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新做人（下）
正当他迟疑不决的时候，红雪来到他的身边。红雪听完他的故事以后，就安慰他说他父亲其实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他将来会理解他、喜欢他的。他见到红雪后，便想跟红雪走。红雪说她也要托生了，她将来将和有缘人结婚。她让他以后不要再想她，也不要再去找她了。红雪一边说，一边把他送回家。
红雪走后，他便无奈的回归到自己的躯壳中。当时天快亮了，他发现他父亲又蹑手蹑脚地从厨房里面拿出一个瓦盆后又从后门出去敲开邻居家的房门，并小声地对邻居说他家新添了一个男孩儿。那个男孩儿有点瘦弱，而且孩子的母亲身体也很虚弱，他让邻居家的那个五岁大的男孩子把尿尿在他家的瓦盆里，他想用那些童子尿给妻子补身子，顺便给孩子下奶。邻居答应了，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他父亲端了半瓦盆童子尿回家了。回到家里以后，他发现他的父亲又拿了一把刷子去楼上扫了一些老鼠屎。他发现他父亲把老鼠屎放入那盆童子尿里，然后把瓦盆里的东西放在火盆上烧开后，又往瓦盆里打几个鸡蛋、放一些白糖、红糖和醪糟之后才给他母亲端去。
他见了，心中便无比伤感起来。再说他母亲闻到瓦盆里面的味道以后，她坚决不喝，并不停地追问那是什么东西。他父亲便耐心地给她解释说那些都是补的，没有毒副作用。但是他的母亲说什么也不喝，他父亲便无奈地把那些东西端到门外喂猪吃了。他发现他父亲十分生气地回到家里，强忍着怒火对他母亲说他有事儿，要出去一两天，他母亲答应了。他发现他父亲怒不可遏地拿起一些绳索出门走了。他觉得比较奇怪，他便灵魂出窍，偷偷地跟在他父亲的身后想看个究竟。
他发现他父亲找到他的舅舅、姑父、姨夫和一个朋友，五人一起向一座大山走去。他发现那座大山特别雄伟，在那座大山顶部，又突兀出一个山峰，仿佛大树上长出一个分枝一般。在那个突兀而出的山峰的下面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水潭。他发现他父亲五人爬到那个主峰以后，让两个人站在主峰上，把其余三个人一个接一个地用绳索把他们吊到那个突兀而出的山峰上。他发现两个人头足相连地爬在那个突兀而出的山峰的底部，他父亲在绳索的帮助下从那两个身上走过，并一直爬到那个突兀而出的山峰上面去采摘某种草药。采完草药后，他发现他父亲又在绳索的帮助下从那两人身上走到突兀出来的山峰底部后，又被主峰上的两个人拉上主峰……
第二天，天快黑时，他父亲一行五人才回到家里。当他父亲五人一起吃饭、聊天时，他才明白，原来他父亲等五人是为了采摘一种名叫“大金钗”的草药，那种药特别珍贵、稀少。它生长的地方也特别奇特，它只生长在一种从日出到日落一直能见到阳光的地方，而且，它一年四季还要能见到水。那种药在水中能够发光，人们只有在夜间才能从水中发现那种光芒。在方圆几百里以内，人们只知道那个山头有那种药。传说中，从来没有人能够采摘过。据说，毒蛇、老鹰等猛兽一直把守着那块地方，它们从来不让人们接近。也许毒蛇等野兽也知道那种药物的妙用吧。或许是奇缘吧，他父亲爬上那个山头时，却没有见到任何毒蛇，也没有受到老鹰的攻击。听老人们传说 ，很多采药人都受到毒蛇或者老鹰攻击，跌入山下的那个深潭中淹死了。那个突兀的山峰只有一张桌子那么大，他父亲只拔了十几棵金钗就回来了。那种药对体弱的产妇和先天性发育不良的婴儿特别有效。
