冷掉的茶水,在漆油朱红的桌子上用手中水渍,缓缓写下一个‘谢’字。

    万重山立即便明白过来,这是为昨夜忽然闯入的刺客贼人之事道谢:

    “姑娘不必客气,轩辕宗和唐金山庄交情匪浅。唐庄主和唐大姑娘拜托给我的事情,我定全力以赴,更何况,就算不是受人之托,身为轩辕宗的弟子,也会锄强扶弱。”

    说着,又将碗中这块色泽诱人,层次分明的肉五花,夹到了李轻舟的面前,算是物归原主。

    李轻舟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一个笑来,她本以为昨夜主动投怀送抱,或许能与万重山之间的距离拉近。

    可这整整一个上午,不管她怎么投机取巧,有意无意的亲近,就连红烧肉她都忍痛与他分享,却又碰了个软钉子。

    李轻舟撇撇嘴,觉得自己就像是江湖卖艺的,耍尽手段也不能哄的客人开怀,从怀中掏出大把的银子给她。

    可纵然这样,也抵不过李轻舟的决心,她又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下名字‘李轻舟’,抬起头来,对着一旁的人露出一个笑。

    美人杏眼潋滟多情,琼鼻直挺微翘,殷红的嘴巴勾起笑意,更添万种风情。李轻舟心里头打鼓,这一晚上没怎么睡,光对着镜子练习这个笑了。

    老天保佑,显显灵吧。

    万重山的目光果然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李轻舟暗喜,果然种,马逃脱不了女人的迷惑。

    “李轻舟,姑娘,好名字。”万重山已经拿起筷子用饭,再不肯多说半句。

    ……

    得了,美人计也没用了。

    饭后,山羊胡子大夫照旧来扎针,万重山却起身走出房间,脚尖轻点,一跃上那颗垂柳树稍。

    李轻舟翻了个白眼,是她小看那个种,马了,白白施展了美人计,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又丢脸又不甘。

    山羊胡子老头儿照例施展银针,不过其动作之轻柔,倒是让李轻舟有些受宠若惊,忽然,手上被塞过来一件东西,坚硬且凹凸不平。

    李轻舟顺势低头一看,白嫩的手掌中多出来一个小巧的蝴蝶碧玉,白玉为底,金丝缠绕,上面镶嵌着许多细小琐碎的彩色宝石,个个如芝麻般大小。

    虽说宝石这东西在李轻舟眼中是越大越好,可是手中这小东西实在是精巧夺目,栩栩如生,像是下一刻就要展翅而飞一般。

    她猛然抬头,看向山羊胡子老头儿,却见他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给她施针,好像刚刚把东西塞过来的不是他。

    李轻舟没想到唐宁青的本事居然这么大,给她治病施针这么多日的大夫居然也让他给收买了,真是好手段。

    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犹如躲在暗处的毒舌一般,令人不适。

    手中精巧别致的蝴蝶摆件也变得刺眼起来,但李轻舟也不敢扔掉,藏在衣袖下摆弄起来,摸到蝶身处居然有一处凹槽。

    用力往下一按,宝石镶面与碧玉底座分离,露出蝴蝶形状的凹槽,十几粒如黄豆大小的红色药丸,居于其中,异香扑鼻。

    山羊胡子老头儿将银针拔下,转身拿出一包草药,低声道:“一月一粒,姑娘切记。”

    李轻舟看着他和蔼慈祥的脸,忽然觉得不寒而栗,木然的点了点头。手中不由得抓紧那枚蝴蝶吊坠,心道: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唐金山庄正院的议事厅堂内,十几个黑衣人的尸体盖着白布,一一摆放罗列。整个厅堂内,气氛诡异。

    唐大壮闭着眼睛,坐在正首的祥辉招财云椅上,眉头紧皱,似乎有说不出的疲累。

    “爹,昨夜这些黑衣人试图闯入和风苑,我想一定是跟二叔至宝阁的那个女人有关。”唐金宝说着,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对面人的身上。

    唐宁青一身青色宽袖长袍,青丝半束,余下的墨发披散在身后,这一身衣裳宽松,倒显得他瘦弱起来。

    一张如玉的脸略显苍白,面对唐金宝的意有所指,淡然开口:

    “这倒是不一定,听说…这其中还有雷霆门的人,也许是冲着轩辕宗的万公子也说不定……”

    唐金宝咬着牙:

    “简直是危言耸听,万大哥在唐金山庄逗留时间不短,何以这些人要拖到如今才动手,更何况,雷霆门的人若想切磋直接下帖子便是,何故夜袭!”

