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殿下请娘子过去前院一趟。”

    孟子书正在思考这事的严重性和应对策略,就听见有人来叫她了,下意识的很不耐烦,说:“烦死了,他怎么不自己过……”

    轰……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次可能真的会死,然后不得不拿个荷包出去说:“辛苦公公跑一趟了,烦请告知是因为何事?”

    “娘子见谅,奴才听说舒侧妃和温典仪刚才过去了,张公公也让奴才提醒娘子一会儿谨言慎行些。”

    “哦,谢谢公公。”

    看来,要应战了!

    原来洛松承昱回府,舒侧妃便拉着温典仪去告状了,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温典仪那脸更是肿得跟包子一样,像极了“还我漂漂拳”之前的秋香。

    “殿下,妾身说的句句属实,当时程妃姐姐和夏昭仪她们都在,不信您可以将她们都找来问问,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舒侧妃最后哭着跪下说。

    洛松承昱看着她哭了会儿,说:“你先起来,坐吧。”

    然后对着张德胜说:“去把府内女眷请过来。”

    “是。”张德胜领命出去后,他又吩咐人将府医找来。

    “殿下。”孟子书对着洛松承昱行了个礼,根本就没搭理旁边那几个女的,不是她恃宠而骄,而是今天下午一场闹剧之后,现在又来跟这些人逢场作戏,怎么想怎么觉得恶心。

    气得在她后面的苏嬷嬷就差捶胸顿足了,这人怎么就那么不听劝呢!!!

    当然,也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了,她赌洛松承昱不会重罚她,他说过不会杀她的,变卖的话,他应该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到别人手里,那最多就是把她撵出去,如果真撵出去了,她认为也不是个坏的结果。

    “放肆,你……你竟然无礼到如此地步,殿下在你尚且如此,要是殿下不在,你岂不是要骑到我们头上去了?”

    “舒侧妃,殿下坐在这里的,他都还没说什么,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你觉得殿下是瞎了还是聋了?”

    “你……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这个意思,殿下,您可别听她胡说八道。”

    “没有就没有吧,激动什么,小心动了胎气。”

    洛松承昱坐在主位,面上看不出情绪。

    “殿下,当时蔚娘子确实有点气焰嚣张,就像……”

    “就像现在这样是吗?”孟子书将话接了过去。

    程侧妃被这话接得深吸一口气,眼神充满了无辜,一副不知所措和无可奈何的样子。

    孟子书见状,挑了下眉,心中天光透亮,冷笑一声,看着洛松承昱,也不说话。

    “你这女人,好不猖狂,殿下在此还如此跋扈,你……”

    “温典仪,请恕奴才冒犯,您的脸是怎么回事?”

    对于孟子书的打断,温典仪的注意力直接被转移了,她虚捂着脸,怒道:“你还有脸问?这就是你下午打的!”

    孟子书嗤笑一声,说:“这就搞笑了,当时你趁我不备给我一巴掌也是大家都看到了的,那啪的一声可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你打我那巴掌,绝不比我打你的力道小。我就不信殿下常年战场杀伐的人,看不出要怎样大的力道才能把你打成这样,难听点说,有点爹妈都认不出来了呢。”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为了诬陷你将自己脸弄成这样吗?”

    “是咯,要是你没这想法,又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说出这个策略呢,毫无思考的痕迹呢。”

    阴阳怪气的说完了这句话后,又扭扭捏捏的走到洛松承昱旁边,往他腿上一坐,说:“喏,你看嘛,我的脸也被打了,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疼呢,但也没那么肿啊。”

    哼,要争宠谁不会?

    见她在洛松承昱面前扭捏着卖弄风情的样子,程侧妃既气又酸还苦且凉,她是如何得到殿下的青睐的呢?自己伴随殿下多年,为何殿下就不愿将温柔宠爱分给自己一点呢,哪怕只有一点。

    舒侧妃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碍着洛松承昱并未表态,不便出声呵斥。

    但温典仪却是个忍不住的人,她直接拍桌而起,怒骂:“蔚氏,你这个狐狸精,当着我们那么多人的面狐媚惑主,妖言惑众……”

    “我是狐狸精?所以,殿下是糊涂无能任人迷惑的庸人凡夫?”

    “你……你颠倒是非。”

    “才没有,我这就是阅读理解,你说的就是这意思。”

    “我没有。”

    “有,你就是有。”说完转头看着洛松承昱,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摇晃着撒娇道:“殿下……”

    看她装腔作势的争宠,洛松承昱有种那天晚上的愿望突然成真般的奇异感升起,再看她大杀四方的样子,又觉得搞笑,更令他头疼的是,她这不守规矩的样子以后出去惹事了该怎么办。

    但转念想想,她在外面张弛有度,虽有不守规矩之处,表现却还不算太出格,心中也就暗暗舒了口气。

    洛松承昱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问:“是有点红肿,还疼吗?”

