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试探过去,盛淮懒洋洋地亮出自己的答案,同时瞥扫言梓的,笑了。

    他们两个答案一致。

    全部都猜对了。

    “这不可能啊,我哥怎么可能喜欢吃豆腐,你跟言梓姐是不是私底下商量好了,坑我们呢?”

    第一个率先出来说话的是明成稚,这样一弄,他们组不小心变成了积分最后,被言梓超过去一分,一时愤愤炸窝,“有猫腻,肯定有猫腻。”

    盛淮不咸不淡,觑他一眼。

    “谁说我不喜欢。”

    他意有所指,“有些东西看似味道寡淡,尝过一次就能念念不忘,不巧的是,今年正好有幸尝到过。”

    明成稚不信,还在追问,“在哪啊?”

    他懒散随意,“我家旁边。”

    “怎么,你也要去?”

    明成稚本来是要顺势点头的,闻言又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妈最近去北城考察了,我要是再去,还不当成被逮个正着。”

    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又开始乱扯转移话题。

    “就算你喜欢文思豆腐,那言梓老师呢?言梓老师怎么知道?”

    言梓眼光晃晃,不直接说盛淮,而是转而看向其他还没有被猜到的两个人,“沁甜妹妹无意间透露自己最近在减肥,每天只有肉蛋奶和一点蔬菜,看见什么都长得像蔬菜;前辈酷爱养生,在刚刚谈话中大谈养生之道,对于辛辣菜品一口没动,再排除我自己的……”

    “盛总写文思豆腐的几率就非常大了。”

    她轻轻柔柔,却又逻辑分明,让在场前辈也难得鼓掌。

    “小言这几年风生水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样的逻辑和观察水平,走到哪里去都不会混的太糟糕,我看年轻艺人都应当多向小言学习学习。”

    是肯定的语气,言梓低头,“没有的事,只是稍微留心了一点。”

    说话时,她眼神微晃。

    这不是谦虚,而是事实。

    前辈艺人不知道,在场所有人也都不清楚。

    其实在看到这道菜的一瞬间,她就想到了可能是盛淮写的,毕竟这也算是两个人走向岔路的开端。

    不算怀念,只是无端会想起来。

    她看向盛淮时,对方正在鼓掌,今天上镜没有戴戒指,手上空空如也,漫不经心地拍两下,看似鼓励。

    “言梓老师的观察力,好像又变得更好了一点。”

    却像嘲讽。

    言梓完全当听不出来,平和感谢。

    如导演所说,一顿晚餐吃下来,所有人都好像对彼此互相了解了一些,只是明成稚组没有机会参加后面的圆桌会,他干脆跟着前辈两个人回房打游戏,剩下六个人统一到场。

    导演一一为各组人送上明天的任务提示卡。

    “大家手中拿到的提示卡也有信息量的不同,得分最多的组拿到的提示数量也是最多,依次往下排布,得分最少的可能就只有一两个关键词。”

    “祝各位明日好运,各位嘉宾就好好休息吧。”

    言梓拿到手卡,率先打开。

    上面只有两个关键词。

    雾灯、林梢。

    实在是有够令人摸不到头脑。

    幸而今天一整天的拍摄工作结束了,虽然所有人都还在住在这个房子里,但是基本上一人一间屋子,节目组的摄像机都还在,只是没有开着,大家都可以自由行程。

    晁隐手中也拎着那张提示卡,私底下询问言梓,“要不要去天台看看?”

    “天台?”

    言梓蹙眉,一时间没想明白晁隐的逻辑。

    接着就听到晁隐用手指了下提示卡上的关键词。

    “这个雾灯,应该指的是海上雾灯?”

    “咱们这里住的靠山,并不临海,我观察了一下,只有天台能看到海的痕迹,要不要上去找找线索?”

    不论是思考的习惯,还是行为方式,都像极了她同类人,言梓点头,跟着晁隐往上走。

    夜晚的山风裹挟一层若有若无的凉意,潮湿空气迎面扑来,刮蹭脸颊,海水腥咸气息飘飘渺渺,虽然不算临海,但隐隐约约能听到磅礴的潮声,阵阵缕缕地钻入耳洞,是天然的白噪音。

    天台的门不在三楼,而是四楼。

    在电梯中按下四这个数字,她只裹了一件外套,跟着晁隐网上走,推开小门时,忽而闻到一股呛浓的烟味,自空气中逸散而来,由随风而行。

    昏暗的天台没有什么人,只有不远处放着四盏白亮的示阔灯,照的整片地界明一块,暗一块,像昼夜即时交替。

    栏杆边缘站着一个人影。

    高大、颀长,半靠栏杆,修直的双腿于明亮处交叠,整个上半身淹没在昏暗界限之外,只有一点猩红忽明忽暗。

    “是你们啊,我以为是谁。”

    昏暗中,传来男人的一声嗤笑,还带点淡凉地调侃。

    “晚上不睡觉,来这里搞浪漫?”

