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谈话
轻纱曼帘中走过来一道倩影，身姿轻盈，带着股矜贵的傲气，层层叠叠的纱帐被拨开，露出一张清丽娇俏的美人脸。
只不过这张美人脸上却没有笑意，眉宇间充满了不屑：
“我听说，蒋玉舟要成婚了？”
蒋城主大张旗鼓的替蒋玉舟去冯府提亲，前院的喧闹都传到了后面，就算是万灵儿想不知道都难，更何况如今唐金宝的病大好，万灵儿身为轩辕宗的独女，除了氓心园不能去，其他地方出入自由。
当然，前提是得有人跟着，盯着。
红玉点点头，顺手将桌上的银灯簪子拿起来，对着那盏孤独的油灯，将灯芯往下拨弄，使得火苗更加渺小。
“是冯府嫡出的幺女，之前一直养在南方的外祖家，前些日子才回来。她八字命理很不错，正好与蒋玉舟最后一次提升内功的时间对上，所以他才急着去提亲，早点让人嫁过来，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
昏黄的烛火照在她左半张脸，露出了那只眼睛中的凉薄和陌生，充满了危险的美丽，与之前那个温柔良善的红玉截然不同。
万灵儿窝在软榻上，眯眼看着阴影中隐没大半身子的红玉，想起了当日，她从关押丽娘的地牢中出来被发现，那时她已经决定杀人灭口。
却没想到，从暗处走出来的红玉，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秘笑意，低声道：“丽娘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跟我合作，如此，方能救下你的好师兄不被蒋玉舟所害！”
就是因为这句话，万灵儿与红玉之间结成了暂时的盟友。
其实红玉也没想到，万灵儿看着骄纵高傲却并不傻，那日她不小心发现了关押丽娘的地牢，表面上似乎被紫玉的说辞说服，实则内心存下了疑影。
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与丽娘又见了两次面，从丽娘的口中得知了蒋玉舟纳娶女子的真相和要针对万重山的野心。
但丽娘到底不是蒋玉舟信任的身边人，她所知道的消息，都是蒋玉舟每次来地牢肆意凌虐她的时候，快感上升，脱口而出的只言片语。
而红玉就不同了，她是蒋玉舟的身边人，丽娘告诉万灵儿一知半解的消息，红玉都可以详细清楚的解释给她，甚至连蒋玉舟复兴云鼎天宫的大任，也是知无不言。
“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以蒋玉舟的性子，直接把人强了，也省得到时候飞跑了。”万灵儿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和恨意。
在遇到丽娘之前，她也对蒋玉舟有过几分信任，却没想到这厮人面兽心的畜生，居然日日在香炉中掺杂东西，妄图把她变成一具傀儡，去迫害万重山。
当然，这些详细的计划全都是红玉后来告诉她的。
她万灵儿是谁！轩辕宗掌门独女，自幼千娇百宠，众星捧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委屈，她还没受过！
更重要的是，蒋玉舟妄图对付万重山。
万灵儿得知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屑，她用最尖酸刻薄的语气，嘲笑着蒋玉舟的无能：
“就他一个没有灵根，靠女人血才能修行的窝囊废，给我师兄当舔靴的狗都不配！居然敢痴心妄想，口出狂言想要打败我师兄，复兴什么云鼎天宫？”
万灵儿实在是不明白，什么云鼎天宫，明明就是一个已经衰败破落，化为尘埃的破名号罢了，为什么人人都要提及。
但她对这个劳什子天宫一点也不熟悉，在轩辕宗几乎是没有人提过这个名字，万灵儿也从来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最让她记恨的就是蒋玉舟欺骗她，利用她，给她下药，还要害她的师兄，尤其是最后一点，足矣让她对蒋玉舟恨之入骨。
红玉听出她语气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嘲笑，无所谓的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
“他生来没有灵根，若想超越有灵根的修行者，需得走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可若是想超越如你师兄那般的人物，可谓是难如登天，必得行常人不能行之事，方能有机会一搏。这个法子，是落凡按照秘术，呕心沥血改良再三才想出来的。”
红玉姐妹三人也只是寻常普通人，她们皆没有灵根，但是可以行些偏门左道提升自身。
想当年，她们姐妹三人也是按照落凡的法子，不知道吃了多少毒虫毒蛇，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能有如今这一身功夫。
所以，当时三姐妹合力一起出击，能将黄潇潇这个鬼医谷的少谷主击伤，一路追杀她到淮州城外的山野之地。
但蒋玉舟要打败的对象，并不像黄潇潇这般简单，故而一般提升修为的法子根本行不通，这才有了蒋三公子月月纳小妾的风流韵事。
