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发生了什么动静?”

    翟柯刚从二楼跑下去,迎面就走来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他们一个个都佩戴着整齐划一的最先进武器,人均一米九的身躯上充满了猛男猛女的健硕肌肉,看起来一拳就能轮倒三个成年男人。

    ——谁说星际文明没有自己的拳王泰森?

    翟柯不仅转角遇上了,而且还他妈是成捆批发的。

    保镖们面色凝重地围了过来,没有指令和传唤,他们不敢贸然上去,不然结局就是一个死字——在联邦颁布的法律中,一等公民及以上享有特殊制度的保护和权限,在涉及严重违法犯罪时能够得到适当的量减和缓刑。

    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身为上等人,为联邦和帝国的团结与文明进步作出了数不清的贡献。所以他们的子孙理所应当地被庇佑和恩泽,这是铁板钉钉不争的事实。

    更别提像申屠锐这种处于金字塔顶尖的财阀后代,随随便便杀他们低等公民简单得就跟切菜瓜似的。

    有的时候,普通人的性命轻如草芥,甚至还不如那些权势人手底下养的一条狗珍贵。这种现象在阶级固化分明的星际时代中,比比皆是。

    在这个时候遇见这群难缠的家伙,翟柯心下一沉,却也在意料之中。

    她敛下眼底的杀意,着急忙慌地跑了过去,一副受到惊吓眼泪婆娑的样子道:“上面,上面有人暗杀申屠先生!那人手里还拿着匕首,地上流了好多的血,我是出来通风报信的,你们快去救救先生吧!”

    “什么?”其中一个男alpha顿时大惊,面色徒然沉了下去,“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具体情况如何?算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去控制场面吧,救人要紧。”

    说着他便提起手中的枪往上跑。

    “等等。”另一个人拉住了他,“那为什么光脑终端没有发出警备信号?如果申屠先生有危险,整栋军舰都应该亮起红灯雷达,可是现在却依旧一片平静。”

    金发alpha厉声审问道:“是谁放你下来通风报信的?你又是后厨哪个区域的手下,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面生?上面究竟……”

    翟柯内心咯噔一声,这群人警惕心理这么重?

    “你们再不去就晚了!!”她只能装作急得哭了出来,哽咽道:“现场情况混乱危险,申屠先生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警报的信号!更何况宴会厅里不只有刺客,那两位宾客看起来也不是能友善谈判的样子。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先生的命却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如果去的晚了,可能就……”

    “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身后的一众保镖内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肩宽腿长的女alpha站了出来,先一步抬脚上了楼梯,动作迅速又干净利落。

    “而且就算是撒谎,我们也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一切以确保申屠先生的安全为主。”

    她回头,眼神凛冽道:“都跟着我上去看看具体情况。安德森留下看着这女佣,省的她耍什么花样。”

    “平野和美说的有道理。”众人附和道。

    平野少校向来是部队内的主心骨。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无人敢有异议。

    话音未落,那群人高马大的队伍便乌压压一片地跟了上去,气势汹汹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要去干架。

    不过片刻,一楼大厅内便只剩下了两道身影。翟柯眼见人都走干净了,便看也不看旁边的大块头,转身就往内层隔间走去。

    安德森大惊,没想到她竟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立马眼疾手快地捏住她的肩膀喊道:“你做什么?!”

    “申屠先生受伤了,可能会需要一些消毒急救药品,秦主管特意叮嘱过我,务必要从实验室里将止痛药和抑制剂带过去。”翟柯回头,一脸平静道。

    “不行!平野少校交代过了,你现在只能待在这里,有什么事等少校她们吩咐下来再说。”

    “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翟柯呵斥道,“万一申屠先生伤势严重没来得及救治,秦主管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你吗?!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用来赔罪的!”

    安德森果然被这串欲加之罪给震慑住了。单是秦主管的怪罪还好说,怕就怕上面那位阴晴不定的主倘若真伤了碰了的,一旦这口锅甩到他身上来,他这辈子就算是玩完了。

    只见安德森犹豫了两秒,面如土色道:“既然你坚持要去取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平野少校吩咐过了,我就必须时时刻刻跟在你身后。不然就算将来申屠先生迁怒下来,我也要把你敲晕绑在这里。”

    “随便你。”翟柯转头就走。

    娇小的身影动作矫健迅速,下一秒,她就转了个弯消失在了西厅玄关处。

    安德森连忙跟了上去。只是刚到玄关,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动静,一道锐利的铁器便下劈而来,寒光闪烁。安德森立马侧身半退,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早已令他的肌肉下意识做出比反应更快的动作,迅速躲避逃过了这一偷袭。

