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悔
蒋玉舟的攻击凌厉，目不暇接，他也看出万重山的不对劲儿，趁此机会，虚晃一招，一拳打在万重山的侧脸上。
几个观战的少女惊呼，万灵儿更是心疼到无以复加，直接冲上去，看着万重山嘴角的血，想要上前擦拭。
而万重山却在万灵儿所在的方法摆了摆手，语气淡薄：“你去旁边待着，别再过来。”
万灵儿却以为他是担心两人打斗误伤了自己，她再不懂事儿，也知道两人交战时，最忌讳旁人横插一脚打断，只能恋恋不舍的后退两步，靠在石壁上。
却还不忘讥讽蒋玉舟：“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动我师兄，趁我师兄不注意，便使些小手段，简直是阴险小人。”
李轻舟嘴角抽了抽，暗道在万灵儿心中，她师兄是千好万好，就算被人打了，也是对方小人暗算，与她师兄没有半分关系。
不过，万灵儿不懂，李轻舟有种直觉，万重山并不想与蒋玉舟动手，甚至他还有点隐隐约约挨打 ，从而让蒋玉舟出气的意思。
李轻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就是在心底隐隐有这种直觉，蒋玉舟功力大增，不假。但他的实战经验太少，面对万重山这样经验老道的人，他的胜算很小。
可惜，李轻舟作为旁观者看的明白，而蒋玉舟做为局中人，却看不清。
蒋玉舟摩挲着方才打中万重山的拳头，一股酣畅淋漓的快意从心中涌出，这双手打了万重山，之后他还会用这双手亲手杀了他！！
得了甜头，蒋玉舟心中勇猛之气大增：
“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也能在我的拳下受伤。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恨不得饮汝之血，啖汝之肉。”
万重山因着那一拳乌发散落两缕在额前，冷玉一般面容上一双凤眸复杂如雾，竟有几分破碎之感，低声回道：“我知道。”
“知道？呵…”
蒋玉舟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从万重山口中说出来的，怒从中起：
“你知道个屁！你不知道！不知道因为万阔海的贪念和野心，害死了云鼎天宫多少人命。你不知道，因为唐家的贪得无厌，背信弃义，害我师傅人不人鬼不鬼！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多少日夜我依靠着恨意生存！”
每说一句，万重山眸中的复杂便多一分。
蒋玉舟却挑准时机，发了狂般一拳一拳打在万重山身上。
万灵儿急的发哭，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咒骂蒋玉舟：
“你个混蛋，云鼎天宫覆灭那是天意，你休要胡乱攀扯我爹和整个轩辕宗，更别迁怒我师兄，兴许是云鼎天宫的人该死，你少在这儿怨天尤人！！”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便狠狠的打在万灵儿脸上，打人的那双手粗燥干枯，像是冬日里没有水分的树干。
“贱人，再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
李轻舟抬头，看见落凡不知何时出现，正站在万灵儿面前，打人的巴掌还没落下去。
“师傅…你终于来了！”
蒋玉舟停下手，兴高采烈的看着落凡，眼中满是期待：
“师傅，您再等等，我马上就杀了万重山！”
落凡一怔，那张如夜叉般可怖的脸此刻竟然没了往日里恶鬼般的骇人威严，反而有些难以启齿，她的目光不敢抬头看向蒋玉舟，只故作镇定的，用尽力柔和的语气道：
“玉舟….咱们不…不杀……”
被烧毁嘴唇坑坑洼洼，却无法面对蒋玉舟，甚至也无法说出来‘不杀了’这三个字。
落凡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放在油锅里煎炸一样，她要怎么从蒋玉舟懂事开始就日夜教导他杀了万重山的话，如今再亲口推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造孽，落凡悔不当初，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却抛了初心和理智，困在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牢笼中。
蒋玉舟见她吞吞吐吐，他从未见过落凡这个样子，在他心里的师傅永远强大，永远是他的靠山，永远不惧怕任何人。
他看着眼前的落凡心中浮现出几分不安，但还是努力压制住：“师傅，您怎么了？不杀什么？师傅，你别怕，我们两个联手一定可以杀了他！！”
“不不不……”
落凡狼狈的后退两步，佝偻的腰背居然显露出她的几分脆弱和苍老，再不复之前的精神矍铄。
李轻舟看的皱眉，她觉得之前的落凡是一把锋芒带血的利剑，剑身包裹着满腔的仇恨。而如今，她仿佛变了一个人，苍老了许多，仇恨散去，戾气寡淡，露出了原本的脆弱。
