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书坐在车上,本来马车宽敞,即便四面封闭,却也松快,但现在她却觉得无聊至极,尴尬得脚指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因为苏嬷嬷也在。

    她眼观鼻,鼻观心,敌不动我不动,只要你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但现在看来,那个别人是她自己啊!崩溃脸!!!!

    今天一早,苏嬷嬷到清风阁门前报到,一见到她便行了个礼,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给自己行礼,孟子书瞬间生出了幺房出老辈的感觉,直呼自己至少折寿一天!

    孟子书立刻上前扶起苏嬷嬷,然后鞠了个躬,乖巧的喊了声:“嬷嬷早上好。”那声音嗲的,她发誓,她在苏嬷嬷脸上看到了吃屎的表情。

    想到这里,孟子书猛的抬眼,看着车内笑得满脸慈祥的苏嬷嬷本嬷,有口难言不如睡。

    以前的她,好歹也算个社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还是有点儿的,不论年龄性别,就没有她聊不下来的人,但现在,她真心不知道该聊什么,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开始循环杰伦的:“就是开不了口……”

    “娘子是有什么想问老奴的嘛?”上一届宫斗周边开口了……

    “啊!?没,没……”

    孟子书:真没话说,我没敷衍……

    “娘子不用紧张,殿下派奴才到娘子身边,就是为娘子解惑的,娘子想要了解殿下的一切都可以问老奴,无需避讳,亦或是娘子现在不想知道,等以后想知道了再问也行,老奴必知无不言。”

    孟子书以前有个朋友,是学哲学出身,不知是何年何月所聊之事亦已模糊,但有句话她记忆至今:

    朋友问:“咖喱味的大便和大便味的咖喱,必须吃完,你选哪样?”我靠,神之发问,直击灵魂,现在那种感觉又来了,我可以选C吗!!!

    “多谢嬷嬷。”实在聊不下去了,这是什么?社死现场吗?我去,都快把老子逼成社恐了。作者你牛,为什么每次你写不下去了都要让我来背锅?你还是弃坑吧,反正读者也不多,哼!

    作者:我是为了读者吗?我是为了你,这坑都挖好了,我总得把你埋完了再走吧,难道让你曝尸荒野?哼,不识好人心……

    孟子书:我真的会谢。

    女主角和作者的嘴炮告一段落后,孟子书拉开窗帘的一角。洛松承昱悠闲地骑着马,果然,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

    苏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笑着说:“殿下丰神俊逸,年轻有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老奴每日礼佛还愿,感谢神明保佑我们殿下。”

    见孟子书没有拒绝,苏嬷嬷又说:“我本为先王妃的贴身侍女,蒙王妃垂爱,放我出府成婚生子,刚生完孩子,又蒙王妃不弃,让我做小殿下的奶娘,谁知先王妃在生产时血崩,只看了小殿下一眼便去了。哎……”

    见苏嬷嬷老泪纵横那样,孟子书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附手在她背上轻轻顺了顺,说:“嬷嬷别难过了,先王妃在天有灵,知道殿下伟岸卓绝,也定会欣慰的。”

    苏嬷嬷听了,稍显安慰,说:“是啊,先王爷四十才得一子,便全心全意培养殿下,对他甚是严苛。殿下也像是知道先王爷的良苦用心一般,从小刻苦,文学骑射,琴棋书画,丝毫不曾懈怠,如今总算不负他父母的期许。”

    孟子书听完,眼神又回到了洛松承昱身上,心想:这……在这本书里,到目前为止,也算是:谁敢比我惨的典范了,不过又是怎么养成了霸道总裁的性格的呢?

    洛松承昱感受到目光,转过头看着她,孟子书心中一愣,僵硬的转了眼神,问:“先王爷只有他一个孩子吗?”

