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滂沱之中，翟柯一边嚼着半盒口香糖，一边往半公里外的红鸢酒吧走去。
虽然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确定了岑游就在那辆威力巨大的军舰上，但在没有确切的答复之前，翟柯不敢贸然下手。
毕竟，她根本就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只是隔着五六公里外远远对视了一眼，她就有种被猎杀者盯上的感觉，太阳穴处的青筋冒起，血流汩汩作响。
红鸢酒吧就是上次接悬赏令的高端娱乐会所，里面涉及的经营范围又广又杂，信息渠道也铺天盖地。
翟柯上次跟着岑游进入时大致了解了一番，就相当于灰色地带的赛博黑网，杀人放火情报都做一些，只要出得起价，便能掌握其他人的生杀大权。那里是残酷与阴暗的混合诞生物，在繁华的外表下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奇怪，雨怎么越下越大？”林青野紧跟在她身后，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天空，心里直发毛。
翟柯微微蹙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这雨的味道……”
片刻后，远处的浪潮几乎涌到和天一般高，犹如突然从地平线崛起的高楼大厦，蟒蛇一般俯冲而来。
林青野指着那片巨浪，话都说不利索了：“那、那是什么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清淡又熟悉的雪松味信息素，翟柯内心一顿，暗道果然是谭清司来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就又闻到了另一股同样强大又炙热的醇厚红酒味。
两股信息素排斥又较劲地互相撞击在一起，随后火花四溅地溢向四面八方。
不好。
两人怎么动不动就打起来了？！
“蹲下！”翟柯当即掀起了脚边的下水道管口，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下水道内泥泞不堪，管腔又狭小。林青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没反应过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紧跟着跳了下去。
她压低声线，感知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却什么都没感受到，蹙眉小声道：“什么情况？”
“先别出声，他起疑心了。”翟柯用满身的污秽遮掩住气息，“跟我走。”
话音未落，那道压迫感极强的信息素迅速抵达这片区域，来来回回扫荡着每个角落，就连迟钝如林青野，也感觉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这是天生的、强迫性的基因压制。
林青野当场便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喉头涌起一股腥甜，嘴角溢出了血丝。
翟柯皱了皱眉。她对对方的信息素压制感觉倒不是很大，但总觉得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发痒，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她抑制不住，又打心底里抗拒这种脱离掌控的情绪。
整整三分钟。两个人浑身裹满了腥臭的污渍，躲在下水道内不敢挪动半分。最后对方似乎是搜查无果，窒息的抑制终于有所松动，逐渐如浪潮般缓缓退去。
“跟上。”翟柯小腿发力，脚一蹬便踏上了地面。
林青野内心叫苦不迭，跟在她身后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忍不住呸了一声：“圣徒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翟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黑夜中辩识到了城市边缘目的地的方向，“为什么这么说？据我所知，特情部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守护联邦上千颗星际人民的安全。”
“表面上是这样。”林青野道，“普通群众有很大一部分的性命安危确实得到了觉醒者的保护。但他们的忠诚只是针对所谓的联邦和财阀而已，在掌握了相对的权利和绝对的实力之后，他们对待中低等公民时，骨子里的高高在上和无足轻重的态度就更加的显而易见。”
连藏都懒得遮掩。
就像刚刚，那人为了达到目的直接释放出了连beta都难以承受的精神探索，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无穷的杀戮让他们感到麻木，活生生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也只是冰冷的数字而已。毕竟，成千上万颗星际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命，廉价而又卑微。”
翟柯挠挠眼皮，得出结论：“你有点像愤青。”
“？”林青野不解，“愤青是什么？”
翟柯从小路和丛林中跳了出去，眼前就是钢铁堆筑的废墟和大道。不远处的酒吧依旧灯红酒绿，门面上挂着的霓虹灯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光芒，三层楼宇占地面积不小，地下却暗藏着广阔无垠的组织内部。