他听了以后，才真正理解他的父亲。他为自己的小气、多疑感到后悔。从此，他将安心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他不想再看到些什么，也不想再思考些什么了。他知道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他只有听天由命了。他吃过奶，睡一觉以后，他眼开眼睛看到身边围着三个哥哥。他们也都微笑着看着他，一边夸讲他的优点。这个说他的头发畔子可高了，也就是额头宽大的意思，当地人认为头发畔子高的人聪明。那个说他长得是双眼皮，这个又说他的鼻子高，那个又说他的脸蛋儿圆……你一言我一语地评论他。他听着，心里十分高兴。他的哥哥也都挺喜欢他的。
很快，他就了解了他的新家庭。他家共八口人，姓李，有一个太婆，其实是他祖父的养母，有一个祖父，父母和三个哥哥。他们这一辈子，家谱上的排行为“林”字，所以他们弟兄的名字中必须有一个“林”字。他大哥本名叫李林智，后来，改为李智林，这样就好听一点。因此，他二哥也就被叫成“李智军”，他三哥叫“李智友”，只有他仍然叫作“李林平”。他三哥比他大三岁，因此，他三哥经常带他和院子里的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他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满月后，他被母亲抱出户外，坐在他家的“塽堂子”上晒太阳。“塽堂子”是指上房中堂的一半露在外面，供人们在夏天乘凉、在其它季节晒太阳的地方。“塽堂子”的地面上铺了一整块儿巨大的青石板。“塽堂子”上面是“清缝楼板”，也就是没有一点缝隙的楼板，相传是滴水不漏的那种楼板。“塽堂子”的左边、右边和后面都是用木板做成的墙壁。大门就安装在用木板做成的墙壁之上。邻居们都来“塽堂子”上看他，也顺便晒晒太阳。他也就了解了他们的邻居。“塽堂子”前面，也就是他家门前也有十一级台阶。每个台阶都是用三米长、十五公分宽、三十公分厚的青石砌成，人称“礓礤坎”。 “礓礤坎”不是一般人家能建得起的，据说他家是清代镇压太平天国时期的“大将军府”。那一切都由很多士兵修建的。
他们住在一个四合院似的院落里面。他家住的是上房，东西向，共有四间大瓦房，当地人叫“座山房”；左侧有一户邻居姓曾，当地人叫“曾家”，也是东西走向的“座山房”。曾家也有四间房子。在“曾家”第二间房子前面有三间南北走向的房子，当地人称“丁山房”。那三间房子盖得比较晚，人们就把那一个人家叫做“新房”。在“新房”的对面，也就是在他家西侧第三间房子的地方也有四间南北走向的“丁山房”。“丁山房”和“坐山房”垂直。住在西侧“丁山房”的人家叫“耳房”。因为在当地，和“坐山房”垂直的房子都叫“耳房”。而他们家在当地叫做“上房”。听院子里面的人说，以前只有一座“丁山房”，所以就叫“耳房”了。后来，从外地迁来一家人，在“耳房”的对面盖起三间房子。为了好区分，人们就把新盖的“耳房”叫做“新房”了。
从人们的谈话中，他得知“耳房”的人和他家是同姓同门，而且辈份很近。“耳房”里住的人是他大爷（他大爷是他爷的亲堂兄）、他大婆、他三个隔层儿的姑姑和两个大大（大大在当地指的是和某人父亲同辈的男子）。他有一个大大叫庭和，比他大一岁，也是他少年的玩伴之一。
在“耳房”和“新房”的最南端有两个门楼。东边那个门楼是他家的，西边那个是“耳房”他大爷家的。在两个门楼之间，也有一段用巨大的石条砌成的九级台阶。门楼、耳房、新房和上房围成的院子，在当地叫做“里院子”。里院子有三百多平方米那么大。“里院子”也铺着青石板。
曾家也是从外地搬来的，以前住在偏远的地方，因为和他家有一点亲戚关系，所以解放后就搬到他们的院子里来，并住着他家的房子。曾家有六口人，他姑太（他太爷的远房妹子）、他姑太爷、两个表爷和两个姑婆（即他姑太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在李林平出生一年多以后，他姑太婆也生下一个男孩儿叫文平。
“新房”里的人也和他们是同姓，属于旁族、也是解放后从外地搬来的，同样占用他家的庄子。“新房”家中有七口人。有老太婆、太爷、太婆及三女一子。跟曾家人一样，在李林平一岁时，他太婆也生下一个男孩儿，叫荣茂。荣茂、文平、林平三人后来是同一天入学的。
