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闻声目光直直地看向褚延霖，又瞥了一眼在其身后的王松纪，晦暗眸底多出了几分嘲讽之意。
“混账东西。”褚延霖一看到他这副样子就很来气，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王松纪给拉拽住了。
他急忙打圆场道：“都是亲父子俩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谈谈？还有闻声，你爸无论做什么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太气着他了。”
“是，我爸可能是为我好，那纪伯你呢？不辞辛苦地待在褚家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几欲凝霜的瞳孔里透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王松纪被他看得脸色显出不自然来，他最近时常怀疑，主上和闻声，到底哪一个他会觉得更可怕些？主上动怒，确实会令他胆颤心惊，但他自诩还是能把控一二的，可闻声……似乎一个眼神瞥过来，便让他如芒在刺。
“闻声，你冷静点，这其中有误会，我和你爸……”
“松纪你等等，这小子太不像话了，我来跟他说。”褚延霖气急插话道：“你怎么跟你纪伯说话的？啊？”
“你难道忘了，在你十岁那年，突生一场大病，要不是你纪伯及时出现，救了你的命，并且还愿意留在褚家一直这么悉心地看护着你，你以为你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站在这里，还能对着长辈如此放肆说话吗？”
“呵，生了场大病？”褚闻声唇角轻扯，这么多年，他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你们为了掩盖住这里的秘密，到底还编过多少谎话？”
褚延霖闻言一惊，下意识看向王松纪，王松纪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还没来得及将闻声已经知道了主上的存在这件事告诉延霖，就发生了眼前的事。
褚闻声看着他们在眼神交换，目里是森然冷意，“别的我都可以不过问，我也不想知道你们那些脏事，但有一点，我要知道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声儿，你妈会出事真的只是意外，她、她误进了里面的小书房，才会……”褚延霖声音变得飘忽，眼神也闪躲起来。
“所以，的确是里面的怪物所为？”褚闻声冷笑了下，毫不迟疑地转身踏了进去，对着空荡荡的小书房，声音是异常的平静。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我们是不是也该正式见个面了？”
“哈哈哈——”一道来自地底的嘶哑嗓音传来，然后是一方地板自动弹开，有数道黑气急急蹿出，几乎是一下就扼住了褚闻声的咽喉，再束缚住他的手脚，将他一瞬拖入了地下暗室。
“声儿……”褚延霖着急就要跑上前去，却被王松纪伸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你我能左右了，相信主上也不会真伤他性命的，我们……还是等着吧！”
幽暗的地下空间，无数道黑气缭绕，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浓得让人闻之欲呕，褚闻声也不知是喉间被扼得太紧了还是被这气味熏得，连连干咳不止。
他努力透过黑气，总算看清了半空中那个泥塑的头颅，“原来这么丑，难怪要一直躲在这里，见不了光。”
下一秒，喉间被扼得更紧了，悬在空中的身体也被吊得更高了些。
“褚闻声，你在找死？”嘶哑的嗓音隐隐压制着怒意。
“可惜，你不能真杀了我，只能玩些小把戏，而我……”褚闻声眼神骤然发狠，一只手挣脱了束缚，那袖里赫然滑出一把美工刀来，他一下握住刀柄，直直刺向自己的脖子，“可以和你同归于尽——”
来之前他就想好了，这种怪物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更何况这怪物还杀了他母亲，就……更该死了。
眼看刀尖贴着皮肤划开一条浅色血痕，整个刀片就被一股怪力给震断了，紧接着是褚闻声的身体不受控制般重重撞向墙壁，一声“砰”的巨响后，他从墙壁又直坠下来，浑身钝痛传来，他咬着牙，只闷咳了几下，勉力支撑起身体，随即轻笑道：“下一次，还是不当着你的面好了。”
“褚闻声，你……”
泥塑的头颅黑洞洞的眼眶里红光炙火，他怒极反笑，“是，本座目前是不能让你轻易伤了死了，但你以为这样，本座就真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你的父亲还在外面，你还有一个想要保护好的妹妹，对了，还有尹家那丫头，好像叫……尹未央？”
“你敢动她们试试！”褚闻声的眸中瞬间起了黑潮，情绪的涌动连带着这间地下室里的黑气全都扰动起来。
