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经过前院的时候看到安驸马了，他，他竟然和一个女子相谈甚欢。”
这话似曾相识，上一世的时候华瑛听李琪芮讲过，那时她很生气。但现在，她看向李琪芮，这一世里她第一次踏进她的公主府，而且一来便替她打抱不平。
说不清什么感觉，总之很复杂，但华瑛难得的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点点头：“我知道，他在向林溪请教问题。”
“他堂堂一个状元郎，有什么问题是需要向一个女子请教的？”李琪芮摇头，摆明不相信的样子。
“状元郎就很厉害吗？为何不能向女子求教？”华瑛反问，“林溪可是药王谷谷主谢不离的徒弟，医术很厉害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琪芮笑，去挽她的胳膊，“只是大夫哪里没有，偏偏向一个女子请教？公主，琪芮是担心你呀。你看看你跟安驸马成婚才多久，他这就开始不避嫌了，往好了说，他是不拘小节；可往坏里一想，那就是不尊重你，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换作从前，听了这话，根本不用上一世，就是日子再往前推些，华瑛都已经暴起。可是她已经确认安载初没有欺骗她了，至少在关于林溪的问题上十分坦荡。
那么为什么上一世听了李琪芮的话，没有求证就坚信不疑了？是因为她相信李琪芮，还是本就看安载初不顺眼了，所以不管谁讲都一样，只要能找他麻烦就好？
华瑛想过，以她的个性，其实是后者。所以李琪芮是可以真的因为担心她，才说这些话的，对吧？
“哪有那么严重，何况李嬷嬷也在的。”
在得到结论之后，华瑛再也不想过去了，因为那两人的状态跟在太学院时二皇兄向太傅请教时一模一样，实在不好玩。可李嬷嬷不放心，自告奋勇要替公主盯着驸马爷。华瑛当时还拦了下，然后青卉偷偷告诉她其实李嬷嬷是记她发热那晚安载初那一手刀的仇，便随她去了。
“原是有李嬷嬷在，难怪你不担心。”李琪芮恍然，见华瑛神色一僵，又补了句，“有她在的话，他们倒是不敢乱来。”
“乱来什么？”
终是绷不住，华瑛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她盯着她，她看起来比她还要受伤，一脸无措，瞳孔氤氲的水汽染到睫毛上，看起来好不可怜，惹人怜惜。
“李琪芮，”华瑛一字一顿，“我欺负你了吗？”
一颗泪从脸颊滑落，李琪芮擦掉，然后咬着唇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哭？”李琪芮总是柔柔弱弱的，容易受到惊吓，喜欢哭。华瑛和她相识是在一场秋日宴会上，那时她也在哭，抽抽搭搭的，蹲在宫墙角落里，像只被遗弃的猫。
华瑛当时是肚子饿了，一个人溜到御膳房去偷鸡腿。拿到之后边吃边走，突然听到细碎的猫咪一样的呜咽声，她眼睛一亮，沿着声音寻了过去。
“你在哭什么？”
“我迷路了。”女孩抬头，却见一个跟她约莫年纪的女孩子举着鸡腿，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当即傻眼。
“这有什么好哭的，”华瑛撇撇嘴，从怀里摸出另一只油皮纸包好的鸡腿，塞到她手上，“这个给你吃，吃完我带你回去。”
说完也不管女孩是如何反应，径直在她身旁坐下，然后哼哧哼哧专心啃自己的鸡腿，直至吃完才发现女孩捧着鸡腿，愣愣看着自己。
“你看我做什么？趁热吃呀。”
女孩点头，却依旧傻愣着，华瑛是个急脾气，直接上手帮她拆油皮纸。鸡腿很肥美，油噗嗤噗嗤滴在纸上，而碍于华瑛的粗暴手法，“啪嗒”一声——
“我的新裙子。”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却是为自己的裙子哭泣。
这次轮到华瑛傻眼了，赶紧赔礼道歉，女孩虽然呜咽着接受了，眼泪却是停不下来。
“诶呀，本公主会赔给你的。”华瑛脾气也上来了，圆圆的眼睛瞪着她，“你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知是被华瑛的莽劲吓到，还是被那一声“本公主”唬住，女孩终于止住抽咽，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后来，李琪芮才知道，原来那是刚从皇陵回来不久的华瑛公主，难怪如此散漫天真。
