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
常壮不是没有良心，只是他的良心全都给了曾窈一个人。
当时他知道自己铸成大错，无法面对曾窈，更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心思捅破，如此便会毁了曾窈的名声清誉。
但若说娶了小雅，他也是万般不愿，到最后曾窈的逼问，他一时偏激，把错全都推给了小雅，其实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但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是我对不住你，往后我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出现。”常壮将床铺用麻绳捆紧，却不敢回头看。
身后传来茶杯落地的声音，清脆刺耳，随后就是木门打开，脚步急促远去的声音，他呆愣了许久，终于回过头去，屋内早已经空无一人。
而小雅疯了一般的往外跑，脸色煞白，手脚冰凉的厉害，她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想着让耳边呼啸的风再凉一点，更凉一点，凉到让她忘记常壮说的那些话。
她卯足了劲，什么也不管不顾，只是疯狂的奔跑，路上的石子膈到了脚底也无所畏，两旁的杂草划破了皮肉也不觉，身后常壮的呼喊也听不见。
小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些人，逃离所有的回忆，逃离真相。
直到跑出一座山，她被藤蔓绊住了脚，重重的摔了出去，撞的头破血流，躺在泥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鲜血顺着脸颊流入土地，血腥味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鼻尖，夹杂着泪水的浓咸。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小雅喃喃自语，真诚发问，她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就这样，她躺在大山深处的泥地里整整一个晚上，清晨的山涧寒凉入骨，天还未大亮，几个男人在山林中穿行。
有眼尖的瞧见地上躺着个人，似乎是个男人，几人放慢了脚步，手中拿着猎刀慢慢凑近过去。
其中有人曾经做过猎户，眼睛毒辣，看出来了门道，低声：
“这人身形像个男人，可骨头架子却小，应该是个女人。怎么会一个人受着伤在山上？”
另一个男人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子，眼睛一亮：
“这倒是让我想起来几个月前听过的一个笑话，说是黄花村有个母夜叉，长得跟男人一样，半夜悄汉子的门，那汉子也是倒霉，当夜喝醉了，两人在野草从成就好事，等第二天清醒过来，那汉子一见是那母夜叉，脸都绿了，隔夜饭也吐了出来！”
几个男人哄堂大笑。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在镇上茶馆喝茶的时候听人说过，母夜叉放荡不羁，夜夜勾引男人，把亲娘活活气死！”
又是一阵大笑。
而小雅也在此刻醒了过来，听见他们的话，目光呆滞，浑然不觉，她动了动麻胀的双腿，狼狈跌撞的起身。
一个矮个子男人却脚步一顺，挡在她的面前，抬起头不怀好意的打量着：
“啧啧….这么看，的确像个夜叉。哈哈哈哈，比男人还像男人。”
小雅面无表情：“让开。”
却不知她一开口，更惹得几个男人的大笑。
“长得像，连说话声音也像。哈哈哈啊哈，也不知道在床上的时候该有多扫兴，佩服那个兄弟，居然连这也吃得下去！！”
小雅受够了他们的污言秽语，狠狠的将挡在身前的矮个男人推倒在地：“闭嘴！闭嘴！”
矮个男人一时不备，摔了个屁蹲儿，失了面子，恼火起来：
“兄弟们，这死娘们敢动手！今天就让她知道知道咱们‘梁上五盗‘的厉害！拦住她！”
小雅没听过这个名号，却也不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可还没等她呼救，其余的四个男人便禁锢住她的手脚，捂住她的嘴巴。
她虽有一把子力气，可哪里是四个男人的对手，更何况之前受了伤，又在深山密林中睡了一夜，连挣扎的力气都显得那么可怜。
矮个子男人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小雅便左右开弓的扇耳光，直到小雅口鼻流血才停手。
正如小雅猜测，他们一行五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正是朝廷通缉的盗贼，绰号‘梁上五盗’，他们不仅仅抢夺金银财物，更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甚至手上还沾染了人命官司。
他们一路从北逃到南，路过此处小地方停留了几个月，打算再往南走，为了掩人耳目，这才从深山中穿行，却没想到遇见了小雅。
矮个男人正是‘梁上五盗’中的大哥，他心思龌龊变态，看着小雅狼狈至极的模样，忽而笑了起来：
“真是个丑八怪，母夜叉！不过爷爷我就喜欢玩点不一样的！！蒙上她的脸，今天就让她当一回畜生！”
山林深处是痛苦的哀嚎，如野兽一般，闻者颤栗，见者心酸。
李轻舟蹲在一棵树下，随着朝阳的升起，看着地面的蚂蚁列列排成行，井然有序的朝着巢穴走去。
她拿着一片掉落的绿叶想要阻碍，却始终没有成功。
江陵靠在树干，闭着眼睛：
“我以为你会很生气。”
初升的朝阳像是姑娘家珍藏的胭脂，红红粉粉，又透着一两分的橘，美的动人心魄。
光照在男人的侧脸上，莫名的给平淡无奇的面容镀上了一层绮丽的光晕。
李轻舟嘴角扬了扬，像是在笑，却明明又没有笑：
“气什么？气那群畜生以强欺弱，用男女之间那点子破事儿自以为的羞辱女人？气他们用弱者的痛苦去满足自己的虚荣膨胀？气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身经地狱不能伸出援手？”
她从地上那群蚂蚁身上转移了视线，看向江陵，目光如刀剑锋利：
“曾窈根本就不是窈大人，对不对？即便她们的脸一摸一样。”
…….
