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3

    有了阿尔法德的介入,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帕金森家茶会之后的任何社交聚会中,她都只需要体面地露出微笑,然后在阿尔法德适时递过话头时简短说两句就好。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似乎她很早以前就给人留下的内向、不善社交的形象进一步得到了加强。知道她确实不善言辞后,很多人也就对她的沉默和微笑抱以宽容了。

    就这样,接下来假期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31日汤姆生日这天。鉴于帕萨莉提前跟艾弗里夫人打过招呼了,这一天她得以不用出门社交了。

    艾弗里夫人不太高兴,照例对她唠叨了一番——主要是警告她要跟阿尔法德保持距离并避免单独跟男生出去。

    “布莱克家的阿尔法德是很多人家中意的联姻对象,你得小心行事才不会被人说闲话。他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吧?”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和合伙人。”

    “那就好。但我认为他在场肯定多少会影响你跟别人接触。弗利家的名内尔怎么样了?”

    “我们只是朋友和合伙人。”帕萨莉斟酌了一秒,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他是不错的候选人,”艾弗里夫人冷淡地说,随即瞥见镜子里她垂下眼帘的表情,又松了口,“不过你要是不那么喜欢他,再看看别人也可以。我记得你跟特拉弗斯家的威夫特关系也不错。”

    “威夫特也是朋友。”

    艾弗里夫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头,似乎对此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而是有些高傲地嘱咐:“注意别跟男生单独出门,除非你对他有好感。而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至少能跟我说一声。”

    “我明白,夫人。”帕萨莉干巴巴地说。

    艾弗里夫人这才放她走了。

    但从壁炉到达对角巷时,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聚会上艾弗里夫人能派小精灵看着她,那是否意味着她私下的活动也遭到了监视?

    一想到对方可能知道晨曦小屋和汤姆的存在,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急忙撤掉大脑封闭术把这件事告诉汤姆。

    目前,由于他们都是未成年巫师,因此晨曦小屋周围没有任何防护魔法。这意味着一旦有人窥探甚至上门骚扰,他们就像被扔进狼群的羊羔一样,几乎毫无办法。

    不用担心。汤姆几乎立刻在脑内回应,你先呆在你妈妈身边就行。

    几乎是立刻,他的回答让帕萨莉的体温回升了不少,但与此同时心也不由自主沉下去了一点——今天是他的生日,可她却不能陪在他身边了。

    当然,自从小汉格顿之行之后,他恐怕不会再对他自己的生日抱有任何好感和期待,可她想在这一天跟他呆在一起——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

    不可否认,她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艾弗里家——在不能向妈妈展露不安和愤怒时,汤姆成了最佳人选。尤其是他们都被迫向对方展示过最不堪的一面并都没有嫌弃对方,这更让人感到安心。何况,她并没打算真要大张旗鼓地给他庆祝生日——她有预感,他不会喜欢那样了。

    就这样,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在小精灵的陪伴下去对角巷买了一些学习用具后,又去奥古斯特的店里看了看。在有些失望地发现米莉安不在后,她便跟奥古斯特喝了杯茶,聊了一会。

    “你的家教竟然这么严,”奥古斯特瞥了一眼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小精灵说,随即脸上闪过心虚抱歉的表情,显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名内尔家聚会上因为米莉安的事一言不合丢下她。

    帕萨莉宽容地笑了,一下就不计较了,顺势开起了玩笑:“既然你感到愧疚,不如再给我们让1分利怎么样?”