酒吧位置靠近东部沿海地区，滂沱的雨水坠击在地上泛起朦胧的烟雾，显得格外诡异和神秘。
它即能隐匿在繁华的市中心区域内不动声色，又能在异种生物如此猛烈的进攻下依旧能保持会所的相对安全，完好无损的屹立于一片废墟之中，便足以证明背后的势力和资本要远比想象中更加深谋远虑，难以对付。
翟柯朝酒吧走去，思考了两下才回答她的疑问：“就是想法比较偏激。”
任何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有时候位高权重就意味着要顾全大局，并不一定是骨子里的薄凉无情。
至少翟柯遇见的两个圣徒，倒也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偏激吗？”林青野睫毛垂了垂，半晌后才道，“可能吧。”
翟柯这下也有点不知所措，安慰人什么的完全没有经验。
“我十八年来只遇见过三个觉醒者。”没等她开口，林青野突然说，“今晚是第三次。”
但偏偏，这三个人都没给她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我小的时候，见过一个觉醒战斗系能力的二级使徒。他自己就是个beta，却看不惯我们同样出身平民阶层的beta，自诩觉醒基因后能和alpha一样被收入邺冥都。”
林青野也是个beta，翟柯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她对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东西认知还不甚全面，于是也放缓了脚步停下来听她讲述。
“可惜邺冥的特情部只收六级以上的圣徒，而且就算达到了六级，也要通过三层考核才能入伍。他只有二级的实力，年龄却已经四十多岁了，没什么能再长进的空间，却依旧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林青野自嘲般地嗤笑一声，“然后就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二个战斗系觉醒者。”
“她已经达到了圣徒的阶层，实力确确实实在各个方面能碾压一个武装部的精良军队。那名二级使徒犯了偷窃议会要物的罪行，被那位圣徒一路追杀到浮华。”
讲到这里，她神色变得有些微妙，半晌没再出声。
翟柯绕过坍塌的楼层房屋，突然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儿。她眉头一挑，望着港口附近叠涌成巨浪的血海，十几只异种生物一瞬间就失去了生息，那股雪松味信息素只是轻轻一挑，不费吹灰之力就收了回去。
实力悬殊太大，杀人简直轻而易举。
浪潮褪去，她将目光转移到身后的林青野身上，问道：
“然后呢？”
林青野似乎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波涛汹涌，很快整理好情绪，语调淡淡道：
“然后她就把他杀了。没有混乱的厮杀过程，他太弱了，邺冥的圣徒只是单方面地在物理程度上，直接用超凡能力控制对方之后，在体内施行了虐杀。疼痛程度难以言喻。”
每每想起那个画面和叫声，她就心尖一颤，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翟柯终于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劲，“你为什么会在现场？”
既然这个二级使徒在四处逃亡，那行程必然十分隐蔽。而且从她的叙述先后来讲，反而是先认识的这位犯了偷窃罪刑的亡命徒。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林青野苦笑一声，“你应该猜到了。”
“那个二级使徒战斗系觉醒者，是我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
翟柯内心像是被人突然揪成一团，五味杂陈。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却唯独排斥这个难以接受的现实。
因为她不敢想象，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在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肆意虐杀的全过程之后，应该要如何面对随之而来的心理障碍和生存问题。
“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一生之中都在嗜酒和厮混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他向来自诩清高，最后却为了钱把命都搭了进去。”林青野面无表情地叙述着，“我原本可以恨他入骨，但是他到最后却跪在地上，狼狈的像只任人践踏的狗一样，毫无自尊地乞求着那位圣徒放了我。”
他在她童年时留下了最畸形的生活方式，拳打脚踢和恶语相加是家常便饭。却在最后死之前又抛弃了他最看重的傲骨，换来了她活命的机会。
翟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到了。”林青野提醒她，“你应该是要去这里吧。”
「红鸢酒吧」四个大字被挂在高楼巷侧，霓虹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又突然熄灭。正上方的虚拟全息屏幕投影正泛着雪花，卡顿地一帧一帧播放着仿生人的广告。