“新房”的人和曾家人是近亲，他姑太和他太爷是堂兄妹。
他认清了每个邻居后，就经常向他们微笑。他的邻居们当然也就很喜欢他了。他也暗暗地看清了他邻居们的前世作为。
时光荏苒，转眼他已长到三岁。人们把他叫做“皇儿”，“皇儿”是他的小名。在当地，人们爱说“儿化音”。“皇儿”就一个音节，和“花儿”、“凉粉儿”、“面皮儿”……等字中的“儿”一样，是不占音节的。所以一般人也不知道他小名的具体意思，但他妈妈知道。他妈妈总认为他长得很像中国当代一个伟人年轻时候的样子，她就给他取个小名叫“皇儿”。当地其他小孩子的名字都是三个字。比如他大哥的小名儿叫“智娃子”，他表爷的小名儿叫“林娃子”等等。
他的大名叫李林平。
他虽然只有三岁，却比十多岁的孩子都听话、懂事、勤快。他家人把他视为珍宝。用当地的话说“小儿勤，爱死人；小儿懒，拿棍赶。”他可能也明白自己的情况。他知道，他是暂住在人家的孩子，他是人家的负担。所以，他要努力干活，尽量少占人家便宜，虽然，人家都很喜欢他。因此，在他才三岁的时候，他就忙里忙外地帮家人干活，特别是帮他妈妈做家务。比如帮他妈妈烧火、洗碗。他个子很矮，他就端一个小板凳放在锅台的后面，站在小板凳上按照妈妈的指点把锅碗洗得干干净净的。早上、下午，他经常帮家里人放牛。中午，别人午睡的时候，他就提着一个竹篮子去野外寻猪草。有时，他也帮妈妈喂猪。全院子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他从不骂人，跟谁都能玩到一起。他乐意帮别人的忙，有时帮邻居照看牲畜，或者帮邻居看门。邻居们有什么好吃的，也都给他吃，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可乖了。
由于是山区，人们往往几户或几十户地住在一起。人们习惯把那些住在一起的人家叫做“院子”。如李林平住的地方就叫做“李家院子”等等。
他有一个外婆、一个舅舅、一个姨妈和一个姑姑。他外婆家住在他家的东边，离他家也就十来里山路吧，名叫王家坪。他外家姓王，他舅舅也结婚了。他舅母姓张，跟他姨家在一起。他姨也嫁人了，他姨家住在他家东南三十里外的“母猪滩”。因为，他姨夫家四周有很多看起来像母猪似的小山。他姑父姓张，家住在他家南面的一条小河边，离他家也有二十多里路。因为他姑父家跟前有一座山，山脚下有条小河，河随山转，山脉蜿蜒，仿佛一条巨龙从天边冲来一般。人们把那座山称作“飞龙山”，河流却很小，人称“小龙河”。
他在亲戚家也总是帮助亲戚干这干那的。不管他去谁家，人们都很喜欢他。他也特别有眼色，不管在哪儿，只有人来了，他就赶紧站起来给别人让座，或者自觉地给别人端凳子。别人都说他“仁义得很”。“仁义”在当地是“有礼貌”的意思。
有时他也禁不住想看一看他邻居或者熟人的前生。每当他看过以后，心里难免就会有点难过，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他知道那都是上天的安排，也是他们前生的造化。每个人、包括他在内都只有尽力做好一个过客的角色，不要再给自己的来生找麻烦就行了。
他上学后，也成为老师们最喜欢的学生。他学习努力，从不违纪，他懂得尊敬老师、团结同学，在班上一直担任班长，做老师的帮手，做学生的表率。如果他有某件事情没有做好，老师或者长辈责备他时，他总是微笑着低着头听着。他从不反嘴，即使受到老师或者长辈的委屈，他同样微笑着聆听着。
教过他的老师也说他们从未教过那样听话的学生。
他从不挑剔食物或者衣服，他总是那样善解人意。左村右邻的人都知道“皇儿”懂事得很，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
