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几人围坐火堆,橘红色温暖炙热的火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没有了万灵儿,山洞中的气氛好了不少,黄潇潇继续说起方才被打断的事情。

    仙蜴草采集的时间也大有讲究,古籍记载必须等到五月初五那日黎明之前,朝阳升起的前一刻钟摘下。

    故而黄潇潇早早到了淮州城等待,闲来无事便去相熟的医馆帮忙,城中郎中大都是男子,黄潇潇身为女子却医术高明,久而久之,很多淮州城的贵夫人小姐便来找她看诊。

    “那日医馆来了个带着帏帽的女子。”黄潇潇幽幽说道。

    当时天色已晚,医馆中只剩下了黄潇潇一人,她整理完今日的病例后,正待关门离去,却见来了个戴着帏帽的女子。

    “姑娘,今日已经打烊了,若病情不要紧,可否明日再来?”黄潇潇脸上带着白纱。

    “不,我要紧!要紧的很,请您救救我!!”戴着帏帽的女子急切的哀求,带着隐隐的哭腔。

    那帏帽将她从头遮到脚,严严实实,想必是不想让人认出来。

    黄潇潇打量了她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关上医馆的大门,黄潇潇走到案桌旁:“姑娘哪里不舒服?可否伸出手,让我搭脉一看?”

    女子却摇摇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我没有病,我…想让姑娘帮帮我,听她们说姑娘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且对妇人之症极其精通,只有姑娘能救我了!”

    这番话听的黄潇潇糊里糊涂,既然没病又为何让自己帮她?这般行事无措,言语混乱,其中一定有麻烦。

    黄潇潇淡然拒绝:“姑娘既然没病,就请回吧!我是大夫,只会看病救人,其他的一概不管。”

    “不不不,我有病!我有病,请姑娘救救我!!”那女子一听黄潇潇要赶自己走,立马磕起头来,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黄潇潇眉头紧皱,显然已经有些烦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直言便是。何苦这般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耽误时间?天黑路暗又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如若今日不是我,只怕没人敢与你开门!”

    黄潇潇的嘴向来一针见血,果然那女子呆愣片刻,便从地上站起身来,摘下帏帽,一张脸通红如血,是方才被那番话臊的。

    “坐吧!”黄潇潇见她摘下帏帽,是个有诚心的,语气也和缓了些。

    丽娘伸出手臂,将衣袖拉起,一截洁白的手腕便放在了脉诊上,小心翼翼的瞧着黄潇潇。

    黄潇潇闭上眼睛诊脉,微微蹙眉:“你身体康健,并无病症。”

    却见丽娘抽回手,再次跪倒在地,脸上的羞红褪去,白皙光洁的脸蛋儿,柳叶眉,桃花眼,朱唇小嘴,是个有韵味的美人儿。

    “我是没病,但请您帮一帮我,不然….我只能去死了….”

    丽娘眼眶含泪,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小巧的下巴上停留。

    黄潇潇:“你到底..让我帮你什么?”

    丽娘咬着唇,对黄潇潇招了招手,凑近几分,脸色红白相交,似乎是难以启齿,低声说了几个字。

    “你…为何?”黄潇潇也有些惊讶,她直起身子上下打量着丽娘,梳着流云发髻,背后垂着一半青丝,是姑娘家的装扮。只有成婚后,妇人才能将头发全部挽起。

    丽娘咬着唇,心中滋味万千,羞愧不堪,却不得不开口:

    “我家贫落魄,被卖到醉仙楼成了花魁,卖艺不卖身。可楼中哪个女子不希望能被赎身过平淡的日子呢?我也不例外,淮州城主家的三公子,愿意给我赎身,纳我为妾!”

    黄潇潇秀眉再一次蹙起,她来淮州也有些时日了,对城主一家也算有所耳闻,更何况城中不少富贵人家的夫人来此处看诊,闲谈之间无意间也听进去不少。

    蒋城主是淮州城的地头蛇,他跺一剁脚城内就要抖三抖,他一共有三子三女,大公子重文,在京都天子近旁做官,二公子习武,在西北边陲驻守。

    大小姐嫁入陇西世族之家,二小姐前年直接进宫为妃,颇得盛宠,三小姐性情温婉,才华斐然,拜了京城名家为师,虽然还未许配人家,却已经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了。

    如此显赫之家,却也有一败笔,那就是年龄最小的三公子,文不成武不就,还是个色中饿鬼,月月都有一顶小轿子从蒋府的后门进去。

    三公子的小妾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但他依旧不满足日日出门寻觅新的美人,行事放荡不羁,但却无人管束,只因他是家中老幺最受疼宠。

    更何况,蒋三公子唇红齿白,长得一副好相貌,他看上哪个美人却也不强求,非得姑娘家自愿,才抬回家去,故而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名声却毁了。

    大户人家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做正妻,百八十的妾室,只一个正妻气都气死了,哪里管的过来!