    唐大壮忽而出口,声音疲累却又威严:

    “够了,都别再说了!后日把和风苑那个女人带过来,我亲自审问。”

    唐金宝皱眉:“爹,可是那个女人的哑病还没治好……”

    话音未落,唐大壮便伸出手打断:“谁说一定要她说话,才算审问?”

    从议事厅堂走出,春雨撑着伞,整张脸裹得跟粽子一样,正站在阴凉处等着唐金宝。

    唐金宝见她来了,快步上前:“不让让你好好卧床休息吗?接我这些事情,你交给夏荷,秋霜他们就好,何苦自己跑出来?”

    虽是训斥,本意却是关心,春雨忍着脸上的疼,笑道:“是我的错,但昨夜一事实在太过惊险,我实在不放心姑娘。”

    唐金宝皱皱眉,没有说话。目光却看向了唐宁青的背影,宽大的衣袍在风中飘扬,颇有些独立遗世的仙姿。

    旁人不知,但唐金宝知他无害的皮囊下,是怎样肮脏的心肠。

    春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声劝慰:“姑娘,您为何与二庄主撕破脸?平日里你们并没有矛盾,就算您看他不顺眼,也可徐徐图之,而不是……”

    她自幼在唐金宝身边,纵然知道她家姑娘并不是个没成算的,比起大张旗鼓,更善于伺机而动,万灵儿就是个好例子。

    但偏偏对于唐宁青的事情一反常态,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唐金宝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直到再也望不见唐宁青的身影,才终于开口,语气中恨意凸显:

    “旁的我都能忍,但…对于他我不想再忍,也忍不下去!!”

    春雨第一回瞧见唐金宝这幅模样,面目狰狞被恨意掩埋,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小女儿家的憨娇蛮横,吓得声量打颤:“姑…姑娘…”

    唐金宝呼出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

    “吓到你了?别怕,还有你的脸上不会留疤,昨日万大哥遣人送来了轩辕宗的玉露花容膏,是治疗刀剑伤口的秘药。”

    春雨点点头,无不惊喜,玉露花容膏是轩辕宗的独家秘药,绝不外传,据说便是满身的疤痕,有了这药也能光滑如初:

    “万公子定是因为姑娘的缘故,才肯将这样的宝贝送来。”

    唐金宝却有些失落:

    “哪里是为了我……是为了他的师妹……”

    话是这么说,却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的那一幕,一对璧人相拥月下,出尘绝世,好似周遭的喧嚣与他们无关紧要,那份亲密和对旁人的视而不见,真是令人…很不甘呢!

    唐金宝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长指甲没入肉中,她如今还不能对那个哑巴女人怎么样,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忍气吞声。

    万重山送来了玉露花容膏,却没说要把万灵儿给放出来,正好让她泄泄火

    “芳菲阁的那位怎么样?”

    春雨眼睛一亮,低声笑道:“姑娘,放心。她在芳菲阁就是瞎子聋子,对外面的事儿一点也不知道。吃了暗亏,也察觉不到,跟傻子没什么区别!”

    有人夜袭唐金山庄,这样的事情连洒扫的婢女都能说出来几句,可偏偏身处芳菲阁的万灵儿不知道。

    唐金宝因为春雨的事情,明面上让万灵儿占了便宜,可暗地里却不知给她下了多少绊子,偏生万灵儿丝毫没有察觉。

    万灵儿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在表面上看都没有一丝差错,可内里全都是唐金宝和春雨的手笔。

    春雨被她毁了容,心中不知有多恨,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唐金宝又想起和风苑那个女人,朝着春雨招了招手,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引得春雨有些诧异。

    “庄主说过,您和二庄主的人都不能再靠近和风苑,万一被发现……”

    唐金宝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不过是给她送些女子家的衣物,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爹爹不会怪我。”

    当天,一箱箱精美的锦绣华衣,珠宝首饰,玉鞋珠袜,如流水一般的涌进了和风苑。

    领头的丫鬟正是春雨,许是怕吓到旁人,头上戴着白帏帽。

    可嘴皮子依旧利落的很,表达了唐金宝对她的关切爱护之情,若不是庄主有令,只恨不能亲自来看她,以解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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