男人们吹着口哨，满口下流话的离去，像是街边的野狗，讨到吃食后，还要嫌恶两句，彰显自己。
嫩绿沾染着露珠的草丛狼藉一片，青绿与鲜红杂乱交织，有种诡异的美丽。
小雅下身□□，上身被套上了麻袋，她在一片血泊中猛然坐起身来，将套头的麻袋拿了下来，头发凌乱，脸上有青紫的淤痕，却傻笑个不停。
她挣扎着起身，痴痴傻傻的大笑着，笑声回荡在空幽无人的山林中，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身下的血哗哗滴落，浸染了褐色泥土。
衣衫褴褛的女人□□着下身，披头散发，光着一只脚，痴痴的傻笑走在村子里，小雅疯了的消息风行一时，传遍了方圆百里。
等到曾窈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她回家侍奉汤药，却没想到双亲有疾本就是一场骗局，目的就是为了把她骗回来。
她被关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寻到机会偷偷跑出来，而小雅的事情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人人皆知，人人皆笑。
“小雅？是我，我回来了，你把门打开。”曾窈敲着门，不住的呼唤。
她很担心小雅的情况。
可唤了许久的门，却始终无人应答，就在曾窈想要叫人砸门的时候，门内传来小雅的声音。
“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这声音轻柔的厉害，若是细细品味，就能察觉出她在夹着嗓子说话，像是在模仿谁。
可曾窈关心则乱，还以为是小雅身体虚弱：“小雅，你快打开门。我今天才听说你的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亲眼看看你，我不放心。”
门内一片沉默。
随后传来女人低柔做作的哭泣：“那天，常壮他…..他与我孤男寡女，他强要了我，又一走了之……”
“什么！这个混蛋！咱们去报官抓他！”曾窈双眼冒火，显然对常壮已经是厌恶至极。
门内：“表姐别报官，我现在没脸见人，就让我自己在家里躲一躲吧。等时间一长，流言蜚语都会过去的。”
曾窈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小雅的命太苦，她想陪在小雅身边照顾：
“我陪你一起，咱们还像之前那样，在这个院子里安稳度日，再也不管外面的是是非非。”
可这一次，小雅拒绝了她。
“表姐，我的名声已经毁了，不能拖累你。别让你双亲担忧，好吗？若你不放心，那就每日来这里陪我说说话，给我送些吃食。”
话说到这份上，曾窈也不能在勉强，只好答应小雅的请求，乖乖的回家去，又每日抽出一些空档，来到小雅家的门前。
有时候，她陪小雅说说话，有时候给小雅送些糕点，再后来，小雅会主动提出要求。
譬如，想要她的胭脂，想要她的衣裳，她的帕子…….