    铁片哐当一声坠落在地,擦着他的肩膀削了过去,只差分毫的距离便能插进骨肉之中,轻微的伤口处流下血液。

    “你个小兔崽子,竟敢耍……”安德森气急败坏地就要上前敲晕她。

    不等男人掏出侧身的激光枪,翟柯猛地一个上前,脚踏矮凳发力,顺着安德森的膝盖便灵巧地爬了上去,一脚踹掉了他胯侧的武器匣袋。

    须臾片刻之间,孩子左腿蹬到后颈部,右腿在喉前紧夹,一个旋身飞转,死死地锁住了男人的呼吸道,随后全身发力往下压,两人轰隆一声摔倒在地。

    翟柯顺势就躺着的姿势作出轻微的调整,趁着对方尚未缓过神,使出全身吃奶的劲儿,以臀部发力作为支点,一个飞身十字固深绞成型,利用杠杆原理向对方脆弱的肘关节施加压力,运劲于手臂,分筋错骨,咔嚓一声脆响,差点将接近两百斤的彪形大汉的肘部完全折断。

    男人顿时疼得大汗淋漓,张大嘴巴刚要企图喊出声响,翟柯抄起他腰间的对讲机,用金属背部狠狠地朝对方颈动脉处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

    安德森这下彻底闭上眼睛,死气沉沉地晕倒在地。

    “终于解决了。”翟柯从地上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气喘吁吁,浑身酸疼得像是被拆卸成了零件一般。

    刚刚那一跤摔得确实有些不计后果,对于这具娇贵的身体明显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不过在当时的境况来说,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翟柯捡起地上的铁片和激光枪,勉强挺着最后一口气,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

    两分钟前,玄关走廊尽头。

    一双沾满血渍的红色高跟鞋从实验室里走出,梁姝肩膀上胡乱缠绕了一圈止血带,怀里抱着一踏试剂往外赶路。

    “有些关键的信息我需要提前告知你。”

    隐匿耳机里传来刺啦的电流音,对面的语气十分沉重。

    “谭清司的实力不容小觑。不管是站在他背后的家族势力,还是他觉醒的异能层次,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扳得动的。你切记不要急功近切,一时乱了分寸。我们的目标暂时还不是他。”

    “为什么?”梁姝低下头小声道,“据我所知,他现在还没有到达圣者的级别。而且谭家迟早会倒……”

    “闭嘴。”对方立即呵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ace的计划与决策评头论足了?难道你是要违背祂的旨意吗?”

    “抱歉。是我多嘴了。”梁姝抿唇,脸色不太好看。

    “你知道你的价值在哪里吗?”对面见她服软,忍不住松口道,“听话,与忠诚。你只需要时刻谨记这一点即可。谭清司的能力等级的确暂且还没有跨过那道关卡,可他一旦成为圣者,你知道那将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吗?”

    “……”梁姝愣住了。

    水?

    她忽然像是被冻住了似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近乎大胆的猜测:“难道是……”

    “是血。”

    耳机那边沙哑的声音沉重了几分,一字一句道:“是每个有机动物体内,孜孜流淌、不可或缺的血液。”

    梁姝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到了那个时候,但凡和谭清司处于敌对状态的东西身体内尚且存有有一丝血液,他都能瞬间以血来操控对方的命脉,恣意掌握着生杀大权。

    一个念头,就能令对手血溅当场,暴毙而亡。

    “所以,你不要打他任何的主意,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

    梁姝咬了咬唇角,将不合时宜的心思压入心底,平复过心情后打开病房,正准备解决目前最令她头大的问题。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却更令她目光一凛,僵硬在原地。

    “怎么了?”耳机对面觉察到她的心跳频率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节奏跳动着,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岑、岑游他……”

    梁姝把试剂一股脑放在架子上,四处寻找了片刻,差点把整个病房都掀过来完,却始终都没有那道孱弱又倔强的身影。

    任务链中最关键的一环悄然崩塌,那孩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任何可疑的踪迹都没留下。她这才瞬间慌了神,着急忙慌汇报道:

    “岑游他不见了!!”

    “你说什么?”对面的语气徒然变得狰狞起来,在电流的加持下听不清情绪:“他怎么可能突然不见?监控呢?藏在他身体里的追踪芯片呢?009,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十分钟之内必须要确保那孩子的安全,否则你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梁姝瞬间从崩塌的情绪中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打开光脑进入界面,仔细检查一番过后,才绝望地走到床前的一摊血渍面色,从里面找出那枚细小的芯片,艰难开口:

    “他……他用输液的针尖刺开皮肤,硬生生把追踪芯片从前臂里挑了出来,而且……房间内的三个全方位监督的天眼,也全都被打碎了。我、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追踪的破绽……”

    岑游就这样,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和双重监视的军舰病房内,以一种常人都无法想象到的方式,悄无声息地跑了。

    甚至在一分钟前,她都不知道岑游居然能察觉到她们在他身上做的手脚。然而此刻,斩钉截铁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一直都知道。且对自己极其下得去狠手。

    “没用的东西。”耳机内传来一声怒骂,“还不快去找!”