    算是打断了这场闹剧。

    听到这里,孟子书立刻噘着嘴、皱着眉,可怜巴巴的点着头,喉咙里一声“嗯”,听得人说不出的委屈难受。

    “还疼的话就下去坐着吧,让府医给你们都看看。”

    孟子书听了这话,状似无奈的轻声说:“哦。”

    然后走了下去,找了最下座的位置坐下,低头把玩着今天上午买的手镯,不再说话。

    程侧妃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侍妾蔚氏,恃宠而骄,以下犯上,不守规矩,不敬舒侧妃,罚俸半年,并禁足清风阁一月,每日跪抄《内经》一遍,没有我的允准,不得出来。”

    听到这个判罚,舒侧妃本来不乐意的,但转念一想她没办法再出来魅惑殿下,也就很开心的媚笑一声,跪死她,志得意满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状态。

    “温氏。”洛松承昱的声音又想起了。

    温典仪听到这声音,身体一僵,急忙站起来行礼说:“殿下。”

    “你当真以为本王愚蠢无知,看不出你的伤?”

    温典仪心下一惊,吓得立刻跪下磕头道:“妾身不敢,望殿下明察。”

    “明察?你的意思是本王昏庸无用,总是受人蒙骗?”

    洛松承昱这话一出,程侧妃几人心中警铃大作,殿下何时说过如此强词夺理的话!

    “殿下,殿下,妾身真的没有,没有……”温典仪本来还哭着狡辩,但看着洛松承昱那眼神,压迫感越来越大,最后只能不断磕头重复道:“殿下,饶了妾身这一回吧,妾身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洛松承昱听她求饶了几声,说:“典仪温氏,弄虚作假,意图蒙骗本王,罪不可恕,今日起,圈禁于青葵园,无招不得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温典仪瘫坐在地,不住求饶,其他姬妾各个心惊胆战,丝毫不敢求情。

    “殿下。”孟子书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嗯?”

    孟子书双手捂着胸口,缓缓站起来,上前两步,跪下说:“殿下,温典仪虽然有错,但赔上一辈子,是不是有点太过严苛了?”

    “严苛?”洛松承昱戏谑的问:“那你觉得该如何?”

    孟子书艰难的咽了下口说,说:“奴才愚笨,不敢左右殿下的决议。”

    “那就闭嘴”

    想到这里,孟子书将手缓缓从胸口放下,定定的坐着,艰难的闭上眼,不准备开口求情了。

    “程妃。”

    “啊……”程侧妃的声音颤抖得明显。

    “你作为府中管事侧妃,却御下无方,非但不平息各院间的矛盾,反而心胸狭隘,助人下石,伙同她们陷害蔚氏,妄图欺瞒本王。罚俸一年,管理后院责任重大,你既不懂得如何管,那就将府印交由苏嬷嬷,你从旁协助吧。”

    程侧妃倒吸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无力的说了声:“是。”

    “舒侧妃,虽然蔚氏顶撞了你,却是你辱人在先,还夸大其词,亦该罚,但念你怀着身孕,便只罚俸半年,不罚其他,回去好好安胎,平安生产才是最重要的。”

    舒侧妃悄悄松了口气,说:“谢殿下不罚之恩。”

    “冬日日短,夏氏,你也还是少出门为宜。”

    “是。”

    孟子书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是要架空和隔开她们?为什么呢?为了今天这事儿?不至于啊,难道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洛松承昱宣布完处决方案后就让所有人走了,温典仪气不过,便破罐子破摔的追上孟子书,破口大骂。

    本来还想着这个时代女人不容易,人生自由权是一点儿没有的,那就关她一段时间便让洛松承昱把她给放了吧,结果这人却追着不放,孟子书当即便发火了。

    “像你这种冲动又没有脑子的人,我当真是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的,本来都打算放你一马了,你居然还不知悔改,赶着趟来送人头?”