“冯家在淮州城内也是数一数二，他如今要提及蒋城主，强来是行不通的。更何况，下月初六的乙巳月，戌子日，亥时一刻，才是阴阳交合的最好时机。”
万灵儿听后不由得嗤笑一声，真不怪她瞧不起蒋玉舟这个人模狗样的窝囊废，瞧瞧，每月阴阳交合的日子都要算出来。
“所以他娶了冯家女之后呢？喝光她的血？然后就能天下无敌了？”
红玉摇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蒋玉舟每月在我们推算出来特定的日子与八字命理和他相合的女子交合，采阴补阳，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他还需要一个体质特殊炉鼎。”
万灵儿挑眉：
“炉鼎？那是什么？”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炉鼎女体质极其特殊，能够蒋玉舟这些年身体积攒的修为转换至纯，甚至是无限提高，如此一来，蒋玉舟才能有一夜之间修为暴涨，打败你师兄的机会。”
红玉轻轻摇了摇头，她只知道这些，再多的，落凡和蒋玉舟就不会对她们姐妹三人说了。
甚至，有些东西连蒋玉舟也不清楚，一切都是由落凡掌控。有时候在床榻之欢上，还能听到蒋玉舟说几句……
而在落凡面前任何人都不敢造次，更别说套话了，别说红玉，就算万灵儿见到落凡也不自觉的泛怵，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这些秘密，落凡绝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别看红玉三姐妹视她为救命恩人，这些年也忠心耿耿，但经历过云鼎天宫覆灭的落凡来说，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
落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蒋玉舟，有些事情却连他也不能多说，她的戒备之心已经深入骨髓，将事情全权把握在自己手上。
别人越看不清她的底牌，她的赢面也就越大。落凡在百年前的云鼎天宫已经输的彻底，所以她发誓此后她绝不会再输。
香炉中的清雅香气袅袅升腾而起，却没了之前令人头昏目胀，暴躁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为之一振的清爽之香。
窗外的雨还在下，红玉估摸着时间，站起身来：
“我该走了，这香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蒋玉舟还会让丫鬟来给你点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万灵儿房间的香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每次红玉来都会带着一些与之相克的香粉，但她不能日日都来，剩下的只能靠万灵儿自己了。
“我知道。”说起这个，万灵儿便拉下了脸，她虽然不怕蒋玉舟，可是对于落凡那个老妇，她却不得不顾及。
落凡的修为至今让万灵儿看不透，但她明白，是深不可测。
如果自己表现出一分异常，只怕还没踏出花朝苑的大门，就会被落凡拿捏在手掌心，她有的是法子让自己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所以即便是知道香炉中有毒，她也不敢放肆，她身边有人时刻盯着她，每日都要回禀蒋玉舟和落凡。
万灵儿纵然清醒，也只能配合着演下去，日日把自己关在房中，暴躁非常，对那些小丫鬟也非打即骂，如此一来，才能迷惑他们师徒二人，为自己争取机会。
“我走了。”
红玉起身准备离去，却不想身后的万灵儿再次开口。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背叛他。”
红玉步子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窝在软榻的万灵儿，她的脸上不再有了骄纵，取而代之是怀疑和好奇。
背叛这个词像是一把刀，刺入了她的心脏，曾经这两个字绝不允许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而如今却成了她的代名词。
对落凡的感恩敬重，让她拼尽全力对蒋玉舟着想顺从，让她一次次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让她恨不得把心刨出来捧上去。
做了这么多年，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就真从人变成了一条听话的狗。
但可惜，她是人。
有人应该有的牵绊和软肋。
她的软肋就是亲人，她世间唯二的亲人，自从青玉出事，她惶惶不可终日，盼着将来有一日能将青玉找回来，直到前些日子，心中一阵绞痛，红玉生出一股感觉，是青玉离开了。
血脉相连，不可言说。
她也明白青玉的孤傲，出了这样的事不会苟活，但总心中存有一丝侥幸。如今侥幸破灭，再没什么顾忌了。
红玉悲凉一笑，笑中带着杀意：