    黄潇潇:“蒋三公子,不是良人,你要考虑清楚。”

    丽娘岂会不知蒋三公子的花心好色?但听有人如此提醒她,心中稍感欣慰,苦笑一声:

    “蒋三公子是什么样儿的人,我知道。可我却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选择了,鸨娘培养我当花魁,流水一般的银子花出去,自然是想从我身上得到更多,卖艺不卖身不过是提高身价的法子罢了。”

    醉仙楼的老鸨子花大价钱培养丽娘,将她捧成花魁,卖艺不卖身,打响了名头。等明年丽娘满十八,便卖出初夜大捞一笔横财。

    “一般人家哪里出得起我的赎身钱?只有蒋三公子,有钱有势,鸨娘不敢得罪。可是……我…”

    说到此处,丽娘泪流满面,回忆起那夜的屈辱,双眼中恨意满满:

    “可没人知道,我已经被毁了!已经毁了!”

    两年前,丽娘还不是花魁,日日在醉仙楼后院的一处小院学习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她刻苦,有时候先生教完她走了,她还要继续练到天亮。

    醉仙楼夜夜笙歌,故而她练琴的声音被前边楼里的歌舞升欢盖住,半点不显。可有一日,丽娘照常练到寅时三刻,这个时辰最是安静。

    前面醉仙楼的客人和姑娘们都玩累了睡下,楼中伺候的婆子丫鬟们也还未醒,独有的安静时光让丽娘的内心渐渐平息下来。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真正的放松。可很快,她就坠入了无边的地狱之中,一双大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巴,浓烈的酒臭味钻进鼻尖。

    “来,让爷乐呵乐呵!”男人的手臂像是钢铁铸成的,肥胖高大的身形让地上的影子像山一样不可撼动。

    丽娘害怕极了,狠狠咬住那只恶臭肥腻的手,男人吃痛松开了她,丽娘得到了短暂的自由,可嘴角的笑还没收回去,一个耳光便将她打晕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时,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害怕极了,当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千万不要被人知道,千万不要。

    她是鸨娘真金白银培养的花魁,如若让她知道自己被迫失身,未来的日子 ,丽娘不敢想等待她的是什么。

    成为花魁,她还能有出头之日,可若只是楼里花些银子就能得到的姑娘,那她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丽娘在这里见过了太多漂亮的女人年轻时肆意张扬,可直到很多年后,她们的身体毁了,美貌不在,却依旧撑着身子,画着浓妆去招揽那些上了年岁的客人,直到最后在楼里死去,一卷破席了却一生。

    所以丽娘才拼了命的学琴棋书画,她知道只有她成为花魁,才能有机会攀上贵人,帮她离开这里。

    这件事是她心中的伤痛,午夜梦回时那双肥腻有力的手还出现在她的梦中折磨着她,丽娘害怕极了,她要死死捂住这个秘密,直到自由来临的那日。

    “你…为何不能对蒋三公子说实话呢?我想他若是真心,是不会在意这些的。”黄潇潇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

    她有些同情丽娘。

    丽娘的笑意更加苦涩:“呵…蒋三公子娶我…是因为…..他以为我还是处子之身。他说,我出生的日子好,身子干净也好,只要这两样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夜风呼呼地吹,将医馆外的灯笼吹的飘飘扬扬。

    “求您了,这个秘密已经折磨了我三年,日日夜夜令我寝食难安,不管是被三公子发现,还是被鸨娘发现,等待我的所有死路一条。”

    丽娘跪在地上,神情哀伤,那双桃花眼中是破碎的绝望,像是精疲力尽的人用最后的力气抓着一根救赎的绳索。

    黄潇潇终于是点点头:“这药制好需要时间,三日后来拿吧。但我要提醒你,用了药也不可能真的如处子一般,只能做到七八分相似罢了。”

    “我知道,只要七八分就好,剩下我有法子糊弄过去。”丽娘千恩万谢的离去,那双沧桑无望的眼睛重新亮起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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