曾窈一一答应，随着日子越来越长，天也渐渐冷了，下了一场大雪，将所有的故事都掩盖起来。
这一日，临近除夕，曾窈带着吃食再次来到小雅家的门前：“小雅，你什么时候出来见人？马上新年了，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好的。”
门内传来小雅的声音，不复之前的粗燥沙哑，而是如曾窈一般的温婉柔和：
“放心吧，表姐。等到过了年，新春伊始，我一定会出去的。”
当时他知道自己铸成大错，无法面对曾窈，更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心思捅破，如此便会毁了曾窈的名声清誉。
但若说娶了小雅，他也是万般不愿，到最后曾窈的逼问，他一时偏激，把错全都推给了小雅，其实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但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是我对不住你，往后我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出现。”常壮将床铺用麻绳捆紧，却不敢回头看。
身后传来茶杯落地的声音，清脆刺耳，随后就是木门打开，脚步急促远去的声音，他呆愣了许久，终于回过头去，屋内早已经空无一人。
而小雅疯了一般的往外跑，脸色煞白，手脚冰凉的厉害，她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想着让耳边呼啸的风再凉一点，更凉一点，凉到让她忘记常壮说的那些话。
她卯足了劲，什么也不管不顾，只是疯狂的奔跑，路上的石子膈到了脚底也无所畏，两旁的杂草划破了皮肉也不觉，身后常壮的呼喊也听不见。
小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些人，逃离所有的回忆，逃离真相。
直到跑出一座山，她被藤蔓绊住了脚，重重的摔了出去，撞的头破血流，躺在泥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鲜血顺着脸颊流入土地，血腥味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鼻尖，夹杂着泪水的浓咸。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小雅喃喃自语，真诚发问，她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就这样，她躺在大山深处的泥地里整整一个晚上，清晨的山涧寒凉入骨，天还未大亮，几个男人在山林中穿行。
有眼尖的瞧见地上躺着个人，似乎是个男人，几人放慢了脚步，手中拿着猎刀慢慢凑近过去。
其中有人曾经做过猎户，眼睛毒辣，看出来了门道，低声：
“这人身形像个男人，可骨头架子却小，应该是个女人。怎么会一个人受着伤在山上？”
另一个男人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子，眼睛一亮：
“这倒是让我想起来几个月前听过的一个笑话，说是黄花村有个母夜叉，长得跟男人一样，半夜悄汉子的门，那汉子也是倒霉，当夜喝醉了，两人在野草从成就好事，等第二天清醒过来，那汉子一见是那母夜叉，脸都绿了，隔夜饭也吐了出来！”
几个男人哄堂大笑。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在镇上茶馆喝茶的时候听人说过，母夜叉放荡不羁，夜夜勾引男人，把亲娘活活气死！”
又是一阵大笑。
而小雅也在此刻醒了过来，听见他们的话，目光呆滞，浑然不觉，她动了动麻胀的双腿，狼狈跌撞的起身。
一个矮个子男人却脚步一顺，挡在她的面前，抬起头不怀好意的打量着：
“啧啧….这么看，的确像个夜叉。哈哈哈哈，比男人还像男人。”
小雅面无表情：“让开。”
却不知她一开口，更惹得几个男人的大笑。
“长得像，连说话声音也像。哈哈哈啊哈，也不知道在床上的时候该有多扫兴，佩服那个兄弟，居然连这也吃得下去！！”
小雅受够了他们的污言秽语，狠狠的将挡在身前的矮个男人推倒在地：“闭嘴！闭嘴！”
矮个男人一时不备，摔了个屁蹲儿，失了面子，恼火起来：
“兄弟们，这死娘们敢动手！今天就让她知道知道咱们‘梁上五盗‘的厉害！拦住她！”
小雅没听过这个名号，却也不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可还没等她呼救，其余的四个男人便禁锢住她的手脚，捂住她的嘴巴。
她虽有一把子力气，可哪里是四个男人的对手，更何况之前受了伤，又在深山密林中睡了一夜，连挣扎的力气都显得那么可怜。
矮个子男人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小雅便左右开弓的扇耳光，直到小雅口鼻流血才停手。
正如小雅猜测，他们一行五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正是朝廷通缉的盗贼，绰号‘梁上五盗’，他们不仅仅抢夺金银财物，更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甚至手上还沾染了人命官司。