那头颅颇为震惊地看着周围起的变化，继而兴奋道：“褚闻声，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注定要和本座融为一体的那个人，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拥有这世间最强的力量，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呵……”若我只想让你彻底消失呢？褚闻声抿了抿唇，这句话终究没说出口，“是吗？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你终于想通了，本座早就说过，要是有一份能对其他万物生灵可以任意生杀予夺的权利摆在一个人的面前，是没有人能够拒绝的，你将来也会痴迷上，那么现在……”那头颅说着说着，都快激动地欢欣起舞了。
“不急，”褚闻声抬了抬手，“就算是要谈合作，那也要先考量几天，怎么也该核算下成本收益，你说是吧？”
头颅颤了颤，几乎是在竭力遏制着情绪，道：“好，本座……给你时间考虑。”
褚闻声低垂下眸，掩去眸里一闪而过的憎恶和轻蔑之色，他踉跄着步子，走上台阶，走出书房。
“声儿……”“闻声……”等在外间的褚延霖和王松纪见他出来了，先是松了一口气，再又看他一副受了伤的样子，都欲去扶他。
褚闻声冷着脸，避开了他们的动作，只是稍抬起手，抹去唇角还残留的血渍，“供养这种怪物，你们就不怕吗？万一哪天……失控了，又该怎么办？”他就很害怕失控，所以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控制好自己，可似乎……
越来越难了呢？他自嘲般笑了笑，问完这句也不等他们回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褚延霖放心不下，也跟着离开了。
王松纪有些心有余悸地下到地下室，迟疑了半天，“主上，闻声他……”
“那混小子答应会考虑了，就是不知这话能有几分可信，本座还是要再做点什么才好。”
王松纪沉默了，他是看着闻声长大的，正常人如果有机会能获得非同一般的力量一定会如饥似渴，就像他和他师兄那般，可闻声却一直很排斥这种事，甚至到了厌恶至极的地步。
他原先十分不解，可就在刚刚，闻声问出了那句“万一哪天失控了又该怎么办”，他恍然听出了些别的意思，闻声他……从来就不是畏惧自己会拥有强大的力量，而是——他害怕自己会失控？
他颤着声音道：“主上，要不……还是徐徐图之？闻声他可能……”
“你说什么？本座躲躲藏藏这么多年，好容易等到了这一天，本座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本座还要加快进程。”那头颅狞笑了下，“至于褚闻声，他是有点狠劲在身上，这不正合本座心意么？相信若能以此子为器，本座很快就能重回冥界。”
“那主上……”王松纪听这口气，便知主上的心意已无法逆转，“还需想好如何能有效约束住他才行。”
“那是自然，只要他还有弱点，这事便好办。”
＊＊＊
月如银盘，高悬于空。
谢辞来电话说鬼市子时才会开市，于是尹未央掐着时间，赶在了十一点，到达城北的街心花园。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迟队，正要打招呼，迟队身后突然探出一个脑袋，一张明艳的小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当当当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尹未央被逗笑了，“夏至，你怎么会来？”
“那当然是……”夏至脸上笑容滞住，没好气地瞪了迟则峰一眼，“某个男朋友没时间陪他女朋友约会，那他女朋友就只好选择陪他出外勤咯！”
“哪里约会不是约？逛夜市也是逛，逛鬼市……应该差不多的，你要是看中了什么，咱们就一路买买买。”迟则峰在一旁赔笑道。
“……这能一样吗？”还有，鬼市的东西正常人敢碰吗？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斗篷戴着黑色面罩的人走了过来，突兀地走近，把三人都吓了一跳，待那人揭下面罩之后，才看清……原来是谢辞。
谢辞的手上还拿了三套同样的东西，一一分给了他们，“都仔细穿戴好，切勿漏了生人气息。”
尹未央刚接过东西，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隐约是……尸气？再上手一摸，黏乎乎油腻腻的，感觉这斗篷应是……浸过尸油？莫非是要遮掩住他们身上活人的气息？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夏至小声嘟囔道。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要是真知道了再穿上，估计有得膈应了。”迟则峰挑了挑眉，利落地就动手穿戴起来。
“还是你小子活得通透，鬼市里面鱼龙混杂，我们又不是正经去交易的，低调点也能少招些麻烦不是？”谢辞出言解释道。
