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地下三层的铁门沉重而又腐朽,泛着生锈的红色斑痕。通常情况下,没有人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它欲盖弥彰的外表就像是斑驳的贫瘠草地上生根发芽的野草一样,不值得任何人为其驻足停留。

    它坐落在堆砌满杂物和灰尘的地下室里,就连偏僻的位置和回廊般冗长的楼梯也让人望而却步。它像是天生用来庇护隐秘的场所。

    但是,就是这样一扇不起眼的门,却是这栋酒吧,甚至整个城市的核心力量所在。

    它通往着无数个连接又独断的领域,密密麻麻的传送枢纽纵横交错,攀附着各种势力阴暗滋生着。谁也不知道门的另一边究竟通往哪里,毕竟铁门的背后湮没着各个独立的领域掌舵人,每次随机的开门都暗藏着许许多多无法公之于众的隐秘和交易,随便一个都能引□□潮般的舆论和战乱。

    但大多时候,它是闭塞不通的。门框上腐蚀的铁锈彰显着它长时间封存的状态。即便如此,各大帝国依旧轮番派遣着高阶狱司来看管并监视着这栋通往未知的大门。

    它就像撷满了病毒的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势必会迎来腥风血雨。

    而今夜的值班人员,是施卫禾。

    地下二层的房间内有些昏暗,整个屋子四周都被严密地包裹着,没有一丝可能穿透阳光的缝隙。屋子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高大的木架子,上面零零散散装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和工具,在灯光下反射出刀刃的光泽。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有些老旧的檀木桌子,吱呀的声音在一片落寞寂静中显得格外规律。木椅上躺着个男人,一袭黑衣白发,悠然自得地正打着盹儿,四周的蓝色虚拟全息投屏和整个房子的古朴气息格格不入。

    他用泛着黄边的历史书遮挡着脸庞,百无聊赖地听着耳边电流穿梭的呲啦声音,困顿的手指在椅子边微微蜷缩着,掌面布满了长期训练的老茧。倦怠潮湿的氛围充斥着每个角落。

    他的呼吸和睡眠都很浅,肌肉和神经连独处时都时刻紧绷着,随时随地都能够迅速起身与人拼搏厮杀起来,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来。但也正因如此,长期的高度紧张令他经常因为轻微的响动遭受到失眠的折磨。时间一长,再好的脾气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杯弓蛇影和暴躁易怒。

    而像这样雨夜宁静的时刻,是为时不多可以喘息休息的机会。

    木椅依旧有规律地摇曳着,和他心脏跳动同频的幅度。

    午夜时分,屏幕上弹出了一则消息。

    施卫禾缓缓抬起手点开,苏岸卿的语音就瞬间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老禾,跟你打听个消息。”

    施卫禾平静的呼吸没有任何的波澜。他原本抬起的手也缓慢垂了下去,然后。

    他又睡着了。

    苏岸卿等了半天没等来回复的消息,不由自主咦了一声。往日里,对方几乎都是秒回的主,因为经常失眠和过于敏感,施卫禾几乎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待机的状态。今天怎么突然失联了?

    正奇怪着,旁边的霍烬耐心却早已消耗殆尽。他一把夺过光脑,开始了锲而不舍的狂轰滥炸夺命电话call。

    施卫禾最讨厌别人在他睡觉的时候被打扰,尤其是在继前几天整夜失眠之后好不容易才酝酿出的睡意,瞬间被这通电话打扰得一干二净。

    他火气蹭的一下就从心底里溢出来了,一把将掩面的书扔到了地上,接通视频电话,平静的眼眸下蕴藏着火山即将爆发的怒气:

    “你最好真的有事,否则我不介意三秒钟之后亲自到鲸市抓人,顺便抽你两个大嘴巴子。”

    视频的另一边,苏岸卿正蹲在深山老林里找着什么东西,灰头土脸的,背后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和黑漆漆的灰色枫叶堆积而成的叶堆,偶尔飞过来的乌鸦发出两声阴森的嘎叫,十分瘆人。

    他手里举着照明灯,瞥了一眼浮空屏幕上怒气值拉满的昔日队友,十分识趣地走到了摄像头死角区域内,不愿意承担任何无故的怒火。

    ……真是人在林中坐,锅从天上来。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殊不知这一举动彻底把施卫禾惹毛了,他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胳膊就准备来一刀。

    “哎等会儿。”霍烬的脑袋冒了出来,生怕他下一秒划下去之后瞬间「破弦」瞬移过来,“我的错,我的错。但找你真有事儿,先别冲动。”

    苏岸卿用他的死鱼眼静静观摩着全过程。还想让他背锅?想的美。别的不说,施卫禾那拳头一拳砸下来,就是头牛也得晕半天。他可不想再无端挨一顿揍。

    “说。”施卫禾简单粗暴道。

    霍烬也直接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浮华?”

    “对。”

    “那你知不知道,谭清司和申屠锐都在那边?”

    施卫禾皱了皱眉:“关我屁事?”