    苏嬷嬷见她终于开口询问有关殿下的事,心里开心,说:“先王爷钟情于王妃,并无姬妾,先王妃去了之后,也并未续弦。”

    哇,这先恭亲王是个情种啊,那为什么洛松承昱却妻妾成群?想到这里,孟子书又看了眼车外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洛松承昱懵逼了,这是怎么了?刚才眼里神还有心疼的苗头,怎么刚过一瞬,就只剩鄙视,全无情感可言。

    在离玉山还有大概两公里的地方就已经设置了关卡,被圈出来,成为了皇家领地。

    一路走到玉山脚下,孟子书下了车,眼前的景象将她心中的阴郁冲淡了不少。难怪叫玉山梅园,眼见之处,皆是梅花,颜色灿烂、品种繁多,从山脚一路向上,有单一品种聚集一处的、有杂乱分布合围着的、有几种颜色有序交错的,但更多的是隐在这山间美景中,让人看不真切 。

    一阵风吹过,花瓣在空中不规则的飞舞着,像是下起了一场梅花雨,伴随而来的是那让人着迷的幽香,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最最吸引人的是,这么美的景致却空无一人,清净到令人发指,这对她来说算是空前绝后的景象了,简直爽到无法形容,终于摆脱大家去看人山人海的状态了。

    看着孟子书那亮亮的眼睛和弯曲的嘴角,洛松承昱知道她喜欢这里,也不枉自己带她来走一遭。

    “花落花飞花满天,随风起舞惹人怜。”孟子书感叹一声。

    正欲抬步向前,却被洛松承昱拦下,正是不解时,见他拿过一件披风为她系上,孟子书尴尬的挪了下眼,想等洛松承昱弄完,转身走的,没想到他系完之后顺势就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

    孟子书:额……我现在甩开他的手会不会被乱棍打死?

    洛松承昱拉着她慢慢的往山上走,其间,孟子书时不时会弯腰捡一些好看的、新鲜掉落的梅花拿在手上把玩,那时候洛松承昱也并未松开手,只是蹲下来等她挑拣,偶尔还会要了一两支来自己拿着。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处园子,布着各色各样的梅花,高矮胖瘦、五颜六色,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错落有致。

    孟子书抬头看了下牌匾:杂梅园。我去,这谁起的名儿,够狠!这名字皇亲国戚们看着不膈应吗?

    “这名字真是应景啊。”

    “你可以直接说毫无文采可言。”

    “没有,我可没这么说,你看这园子,里面种的梅花,没有十种也有八种吧,把这些品种不同、颜色不同、高矮不同的梅花揉在一起,看似杂乱无章,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娆。这名字很是实事求是了。”

    “看,我就说吧,杂梅园没什么不好的。”耶嘿……这九皇子居然插话了。

    “你为何不说这是你起的?”洛松承昱悠悠的说着。

    孟子书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洛松宣,心想:原来是这货起的名字,难怪。

    洛松宣却说:“怎么,我难道还不敢认吗?要知道当时父皇可是让我们一道起名儿的,最后选择我的,那说明我起的名儿必然有可取之处。”

    “殿下是哪一年为这园子起名的呢?”

    “五年前,我们都在此处起名。”洛松宣说着的同时用手将周围这几人一起比划了一遍。

    孟子书心中了然,说:“难怪了,那时的殿下年纪尚小,正是看山是山的年龄,起了这个名字也很正常,贴合主题,简单易懂,对于当时的殿下而言实属难得。那其他几位都起的什么名字呢?”

    看着萧子逸那满脸便秘的样子,孟子书料想他肯定没起出个好名字。

    洛松承昱毫不客气的坏笑了一声,说:“若说那时的小九看山是山,起了这么个名儿尚能理解,但有些人那时可是小九如今这年纪,都求学好几年了,起的名儿也是让人忍俊不禁,更是难得。”

    “承昱哥你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说我。”萧子逸知道洛松承昱故意在孟子书面前下自己面子,不满的哼了一声。

    “那子逸到底起了个什么名字啊?能让你嘲笑道现在?”

    听到孟子书喊萧子逸的名字,洛松承昱心里还是小小的不爽了一下,但见她难得轻松快活的与自己说话便也没再纠结,只问:“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哼,我不过就是起了个万梅园,怎地就被你们嘲笑了那么多年!”