看三人都整装好了，谢辞就领着他们往柳林坡去了。
“混账东西。”褚延霖一看到他这副样子就很来气，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王松纪给拉拽住了。
他急忙打圆场道：“都是亲父子俩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谈谈？还有闻声，你爸无论做什么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太气着他了。”
“是，我爸可能是为我好，那纪伯你呢？不辞辛苦地待在褚家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几欲凝霜的瞳孔里透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王松纪被他看得脸色显出不自然来，他最近时常怀疑，主上和闻声，到底哪一个他会觉得更可怕些？主上动怒，确实会令他胆颤心惊，但他自诩还是能把控一二的，可闻声……似乎一个眼神瞥过来，便让他如芒在刺。
“闻声，你冷静点，这其中有误会，我和你爸……”
“松纪你等等，这小子太不像话了，我来跟他说。”褚延霖气急插话道：“你怎么跟你纪伯说话的？啊？”
“你难道忘了，在你十岁那年，突生一场大病，要不是你纪伯及时出现，救了你的命，并且还愿意留在褚家一直这么悉心地看护着你，你以为你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站在这里，还能对着长辈如此放肆说话吗？”
“呵，生了场大病？”褚闻声唇角轻扯，这么多年，他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你们为了掩盖住这里的秘密，到底还编过多少谎话？”
褚延霖闻言一惊，下意识看向王松纪，王松纪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还没来得及将闻声已经知道了主上的存在这件事告诉延霖，就发生了眼前的事。
褚闻声看着他们在眼神交换，目里是森然冷意，“别的我都可以不过问，我也不想知道你们那些脏事，但有一点，我要知道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声儿，你妈会出事真的只是意外，她、她误进了里面的小书房，才会……”褚延霖声音变得飘忽，眼神也闪躲起来。
“所以，的确是里面的怪物所为？”褚闻声冷笑了下，毫不迟疑地转身踏了进去，对着空荡荡的小书房，声音是异常的平静。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我们是不是也该正式见个面了？”
“哈哈哈——”一道来自地底的嘶哑嗓音传来，然后是一方地板自动弹开，有数道黑气急急蹿出，几乎是一下就扼住了褚闻声的咽喉，再束缚住他的手脚，将他一瞬拖入了地下暗室。
“声儿……”褚延霖着急就要跑上前去，却被王松纪伸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你我能左右了，相信主上也不会真伤他性命的，我们……还是等着吧！”
幽暗的地下空间，无数道黑气缭绕，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浓得让人闻之欲呕，褚闻声也不知是喉间被扼得太紧了还是被这气味熏得，连连干咳不止。
他努力透过黑气，总算看清了半空中那个泥塑的头颅，“原来这么丑，难怪要一直躲在这里，见不了光。”
下一秒，喉间被扼得更紧了，悬在空中的身体也被吊得更高了些。
“褚闻声，你在找死？”嘶哑的嗓音隐隐压制着怒意。
“可惜，你不能真杀了我，只能玩些小把戏，而我……”褚闻声眼神骤然发狠，一只手挣脱了束缚，那袖里赫然滑出一把美工刀来，他一下握住刀柄，直直刺向自己的脖子，“可以和你同归于尽——”
来之前他就想好了，这种怪物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更何况这怪物还杀了他母亲，就……更该死了。
眼看刀尖贴着皮肤划开一条浅色血痕，整个刀片就被一股怪力给震断了，紧接着是褚闻声的身体不受控制般重重撞向墙壁，一声“砰”的巨响后，他从墙壁又直坠下来，浑身钝痛传来，他咬着牙，只闷咳了几下，勉力支撑起身体，随即轻笑道：“下一次，还是不当着你的面好了。”
“褚闻声，你……”
泥塑的头颅黑洞洞的眼眶里红光炙火，他怒极反笑，“是，本座目前是不能让你轻易伤了死了，但你以为这样，本座就真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你的父亲还在外面，你还有一个想要保护好的妹妹，对了，还有尹家那丫头，好像叫……尹未央？”
“你敢动她们试试！”褚闻声的眸中瞬间起了黑潮，情绪的涌动连带着这间地下室里的黑气全都扰动起来。