雨势渐大，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翟柯踏上一阶楼梯，突然回头看向她，“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林青野蓦地抬头，额角的碎发湿踏踏地耷拉在两侧，“什么？”
翟柯一字一句地重复，“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林青野愣在原地。
虽然知道结局大概率是这种沉默的对峙，但翟柯还是自嘲般地笑了一声，然后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吧。”
对于正常人来说，不可能仅凭一面之缘就把陌生人带回家里费尽心思地救助。而且更重要的是——
她有枪。
有比普通人更加缜密的心思。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林青野眸色深邃，漆黑的瞳孔凝视着她身后的地方。
“我信与不信，有什么意义吗？”翟柯说，“反正我们都没互相信任过。对于你不幸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是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和苦衷，对我而言都毫无意义。你最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折叠金属门突然叮的一声打开，里面传来喧嚣的声音和五颜六色的灯光，酒吧诡谲的氛围冲淡了楼外阴暗的水汽，屋内装潢靓丽而奢靡，像是荒岛上的不夜城。
侍者头上戴着白色微笑面具，将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西装革履地上前迎宾：“欢迎光临红鸢酒吧，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见人。”翟柯简洁有力道，“K13号任务已经完成，我来索取报酬，顺便消费。”
“好的，尊贵的00777号顾客，请您跟随我进来。”
侍者缓慢的进了屋，说话的语调却有些奇怪。他的动作像是还不太娴熟的样子，甚至都没回头确认她是否跟上。
翟柯转身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高高的阶梯，又被林青野出声制止住脚步。
“你接了悬赏令？”
她联想到了之前黄厉旭的死亡，以及同一天同一个时间段内她从大厦火海当中逃出的场景，内心不由得一沉，“不要进去，这里不是一般人能涉及的地方。”
“你不是应该早就有所怀疑了吗？”翟柯看着她的手下意识地往腰后摸去的动作，从外衣口袋中掏出手.枪：“在找这个？”
林青野瞳孔都皱缩了两下，“你什么时候顺走的？”
她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在你跳进下水道的时候。”翟柯缓缓举起枪，有些懒散地对准她，语气凛冽：“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为什么跟踪我？”
虽然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确定了岑游就在那辆威力巨大的军舰上，但在没有确切的答复之前，翟柯不敢贸然下手。
毕竟，她根本就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只是隔着五六公里外远远对视了一眼，她就有种被猎杀者盯上的感觉，太阳穴处的青筋冒起，血流汩汩作响。
红鸢酒吧就是上次接悬赏令的高端娱乐会所，里面涉及的经营范围又广又杂，信息渠道也铺天盖地。
翟柯上次跟着岑游进入时大致了解了一番，就相当于灰色地带的赛博黑网，杀人放火情报都做一些，只要出得起价，便能掌握其他人的生杀大权。那里是残酷与阴暗的混合诞生物，在繁华的外表下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奇怪，雨怎么越下越大？”林青野紧跟在她身后，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天空，心里直发毛。
翟柯微微蹙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这雨的味道……”
片刻后，远处的浪潮几乎涌到和天一般高，犹如突然从地平线崛起的高楼大厦，蟒蛇一般俯冲而来。
林青野指着那片巨浪，话都说不利索了：“那、那是什么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清淡又熟悉的雪松味信息素，翟柯内心一顿，暗道果然是谭清司来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就又闻到了另一股同样强大又炙热的醇厚红酒味。
两股信息素排斥又较劲地互相撞击在一起，随后火花四溅地溢向四面八方。
不好。
两人怎么动不动就打起来了？！
“蹲下！”翟柯当即掀起了脚边的下水道管口，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下水道内泥泞不堪，管腔又狭小。林青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没反应过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紧跟着跳了下去。
她压低声线，感知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却什么都没感受到，蹙眉小声道：“什么情况？”
“先别出声，他起疑心了。”翟柯用满身的污秽遮掩住气息，“跟我走。”