    这句话让奥古斯特的内疚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见他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后,一脸严肃认真地说:“你这是敲诈,帕萨莉,那个布莱克把你带坏了。”

    帕萨莉想想了下阿尔法德跟他谈下来的合作条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事实上,他说得没错。阿尔法德跟他谈下来的产品合作宣传是四六分成,如果再让一分利,奥古斯特就太亏了。

    见她笑了,奥古斯特也咧嘴笑了——显然,他刚才在开玩笑。

    临走时,他硬塞给她一盒金色包装的巧克力,说是他妈妈从比利时寄来的,非常好吃,一定得尝尝。

    “希望能让你开心一点。”他眨了眨眼说,刚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调皮和意味深长来,让帕萨莉的心忍不住期待地狂跳起来。

    但等回到艾弗里家,她被要求当面打开巧克力盒子。

    “接收男生的巧克力不太合适。巧克力算是很私人的礼物了,仅限于同性朋友、低龄密友和伴侣之间,”艾弗里夫人说,“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但我们也不想太过限制你的行动,所以,让我们各退一步吧,假如舒尔茨家的男孩只是出于好客和友好,你可以把巧克力拿回房间跟卡丽分享。”

    帕萨莉只好屈辱地拉着脸把巧克力拆开让她检查。

    好在这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巧克力,没有夹带任何不合适的东西。

    而且奥古斯特的话是对的——巧克力的确很好吃。

    不过,在她和妈妈分享了几颗后,还是出现了惊喜。

    其中一颗巧克力的包装纸底下写着一行歪七扭八的小字——一看就是奥古斯特刚才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临时写上去的,而且是一句咒语。但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这句咒语后面括号里的补充说明:屏蔽小精灵。

    几乎是立刻,帕萨莉就感觉胸口一下子被一股暖烘烘的气息填满又接着点燃,“砰”地爆炸开来——积累了一个假期的愤懑、憋屈和压抑都在这一刻给烧得一丝不剩。

    她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同时眼睛变得又热又胀。

    妈妈被吓了一跳,眼睛也落在了巧克力包装纸上。

    帕萨莉心里一紧,立即就把它揉皱了,“这是刚才朋友的一个小把戏。”她装作自然地解释道,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但刚才的畅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因紧张而猛地收缩起来,害怕妈妈察觉到什么——尽管她肯定对方没有看到上面的内容。

    好在妈妈最终只是慈爱又宽容地笑了,眼里闪过调皮,随即摸了摸她的头发:“是情书吗?”

    “当然不是!”她脸红了,立马反驳,同时松了口气”

    *

    接下来,因为这个小插曲,她的心情都变得轻松起来——哪怕直到开学前,都得遵从艾弗里夫人的指示,参加不同同学组织的聚会——因为奥古斯特的举动预示着不论如何,她都多了一个愿意帮忙的朋友——哪怕奥古斯特并不知道她具体的处境,也不一定会在得知事情的全貌后依旧愿意帮忙。

    但这总归是个好兆头。

    不过,出于谨慎,她没有轻易尝试奥古斯特给的咒语,而是在碰到阿尔法德后确认了一遍。

    “这是你从哪里学来的?”阿尔法德微微皱起眉头问。

    “它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不是,”阿尔法德说,显得有些谨慎,“咒语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如果你本身就已经遭到了小精灵的监视,任何反抗和屏蔽的举动都会被察觉。这样一来,小精灵对你的看管只会更加密不透风,更坏的情况是,它还可能告状。”

    “确实。”帕萨莉赞同,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轻易使用这个咒语的另一个原因。

    “再忍忍就好了,很快我们就都成年了。”兴许是觉得向她泼了冷水而感到抱歉,阿尔法德接着马上安慰道,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只要成年后搬出来住,一般就不会再这么束手束脚了,毕竟到时候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自己住所周围添加屏蔽魔法了。不过,假如到时候家人还派小精灵监视你的话,你可能需要定期跟他们汇报一下行程,让他们放心。假如他们还像这样逼你出来社交,你总可以叫上我。没必要因为这个跟家里闹翻。”

    尽管并不完全认同他的建议,也没法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对方,可看着朋友如此尽力地让她宽心,帕萨莉不由自主抿嘴笑了:“我知道,你放心。”

    见她确实没有因此生气,阿尔法德才转移了话题,“说说我们的产品吧。快把‘小红帽姑娘’拿出来。”