“因为琪芮说错话了。”
“是吗？”华瑛双手环抱，却又鼓着脸。
“公主与驸马新婚燕尔，正是情蜜时，又怎么会做出对公主不忠之事？”李琪芮柔声说，“只怪琪芮关心则乱，看见安驸马与女子交谈，便担心公主吃亏，因此才口不择言说出那样的话。”
“你真的担心我？”
“如若不是牵挂着公主，”李琪芮言辞恳切，“琪芮又怎会丢下刚病好的姑母来这呢？”
华瑛看着她，似是在辨她话中的真假。过了半晌，她开口：“琪芮，你带陈，陈莲生回去吧。”
“这怎么可以？”李琪芮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慌忙跪下，“恪敏公主已然将他要了去，倘若我再向你要回，她知道了定是要问罪于我。”
“姐姐有那么可怕吗？”
李琪芮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公主知道的，殿下她只对你宽容。”
华瑛点点头，俯下身靠近她：“所以你讨厌我是吗？”
李琪芮一愣，却对上一双澄澈的双眸，里面的情绪从不掩盖，此刻明晃晃跳跃着受伤和失望——质问的话语梗在喉咙里再发不出声，她只能垂眸否认：“怎么会？公主是对琪芮最好的人——”
华瑛打断：“你从没有害我之心？”
“没有。”她飞快说道，抬眸时眼眶里已蓄满泪水，她看着她，固执而又柔弱地看着，“公主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琪芮怎么可能会害公主？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
“不是。”
“那是不是莲生他做错了什么？”她继续问。
“不是。”华瑛直起身子。
“那究竟发生何事，以至于让公主这样想我？”李琪芮抓住她的衣袖，“或者是因为我方才那几句描述事实的话。”
华瑛沉默。
“看来的确是了。”她拉着她的袖子，缓缓站起来，“我倒不知道安驸马他给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成婚甚至都还没有一个月，公主，还记得你为了与他和离而进思过厅吗？多可笑，如今你为了他，为了几句于他无关痛痒的话，来怀疑我。”
她手一点点放开，冷笑着：“不亏是状元郎，果真好手段。”
这话似曾相识，上一世的时候华瑛听李琪芮讲过，那时她很生气。但现在，她看向李琪芮，这一世里她第一次踏进她的公主府，而且一来便替她打抱不平。
说不清什么感觉，总之很复杂，但华瑛难得的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点点头：“我知道，他在向林溪请教问题。”
“他堂堂一个状元郎，有什么问题是需要向一个女子请教的？”李琪芮摇头，摆明不相信的样子。
“状元郎就很厉害吗？为何不能向女子求教？”华瑛反问，“林溪可是药王谷谷主谢不离的徒弟，医术很厉害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琪芮笑，去挽她的胳膊，“只是大夫哪里没有，偏偏向一个女子请教？公主，琪芮是担心你呀。你看看你跟安驸马成婚才多久，他这就开始不避嫌了，往好了说，他是不拘小节；可往坏里一想，那就是不尊重你，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换作从前，听了这话，根本不用上一世，就是日子再往前推些，华瑛都已经暴起。可是她已经确认安载初没有欺骗她了，至少在关于林溪的问题上十分坦荡。
那么为什么上一世听了李琪芮的话，没有求证就坚信不疑了？是因为她相信李琪芮，还是本就看安载初不顺眼了，所以不管谁讲都一样，只要能找他麻烦就好？
华瑛想过，以她的个性，其实是后者。所以李琪芮是可以真的因为担心她，才说这些话的，对吧？
“哪有那么严重，何况李嬷嬷也在的。”
在得到结论之后，华瑛再也不想过去了，因为那两人的状态跟在太学院时二皇兄向太傅请教时一模一样，实在不好玩。可李嬷嬷不放心，自告奋勇要替公主盯着驸马爷。华瑛当时还拦了下，然后青卉偷偷告诉她其实李嬷嬷是记她发热那晚安载初那一手刀的仇，便随她去了。
“原是有李嬷嬷在，难怪你不担心。”李琪芮恍然，见华瑛神色一僵，又补了句，“有她在的话，他们倒是不敢乱来。”
“乱来什么？”
终是绷不住，华瑛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她盯着她，她看起来比她还要受伤，一脸无措，瞳孔氤氲的水汽染到睫毛上，看起来好不可怜，惹人怜惜。