    言梓摸不到他的心思,目光轻敛,润圆地看向他,没动。

    第一时间出来解围的是晁隐。

    他是圈内近年来的后起男流量,对盛淮的大名如雷灌耳,面对他时比面对其他素人嘉宾更谨慎,“在这里碰到淮哥,真巧。”

    “节目组给了线索,我们想着先行过来天台找找,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盛淮半个人站在昏暗中,听见这话往前走了两步,寥寥烟气溢散在潮夜中,头发蓬垂地搭在睫扉上方,神色不清,“哦?”

    他意味不明,“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虽然摄像头已经撤掉了,但这样明目张胆地询问另外一个竞争组关于明天的线索,实在不算是妥当行为,言梓当下眉头微蹙,在晁隐还准备搭腔之前淡淡反问。

    “我们才刚到,就看到‘您’也在这里。”

    “‘您’也是因为收到了节目组的线索,专门来这里找线索吗?”

    一口一个“您”字,让盛淮不紧不慢地眯起眼睛,紧俏地盯着她看。

    半晌后,嗤笑,嘲弄。

    “听起来好像我们差着辈分,还不止一辈。”

    言梓没有立刻回。

    听到他淡淡说,“你的好搭档没说对,不是碰巧。”

    “我在这里等你。”

    “聊聊。”

    是一句多么轻描淡写又带点暧昧的话,当场就让晁隐的面色变了,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却又不挑明,只摸着自己头发,“呃那个……”

    “要不,言梓老师,我就先回去,线索什么的也不用太着急。”

    他说:“要是有什么发现,也可以给我发消息。”

    晃了晃手机,“明天见。”

    言梓没动,转而轻叹一口气,点点头。

    “嗯,明天见,晁隐老师。”

    天台的门被扭开,发出不轻不重的咯吱声,像常年没有上油的发条在此刻被驱动,她抬头,目光澄澄,触及到盛淮的身影,自己不动。

    恍而想到,上次跟盛淮上到天台,还是在风尚的宴会,两个人一起在高高楼上看到了无穷的夜海,明亮的灯塔和显眼的无人机表演。

    同样是天台,同样是夜海,近望是暧昧与欢愉;远眺是局促与疏怯。盛淮分开这段时间,言梓清晰而又分明的处理所有事,不论是解约,还是其他事业生活,把自己弄成小陀罗,每日被商务活动充满,不管不顾的轮轴转。

    就像是潮涨的夜晚总是暴雨如注,潮落的黎明始终风平浪静,只要她没有时间,也不会想起来自己曾经模糊的迷恋过这个人,总是站在骤雨浓夜聆听潮涨。

    静深的天台目前只剩下两个人,盛淮往前两步,言梓后退一步,主动拉开与他的距离,视线微垂,踩着他黑长交纵的影子,谨慎,“不知道盛总想要聊些什么,要是没有其他的事……”

    盛淮冷不丁开口,“你好像怕我。”

    他歪头,半边身体懒洋洋地靠撑在栏杆边缘,蓬散的头发黑漆如墨,紧俏地盯着她“为什么?”

    “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

    言梓摇头,说:“没有的事情,如果盛总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可能还需要早起。”

    盛淮半眯着眼睛,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又转,意有所指,“言梓老师,能坦然面对上一任感情对象,才是真的从这段感情中走出去。”

    他淡淡开口,“你这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你真的余情未了。”

    言梓蓦地抬头,终于在他漫不经心的语调之下与他对视,多的更是一些被言语激到,不服输的气焰贯穿全身,但她心中明了,或许更多还是因为——盛淮这个人实在灵巧,好似能够轻而易举猜到别人的想法。

    这样不好,也不对。

    “盛总可能有些误会,分开了就是分开了,那天的话我认为我已经收的足够明白。”

    她目光晃晃,告诉他,“其他想法,或许只是盛总无端的猜测。”

    盛淮淡笑,也不直接反驳她的话,只问得随意,“嗯,猜测,就像你是全场唯一一个能猜到我选到什么菜品的嘉宾老师?”

    言梓说:“我认为我的逻辑足够清晰。”

    盛淮淡淡问:“同样是养生菜,为什么是蒸鱼不是豆腐?”

    言梓沉默一瞬,没有立刻回复。

    半晌,她回:“复盘已经录制完的综艺过程,盛总就这么闲吗?”

    盛淮不紧不慢,轻笑,浑然没有刚刚质问的态势,“不闲也不会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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