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城门处,彩旗飘扬舞动,四角城门大开,守城的将士排列整齐,威风凌凌,百姓们交头接耳,不知要来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阵仗,连城主都来亲自迎接。

    城门楼上,一把虎头青铜赤金的椅子上铺设着白虎皮,蒋城主坐在上面,双眼闭阖,手中转动着两颗沉香木核桃的盘珠,色泽油亮。

    蒋玉舟,唐宁青,还有万重山等人也坐在一旁,目光皆看向淮州城外的官道上。

    如今已是夏日,日光毒辣,唐宁青等了一会儿便没了耐心:

    “城主对我唐金山庄礼遇有加,但我兄长只怕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我先下去透透风,各位也不必严阵以待,兄长他是个粗人,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蒋城主点点头:

    “无妨,二庄主随意,万公子也随意,唐庄主第一次来淮州城我这个家翁自然要多等一等。”

    唐宁青手中的青竹折扇一张一合,独自下了城楼,没过一会儿,万重山也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下蒋家父子二人。

    沉香木核桃盘珠在宽厚的手中转动,蒋城主微阖着眼,似是不经意道:

    “听说前几日你又纳了个农家女进门?”

    这话是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蒋玉舟今日一身缟色直缀水纹杭缎长袍,头顶束起一根白玉冠,俊逸非凡,甚至相较于前些日子看起来更为……有气势。

    对,有气势。

    平日里是翩翩风度的贵公子,而如今他身上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颇有些脱胎换骨的意思。

    蒋玉舟听到问话,淡然一笑:

    “是,前些日子与平日里几个交好的公子去城郊打马球,回来途中下了雨,为了避雨借宿一户农家,正好那家的女儿清丽质朴。”

    蒋城主并不在意蒋玉舟身边有多少女人,只是供人享乐的玩意儿罢了,但还是提醒了两句:

    “别做的太过,收敛一点。”

    这并不是让蒋玉舟停了纳妾的心,蒋城主是让他别再弄出什么棘手的事情,蒋玉舟一房又一房的小妾纳进门,按理来说花朝苑该是最热闹的。

    可事实上整个蒋府,就属花朝苑最安静,那些小妾刚进门还能有些动静,可后来就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

    蒋城主也曾派人查探过,只当他的儿子在床榻之间有些癖好,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正如他所想,女人就是解闷的玩意儿罢了。

    蒋玉舟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难得蒋玉舟如此乖顺,蒋城主不由得睁开眼睛,多瞧了他两眼:

    “青玉的事,可曾怪我?”

    纵然蒋城主把女人当做衣裳,但也不得不多问一句,青玉是蒋玉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一直在身边伺候的,总归跟外面的女人不一样。

    蒋玉舟摆弄着腰间的玉穗子,语气中毫不在乎:

    “怎么会呢?不过一个女人,难道还能让一个残花败柳污了我们蒋府的名声不成?如夫人做的很对,父亲也不必苛责他,都是为了蒋府。”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虽玩心重,但为父知道你重大局,知轻重,很好!”

    蒋城主很是开怀。

    蒋玉舟目光看向城外官道两旁浓密的树林,郁郁葱葱,正如现下他体内的力量,正焕发勃勃生机,一个女人而已,在他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变强更重要的事情:

    “父亲多虑了,就算不闹那一场,我也嫌她脏了身子,左不过活着碍我的眼!”

    蒋城主很满意,父子俩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

    而跟随蒋玉舟出门的红玉,站在城楼的角落,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脸上一片冰凉。

    直到隆安递过来一方手帕,红玉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接过帕子,却也不敢抬头看隆安一眼,脚步一转,下了城楼。

    隆安看见她的背影,想追上去,却最终握紧了拳头,只能呆愣的看着红玉远去的背影。

    自从青玉出事之后,红玉对他就避而不见,他知道红玉是不敢面对,若不是那日与他在一起……也许青玉就不会出事。

    隆安羞愧的低下头,一把打在城墙上,擦破了皮肉,印出血痕。

    红玉一路小跑,到了一条窄巷子之中,将街道的喧闹声扔于脑后,四下无人才停下脚步,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日子她犹如行尸走肉,一具失去灵魂的枯尸,开始她憎恨自己,为什么要贪图与隆安的一时之欢,为什么没有遵守承诺去陪伴青玉,为什么不理解青玉的不安。

    也许青玉一早便有了预感,所以那段时间才会惶恐不安,终日郁郁寡欢,可身边的人却都没有在意。

    后来红玉又在恨蒋玉舟,恨他不找青玉,恨他舍弃青玉,恨他到如今嫌恶青玉!明明她们三姐妹忠心耿耿,何至于换来这样的结局。

    若有朝一日,她和紫玉也遇见这般的境遇,蒋玉舟一样可以冷漠无情的舍弃她们。

    难道落凡师傅的恩情,她们姐妹这些年来对蒋玉舟的忠心耿耿,劳心劳力都不算偿还吗?难道非要她们一个个都付出性命才算完?