“李琪芮，”华瑛一字一顿，“我欺负你了吗？”
一颗泪从脸颊滑落，李琪芮擦掉，然后咬着唇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哭？”李琪芮总是柔柔弱弱的，容易受到惊吓，喜欢哭。华瑛和她相识是在一场秋日宴会上，那时她也在哭，抽抽搭搭的，蹲在宫墙角落里，像只被遗弃的猫。
华瑛当时是肚子饿了，一个人溜到御膳房去偷鸡腿。拿到之后边吃边走，突然听到细碎的猫咪一样的呜咽声，她眼睛一亮，沿着声音寻了过去。
“你在哭什么？”
“我迷路了。”女孩抬头，却见一个跟她约莫年纪的女孩子举着鸡腿，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当即傻眼。
“这有什么好哭的，”华瑛撇撇嘴，从怀里摸出另一只油皮纸包好的鸡腿，塞到她手上，“这个给你吃，吃完我带你回去。”
说完也不管女孩是如何反应，径直在她身旁坐下，然后哼哧哼哧专心啃自己的鸡腿，直至吃完才发现女孩捧着鸡腿，愣愣看着自己。
“你看我做什么？趁热吃呀。”
女孩点头，却依旧傻愣着，华瑛是个急脾气，直接上手帮她拆油皮纸。鸡腿很肥美，油噗嗤噗嗤滴在纸上，而碍于华瑛的粗暴手法，“啪嗒”一声——
“我的新裙子。”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却是为自己的裙子哭泣。
这次轮到华瑛傻眼了，赶紧赔礼道歉，女孩虽然呜咽着接受了，眼泪却是停不下来。
“诶呀，本公主会赔给你的。”华瑛脾气也上来了，圆圆的眼睛瞪着她，“你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知是被华瑛的莽劲吓到，还是被那一声“本公主”唬住，女孩终于止住抽咽，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后来，李琪芮才知道，原来那是刚从皇陵回来不久的华瑛公主，难怪如此散漫天真。
“因为琪芮说错话了。”
“是吗？”华瑛双手环抱，却又鼓着脸。
“公主与驸马新婚燕尔，正是情蜜时，又怎么会做出对公主不忠之事？”李琪芮柔声说，“只怪琪芮关心则乱，看见安驸马与女子交谈，便担心公主吃亏，因此才口不择言说出那样的话。”
“你真的担心我？”
“如若不是牵挂着公主，”李琪芮言辞恳切，“琪芮又怎会丢下刚病好的姑母来这呢？”
华瑛看着她，似是在辨她话中的真假。过了半晌，她开口：“琪芮，你带陈，陈莲生回去吧。”
“这怎么可以？”李琪芮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慌忙跪下，“恪敏公主已然将他要了去，倘若我再向你要回，她知道了定是要问罪于我。”
“姐姐有那么可怕吗？”
李琪芮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公主知道的，殿下她只对你宽容。”
华瑛点点头，俯下身靠近她：“所以你讨厌我是吗？”
李琪芮一愣，却对上一双澄澈的双眸，里面的情绪从不掩盖，此刻明晃晃跳跃着受伤和失望——质问的话语梗在喉咙里再发不出声，她只能垂眸否认：“怎么会？公主是对琪芮最好的人——”
华瑛打断：“你从没有害我之心？”
“没有。”她飞快说道，抬眸时眼眶里已蓄满泪水，她看着她，固执而又柔弱地看着，“公主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琪芮怎么可能会害公主？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
“不是。”
“那是不是莲生他做错了什么？”她继续问。
“不是。”华瑛直起身子。
“那究竟发生何事，以至于让公主这样想我？”李琪芮抓住她的衣袖，“或者是因为我方才那几句描述事实的话。”
华瑛沉默。
“看来的确是了。”她拉着她的袖子，缓缓站起来，“我倒不知道安驸马他给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成婚甚至都还没有一个月，公主，还记得你为了与他和离而进思过厅吗？多可笑，如今你为了他，为了几句于他无关痛痒的话，来怀疑我。”
她手一点点放开，冷笑着：“不亏是状元郎，果真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