话音未落，那道压迫感极强的信息素迅速抵达这片区域，来来回回扫荡着每个角落，就连迟钝如林青野，也感觉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这是天生的、强迫性的基因压制。
林青野当场便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喉头涌起一股腥甜，嘴角溢出了血丝。
翟柯皱了皱眉。她对对方的信息素压制感觉倒不是很大，但总觉得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发痒，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她抑制不住，又打心底里抗拒这种脱离掌控的情绪。
整整三分钟。两个人浑身裹满了腥臭的污渍，躲在下水道内不敢挪动半分。最后对方似乎是搜查无果，窒息的抑制终于有所松动，逐渐如浪潮般缓缓退去。
“跟上。”翟柯小腿发力，脚一蹬便踏上了地面。
林青野内心叫苦不迭，跟在她身后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忍不住呸了一声：“圣徒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翟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黑夜中辩识到了城市边缘目的地的方向，“为什么这么说？据我所知，特情部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守护联邦上千颗星际人民的安全。”
“表面上是这样。”林青野道，“普通群众有很大一部分的性命安危确实得到了觉醒者的保护。但他们的忠诚只是针对所谓的联邦和财阀而已，在掌握了相对的权利和绝对的实力之后，他们对待中低等公民时，骨子里的高高在上和无足轻重的态度就更加的显而易见。”
连藏都懒得遮掩。
就像刚刚，那人为了达到目的直接释放出了连beta都难以承受的精神探索，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无穷的杀戮让他们感到麻木，活生生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也只是冰冷的数字而已。毕竟，成千上万颗星际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命，廉价而又卑微。”
翟柯挠挠眼皮，得出结论：“你有点像愤青。”
“？”林青野不解，“愤青是什么？”
翟柯从小路和丛林中跳了出去，眼前就是钢铁堆筑的废墟和大道。不远处的酒吧依旧灯红酒绿，门面上挂着的霓虹灯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光芒，三层楼宇占地面积不小，地下却暗藏着广阔无垠的组织内部。
酒吧位置靠近东部沿海地区，滂沱的雨水坠击在地上泛起朦胧的烟雾，显得格外诡异和神秘。
它即能隐匿在繁华的市中心区域内不动声色，又能在异种生物如此猛烈的进攻下依旧能保持会所的相对安全，完好无损的屹立于一片废墟之中，便足以证明背后的势力和资本要远比想象中更加深谋远虑，难以对付。
翟柯朝酒吧走去，思考了两下才回答她的疑问：“就是想法比较偏激。”
任何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有时候位高权重就意味着要顾全大局，并不一定是骨子里的薄凉无情。
至少翟柯遇见的两个圣徒，倒也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偏激吗？”林青野睫毛垂了垂，半晌后才道，“可能吧。”
翟柯这下也有点不知所措，安慰人什么的完全没有经验。
“我十八年来只遇见过三个觉醒者。”没等她开口，林青野突然说，“今晚是第三次。”
但偏偏，这三个人都没给她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我小的时候，见过一个觉醒战斗系能力的二级使徒。他自己就是个beta，却看不惯我们同样出身平民阶层的beta，自诩觉醒基因后能和alpha一样被收入邺冥都。”
林青野也是个beta，翟柯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她对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东西认知还不甚全面，于是也放缓了脚步停下来听她讲述。
“可惜邺冥的特情部只收六级以上的圣徒，而且就算达到了六级，也要通过三层考核才能入伍。他只有二级的实力，年龄却已经四十多岁了，没什么能再长进的空间，却依旧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林青野自嘲般地嗤笑一声，“然后就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二个战斗系觉醒者。”
“她已经达到了圣徒的阶层，实力确确实实在各个方面能碾压一个武装部的精良军队。那名二级使徒犯了偷窃议会要物的罪行，被那位圣徒一路追杀到浮华。”
讲到这里，她神色变得有些微妙，半晌没再出声。
翟柯绕过坍塌的楼层房屋，突然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儿。她眉头一挑，望着港口附近叠涌成巨浪的血海，十几只异种生物一瞬间就失去了生息，那股雪松味信息素只是轻轻一挑，不费吹灰之力就收了回去。
实力悬殊太大，杀人简直轻而易举。
浪潮褪去，她将目光转移到身后的林青野身上，问道：
“然后呢？”