    霍烬被他噎得上不来气儿,苏岸卿差点笑出声来,被霍烬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他撇了撇嘴,只能继续在旁边的洞里三心二意地找东西。

    “刚刚确实不关你的事,不过现在可就说不准了。”霍烬把相关文件都传送到他的终端上,“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去处理一下。”

    施卫禾忍着火气打开了压缩的二级机密文件,快速浏览一遍后差点气笑了:“抓人?你认真的?霍上将,我是平日里直截了当惯了,但脑子还没坑。让我去和谭清司申屠锐抢人?你干脆直接把我关联邦总监狱得了呗,用得着费这劲儿?”

    “你看,我就说他指定不乐意。”苏岸卿锋利的狼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霍烬给踩了一脚。他“嗷”的一声跳两米远,瞬间幻化成一只巨大健硕的棕狼呲牙咧嘴起来。

    霍烬没理他,又对着屏幕前的施卫禾道:“你怕什么?这是神玄帝国的指令,申屠锐是非法囚禁,谭清司那边又没有明确的目标和批文,但我们有。这算哪门子抢?”

    “……”施卫禾脑门青筋暴起,清晰感觉到血管里的血液在横冲直撞。半晌,压抑着的怒火才逐渐被理智所取代,才道:“我没空,你找别人去。”

    他最烦小孩儿,尤其是生擒两个小孩,整天嗡嗡的聒噪不停,比杀了他还难受。

    “嗯,我想起来了,老禾正蹲监狱呢。”苏岸卿已经幻化回人形,光着膀子冻的鼻涕都快出来了,“给我件衣裳,撕碎了没法穿。”

    他们通常都把看管「无尽之门」称作“蹲监狱”,毕竟一监就是一个月,什么事儿都干不成,和进去了没什么区别。

    霍烬无语凝噎,从包里掏出来一件羽绒服,“凑合穿得了。”

    然后又对施卫禾道:“我让伏羲过去替你蹲。这事儿赶急,帝国那边急着要人,浮华最近不太平,听说挺多股势力正在暗潮涌动,你抓紧办完,免得夜长梦多。”

    “不是,我老大怎么就莫名其妙被你们呼来喝去了?”苏岸卿不服,“堂堂会馆总尉,被调去蹲牢子算怎么个事?”

    “伏羲也在浮华?”施卫禾挑眉,“你让他去抓人不得了?刚好我挺爱蹲牢的。”

    不过这也就是故意反驳霍烬才说的话,毕竟会馆属于独立的个体,论地位几乎能与帝国平起平坐,神玄就算底蕴再大,也没资格去给会馆总尉发布号令。

    而且抓人这种绝密行动,神玄是怎么也不会放心让一个外人干涉的。苏岸卿虽然同为会馆高层,但本质上还是神玄帝国培养出来的半混,并且虽然说话不着调了点,但做事为人一向很有分寸,所以俩人说话才不避讳着他。

    果然,霍烬气得差点翻白眼,“让伏羲去执行神玄机密?干脆我这总司不当也罢,收拾收拾去给会馆当狗你看行不?”

    苏岸卿:“我看行。”

    一阵风卷着地上的灰叶袭来,猝不及防地将苏岸卿撂倒在地上。霍烬冷笑着,掌心的小龙卷风呼呼作响,又瞬间被他反手熄灭。

    “……”施卫禾看不下去了,“你悠着点,别老欺负他。”

    苏岸卿满身尘土地爬起来,“就是。不当就不当呗,会馆的狗多的是,小气。”

    霍烬盯着屏幕:“你去不去?不行我再找其他人问问,别浪费时间。”

    施卫禾的气也全消下去了,他知道霍烬的秉性,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再往下找耗时又费力,于是问道:

    “岑游,和谁来着?”

    “千舒晗,千少将家的三千金。”霍烬强调道,“岑游那小孩儿可以失手,这个一定要确保带回来,司令点名要的。”

    施卫禾起身伸了个懒腰,他出手就没有失手的可能,属于那种不死也要给对方撕下来一层皮那种。不过这次情况特殊,申屠氏也不是好惹的角。

    “岑游在军舰上,已经确定了是吧?”施卫禾问。

    “对。具体的位置我们也不太确定,不过肯定是在s811军舰上。资料和信息已经同步到你的终端上面了。”

    施卫禾闻言,打开光脑界面,点击终端传输板块。半晌,才微微蹙眉。

    千舒晗一个16岁刚分化的omega,在半个月前杀了三个作恶多端的无业游民,然后又在杀死黄历旭后引爆大厦彻底消失?

    “……”他心情复杂,“这小姑娘够猛啊。”

    霍烬感同身受:“我刚接到通知的时候,比你还震惊。她反侦察能力很强,如果不是两个小时前那波及四个区的信息素震荡被捕捉到,我们的天眼估计至今还无法判定她是否还活着。”

    千家窝里斗得乌烟瘴气的,这姑娘从在偏远星系里能活下来开始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也难怪司令对她印象深刻,除了政场上的制衡以外,她本身那股顽强的韧劲就已经注定了她今后的道路非同一般。

    “天眼只是模糊地捕捉到了她在港口仓促奔跑的身影,紧接着又普通凭空蒸发了似的。她很难追踪,你要找她可能要费一番力气,但务必要完成任务。”

    “……”

    施卫禾微微抬头,偌大的屏幕上投影出了无数个无死角的酒吧天眼,他大致扫了一番过后,目光停在了左上角处的酒吧大厅前台那里。

    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施卫禾面无表情地把头扭了回来,正对屏幕道:

    “找到了。”

    霍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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