    “是‘小红帽’,”帕萨莉边纠正边打开雅致的手包,从里面拿出小红帽递给他。

    “但直接叫名字她不会不高兴吗?”阿尔法德问。

    “不会的,”帕萨莉咧嘴笑了,“她是个宽容亲切,性格爽利的姑娘,不会计较这些。”

    “哦,好吧。那她会跟‘布莱克少爷’吵架吗?”阿尔法德一边好奇地看着躺在手里一动不动的人偶,一边问——目前人偶还没有被添加法阵并注入魔法,因此只是一个普通的麻瓜玩具,一动都不会动。

    “我不知道。”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帕萨莉感觉眼前的不再是高大、即将成年的男巫朋友,而是某个听信童话故事的小男孩。这让她忍不住心软,可想了想,还是委婉地否认了将来人偶们能一起相处的可能性:“但我想它们不太可能会闹矛盾。因为布莱克少爷也好,小红帽也好,它们终究是产品,总会被卖给、或者送给别人,几乎不可能长时间地被摆在一个地方。”

    阿尔法德低头看着小红帽,没说话。

    见朋友这样,帕萨莉忽然有些伤感和动摇起来——既然阿尔法德看去很想保留“小红帽”和“布莱克少爷”,那不如开学等他的生日到了,就把“小红帽”当成礼物送给他吧——那样的话,等节后“布莱克少爷”的专利检测结束被送回来后,他就能同时拥有它们两个了。

    不过,在改造完“小红帽”的四肢,开始对身体进行改良时,她又出现了问题。

    “你要把它做成什么年龄段的人偶?”妈妈问,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观察她手里的人偶,“它的面部看上去像个十几岁的少女,可你给它做的身体却像六七岁小女孩才有的。”

    “它就是小女孩。”帕萨莉说,却不由自主感到心虚,随即把人偶的躯干换成了柔软的棉花,只保留了重又修改过的四肢——那是少女该有的、健康的胳膊和腿。因为妈妈的疑惑,她突然想到了汤姆寝室猥琐的诺特和莱斯特兰奇他们——假如以后那样的人买到了她的人偶,对它们做一些什么事就太恶心了。

    然而,对此,阿尔法德不是很开心——

    “我认为你该发挥出真实的实力,”他直白地说,“棉花的身体让人偶看上去不那么真实了,你得承认。”

    “但我不想将来有某些下/流的人买走以后对它们做不好的事。”帕萨莉小声但坚决地表明立场。

    阿尔法德扬起了眉头,“你是认真的吗?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什么叫做‘这样的理由’?”帕萨莉有些被他的话惹恼了,说话也不那么顾忌起来,“你不觉得很恶心吗?那样会给我们的产品抹黑。如果那些猥琐的人把产品买回去做了不好的事并张扬出去,我们的产品会被冠上什么样的名声?我想你如果看过一眼《花花男巫》或者《女巫的秘密花园》1,就会知道了。”

    阿尔法德的脸一下子红了,瞪着她几秒,眼里闪过惊讶和错不及防——似乎一方面没料到她看过这些成年巫师杂志,另一方面没想到她竟然会把话说得这么不客气。不过,他没有认输,很快做出了反击:“真正的价值不会因为一些低等闲言碎语而被人们否定。看看现在多少小报在暗地里编排邓布利多教授,他的家人以及他和格林德沃的关系,可人们依然相信教授,不是吗?邓布利多教授甚至去年又被人提名巧克力蛙片名人呢。”

    “但那是因为邓布利多教授已经有了足够响亮的名声,大家都对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了,不是吗?而我才刚刚起步,难道不该更注重名声吗?这跟之前说过的贸然申请可是两回事……”

    这场争论一直持续到了开学——也就是说,回学校前的每一场聚会,他们都为这个问题争得不亦乐乎,彻底把参加聚会的其他人忘在了脑后,直到登上通往霍格沃茨的火车,才因为米莉安和杰特的假期经历短暂中止。