一句话，他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正当他迟疑不决的时候，红雪来到他的身边。红雪听完他的故事以后，就安慰他说他父亲其实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他将来会理解他、喜欢他的。他见到红雪后，便想跟红雪走。红雪说她也要托生了，她将来将和有缘人结婚。她让他以后不要再想她，也不要再去找她了。红雪一边说，一边把他送回家。
红雪走后，他便无奈的回归到自己的躯壳中。当时天快亮了，他发现他父亲又蹑手蹑脚地从厨房里面拿出一个瓦盆后又从后门出去敲开邻居家的房门，并小声地对邻居说他家新添了一个男孩儿。那个男孩儿有点瘦弱，而且孩子的母亲身体也很虚弱，他让邻居家的那个五岁大的男孩子把尿尿在他家的瓦盆里，他想用那些童子尿给妻子补身子，顺便给孩子下奶。邻居答应了，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他父亲端了半瓦盆童子尿回家了。回到家里以后，他发现他的父亲又拿了一把刷子去楼上扫了一些老鼠屎。他发现他父亲把老鼠屎放入那盆童子尿里，然后把瓦盆里的东西放在火盆上烧开后，又往瓦盆里打几个鸡蛋、放一些白糖、红糖和醪糟之后才给他母亲端去。
他见了，心中便无比伤感起来。再说他母亲闻到瓦盆里面的味道以后，她坚决不喝，并不停地追问那是什么东西。他父亲便耐心地给她解释说那些都是补的，没有毒副作用。但是他的母亲说什么也不喝，他父亲便无奈地把那些东西端到门外喂猪吃了。他发现他父亲十分生气地回到家里，强忍着怒火对他母亲说他有事儿，要出去一两天，他母亲答应了。他发现他父亲怒不可遏地拿起一些绳索出门走了。他觉得比较奇怪，他便灵魂出窍，偷偷地跟在他父亲的身后想看个究竟。
他发现他父亲找到他的舅舅、姑父、姨夫和一个朋友，五人一起向一座大山走去。他发现那座大山特别雄伟，在那座大山顶部，又突兀出一个山峰，仿佛大树上长出一个分枝一般。在那个突兀而出的山峰的下面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水潭。他发现他父亲五人爬到那个主峰以后，让两个人站在主峰上，把其余三个人一个接一个地用绳索把他们吊到那个突兀而出的山峰上。他发现两个人头足相连地爬在那个突兀而出的山峰的底部，他父亲在绳索的帮助下从那两个身上走过，并一直爬到那个突兀而出的山峰上面去采摘某种草药。采完草药后，他发现他父亲又在绳索的帮助下从那两人身上走到突兀出来的山峰底部后，又被主峰上的两个人拉上主峰……
第二天，天快黑时，他父亲一行五人才回到家里。当他父亲五人一起吃饭、聊天时，他才明白，原来他父亲等五人是为了采摘一种名叫“大金钗”的草药，那种药特别珍贵、稀少。它生长的地方也特别奇特，它只生长在一种从日出到日落一直能见到阳光的地方，而且，它一年四季还要能见到水。那种药在水中能够发光，人们只有在夜间才能从水中发现那种光芒。在方圆几百里以内，人们只知道那个山头有那种药。传说中，从来没有人能够采摘过。据说，毒蛇、老鹰等猛兽一直把守着那块地方，它们从来不让人们接近。也许毒蛇等野兽也知道那种药物的妙用吧。或许是奇缘吧，他父亲爬上那个山头时，却没有见到任何毒蛇，也没有受到老鹰的攻击。听老人们传说 ，很多采药人都受到毒蛇或者老鹰攻击，跌入山下的那个深潭中淹死了。那个突兀的山峰只有一张桌子那么大，他父亲只拔了十几棵金钗就回来了。那种药对体弱的产妇和先天性发育不良的婴儿特别有效。
他听了以后，才真正理解他的父亲。他为自己的小气、多疑感到后悔。从此，他将安心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他不想再看到些什么，也不想再思考些什么了。他知道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他只有听天由命了。他吃过奶，睡一觉以后，他眼开眼睛看到身边围着三个哥哥。他们也都微笑着看着他，一边夸讲他的优点。这个说他的头发畔子可高了，也就是额头宽大的意思，当地人认为头发畔子高的人聪明。那个说他长得是双眼皮，这个又说他的鼻子高，那个又说他的脸蛋儿圆……你一言我一语地评论他。他听着，心里十分高兴。他的哥哥也都挺喜欢他的。