那头颅颇为震惊地看着周围起的变化，继而兴奋道：“褚闻声，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注定要和本座融为一体的那个人，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拥有这世间最强的力量，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呵……”若我只想让你彻底消失呢？褚闻声抿了抿唇，这句话终究没说出口，“是吗？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你终于想通了，本座早就说过，要是有一份能对其他万物生灵可以任意生杀予夺的权利摆在一个人的面前，是没有人能够拒绝的，你将来也会痴迷上，那么现在……”那头颅说着说着，都快激动地欢欣起舞了。
“不急，”褚闻声抬了抬手，“就算是要谈合作，那也要先考量几天，怎么也该核算下成本收益，你说是吧？”
头颅颤了颤，几乎是在竭力遏制着情绪，道：“好，本座……给你时间考虑。”
褚闻声低垂下眸，掩去眸里一闪而过的憎恶和轻蔑之色，他踉跄着步子，走上台阶，走出书房。
“声儿……”“闻声……”等在外间的褚延霖和王松纪见他出来了，先是松了一口气，再又看他一副受了伤的样子，都欲去扶他。
褚闻声冷着脸，避开了他们的动作，只是稍抬起手，抹去唇角还残留的血渍，“供养这种怪物，你们就不怕吗？万一哪天……失控了，又该怎么办？”他就很害怕失控，所以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控制好自己，可似乎……
越来越难了呢？他自嘲般笑了笑，问完这句也不等他们回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褚延霖放心不下，也跟着离开了。
王松纪有些心有余悸地下到地下室，迟疑了半天，“主上，闻声他……”
“那混小子答应会考虑了，就是不知这话能有几分可信，本座还是要再做点什么才好。”
王松纪沉默了，他是看着闻声长大的，正常人如果有机会能获得非同一般的力量一定会如饥似渴，就像他和他师兄那般，可闻声却一直很排斥这种事，甚至到了厌恶至极的地步。
他原先十分不解，可就在刚刚，闻声问出了那句“万一哪天失控了又该怎么办”，他恍然听出了些别的意思，闻声他……从来就不是畏惧自己会拥有强大的力量，而是——他害怕自己会失控？
他颤着声音道：“主上，要不……还是徐徐图之？闻声他可能……”
“你说什么？本座躲躲藏藏这么多年，好容易等到了这一天，本座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本座还要加快进程。”那头颅狞笑了下，“至于褚闻声，他是有点狠劲在身上，这不正合本座心意么？相信若能以此子为器，本座很快就能重回冥界。”
“那主上……”王松纪听这口气，便知主上的心意已无法逆转，“还需想好如何能有效约束住他才行。”
“那是自然，只要他还有弱点，这事便好办。”
＊＊＊
月如银盘，高悬于空。
谢辞来电话说鬼市子时才会开市，于是尹未央掐着时间，赶在了十一点，到达城北的街心花园。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迟队，正要打招呼，迟队身后突然探出一个脑袋，一张明艳的小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当当当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尹未央被逗笑了，“夏至，你怎么会来？”
“那当然是……”夏至脸上笑容滞住，没好气地瞪了迟则峰一眼，“某个男朋友没时间陪他女朋友约会，那他女朋友就只好选择陪他出外勤咯！”
“哪里约会不是约？逛夜市也是逛，逛鬼市……应该差不多的，你要是看中了什么，咱们就一路买买买。”迟则峰在一旁赔笑道。
“……这能一样吗？”还有，鬼市的东西正常人敢碰吗？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斗篷戴着黑色面罩的人走了过来，突兀地走近，把三人都吓了一跳，待那人揭下面罩之后，才看清……原来是谢辞。
谢辞的手上还拿了三套同样的东西，一一分给了他们，“都仔细穿戴好，切勿漏了生人气息。”
尹未央刚接过东西，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隐约是……尸气？再上手一摸，黏乎乎油腻腻的，感觉这斗篷应是……浸过尸油？莫非是要遮掩住他们身上活人的气息？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夏至小声嘟囔道。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要是真知道了再穿上，估计有得膈应了。”迟则峰挑了挑眉，利落地就动手穿戴起来。
“还是你小子活得通透，鬼市里面鱼龙混杂，我们又不是正经去交易的，低调点也能少招些麻烦不是？”谢辞出言解释道。
看三人都整装好了，谢辞就领着他们往柳林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