“玉舟，别杀他。咱们……咱们停手吧，好吗？”落凡生硬的表达着，连她自己都忘了抛却仇恨，该怎么说话。
听见这句话的万灵儿诧异，她谨慎的后退一步，生怕这师徒两个又在密谋什么。
李轻舟眉头一跳，立即看向蒋玉舟，果然只见他呆楞了瞬间，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却还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
“师…师傅，你..你再说什么？都已经到了现在，到了这最后一步，我们怎么…怎么能放弃呢？你再说笑，对不对？”
蒋玉舟的手心冰凉，这股凉意从掌心一路蔓延到心口，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曾经自己无比坚定的东西，就在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由得仰头大笑，笑的癫狂，笑的疯魔，却又带着一股悲凉，嘲讽。他紧紧盯着落凡，片刻都不敢从她的脸上移开，想要看个清楚，想问明白为什么？
落凡此刻抛却了锋芒，竟然显露出深深脆弱，她看懂了蒋玉舟眼中无声的质问，还有隐约闪过的水光，可她却退缩了，心虚的别过头去。
看着万重山嘴角的血迹和伤痕，落凡脸上心疼，却生生克制住上前的脚步，只盯着山洞一角，劝解蒋玉舟：
“玉舟，这件事情太过于复杂，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所以…..放了他们吧，我会好好给你解释的，好吗？”
落凡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歉疚，一想到蒋玉舟刚刚看她的眼神，她的心都要烂掉了，只因为这一切错，都是因为她极端的仇怨执拗。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着地上被鲜血染成黑褐色的土地，一瞬间心如刀绞，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因为她的主张而流逝，甚至…死前还遭遇了极度的折磨，就如当年云鼎天宫的那些姐妹……
那双浑浊的眼球中竟有隐隐水光，模糊了现实，让她看不清周围，也看不清自己，原来到头来，她从受害者，变成了最憎恨的施暴者。
无力的绝望，对自己无限放大的抨击。让落凡几近绝望崩溃，她甚至想一死了之，可一抬头，却撞进一道温暖的目光。
是万重山，那双凤眸中有关切，有担忧，更多的是期盼和温暖，眼尾浓密垂直的睫毛如鸦羽般，那一抹殷红潋滟。
这让落凡不禁想起了曾经神宫一角有一颗高大繁茂的乔木树，四季都开满了淡紫色的花，树上时常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假寐，风一吹，将他的碎发轻轻拂动。
他睁开眼睛，眼尾殷红，含着笑，对她说：“落凡掌司，你来了！”
眼前这双眼睛与记忆中的那么相像，落凡恼恨自己为什么就是没有认出来呢？
曾经，她会让记忆中那个人失望，现在也不会让这双眼睛的主人失望，既然犯错，那就该弥补，而不是一了百了。
想到此处，落凡仿佛有了莫大的勇气，她看向蒋玉舟：
“玉舟，我们已经伤害了很多无辜的生命，手染鲜血，罪孽深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仇恨蒙蔽了我自己，也影响了你。现下，我幡然醒悟，咱们收手回头吧！”
蒋玉舟只觉得心口凉飕飕的，冰的他生疼，落凡了解他，而他自然也了解落凡。
他看的清楚，落凡看向万重山的目光，是怜爱，是尊敬，是能为他心甘情愿付出生命的坚定，而落凡从未这般看过自己。
落凡对他，是严厉，是失望，是恨铁不成钢。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落凡其实在透过他的身体，去看另一个人。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心里油然而生，而这个想法如同杂乱疯长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
李轻舟着实没有想到，落凡会说出这番话，而更让李轻舟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不同于万灵儿对落凡的警惕，她居然觉得落凡说的都是真心。
这是一种天然的直觉，也是因为梦中人说落凡本是个顶好的人，却逼不得已，让她多体谅。
对于梦中人，李轻舟有着不可言说的信任和熟悉，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不知缘由，却依心而行。
“好……”
男人低声的应答，拉回了李轻舟的思绪，她顺着声音望过去，这话竟然是从蒋玉舟口中说出。
只见蒋玉舟低着头，看不见眸中思绪，身侧双拳紧握，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的自己的不甘，却又因着落凡，而不得不妥协。