他们一路从北逃到南，路过此处小地方停留了几个月，打算再往南走，为了掩人耳目，这才从深山中穿行，却没想到遇见了小雅。
矮个男人正是‘梁上五盗’中的大哥，他心思龌龊变态，看着小雅狼狈至极的模样，忽而笑了起来：
“真是个丑八怪，母夜叉！不过爷爷我就喜欢玩点不一样的！！蒙上她的脸，今天就让她当一回畜生！”
山林深处是痛苦的哀嚎，如野兽一般，闻者颤栗，见者心酸。
李轻舟蹲在一棵树下，随着朝阳的升起，看着地面的蚂蚁列列排成行，井然有序的朝着巢穴走去。
她拿着一片掉落的绿叶想要阻碍，却始终没有成功。
江陵靠在树干，闭着眼睛：
“我以为你会很生气。”
初升的朝阳像是姑娘家珍藏的胭脂，红红粉粉，又透着一两分的橘，美的动人心魄。
光照在男人的侧脸上，莫名的给平淡无奇的面容镀上了一层绮丽的光晕。
李轻舟嘴角扬了扬，像是在笑，却明明又没有笑：
“气什么？气那群畜生以强欺弱，用男女之间那点子破事儿自以为的羞辱女人？气他们用弱者的痛苦去满足自己的虚荣膨胀？气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身经地狱不能伸出援手？”
她从地上那群蚂蚁身上转移了视线，看向江陵，目光如刀剑锋利：
“曾窈根本就不是窈大人，对不对？即便她们的脸一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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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吹着口哨，满口下流话的离去，像是街边的野狗，讨到吃食后，还要嫌恶两句，彰显自己。
嫩绿沾染着露珠的草丛狼藉一片，青绿与鲜红杂乱交织，有种诡异的美丽。
小雅下身□□，上身被套上了麻袋，她在一片血泊中猛然坐起身来，将套头的麻袋拿了下来，头发凌乱，脸上有青紫的淤痕，却傻笑个不停。
她挣扎着起身，痴痴傻傻的大笑着，笑声回荡在空幽无人的山林中，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身下的血哗哗滴落，浸染了褐色泥土。
衣衫褴褛的女人□□着下身，披头散发，光着一只脚，痴痴的傻笑走在村子里，小雅疯了的消息风行一时，传遍了方圆百里。
等到曾窈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她回家侍奉汤药，却没想到双亲有疾本就是一场骗局，目的就是为了把她骗回来。
她被关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寻到机会偷偷跑出来，而小雅的事情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人人皆知，人人皆笑。
“小雅？是我，我回来了，你把门打开。”曾窈敲着门，不住的呼唤。
她很担心小雅的情况。
可唤了许久的门，却始终无人应答，就在曾窈想要叫人砸门的时候，门内传来小雅的声音。
“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这声音轻柔的厉害，若是细细品味，就能察觉出她在夹着嗓子说话，像是在模仿谁。
可曾窈关心则乱，还以为是小雅身体虚弱：“小雅，你快打开门。我今天才听说你的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亲眼看看你，我不放心。”
门内一片沉默。
随后传来女人低柔做作的哭泣：“那天，常壮他…..他与我孤男寡女，他强要了我，又一走了之……”
“什么！这个混蛋！咱们去报官抓他！”曾窈双眼冒火，显然对常壮已经是厌恶至极。
门内：“表姐别报官，我现在没脸见人，就让我自己在家里躲一躲吧。等时间一长，流言蜚语都会过去的。”
曾窈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小雅的命太苦，她想陪在小雅身边照顾：
“我陪你一起，咱们还像之前那样，在这个院子里安稳度日，再也不管外面的是是非非。”
可这一次，小雅拒绝了她。
“表姐，我的名声已经毁了，不能拖累你。别让你双亲担忧，好吗？若你不放心，那就每日来这里陪我说说话，给我送些吃食。”
话说到这份上，曾窈也不能在勉强，只好答应小雅的请求，乖乖的回家去，又每日抽出一些空档，来到小雅家的门前。
有时候，她陪小雅说说话，有时候给小雅送些糕点，再后来，小雅会主动提出要求。
譬如，想要她的胭脂，想要她的衣裳，她的帕子…….
曾窈一一答应，随着日子越来越长，天也渐渐冷了，下了一场大雪，将所有的故事都掩盖起来。
这一日，临近除夕，曾窈带着吃食再次来到小雅家的门前：“小雅，你什么时候出来见人？马上新年了，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好的。”
门内传来小雅的声音，不复之前的粗燥沙哑，而是如曾窈一般的温婉柔和：
“放心吧，表姐。等到过了年，新春伊始，我一定会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