    “这么说,你们打算毕业后订婚?”听米莉安说沙克尔夫妇和姐姐都很喜欢杰特后,帕萨莉着急地问——此时,米莉安把杰特支走了,让他去找卖零食的售货员卖点零食,阿尔法德则知趣地跟着对方退出了包厢,把空间留给了她们。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米莉安脸红了,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继而表忠心般热切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并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说:“可这不会改变什么的。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我结婚,你就是我的伴娘,我的捧花只会是你的;如果有孩子,你就是孩子的教母……”

    “那太遥远了。”帕萨莉的脸也红了——一方面因为感动,另一方面更生朋友的气了:“我们不如来谈谈你为什么假期一封信都没给我写。好不容易写一封,也是问我能不能出来玩的短信。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在我写信说出不来后,你就一封信也不写了。”

    虽然很可能目前通信遭到了艾弗里夫人的监视,可在这个令人沮丧又愤怒的假期中没能得到一丁点朋友的消息也让她闷闷不乐了好一阵。而现在,米莉安毫无预警地告诉她,她就要订婚了,简直太过分了。何况她假期过得糟糕透顶,朋友却根本没有想多写几封信问一问。就这样,她越想越委屈,最后拉下了脸。

    “对不起……我很想给你写信,但,这个假期发生了太多事,我想说的实在太多了,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而且你出不了门,我写信给阿尔,他告诉我你现在被家里看得死死的,我怕给你带来麻烦,就……我一直都很想把所有的事告诉你的,所有的一切,真的!没有人分享这些,我真的快憋死了。

    让我想想,首先,杰特在家里呆了几天后,爸妈又带着我们去了他家拜访。我慌张得要死,生怕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好久才出发。幸好杰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很和蔼亲切。然后,我想想,杰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还有个小妹妹,他哥哥已经成家了,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了,只在圣诞节或者复活节时才来拜访。他们的孩子很可爱,才两岁,叫我‘米莉’……他家还有一只叫‘安哥拉’的猫,他可从来没跟我说过呢……”

    米莉安的脸上满是愧疚和急切,一个劲地晃她的手,急急忙忙像倒豆子一样,把假期里的经历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甚至吃饭时每个人的表情是什么,说了哪些话都一一告诉了她。

    看着朋友的诚恳和急切,帕萨莉冷静了下来,意识到米莉安其实不是故意忽视她的,只是与以往相比,此次米莉安的假期太过幸福快乐,以至于全心全意沉浸在其中,顾不上其他了。

    然而,意识到这个,她发现自己更沮丧、也更不安了——当然,她绝不是不希望米莉安能幸福开心,只是,假如杰特带走了米莉安,她会不会最终失去这个最好的朋友?要知道,米莉安现在能因为杰特而顾不上给她写信,那以后这种事会不会更加频繁地发生呢?比如,她们约好出来玩,结果临了米莉安因为杰特的事而取消约定?

    “所以,杰特的妈妈把这个给了我,”米莉安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还在说着,把手腕举起来,给她展示手腕上一根闪闪发亮的金链子编织成的手链,脸上几乎要放出光来,“杰特后来告诉我,那是她妈妈年轻时,她的奶奶送给她的。但我们讨论过订婚的事了,约定好等考完s再说,不然感觉怪怪的,好像过家家似的。而且,我也还不想那么快就结婚。因为姐姐说,有了小孩就得一连忙上好几年啦。”

    这最后一句话把帕萨莉拉回了现实。

    米莉安说,她也不想那么快结婚。

    这句话好像一盏灯,让她逐渐灰暗下去的视野再度明亮了起来。

    “再说了,我也想多跟朋友们待在一起呢。说起来,你假期都在研究人偶吗?”米莉安挽住了她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末了又问。

    帕萨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把假期的遭遇告诉了朋友,同时感觉内心的嫉妒阴暗地翻滚着——她希望米莉安能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或者她们的友谊上来。