很快，他就了解了他的新家庭。他家共八口人，姓李，有一个太婆，其实是他祖父的养母，有一个祖父，父母和三个哥哥。他们这一辈子，家谱上的排行为“林”字，所以他们弟兄的名字中必须有一个“林”字。他大哥本名叫李林智，后来，改为李智林，这样就好听一点。因此，他二哥也就被叫成“李智军”，他三哥叫“李智友”，只有他仍然叫作“李林平”。他三哥比他大三岁，因此，他三哥经常带他和院子里的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他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满月后，他被母亲抱出户外，坐在他家的“塽堂子”上晒太阳。“塽堂子”是指上房中堂的一半露在外面，供人们在夏天乘凉、在其它季节晒太阳的地方。“塽堂子”的地面上铺了一整块儿巨大的青石板。“塽堂子”上面是“清缝楼板”，也就是没有一点缝隙的楼板，相传是滴水不漏的那种楼板。“塽堂子”的左边、右边和后面都是用木板做成的墙壁。大门就安装在用木板做成的墙壁之上。邻居们都来“塽堂子”上看他，也顺便晒晒太阳。他也就了解了他们的邻居。“塽堂子”前面，也就是他家门前也有十一级台阶。每个台阶都是用三米长、十五公分宽、三十公分厚的青石砌成，人称“礓礤坎”。 “礓礤坎”不是一般人家能建得起的，据说他家是清代镇压太平天国时期的“大将军府”。那一切都由很多士兵修建的。
他们住在一个四合院似的院落里面。他家住的是上房，东西向，共有四间大瓦房，当地人叫“座山房”；左侧有一户邻居姓曾，当地人叫“曾家”，也是东西走向的“座山房”。曾家也有四间房子。在“曾家”第二间房子前面有三间南北走向的房子，当地人称“丁山房”。那三间房子盖得比较晚，人们就把那一个人家叫做“新房”。在“新房”的对面，也就是在他家西侧第三间房子的地方也有四间南北走向的“丁山房”。“丁山房”和“坐山房”垂直。住在西侧“丁山房”的人家叫“耳房”。因为在当地，和“坐山房”垂直的房子都叫“耳房”。而他们家在当地叫做“上房”。听院子里面的人说，以前只有一座“丁山房”，所以就叫“耳房”了。后来，从外地迁来一家人，在“耳房”的对面盖起三间房子。为了好区分，人们就把新盖的“耳房”叫做“新房”了。
从人们的谈话中，他得知“耳房”的人和他家是同姓同门，而且辈份很近。“耳房”里住的人是他大爷（他大爷是他爷的亲堂兄）、他大婆、他三个隔层儿的姑姑和两个大大（大大在当地指的是和某人父亲同辈的男子）。他有一个大大叫庭和，比他大一岁，也是他少年的玩伴之一。
在“耳房”和“新房”的最南端有两个门楼。东边那个门楼是他家的，西边那个是“耳房”他大爷家的。在两个门楼之间，也有一段用巨大的石条砌成的九级台阶。门楼、耳房、新房和上房围成的院子，在当地叫做“里院子”。里院子有三百多平方米那么大。“里院子”也铺着青石板。
曾家也是从外地搬来的，以前住在偏远的地方，因为和他家有一点亲戚关系，所以解放后就搬到他们的院子里来，并住着他家的房子。曾家有六口人，他姑太（他太爷的远房妹子）、他姑太爷、两个表爷和两个姑婆（即他姑太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在李林平出生一年多以后，他姑太婆也生下一个男孩儿叫文平。
“新房”里的人也和他们是同姓，属于旁族、也是解放后从外地搬来的，同样占用他家的庄子。“新房”家中有七口人。有老太婆、太爷、太婆及三女一子。跟曾家人一样，在李林平一岁时，他太婆也生下一个男孩儿，叫荣茂。荣茂、文平、林平三人后来是同一天入学的。