    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而红玉的眼神也越发忿恨,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红玉吐出一口气,面露悲苦,可是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她能怎么样?落凡师傅对她们有救命之恩,蒋玉舟有自幼陪伴之情,要了他们性命?红玉做不到。

    更何况,她的一身本事都是落凡师傅所传授,可悲可叹,红玉抱紧自己瘫坐在墙角,一股无力的深深的绝望感包裹着她。

    像是沉溺在水中的一只鸟,浮浮沉沉,理性与感性将她身体分成两半,不断的拉扯。

    恰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又悦耳的声音,像是湖面上出现的一根浮木,将即将沉溺的红玉救起,带来了希望。

    “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世间最好的报复,不是杀掉你的仇人,而是毁了他最想要的,让他……”

    淡淡薄红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魅惑人心:“生不如死!”

    花朝苑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浅紫色跌荡飞舞的裙摆一路跑向主院,小丫鬟的k声音急促又慌张:

    “紫玉姑娘,紫玉姑娘……”

    珍珠帘子拉开,紫玉蹙眉从里面走出来,面容有些憔悴:“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小丫鬟圆脸杏眼,是之前地牢中伺候丽娘的那一位:“姑娘你快去看看吧,公子请回来的那位姑娘发现了地牢,非要进去,侍卫们根本拦不住!”

    “什么!”

    紫玉一路小跑,口中不停训斥着跟在身后的小丫鬟:“怎么会让她发现的?不是说这几日万灵儿闭门不出吗?她身边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看管不住吗?”

    万灵儿自从上次在氓心园闹了一场后,落凡师傅和蒋玉舟又在香炉中多加了一倍的药,本意是看出这丫头实在暴躁,但如今还不是动手的时机,暂且先稳住她,以免坏了大事。

    正巧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紫玉等人根本无暇顾及万灵儿,却没想到她却清醒过来,还找到了地牢。

    小丫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也委屈的很,她只是负责丽娘,至于那个什么万灵儿忽然闯进院子,她一概不知。

    “紫玉姐姐消消气,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跑到丽娘的院子里,公子和红玉姑娘都不在,还有落凡师傅一早也出去了,也只能找您了!”

    紫玉不愿再多费口舌,她心里还真有些泛怵,万灵儿这个女人本就性格刁钻,脾气暴躁,蒋玉舟给她用的那些香,更是无限的放大了她内心的扭曲。

    今日落凡师傅和蒋玉舟,连带着红玉隆安都不在,紫玉害怕真到了打起来的那一步,自己不敌她,如今只能智取了。

    刚到迈进院门,就听见房中女子刺耳癫狂的尖叫声: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小心我剁了你的手去喂狗!实相的就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我下狠手,让你们去见阎王!”

    随后便是刀刃兵器相接的打斗声,紫玉深吸了一口气,冲进屋内,只见万灵儿已经和阻拦的侍卫打了起来,且万灵儿招招狠辣,五个侍卫已经倒下了两个。

    而地牢的入口已经露出半截,里面传来丽娘微弱的求救声,紫玉当机立断,抄起架子上的花瓶,就扔了过去!

    突如其来刺耳的瓷器破碎声使二方人都住了手,万灵儿抬起头,秀眉紧蹙,不悦的看向紫玉。

    “我见过你,蒋玉舟三个通房丫鬟里的一个。怎么,你也要拦着我?”

    一旁的侍卫正待开口说这个女子无理取闹,乱闯地牢,却见紫玉朝着他摇了摇头。

    “万姑娘,我并不是来拦着你的,而是来给万姑娘道歉,这些人不懂规矩,惹了你生气,还请你宽宏大量,不与他们计较。”

    紫玉上前半弯着腰行礼,低眉顺眼,态度柔顺。

    万灵儿有些意外的挑挑眉:“哦?这么说这个地方我能进去了?”

    紫玉抬起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当然可以,我带着姑娘亲自进去。”

    说罢,不顾身后小丫鬟和侍卫诧异的目光,转动机关,将整个地牢露出来,对着万灵儿客气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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