    梁姝生生咽下所有震惊、疑惑与恐惧,握紧手中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踩着高跟鞋走出了病房。

    她要去找申屠锐。这一次,不论他怎么发疯,她都不会再退让半步。

    因为她早已没有退路可言。

    而与此同时,就在病房天花板上方,一墙之隔的通风管道内,少年孱弱的身躯蜷缩在一起,伤痕累累的手臂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却依旧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一层的管道口过于狭窄,岑游一米八三的大框架只能勉强躺在这里躲避片刻,甚至连简单的爬行都无法做到。他就那样静静地等待着,不知道是等着死亡的降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窣窣……”

    不远处的管道中传来轻微的震动。一声又一声,微不可察,却又富有规律。

    岑游困顿的眼皮抬了抬,内心的警觉瞬间拉满,却因为精神力严重透支,连最简单的感知都无法释放出去。

    被发现了吗?

    他淡淡一笑,无可奈何的自嘲浮现在嘴角处。明明一个小时前,他一心求死却无论如何都没能得偿所愿,现在却卑微地希望再多活片刻,依旧还是没能得偿所愿。

    死了也好。

    他顽劣地想着。就这样死了,她应该也会难过的吧。只是为自己难过,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岑游?”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顿住,低声细语却又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自己爬上来了?”

    翟柯连忙爬过去抓住他的脚踝,冰凉得像是丛林中的冷血毒蛇。她试图从中间挤过去,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只能戳戳他的小腿:“还活着吗?”

    “……嗯。”少年回答得有些鼻音,听不清楚情绪。

    “那你记起来我是谁了吗?”她有些揶揄地问了一句。

    半晌,那头才闷闷道:“没有。”

    只是失血过多而已,怎么却像是一下子变成小孩子脾气了。翟柯没多想,试着将他往后扯着拉了两下,没拉动,叹了口气道:“你太大只了啦。”

    随即松开了手。

    岑游以为她嫌弃他不管他了,内心一紧,脱口而出道:“我以后会减肥的,你不能……”

    “嘘——”翟柯示意他别出声,用气音小声说:“还减?!再减你就只剩下骨头架子了。放心,我说了要救你出去,就一定会救你出去,而且保证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岑游:“……?”

    翟柯一手支撑着底下的合金管,一手握住他的脚踝,打量了片刻道:“这根管子形状有点扁,你试试把身体横着转过来看看,注意别牵拉到伤口以防感染,如果太疼了我们就不试了,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这句话岑游只听了一半。他几乎没动几下肺部和手臂处便像火燎似的疼痛难忍,但他仍旧一声不吭地将身子横了过去,稍微试着往后退了两下,勉强能移动。

    “可以。”他简短地回复道。

    翟柯松了口气,“那就好。接下来的话你要用心记住,我只说一遍哦。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到尽头有三个岔路口,你往中间那个方向走,在第四个房间处右拐,往下爬,那个地方是军舰右后侧方的通风管出口,巡逻队五分钟一趟,穿灰色衣服的是佣人,黑色衣服的是护卫队。等护卫队走过两分钟之后你再出来,一直往北走,不要回头,到第三个废墟房处有个红墙标记,我会在三十分钟内赶到和你汇合,记住了吗?”

    “……”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她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快了岑游没有听清楚,刚只重复了两句,就听到少年打断道:“我要和你在一起。”

    “??”翟柯像只路边突然被踢了一脚的狗一样一头问号,“什么?”

    “你又要丢下我,我不要。”岑游闷闷道,“你要去哪里,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翟柯这才蓦地想起来,上次也是他们两个在大厦里被围追堵截,她提出要分头行动,岑游听话地点头应了,随后二人便彻底分别至今。

    “你都记得啊?”她有些讪讪问道。

    “不是很清晰,只记得一点。”少年垂眸,“反正,你说的话我记不住。你要去哪里,就把我也一并带过去吧。”

    他小声补充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

    翟柯突然有种无痛当妈的感觉,实在是对这种幼崽请求有些无法拒绝。

    但接下来的行动到底有些冒险,岑游的身体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再继续高强度对峙下去,那样预后的麻烦会更加的不可想象。

    她正准备再劝两句,蓦地感知到空气中跌宕而来的强势信息素的味道。三股顶级alpha的压迫力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使得周围的管腔都有些震动到共鸣起来。

    不对劲。

    这波信息素所蕴含的能量,比她之前所感知到的任何一股都要来得更加迅猛。

    “他们快要来了。”翟柯觉察到那道温文尔雅的雪松味儿信息素逐渐往楼下移动,心下一沉,“现在不是你可以任性的时候,岑游,你要是听我的,就按照我说的路线乖乖在外面等,如果不听,那我也没有办法,我们不如就此……”

    “我听。”少年突然打断道,浓浓的鼻音里藏着压不住的委屈,“我听你的话。但是你一定要记得……”

    “好。那我先下去了。”

    谭清司的那道信息素实在是太具有压迫感了。翟柯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轻微的呼吸起伏和步伐的频率。

    再这么待下去,留给他们逃离的时间就更短促了。

    她轻车熟路地快速撬开了通风管道口,一个轻巧的跃身便跳进了房间内。

    “……一定要记得找到我。”岑游愣愣地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内心倏然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他把管道口的合金材料默默盖了回去,然后目光微沉,支撑起仍在丝丝渗血的手臂,按照翟柯刚刚讲述的路线。

    一步一步地往外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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