几个观战的少女惊呼，万灵儿更是心疼到无以复加，直接冲上去，看着万重山嘴角的血，想要上前擦拭。
而万重山却在万灵儿所在的方法摆了摆手，语气淡薄：“你去旁边待着，别再过来。”
万灵儿却以为他是担心两人打斗误伤了自己，她再不懂事儿，也知道两人交战时，最忌讳旁人横插一脚打断，只能恋恋不舍的后退两步，靠在石壁上。
却还不忘讥讽蒋玉舟：“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动我师兄，趁我师兄不注意，便使些小手段，简直是阴险小人。”
李轻舟嘴角抽了抽，暗道在万灵儿心中，她师兄是千好万好，就算被人打了，也是对方小人暗算，与她师兄没有半分关系。
不过，万灵儿不懂，李轻舟有种直觉，万重山并不想与蒋玉舟动手，甚至他还有点隐隐约约挨打 ，从而让蒋玉舟出气的意思。
李轻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就是在心底隐隐有这种直觉，蒋玉舟功力大增，不假。但他的实战经验太少，面对万重山这样经验老道的人，他的胜算很小。
可惜，李轻舟作为旁观者看的明白，而蒋玉舟做为局中人，却看不清。
蒋玉舟摩挲着方才打中万重山的拳头，一股酣畅淋漓的快意从心中涌出，这双手打了万重山，之后他还会用这双手亲手杀了他！！
得了甜头，蒋玉舟心中勇猛之气大增：
“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也能在我的拳下受伤。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恨不得饮汝之血，啖汝之肉。”
万重山因着那一拳乌发散落两缕在额前，冷玉一般面容上一双凤眸复杂如雾，竟有几分破碎之感，低声回道：“我知道。”
“知道？呵…”
蒋玉舟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从万重山口中说出来的，怒从中起：
“你知道个屁！你不知道！不知道因为万阔海的贪念和野心，害死了云鼎天宫多少人命。你不知道，因为唐家的贪得无厌，背信弃义，害我师傅人不人鬼不鬼！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多少日夜我依靠着恨意生存！”
每说一句，万重山眸中的复杂便多一分。
蒋玉舟却挑准时机，发了狂般一拳一拳打在万重山身上。
万灵儿急的发哭，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咒骂蒋玉舟：
“你个混蛋，云鼎天宫覆灭那是天意，你休要胡乱攀扯我爹和整个轩辕宗，更别迁怒我师兄，兴许是云鼎天宫的人该死，你少在这儿怨天尤人！！”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便狠狠的打在万灵儿脸上，打人的那双手粗燥干枯，像是冬日里没有水分的树干。
“贱人，再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
李轻舟抬头，看见落凡不知何时出现，正站在万灵儿面前，打人的巴掌还没落下去。
“师傅…你终于来了！”
蒋玉舟停下手，兴高采烈的看着落凡，眼中满是期待：
“师傅，您再等等，我马上就杀了万重山！”
落凡一怔，那张如夜叉般可怖的脸此刻竟然没了往日里恶鬼般的骇人威严，反而有些难以启齿，她的目光不敢抬头看向蒋玉舟，只故作镇定的，用尽力柔和的语气道：
“玉舟….咱们不…不杀……”
被烧毁嘴唇坑坑洼洼，却无法面对蒋玉舟，甚至也无法说出来‘不杀了’这三个字。
落凡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放在油锅里煎炸一样，她要怎么从蒋玉舟懂事开始就日夜教导他杀了万重山的话，如今再亲口推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造孽，落凡悔不当初，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却抛了初心和理智，困在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牢笼中。
蒋玉舟见她吞吞吐吐，他从未见过落凡这个样子，在他心里的师傅永远强大，永远是他的靠山，永远不惧怕任何人。
他看着眼前的落凡心中浮现出几分不安，但还是努力压制住：“师傅，您怎么了？不杀什么？师傅，你别怕，我们两个联手一定可以杀了他！！”
“不不不……”
落凡狼狈的后退两步，佝偻的腰背居然显露出她的几分脆弱和苍老，再不复之前的精神矍铄。
李轻舟看的皱眉，她觉得之前的落凡是一把锋芒带血的利剑，剑身包裹着满腔的仇恨。而如今，她仿佛变了一个人，苍老了许多，仇恨散去，戾气寡淡，露出了原本的脆弱。
“玉舟，别杀他。咱们……咱们停手吧，好吗？”落凡生硬的表达着，连她自己都忘了抛却仇恨，该怎么说话。
听见这句话的万灵儿诧异，她谨慎的后退一步，生怕这师徒两个又在密谋什么。