    “天啊,你可以先住到我家来,”果然,米莉安立即说,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接着生气着急起来,再度拼命摇晃她的手迅速说:“对不起,我竟然一点都没想到……我可以让爸妈写信给艾弗里夫妇。爸妈会高兴你来的!他们对你印象很好……而艾弗里夫妇,我想我家也算有点名头的纯血家族,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

    看着对方急切的样子,帕萨莉顿时觉得怨言和自私自利都一股脑消失了,马上摇了摇头:“我不放心妈妈。我知道艾弗里夫妇对她还不错,可我不想跟妈妈分开,我想,她也不想跟我分开。”

    “那怎么办?你就这样让他们摆弄你吗?”米莉安平静下来了,但还是不甘心地问。

    “离毕业还有一年半呢,”帕萨莉说,“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那你想到了吗?”米莉安问,眼睛紧盯着她,似乎马上就要表态——假如她需要帮助,她会立刻撸起袖子站到她旁边。

    “有点眉目了。”帕萨莉说,感觉紧绷的心弦放松了——米莉安还是她的朋友。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要说好吗?”米莉安严肃地说,接着撇了下嘴补充:“我想你恐怕也看出来了,阿尔估计帮不上什么忙,他好像还挺维护保守派家庭的。”

    说完这些,杰特和阿尔法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另一名拉文克劳级长,通知米莉安要去级长包厢开会。

    等他们离开后,帕萨莉立刻告诉阿尔法德米莉安考完s就要订婚的事。

    “刚才杰特也告诉我了,”阿尔法德说,耸了下肩,“他看上去很激动兴奋,说了很多假期去米莉安家做客以及沙克尔夫妇带着全家回访的事。”

    “莉莉安也跟我说了。”帕萨莉说,心里又开始酸酸的,却仍努力装作自然的样子看向窗外。

    “你给她看你的假期成果了吗?”阿尔法德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接着转移话题道。

    “我们假期不是几乎没有进展吗?”

    “还是有的,不是吗?比如我们争论的问题。你可以问问她怎么看。”阿尔法德建议。

    “不如我们各让一步,怎么样?我可以用一个咒语保护人偶,假如有人做不好的事,人偶就会自毁,怎么样?”帕萨莉没有接话,而是顺势提议。

    “不行。那样的话,客人会认为是人偶有质量问题,绝不会承认是自己使用不当。如果客户有身份,再把这件事宣扬出去,那以后我们的产品就没人敢买了。”阿尔法德否定,随即直视帕萨莉,“你如果非要做这种柔软的布娃娃类人偶,也不是不可以。但就像之前说好的,我们得给产品分类,既有这种针对大多数人群的柔软布偶,也得有你尽全力做出的那种最真实、最精美的人偶。因为要把品牌做出名气,我们必须要别人展出你的能力,否则不会吸引到固定的优质客户。”

    “但万一那些所谓的‘优质客户’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帕萨莉不放心地问。

    “我们不负责监督客户的品德问题,这只是做生意,萨莉,”阿尔法德强调。

    “但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投入感情、时间和精力的高级人偶被人拿来做猥琐的事。”帕萨莉皱起脸说,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一些——汤姆寝室的诺特和莱斯特兰奇都让她见识到了某些男性有多么让人作呕。

    “可你知道吗?有很多伟大的雕塑也会遭到各式各样的猥/亵,但那并不妨碍人们承认它们的美和价值……比如现存法国的《米洛斯的维纳斯》,意大利的《大卫》,关键部位被无数下/流又无聊的麻瓜和猥/琐的巫师摸得溜光,可人们——包括这些恶心的人在内,所有人都承认它们无与伦比的艺术价值……你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放过展示自己的机会!”阿尔法德也开始越说越激动。

    “那么,如果‘布莱克少爷’被人扒光衣服呢?”帕萨莉瞪着他,也毫不示弱。

    阿尔法德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脸上划过心虚,可很快就又变得坚定起来:“他是非卖品,不是吗?”

