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之意渐渐袭来,李轻舟不由得搓了搓手臂,就在她以为万重山不会回答的时候,去没想到他开了口,解释起来。

    “灵儿就在蒋府中,不会有危险,蒋玉舟还等着用她来威胁我,逼我束手就擒呢!”

    万重山轻描淡写的说着,却让李轻舟大惊:

    “那你还不快快去救万姑娘?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她在蒋府?还在蒋玉舟的眼皮子底下?”

    “救她?我是她爹吗 ?为什么要救?”

    万重山挑挑眉。

    李轻舟嘴角抽了抽,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方才的话,真的不是她的幻觉吗?是从万重山嘴里说出来的?李轻舟不敢相信:“你…你…你你……”

    万重山低头看见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完整句子,染上红粉的双颊气鼓鼓的,似乎是懊恼自己,让人心尖痒痒。

    而他也确实伸出手,一把掐住她脸蛋上光滑细腻的嫩肉,像是发酵极好的面馆,手感好极了,让人欲罢不能。

    李轻舟眉头一皱,当即便要拍掉那双不安分的手,却听万重山幽幽开口。

    “蒋城主宠爱幼子不错,可若是跟自身比起来,一个蒋玉舟又算得了什么?只怕所有的儿女加起来,也抵不过他那颗想要长生不老的心。”

    “你..你说什么……”

    李轻舟对上万重山的眼睛,在里面看见了嘲讽不屑,顿时间将前因后果理了一遍,思绪立马明朗起来:

    “你让我带给蒋城主的那封信上…是用长生不老的虚假诱饵,掉他上钩?”

    万重山肆无忌惮的揉捏着少女滑嫩弹性的脸颊,嘴角因为满足而展露出几分餍足的笑容:

    “虚假?哈,假不假,得由我说了算。重要的是,他有权有势,衣食无忧,对长生的渴望已经浃髓沦肤,只要抛出一点点苗头,他就会疯狂的抓住,死不撒手。”

    李轻舟满眼复杂的看着他,论人心算计,万重山可真是无人能及呢!

    之所以说这是虚假诱饵是因为李轻舟知道,凡人若想如修行者一般寿命延长,根本不可能,除非身有灵根,潜心修行。

    这也是她之前偏不择路,用尽手段从唐金宝手中拿到唐金山庄能生出灵根的秘药的根本原因。

    因为除此之外,再无他法能让凡人生出灵根,更不论遑成寿命延长,长生不老了,蒋城主一定也知道这一点。

    正如万重山所说,蒋城主希望渺茫,却也一定要试一试的原因,一是他内心对产生长生深如黑海的欲望贪求,二是向他提供诱惑的人,是名满天下的少年天才,最有可能飞升成仙的万重山。

    倘若一个乞丐跑过来告诉说月亮是绿的,那么他一定会被人们认定为疯子,可若是一个天下皆知的修仙天才说,月亮是绿色的。

    难道还会被说成是疯子吗?

    李轻舟想到今日宴席,万重山带着黄潇潇出席,这就让蒋城主更加深了对此事的可行性,一个是名满天下的修仙大能,一个是生死人肉白骨的鬼医谷的少谷主。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让人不信呢?只怕他们两个说月亮是绿色的,蒋城主就算不信也不得不信。

    “所以……蒋城主才将我们保护的这么严密?那么蒋玉舟和黄姑娘之间的纠葛,怎么又扯到你身上,还有方才,她又为什么对我动手?”

    李轻舟想通了一些,但还有更多的一部分没搞明白,而这些只能靠万重山解答。她想的入迷,却没有注意到唐金宝□□声越来越大,而陷入魔怔的落凡却渐渐没了声音。

    她对上万重山越来越近的眼睛,感觉到揉捏脸颊的力度徒然变重,让她忍不住的痛呼一声,下一刻眼前一花,一道白色身影如闪电一般快速迅猛,利刃的寒光从身前闪过。

    接着便是重物落在地毯的声音。

    ‘咚’

    一把带着杀气的三棱匕首在地上打了个转儿,万重山半跪在地上,将倒地的落凡接入怀中。

    李轻舟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这老妖婆怕是渐渐清醒过来,想要杀她!却被万重山及时拦下,打晕了。

    “她…她还没有完全清醒,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我打晕。好了,这里不安全,得把她移动到别的地方去。”

    万重山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的解释着。

    “哼,这老妖婆也忒坏了,方才我还可怜她,如今她却想要我的命!!她到底是谁?我招惹过她吗?”