“我的命可以还给他们，但我妹妹的命，必须得有人陪着！”
只不过这张美人脸上却没有笑意，眉宇间充满了不屑：
“我听说，蒋玉舟要成婚了？”
蒋城主大张旗鼓的替蒋玉舟去冯府提亲，前院的喧闹都传到了后面，就算是万灵儿想不知道都难，更何况如今唐金宝的病大好，万灵儿身为轩辕宗的独女，除了氓心园不能去，其他地方出入自由。
当然，前提是得有人跟着，盯着。
红玉点点头，顺手将桌上的银灯簪子拿起来，对着那盏孤独的油灯，将灯芯往下拨弄，使得火苗更加渺小。
“是冯府嫡出的幺女，之前一直养在南方的外祖家，前些日子才回来。她八字命理很不错，正好与蒋玉舟最后一次提升内功的时间对上，所以他才急着去提亲，早点让人嫁过来，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
昏黄的烛火照在她左半张脸，露出了那只眼睛中的凉薄和陌生，充满了危险的美丽，与之前那个温柔良善的红玉截然不同。
万灵儿窝在软榻上，眯眼看着阴影中隐没大半身子的红玉，想起了当日，她从关押丽娘的地牢中出来被发现，那时她已经决定杀人灭口。
却没想到，从暗处走出来的红玉，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秘笑意，低声道：“丽娘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跟我合作，如此，方能救下你的好师兄不被蒋玉舟所害！”
就是因为这句话，万灵儿与红玉之间结成了暂时的盟友。
其实红玉也没想到，万灵儿看着骄纵高傲却并不傻，那日她不小心发现了关押丽娘的地牢，表面上似乎被紫玉的说辞说服，实则内心存下了疑影。
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与丽娘又见了两次面，从丽娘的口中得知了蒋玉舟纳娶女子的真相和要针对万重山的野心。
但丽娘到底不是蒋玉舟信任的身边人，她所知道的消息，都是蒋玉舟每次来地牢肆意凌虐她的时候，快感上升，脱口而出的只言片语。
而红玉就不同了，她是蒋玉舟的身边人，丽娘告诉万灵儿一知半解的消息，红玉都可以详细清楚的解释给她，甚至连蒋玉舟复兴云鼎天宫的大任，也是知无不言。
“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以蒋玉舟的性子，直接把人强了，也省得到时候飞跑了。”万灵儿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和恨意。
在遇到丽娘之前，她也对蒋玉舟有过几分信任，却没想到这厮人面兽心的畜生，居然日日在香炉中掺杂东西，妄图把她变成一具傀儡，去迫害万重山。
当然，这些详细的计划全都是红玉后来告诉她的。
她万灵儿是谁！轩辕宗掌门独女，自幼千娇百宠，众星捧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委屈，她还没受过！
更重要的是，蒋玉舟妄图对付万重山。
万灵儿得知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屑，她用最尖酸刻薄的语气，嘲笑着蒋玉舟的无能：
“就他一个没有灵根，靠女人血才能修行的窝囊废，给我师兄当舔靴的狗都不配！居然敢痴心妄想，口出狂言想要打败我师兄，复兴什么云鼎天宫？”
万灵儿实在是不明白，什么云鼎天宫，明明就是一个已经衰败破落，化为尘埃的破名号罢了，为什么人人都要提及。
但她对这个劳什子天宫一点也不熟悉，在轩辕宗几乎是没有人提过这个名字，万灵儿也从来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最让她记恨的就是蒋玉舟欺骗她，利用她，给她下药，还要害她的师兄，尤其是最后一点，足矣让她对蒋玉舟恨之入骨。
红玉听出她语气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嘲笑，无所谓的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
“他生来没有灵根，若想超越有灵根的修行者，需得走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可若是想超越如你师兄那般的人物，可谓是难如登天，必得行常人不能行之事，方能有机会一搏。这个法子，是落凡按照秘术，呕心沥血改良再三才想出来的。”
红玉姐妹三人也只是寻常普通人，她们皆没有灵根，但是可以行些偏门左道提升自身。
想当年，她们姐妹三人也是按照落凡的法子，不知道吃了多少毒虫毒蛇，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能有如今这一身功夫。
所以，当时三姐妹合力一起出击，能将黄潇潇这个鬼医谷的少谷主击伤，一路追杀她到淮州城外的山野之地。
但蒋玉舟要打败的对象，并不像黄潇潇这般简单，故而一般提升修为的法子根本行不通，这才有了蒋三公子月月纳小妾的风流韵事。
“冯家在淮州城内也是数一数二，他如今要提及蒋城主，强来是行不通的。更何况，下月初六的乙巳月，戌子日，亥时一刻，才是阴阳交合的最好时机。”