    孟子书肩膀抖动了一下,忍了好些时候,才说:“挺好的了,那时的子逸也还小,大概陛下也是从这两个名字中选了好久才忍痛舍弃了你的。”

    说完将头转向一边,免得自己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洛松承昱见她这模样,虽说醋意横生,但心中柔软,却是怎么也看不够她这伶俐样。

    “你想笑就笑,何苦如此,哼,我还不至于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

    本还在忍笑的孟子书听了,立刻竖起拇指诚恳的说:“好样的萧子逸,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干点儿一言难尽的事儿了,你能这样坦荡、潇洒的承认,很好,令人佩服。”

    萧子逸不想自己一句话能让孟子书夸赞自己,心中暖意浓浓,嘴角忍不住的微微翘起,却还是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他可不想让孟子书觉得自己是个经不住夸赞的人。

    但与萧子逸截然相反的是洛松承昱拉胯的不能再明显的脸了,心想:难道蠢人进步一点儿就要被放大许多,夸赞个不停吗!怎的你对着别人就能和颜悦色,对着我却总是疏离刻板。重点是每次称呼他都如此亲近,仿佛在表示你俩关系非比寻常。

    “那不知二位当时起的什么名字呢?”孟子书促狭一笑。

    由于洛松承昱还在为孟子书夸了萧子逸这事儿生闷气,是以听她问道自己起了什么名字的时候,也是兴趣寥寥,只将头耍性子的转向一边,不作回答。

    “惭愧,在下才疏学浅,当时闻得香气流动,便粗略写下了暗香园三字。”

    “暗香园。”孟子书念叨着,眼睛亮亮的说:“哪里才疏学浅了?这个名字看似与梅花一点关系没有,但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可谓意境相当高了。”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萧子允喃喃念了一遍,拱手道:“蔚娘子才学之深,小弟佩服。”

    这一拜吓得孟子书连连摆手,说:“别别别,我就是顺了别人的诗句而已,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我也想有那么多诗句能顺了来呢。”萧子逸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却没人在意。

    洛松承昱不想她听了名字立刻便能说出诗句来,之前的烦闷未消,手确实握得更紧了,这人必须是我的。

    孟子书白了他一眼,说:“那你呢?你当时起了什么名字?”

    “本王为何要告诉你?”

    “切……”孟子书听了这句立时转过头,不屑的说:“谁稀罕听了。”

    洛松承昱见她这样,心中怒火顿生,猛然拉起她的手,扯过她的身体与自己对视,说:“呵……本王起的名儿就不屑听了?”

    “神经病吧,是你自己不说的。”

    见他俩又要吵起来,萧子允忙说:“蔚娘子别急,承昱他当年起的那名儿被随行众人交口称赞,他也定是知道自己起的名儿你听了会赞不绝口,所以羞涩了。”

    孟子书一听,直接投了一个怀疑的眼神,问道:“真的假的。”

    “不论真假,岂是你能评判的。”冷冷的声音落在冷冷的空气中,浇灭了孟子书所有的热情,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一股酸涩感瞬间从心底直串鼻翼,震得她打了个冷颤。

    强行忍下内心凄苦,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出,只能淡淡的说:“殿下说的是,是奴才不知好歹,逾矩了,还请殿下责罚。”

    洛松承昱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他懊恼,自己并非冲动莽撞之人,为何一遇上她,便无法冷静自持?

    萧子允心里清楚,洛松承昱刚才是醋劲上来,不想与她好生说话,才一时口无遮拦,只能无奈的在心中扶额,劝慰道:“蔚娘子千万别自轻自贱,他起的名字被陛下亲赞,是以你再评论确实不妥,承昱怕他说出名字后,你忍不住夸赞评论一翻,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于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多谢世子提点,是奴才没有自知之明,口出狂言了,也多亏殿下敲打,若任奴才如此,以后定更加肆无忌惮、飞扬跋扈、不知收敛。”说完直接跪下。

    而洛松承昱在她跪下那一瞬就着拉着的手将她提起来,怒道:“跪什么跪,你非要在人前如此疏离我吗?”

    孟子书被他拉起来也不再动作,反正也拗不过,只抬头看着他说:“是谁先要与我生分的?”

    顿了顿又说:“殿下息怒,奴才又口无遮拦了。”

    “我说过,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无需隐忍,你不用跪,我也不会罚你。”

    “不,您是王爷,奴才是侍妾,若是说错话、做错事便是您罚我跪死,也并无不可,奴才深知这点,又怎敢造次呢。”

    她声音平淡,却难掩颤抖,想是在极力忍耐,不让人听出心中悲痛,但听的人心尖却是钝痛无比,尤以萧子逸为最甚。但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有任何动作,这种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感觉让他既生出了苍凉的无力感,又燃起了不可名状的愤怒,誓要将她从这刀山火海中救出来。

    是了,如若她跟着自己,绝不会有今日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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