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妙和肖若瑜同时探身去接她,郑妙却只摸到了她一处衣角,在手心处一滑,便没了。

    好在肖若瑜翻身跃了出去,一手勾住栏杆身子悬在亭台悬崖边上,另一只手则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两人就这么以木栏杆为支点,悬在空中。

    郑妙后知后觉般扒了上去,紧紧抓着肖若瑜的手,想努力把两人拉上来,面上逐现狰狞。

    楚瑶紧闭双眼不敢往下看,身子悬空着仿佛随时就要坠落,被紧紧握住的手腕疼得发麻。

    下一瞬,肖若瑜则用尽全力,将她拽了上来,将人儿送到郑妙的手中,自己则奋力攀爬上去。

    获救的楚瑶被郑妙搂在怀中,一个劲的安抚着。

    肖若瑜见状,心里头不是滋味,一把将楚瑶从他的怀中夺了过来,怒道:

    “郑大人,你最好想想,该如何对本将军解释。”

    “我只是想带公主来走走,公主也甚是开心,原本我同公主渐入佳境,没想到将军突然来了。”

    “公主受惊才跌下去的,可用不着怪我。”

    郑妙心觉自己句句属实,也没曾想过会冒犯到谁,这是句句都将责任推到了肖若瑜的身上,且隐晦的告诉肖若瑜,他今天同楚瑶,玩的很是开心。

    可肖若瑜对他说的话只保留两分信任,直到低头看见楚瑶的右脚光秃秃的没穿鞋子,对郑妙的最后两分信任也都消散了去:

    “为何没穿鞋?”

    这话,明着是在问楚瑶,实则也是在质问郑妙。

    楚瑶羞怯,慌忙把脚收进裙摆,眼神则往郑妙那边飘动,一股脑便将郑妙方才的所作所为全部都说了出来:

    “我本想出来散心,无奈迷了路,坐下歇息时遇见了郑大人,他……是他脱了我的鞋子,还将我带到此地。”

    “不知郑大人与我有何恩怨,居然对我多番调戏,我一向恐高,这高台亭阁虽好,可也得……因人而异。”

    “郑大人——”

    说着说着,她便越来越激动了起来,直接怼着郑妙的脸,提高了声调。

    吓得郑妙愣怔着抬眼,接下来楚瑶说的话,越加令他难以辩解。

    “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郑妙惶恐,话音难免结巴:“我……我只是爱慕公主,想在公主的心中博得好印象,再怎么样,我也不敢加害公主。”

    “更何况,公主这毒,还是我给解的呢!”

    “将军,属下跟你这么多年,我的脾性你还不了解吗?”

    肖若瑜朝着郑妙冷哼一声,厉声嘲道:“你的脾性便是风流成性,若不是你医术精湛,早就得了那风流病,死在了女人堆里。”

    “莫要仗着你的本事,来动本将军的人,前几日我已经提醒过你一回了,这回是最后一次。”

    “若让本将军发现你再有下一回,你便从这高台之上跳下去吧!”

    郑妙瞬间哑口无言,见肖若瑜着护楚瑶,且清清楚楚的告诫他,那是他染指不得的女人。

    这下郑妙可是彻底慌了,回想自己方才对楚瑶的所作所为,那便是在肖若瑜的眼前死一百回,也不够解将军的怒火。

    早知道,肖若瑜可是出了名的,秋后算账。

    于是,郑妙便将希望放到楚瑶的身上,眼里充斥着满满的求生欲:“公主海量,是微臣错了,微臣这就替公主把鞋子找到。”

    “不必了。”肖若瑜冷冷道:“我上来时无意间捡到了公主的鞋。”

    说毕,肖若瑜便从身后的石凳之上将鞋子取出,小心翼翼的为她穿好。

    由于方才跌落高台,楚瑶的腰也给伤住了,起身之际疼得咬紧牙关,复而又软软的跌在肖若瑜的怀中。

    他温声软语:“身子骨疼?”

    楚瑶蹙眉,点了点头,任由肖若瑜将她抱起,正欲往高亭下走去。

    被晾在一边的郑妙则看见楚瑶故意从肖若瑜的肩头探了出来,朝着郑妙做了一个鬼脸。

    郑妙被气得多年未发作的咳疾都被引了出来,不住的咳嗽着。

    他怎的就招上了这两个不好惹的主子,不由得朝着自己的脸颊拍了一巴掌,恨自己没有眼力劲。

    ……

    另一边,楚瑶出于恐高,便紧紧环住了肖若瑜。

    他好笑般盯着怀里的人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低沉着音调问:“公主胆子这么小。”