万灵儿听后不由得嗤笑一声，真不怪她瞧不起蒋玉舟这个人模狗样的窝囊废，瞧瞧，每月阴阳交合的日子都要算出来。
“所以他娶了冯家女之后呢？喝光她的血？然后就能天下无敌了？”
红玉摇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蒋玉舟每月在我们推算出来特定的日子与八字命理和他相合的女子交合，采阴补阳，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他还需要一个体质特殊炉鼎。”
万灵儿挑眉：
“炉鼎？那是什么？”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炉鼎女体质极其特殊，能够蒋玉舟这些年身体积攒的修为转换至纯，甚至是无限提高，如此一来，蒋玉舟才能有一夜之间修为暴涨，打败你师兄的机会。”
红玉轻轻摇了摇头，她只知道这些，再多的，落凡和蒋玉舟就不会对她们姐妹三人说了。
甚至，有些东西连蒋玉舟也不清楚，一切都是由落凡掌控。有时候在床榻之欢上，还能听到蒋玉舟说几句……
而在落凡面前任何人都不敢造次，更别说套话了，别说红玉，就算万灵儿见到落凡也不自觉的泛怵，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这些秘密，落凡绝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别看红玉三姐妹视她为救命恩人，这些年也忠心耿耿，但经历过云鼎天宫覆灭的落凡来说，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
落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蒋玉舟，有些事情却连他也不能多说，她的戒备之心已经深入骨髓，将事情全权把握在自己手上。
别人越看不清她的底牌，她的赢面也就越大。落凡在百年前的云鼎天宫已经输的彻底，所以她发誓此后她绝不会再输。
香炉中的清雅香气袅袅升腾而起，却没了之前令人头昏目胀，暴躁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为之一振的清爽之香。
窗外的雨还在下，红玉估摸着时间，站起身来：
“我该走了，这香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蒋玉舟还会让丫鬟来给你点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万灵儿房间的香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每次红玉来都会带着一些与之相克的香粉，但她不能日日都来，剩下的只能靠万灵儿自己了。
“我知道。”说起这个，万灵儿便拉下了脸，她虽然不怕蒋玉舟，可是对于落凡那个老妇，她却不得不顾及。
落凡的修为至今让万灵儿看不透，但她明白，是深不可测。
如果自己表现出一分异常，只怕还没踏出花朝苑的大门，就会被落凡拿捏在手掌心，她有的是法子让自己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所以即便是知道香炉中有毒，她也不敢放肆，她身边有人时刻盯着她，每日都要回禀蒋玉舟和落凡。
万灵儿纵然清醒，也只能配合着演下去，日日把自己关在房中，暴躁非常，对那些小丫鬟也非打即骂，如此一来，才能迷惑他们师徒二人，为自己争取机会。
“我走了。”
红玉起身准备离去，却不想身后的万灵儿再次开口。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背叛他。”
红玉步子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窝在软榻的万灵儿，她的脸上不再有了骄纵，取而代之是怀疑和好奇。
背叛这个词像是一把刀，刺入了她的心脏，曾经这两个字绝不允许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而如今却成了她的代名词。
对落凡的感恩敬重，让她拼尽全力对蒋玉舟着想顺从，让她一次次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让她恨不得把心刨出来捧上去。
做了这么多年，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就真从人变成了一条听话的狗。
但可惜，她是人。
有人应该有的牵绊和软肋。
她的软肋就是亲人，她世间唯二的亲人，自从青玉出事，她惶惶不可终日，盼着将来有一日能将青玉找回来，直到前些日子，心中一阵绞痛，红玉生出一股感觉，是青玉离开了。
血脉相连，不可言说。
她也明白青玉的孤傲，出了这样的事不会苟活，但总心中存有一丝侥幸。如今侥幸破灭，再没什么顾忌了。
红玉悲凉一笑，笑中带着杀意：
“我的命可以还给他们，但我妹妹的命，必须得有人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