    李轻舟忿忿不平的开口,却瞧见万重山低着头,怀中抱着面容丑陋骇人的落凡,额前的碎发遮盖了他的眉眼,从中透露出一股很复杂的情绪。

    月光清冷的光半照在他身上,周身的轮廓镀上一层光,有着淡淡的忧伤。

    后面的话,李轻舟忽然就住了嘴,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觉得万重山好像认识这个神秘的老者。

    “走吧。”

    她听见万重山低低说了一声,下一刻修长白皙的手伸出,在空中半旋了一个圈,一道金黄色的光晕凭空出现,光芒耀眼,一条条金线从中穿梭织就成繁琐的图腾。

    李轻舟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感觉的一阵天旋地转,被一股暖流包围,身体不停的失重下落,双耳像是侵入水中一般失鸣。

    她感觉的过了很长时间,又觉得只过了一瞬间,时间在这一刻让人捉摸不透了。

    耳边不知何时传来呼啸的夜风声,李轻舟猛然睁开才发觉自己方才居然闭上了眼,而此刻天边的一轮明月将大地镀上了一层冷霜。

    头顶上黑黢黢的繁茂枝叶被风吹动,哗哗作响,李轻舟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她看见不远处的万重山抱着怀中人,站在月光之下,长身玉立,宛如谪仙,梦幻不真切。

    万重山的动作轻柔缓慢地将其放在地上,珍之重之,仿佛这个垂垂老矣,面容丑陋的老妇是什么稀世珍宝。

    李轻舟再次陷入了深思,她越发觉得万重山与这老妇相识,可既然相识,之前老妇的种种表现却十分敌对,如此矛盾,当真是令人头疼至极。

    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问。

    “你…..认识她吗?”

    万重山将落凡放在一块凸出岩石的下方,这个地方不仅仅能遮挡风雨,同时也能在这荒郊野岭迷惑野兽的眼睛,可谓是用心良苦。

    “她是..蒋玉舟的师傅,名落凡。”

    少年背对着李轻舟,语气淡淡,实则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

    李轻舟讶然,她却是没有想到蒋玉舟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师傅:“你…你怎么会知道?”

    月光下,殷红的鼻唇勾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冷笑,清俊如神的脸庞有说不出的肃然和冷漠:

    “我当然知道,毕竟这位蒋三公子可是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派人监视我了。”

    “什么!!”

    李轻舟觉得他说的每句话都令人诧异,却又往往最能解释这一切事情发展的最根本原因。

    “所以…蒋玉舟与黄潇潇的仇怨从你出现在淮州城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转向了你?同时,这也解释了落凡为什么会在今夜出现在我的房间,他们在试探你的底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从十二年前,蒋玉舟就派人监视你,蒋城主知道这些事情吗?”

    李轻舟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为什么,但直觉这是一场筹谋多年的阴谋,背后可能有着惊天动地的真相。

    “蒋城主并不知情,包括之前蒋玉舟与黄姑娘的恩怨,这种事情多说无益,毕竟人心难测,知道的人越多,变数也就越多。至于…你问的为什么……”

    万重山转过身,踏月而来,一步步走向李轻舟,直到两人的距离只有一拳,少年身上独特的香气包裹着她。

    李轻舟看着他慢慢俯身,侧头靠近自己的耳边,呼出温热的空气,带着顽劣的笑声:

    “因为…他想取我而代之阿!”

    一瞬间,夜风好像都静止了一般,李轻舟僵硬在原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顺着小腿延伸到全身,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你…他……蒋…..”

    她觉得太可笑了,甚至是荒谬至极,这话说出来只怕连街上的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

    天下间,有人崇拜万重山,有人嫉妒万重山,有人怨恨万重山,有人将其视为毕生追逐的目标,有人记恨他的耀眼和天资。

    万重山身上有太多不同的声音,但这些声音中独独没有要取而代之的狂悖和自大,因为他的强大或者会招取嫉妒愤恨,激发不满和厌恶,但无人可以否认他的天资,也不会妄图不切实际的想要打败。

    直到后来他飞升成仙,破开天门,这些声音皆变成了狂热的尊崇,他的成就是传说。

    蒋玉舟居然想要取他而代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白日做梦,大醉未醒,连三岁小孩儿听完也要笑个屁滚尿流。

    “他疯了吗?凭什么觉得能取代你?”

    李轻舟心里窝着一股火儿,却这不知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参杂着多少暧昧和在意。

    万重山愉悦的勾起唇角:

    “凭他是云鼎天宫的……传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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