林青野似乎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波涛汹涌，很快整理好情绪，语调淡淡道：
“然后她就把他杀了。没有混乱的厮杀过程，他太弱了，邺冥的圣徒只是单方面地在物理程度上，直接用超凡能力控制对方之后，在体内施行了虐杀。疼痛程度难以言喻。”
每每想起那个画面和叫声，她就心尖一颤，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翟柯终于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劲，“你为什么会在现场？”
既然这个二级使徒在四处逃亡，那行程必然十分隐蔽。而且从她的叙述先后来讲，反而是先认识的这位犯了偷窃罪刑的亡命徒。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林青野苦笑一声，“你应该猜到了。”
“那个二级使徒战斗系觉醒者，是我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
翟柯内心像是被人突然揪成一团，五味杂陈。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却唯独排斥这个难以接受的现实。
因为她不敢想象，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在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肆意虐杀的全过程之后，应该要如何面对随之而来的心理障碍和生存问题。
“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一生之中都在嗜酒和厮混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他向来自诩清高，最后却为了钱把命都搭了进去。”林青野面无表情地叙述着，“我原本可以恨他入骨，但是他到最后却跪在地上，狼狈的像只任人践踏的狗一样，毫无自尊地乞求着那位圣徒放了我。”
他在她童年时留下了最畸形的生活方式，拳打脚踢和恶语相加是家常便饭。却在最后死之前又抛弃了他最看重的傲骨，换来了她活命的机会。
翟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到了。”林青野提醒她，“你应该是要去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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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野蓦地抬头，额角的碎发湿踏踏地耷拉在两侧，“什么？”
翟柯一字一句地重复，“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林青野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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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林青野眸色深邃，漆黑的瞳孔凝视着她身后的地方。
“我信与不信，有什么意义吗？”翟柯说，“反正我们都没互相信任过。对于你不幸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是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和苦衷，对我而言都毫无意义。你最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折叠金属门突然叮的一声打开，里面传来喧嚣的声音和五颜六色的灯光，酒吧诡谲的氛围冲淡了楼外阴暗的水汽，屋内装潢靓丽而奢靡，像是荒岛上的不夜城。
侍者头上戴着白色微笑面具，将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西装革履地上前迎宾：“欢迎光临红鸢酒吧，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见人。”翟柯简洁有力道，“K13号任务已经完成，我来索取报酬，顺便消费。”
“好的，尊贵的00777号顾客，请您跟随我进来。”
侍者缓慢的进了屋，说话的语调却有些奇怪。他的动作像是还不太娴熟的样子，甚至都没回头确认她是否跟上。
翟柯转身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高高的阶梯，又被林青野出声制止住脚步。
“你接了悬赏令？”
她联想到了之前黄厉旭的死亡，以及同一天同一个时间段内她从大厦火海当中逃出的场景，内心不由得一沉，“不要进去，这里不是一般人能涉及的地方。”
“你不是应该早就有所怀疑了吗？”翟柯看着她的手下意识地往腰后摸去的动作，从外衣口袋中掏出手.枪：“在找这个？”
林青野瞳孔都皱缩了两下，“你什么时候顺走的？”
她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在你跳进下水道的时候。”翟柯缓缓举起枪，有些懒散地对准她，语气凛冽：“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为什么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