    她感觉耳畔一阵苏痒,也是不肯放开,怂就怂吧,任由他如何取笑,偏就装死就对了。

    从高台上一下来,楚瑶就变了脸色,松开双手,将脸别向一旁,甚至还想逞强下来自己走,无奈腰背部上的疼痛根本不允许她挪动一分。

    只得安生的躺在他的双臂之间。

    肖若瑜嗔道:“翻脸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说完,他的嘴角竟不由得浮出一抹本不该在他脸上出现的笑容。

    就在即将走到厢房门前时,脚步停在枫树脚下,肖若瑜突然认真的盯着她看:“待公主大好,我定择日入宫,向皇上求娶公主。”

    “成为将军府里,唯一的女眷。”

    楚瑶愣了许久,久到忘记了自己是何时被他送回的厢房,又是何时褪了衣裳坐在床榻之上,听着他一句句的关切之语。

    每一句关切,都不如他说的那句,将军府里唯一的女眷。

    直到他起身要走,她竟生了留他的想法,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身躯泠然,站在面前是那样的触不可及。

    怀疑是梦,她竟落泪了。

    楚瑶是一个及其没有安全感的人,一旦有人对她好,她便认为那就是她要的春天。

    然而肖若瑜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强调,他会娶她,字字句句都是那般真切。

    她的心凉了太久了,她急需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只属于她。

    无论他对她是出于怜悯还是愧疚,只要有个避风港便可,她不奢求什么感情。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情感,不过都是权衡利弊罢了。

    她不确定的复问:“将军方才说的,可是真?”

    见肖若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楚瑶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从床上下来,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吻的回应。

    吻毕,肖若瑜的身子仍旧僵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直到她启唇:

    “我等你兑现承诺。”

    肖若瑜缓缓的落下眼皮,降至一半时,低眉垂眸看着她,仿佛眼里有星光:“信我。”

    而后他便顺势而下,贴上她的唇,一寸一寸的,轻轻柔柔的回吻着她。

    窗外的树随春风而动,长势薄弱的叶片从树上飘落,散落了一地。

    两人拥吻在今春临尽之时,心中期盼着只属于他们的未来。

    ……

    次日,肖若瑜一如往常般早早起来准备上朝,砚星跟随在身后同主子一道从寝房走到了大门前。

    此时尚未日出,天色也昏暗,只得借着晨曦的点点微光往外头走。

    刚到门前,砚星便同守卫的一起去准备车马。

    突然一盏清黄的灯光从院里一路映照到他的身前,眼前顿时便明亮了许多。

    肖若瑜一回身,便瞧见楚瑶穿着一身黄衣白裙,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朝他走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笑道:“仓仓促促的,衣裳也没整好,砚星失职。”

    见她放下灯笼,耐心的为他整理朝服,自他的心中拂过不少暖意。

    她的笑眼,即便是在夜色之中,也难掩盖住那般灵动美好:

    “公主怎么不多睡睡?”

    “被鸟儿惊醒了,便睡不着,”她随即捡起灯笼,远远看着砚星驱车就要赶到门前,楚瑶便朝着她挥了挥手,

    “我回去了,将军慢走。”

    说完,她便提着灯笼拐进了曲径小道,往厢房的方向回去。

    肖若瑜错愕,上车之时难免回头看了几眼。

    马车一如常日那般走得仓促。

    放下蓝格色的轿帘,他便朝着赶马车的砚星吩咐道:“慢些赶,不急……”

    砚星则减少了挥鞭的次数,让车轮的速度降了降。

    心中疑惑,平日里将军可是吩咐他,要多快驶多快,好赶在百官入宫前,先行递上折子。

    今日倒是不争早了?

    百无聊赖的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刚下早朝的肖若瑜吃过晚膳,换了衣裳便急匆匆赶到侧院厢房外。

    只见楚瑶正坐在门前修剪花草枝,时不时捂住嘴轻轻咳嗽着,看来身子依旧娇弱。

    他近身,夺过她手中的剪刀,放回篮子中:“你脸色不太好,病又反复了吗?”

    “没有,大致是昨夜睡觉忘了关窗,受凉了。”

    肖若瑜叹息:“这样可不行,我可不想日后娶回家的夫人,病弱不能自理。”

    “啊?”

    楚瑶抬眸,两颊泛红:

    “那……那倒不至于。”

    “跟我来。”肖若瑜将她手上的小物什和花枝都给抢了下来,抛下这句话便往前走着。

    楚瑶会意,亦跟在其身后,隐入假山林,两人便进了园林之中,从廊道走了一会,肖若瑜便停在了一方大殿门外。

    用力推开殿门,映入眼帘的则是满殿的兵器,如丛书一般整齐的摆放了一排又一排,大殿中央的圆弧形地盘,则是空空如也。

    里头干净整洁,像是常年有人打扫。

    一眼望去,十分的壮观。

    楚瑶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冷兵器堆在诺大的殿堂里头,这儿仿佛一间兵器库,琳琅满目,看得她眼花缭乱,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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