“新房”的人和曾家人是近亲，他姑太和他太爷是堂兄妹。
他认清了每个邻居后，就经常向他们微笑。他的邻居们当然也就很喜欢他了。他也暗暗地看清了他邻居们的前世作为。
时光荏苒，转眼他已长到三岁。人们把他叫做“皇儿”，“皇儿”是他的小名。在当地，人们爱说“儿化音”。“皇儿”就一个音节，和“花儿”、“凉粉儿”、“面皮儿”……等字中的“儿”一样，是不占音节的。所以一般人也不知道他小名的具体意思，但他妈妈知道。他妈妈总认为他长得很像中国当代一个伟人年轻时候的样子，她就给他取个小名叫“皇儿”。当地其他小孩子的名字都是三个字。比如他大哥的小名儿叫“智娃子”，他表爷的小名儿叫“林娃子”等等。
他的大名叫李林平。
他虽然只有三岁，却比十多岁的孩子都听话、懂事、勤快。他家人把他视为珍宝。用当地的话说“小儿勤，爱死人；小儿懒，拿棍赶。”他可能也明白自己的情况。他知道，他是暂住在人家的孩子，他是人家的负担。所以，他要努力干活，尽量少占人家便宜，虽然，人家都很喜欢他。因此，在他才三岁的时候，他就忙里忙外地帮家人干活，特别是帮他妈妈做家务。比如帮他妈妈烧火、洗碗。他个子很矮，他就端一个小板凳放在锅台的后面，站在小板凳上按照妈妈的指点把锅碗洗得干干净净的。早上、下午，他经常帮家里人放牛。中午，别人午睡的时候，他就提着一个竹篮子去野外寻猪草。有时，他也帮妈妈喂猪。全院子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他从不骂人，跟谁都能玩到一起。他乐意帮别人的忙，有时帮邻居照看牲畜，或者帮邻居看门。邻居们有什么好吃的，也都给他吃，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可乖了。
由于是山区，人们往往几户或几十户地住在一起。人们习惯把那些住在一起的人家叫做“院子”。如李林平住的地方就叫做“李家院子”等等。
他有一个外婆、一个舅舅、一个姨妈和一个姑姑。他外婆家住在他家的东边，离他家也就十来里山路吧，名叫王家坪。他外家姓王，他舅舅也结婚了。他舅母姓张，跟他姨家在一起。他姨也嫁人了，他姨家住在他家东南三十里外的“母猪滩”。因为，他姨夫家四周有很多看起来像母猪似的小山。他姑父姓张，家住在他家南面的一条小河边，离他家也有二十多里路。因为他姑父家跟前有一座山，山脚下有条小河，河随山转，山脉蜿蜒，仿佛一条巨龙从天边冲来一般。人们把那座山称作“飞龙山”，河流却很小，人称“小龙河”。
他在亲戚家也总是帮助亲戚干这干那的。不管他去谁家，人们都很喜欢他。他也特别有眼色，不管在哪儿，只有人来了，他就赶紧站起来给别人让座，或者自觉地给别人端凳子。别人都说他“仁义得很”。“仁义”在当地是“有礼貌”的意思。
有时他也禁不住想看一看他邻居或者熟人的前生。每当他看过以后，心里难免就会有点难过，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他知道那都是上天的安排，也是他们前生的造化。每个人、包括他在内都只有尽力做好一个过客的角色，不要再给自己的来生找麻烦就行了。
他上学后，也成为老师们最喜欢的学生。他学习努力，从不违纪，他懂得尊敬老师、团结同学，在班上一直担任班长，做老师的帮手，做学生的表率。如果他有某件事情没有做好，老师或者长辈责备他时，他总是微笑着低着头听着。他从不反嘴，即使受到老师或者长辈的委屈，他同样微笑着聆听着。
教过他的老师也说他们从未教过那样听话的学生。
他从不挑剔食物或者衣服，他总是那样善解人意。左村右邻的人都知道“皇儿”懂事得很，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
一句话，他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