    帕萨莉为他的双重标准感到不可思议——

    “也就是说,假如我偏好某个人偶,才考虑给它特殊的保护和照顾,是吗?”

    “当然不是,”阿尔法德脸又红了,努力争辩,但显得有些没底气:“‘布莱克少爷’和‘小红帽’都是最初的产品,我们不可能给别人……”

    帕萨莉摇头,“以后如果开发新产品呢?你也要这样吗?”

    “……我们所有的新产品都得保留最初的那一个。”他耸了下肩说,好像突然找到了自己观点的落脚点似的,一下子又变得游刃有余起来,“很多大公司都是这样。以后如果有了名声,就有公司历史和文化可以宣传,那就又有另一方面收入了。会有喜欢我们品牌的人想要买下跟最初产品相关的东西——只要我们不满足他们,他们就会一直追加投入。越有钱的人越是这样,很多都很执着。”

    这场辩论一直持续到了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火车开始减速。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这才分开——阿尔法德去斯莱特林们的包厢了,而帕萨莉就留在原地。

    不过等随着人流下了车,她就看到阿尔法德正等在车门口冲她招手。

    车站里乱哄哄的,猎场看守吆喝着招呼新生到他那里去,然后从另一边乘船去学校。其他人则簇拥着往乘马车的车站走。

    “帕萨莉。”

    就在帕萨莉跟阿尔法德要继续刚才的争论时,耳边忽然响起了汤姆的声音——声音不大,语调里带着捉弄和不快——好像他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一英寸的地方,俯身凑到她耳旁说话一样。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僵住并往旁边一躲。但后面除了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的同学外,并没有汤姆。

    “怎么了?”阿尔法德问,赶忙伸手拉她,同时也朝后看去。

    帕萨莉顾不上回答,而是迅速扫了一眼周围,心跳伴随着疑惑开始加快——难道是她的大脑封闭术失效了吗?刚才汤姆又通过大脑连接魔法在叫她?可如果是那样,他的声音该从脑海深处传来,而不是刚才那样,仿佛他就站在她身后说话。更何况,她明明刚才检查过大脑封闭术并加强过一次——是的,她已经养成了随时检查并加固大脑封闭术的习惯,除了偶尔睡觉时会出现意外,其余时候除非她主动敞开大脑,否则他不可能随心所欲地跟她说话或窥探她在做什么。

    除非汤姆在这短短十几天以内找到了破解大脑封闭术的办法。但那不太可能,不是吗?那可是很高深的魔法。

    可你们之间连接大脑的魔法不也是他创造出来的吗?那又有什么不可能呢?心里另一个声音小声质疑。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恼怒也开始酝酿——难道她又要失去隐私了吗?

    这么想着,她也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紧张和恼火的来源——汤姆站在离他们相当远的地方,身边是威夫特,卡罗和罗尔他们。不过也就是一周左右没见,他看上去好像又长高了,此时正偏头跟威夫特说话,越发显出比身边的朋友高出了一截。下一刻,他就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起头,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随即点了下头,就朝这边走过来。

    帕萨莉不想理他——鉴于怀疑他偷偷突破了她的大脑封闭术——可这里到处是人,而且威夫特也看到了他们,正朝她招手,叫她的名字。

    而阿尔法德则恢复成了一贯懒洋洋的姿态,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脸。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好像不太高兴,心里忍不住开始觉得抱歉——一个假期以来都是他陪着自己参加各种无聊的聚会,帮自己应付不同的人,可她不仅没能回报他什么,还让他感到不高兴了。

    “嗨,帕萨莉,”威夫特首先打招呼。

    “嗨,”帕萨莉对每个人都笑了一下,阿尔法德则对每个人简单地点了下头后,就把半个身体都转到了另一边,好像突然对路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等一下有时间吗?我们几个碰个头,跟你说一下假期的事。”威夫特说,继而瞥了汤姆一眼。