李轻舟眉头一跳，立即看向蒋玉舟，果然只见他呆楞了瞬间，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却还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
“师…师傅，你..你再说什么？都已经到了现在，到了这最后一步，我们怎么…怎么能放弃呢？你再说笑，对不对？”
蒋玉舟的手心冰凉，这股凉意从掌心一路蔓延到心口，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曾经自己无比坚定的东西，就在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由得仰头大笑，笑的癫狂，笑的疯魔，却又带着一股悲凉，嘲讽。他紧紧盯着落凡，片刻都不敢从她的脸上移开，想要看个清楚，想问明白为什么？
落凡此刻抛却了锋芒，竟然显露出深深脆弱，她看懂了蒋玉舟眼中无声的质问，还有隐约闪过的水光，可她却退缩了，心虚的别过头去。
看着万重山嘴角的血迹和伤痕，落凡脸上心疼，却生生克制住上前的脚步，只盯着山洞一角，劝解蒋玉舟：
“玉舟，这件事情太过于复杂，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所以…..放了他们吧，我会好好给你解释的，好吗？”
落凡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歉疚，一想到蒋玉舟刚刚看她的眼神，她的心都要烂掉了，只因为这一切错，都是因为她极端的仇怨执拗。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着地上被鲜血染成黑褐色的土地，一瞬间心如刀绞，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因为她的主张而流逝，甚至…死前还遭遇了极度的折磨，就如当年云鼎天宫的那些姐妹……
那双浑浊的眼球中竟有隐隐水光，模糊了现实，让她看不清周围，也看不清自己，原来到头来，她从受害者，变成了最憎恨的施暴者。
无力的绝望，对自己无限放大的抨击。让落凡几近绝望崩溃，她甚至想一死了之，可一抬头，却撞进一道温暖的目光。
是万重山，那双凤眸中有关切，有担忧，更多的是期盼和温暖，眼尾浓密垂直的睫毛如鸦羽般，那一抹殷红潋滟。
这让落凡不禁想起了曾经神宫一角有一颗高大繁茂的乔木树，四季都开满了淡紫色的花，树上时常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假寐，风一吹，将他的碎发轻轻拂动。
他睁开眼睛，眼尾殷红，含着笑，对她说：“落凡掌司，你来了！”
眼前这双眼睛与记忆中的那么相像，落凡恼恨自己为什么就是没有认出来呢？
曾经，她会让记忆中那个人失望，现在也不会让这双眼睛的主人失望，既然犯错，那就该弥补，而不是一了百了。
想到此处，落凡仿佛有了莫大的勇气，她看向蒋玉舟：
“玉舟，我们已经伤害了很多无辜的生命，手染鲜血，罪孽深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仇恨蒙蔽了我自己，也影响了你。现下，我幡然醒悟，咱们收手回头吧！”
蒋玉舟只觉得心口凉飕飕的，冰的他生疼，落凡了解他，而他自然也了解落凡。
他看的清楚，落凡看向万重山的目光，是怜爱，是尊敬，是能为他心甘情愿付出生命的坚定，而落凡从未这般看过自己。
落凡对他，是严厉，是失望，是恨铁不成钢。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落凡其实在透过他的身体，去看另一个人。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心里油然而生，而这个想法如同杂乱疯长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
李轻舟着实没有想到，落凡会说出这番话，而更让李轻舟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不同于万灵儿对落凡的警惕，她居然觉得落凡说的都是真心。
这是一种天然的直觉，也是因为梦中人说落凡本是个顶好的人，却逼不得已，让她多体谅。
对于梦中人，李轻舟有着不可言说的信任和熟悉，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不知缘由，却依心而行。
“好……”
男人低声的应答，拉回了李轻舟的思绪，她顺着声音望过去，这话竟然是从蒋玉舟口中说出。
只见蒋玉舟低着头，看不见眸中思绪，身侧双拳紧握，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的自己的不甘，却又因着落凡，而不得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