    “就是假期的一些成果分享。等一会威斯会跟你说,我要去带新生,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明天在决斗小组、斯拉格俱乐部或者周刊社团聊。”汤姆看着她轻声轻气地补充解释。

    帕萨莉感到十分别扭——一方面,他这种好声好气的模样让她止不住地不好意思,这可真让人恼火;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想计较他可能突破她大脑封闭术的事了,不由得心烦意乱。

    但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只能装作自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对威夫特说:“等一会晚宴结束我去找你。”

    “这么说,你跟他们保持着密切联系?”等他们一走,阿尔法德就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问,但帕萨莉能感觉出来,他好像更不高兴了。

    “只是魔法交流而已,”她安抚地解释,“就是决斗小组组成了一个核心成员圈子,前年威夫特邀请我去他家做客的时候,问我愿不愿意去。知道他们会交流一些关于魔法的东西,我挺感兴趣的,就答应了。”

    “哦,也就是说,这已经是前年的事了。这么久了,你竟然没想到要告诉你的朋友一声,是吗?”阿尔法德淡淡地问。

    “对不起,阿尔,我认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在我提醒过你要跟里德尔保持距离后,你依然加入了他们的小团体,而且认为这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也就是说,你觉得我的话完全不重要,对吗?”他心平气和地问。

    认识这么久以来,帕萨莉几乎没见过阿尔法德真生气——即便不高兴,他也能很快就重新调整好心情,变回对什么都不在乎、总时不时开玩笑的性格。但当这种极少的情况出现时,她还是立马就能分清的——毕竟通过跟汤姆相处多年的经验来看,当人真生气时往往会变得非常较真,甚至执拗(比如汤姆就是这样)。

    而这种时候,没什么比承认错误并作出保证更能安抚人的了。然而,鉴于她无法退出汤姆的核心团体——因为没有理由那么做,于是,眼下她就只能继续陈恳地道歉并解释,“对不起,阿尔,但那个小团体我去得并不多,而且每次聚会也只是讨论魔法而已。他们没有说过或者做过任何不合时宜的事。它本质上只是决斗小组的另一种形式,而你之前不也说了,这种时局下,我们应该尽可能多学点东西自保吗?”

    “哦,所以,你想说,你只是对没有跟我说这件事感到抱歉,却并不愿意做出行为上的改正,是吗?也就是说,你不会退出他们所在的小团体,对吗?”阿尔法德显然不吃这一套,兀自一针见血地问,语气越发平静。

    见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他变得冷漠起来,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不再说话了。

    晚宴后,她去斯莱特林餐桌找威夫特,阿尔法德就扭过头跟自己魁地奇队的成员说话,一个眼神也没给她,看来真的很生气。

    “我们走吧。”威夫特说,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今年假期发生了两件事情,等一下都跟你说。”

    见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帕萨莉不禁暂且把阿尔法德放到了脑后,有些好奇起来。

    见面地点依旧在有求必应屋,但罗尔和卡罗他们并不在,准确地来说,这里除了威夫特和她外,只有一个人——格丽泽尔-格林格拉斯。

    “这是我们的准新成员,”见她惊讶的样子,威夫特笑眯眯地解释,“假期的时候,大家都考察过她了,她很不错。现在就差你了。如果能通过你的测试,我们就让她加入。”

    帕萨莉不动声色地表示了不解:“既然汤姆都认为她有资格加入,我想我就没必要再做什么了吧?”

    威夫特摇了摇头,“这正是汤姆的意思。我们的核心团体是人人平等的。大家都像家人一样。纳入新人要每个人都说了算才行。”

    帕萨莉望向从沙发上站起、向他们走过来的格丽泽尔,没有说话,心跳却又开始不自觉地加快。

    而格丽泽尔满脸微笑,走到他们跟前后,亲热又不失礼貌地打起招呼来。

    威夫特回应了两句,随即对帕萨莉说:“你们聊吧,到时候把决定告诉汤姆或者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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