    这句后半截没听懂的话对于温典仪来说:伤害性极大,侮辱性也极强。

    二话不说上前就打,这温典仪跟王府其他女人还真不一样,性情急躁,体力也好,伸手敏捷,不知道是不是娘家是练家子,从小练过的。

    孟子书对上她,说实在的,刚开始还旗鼓相当,渐渐的就落了下风,不是对手。

    一个推搡,孟子书被推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后面柱子挡住才停下,她抬手打算还招时,手不小心碰到了柱子,听到那哐当一声,她心中一紧,立刻抬手,用另一只手仔细摸着,生怕撞出了一道裂痕。

    就在她分神之计,温典仪上前对着她肚子就是一脚,心中得意: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了。

    孟子书毫无准备,这一脚踢来,她直接倒地,镯子又一次磕在了地上,这一次,不需要她找裂痕了,镯子直接碎成了两半。

    孟子书捡起镯子,呆呆的看着,心痛倒不至于,但真的很可惜。

    三十年了,她没有戴首饰的习惯,项链、耳环、镯子、戒指统统没有,好不容易有了个自己一眼就看上的,戴了还没有一天呢。

    温典仪还想再打,杏儿和小林子拼死护着,直到苏嬷嬷出现。

    “两位娘子莫不是忘了这里是恭亲王府,在府中斗殴,罪名可是很大的。已经有人去通传了,两位娘子就在这儿等着吧。”

    本来还气焰嚣张的温典仪面色一凛,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脸上尽是颓废之色,泄了气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杏儿扶起孟子书,问:“姑娘可有受伤?刚才那一脚还疼吗?”

    孟子书摸着镯子摇了摇头,叹气道:“可惜了。”

    “姑娘……”

    “你有盒子吗?把它装起来吧。”

    “现下没有,不过咱清风阁有,回去我就找个盒子来装,先将这碎镯子给我吧。”

    “哼,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不懂规矩,教出来的奴才也这般不守规矩。”

    听到舒侧妃这声嘲讽,孟子书抬头看着她,眼神冷得吓人,说:“人如果自轻自贱,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清风阁里就没有奴才,他们都是人。”

    “呵呵,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总比有的人一直把自己不当个人的好。”

    “蔚氏,你放肆,你在隐射谁!”舒侧妃听了这话,忍不住咆哮。

    “你第一天知道我放肆吗?”孟子书这话回的,可谓相当拽了。

    “确实放肆。”

    洛松承昱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跪下行礼,这一幕狠狠的刺激到了孟子书。

    她恨恨的看着洛松承昱,任杏儿如何提醒她,也不屈膝。

    洛松承昱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一般,说:“温氏不服管束,一错再错,杖责三十,逐出府去。”

    听到这声宣判,温典仪立刻瘫坐在地,眼神空洞无神,连应答的声音也没有了,在被人拉起来拖走时,她看了孟子书一眼,居然在她眼里看到了……羡慕?

    “其他人都各自回去,好好反省。”

    “是。”

    “殿下……”舒侧妃有点愤愤。

    “嗯?”

    “两人打架,若只罚温典仪怕是不公。”

    卧槽,是想打我!孟子书的手指在人看不到的袖子里紧紧拽成了拳,心里既愤怒又紧张,面上却不显。

    “你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分神忧心的好,回去吧。”

    舒侧妃还想说什么,被她的贴身丫鬟悄悄拉了一下,愣了愣,道了声是,便行礼走了。

    看热闹的人陆续走了,洛松承昱转身走近,说:“怎么,羡慕她?”

    孟子书看着他,没有回话。

    洛松承昱又说:“你要是知道这句赶出府去是什么意思就不会羡慕了。”

    孟子书眉头紧皱,知道他刚才已是手下留情,偏心到了极点的,但偏爱也是要看环境的,所以不打算跟他在大庭广众下硬抗,转身,却被洛松承昱一把拉住手腕,夺过手上的镯子,问:“刚才弄碎的?”

    孟子书也看着镯子,叹了口气说:“玛瑙,体轻,质硬而脆,易击碎。想来没有今天的事,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这镯子质地普通,碎了也不可惜,玛瑙对我来说,也不是稀罕物,好看的很多,我寻了来给你。”

    孟子书幽幽的看着洛松承昱,气氛尴尬了一会儿后,才说:“难道你没听过千金难买我高兴吗?我买这镯子,跟它的质地没啥关系。”

    “所以,你想说你买它只是因为你喜欢?”

    “是啊,我买东西通常都只有两个原因,一、我喜欢,二、我有钱。”

    洛松承昱笑了笑,没有回话。

    “是,我没你有钱,你想嘲笑我就笑。”

    洛松承昱不置可否,转身打算离开,却被孟子书叫住。待他停住脚步后,说:“我的镯子。”

    洛松承昱看了看手上的镯子,说:“它已经碎了。”

    “但它还是我的。”

    “娘子,这王府的一切都是殿下的。”

    听到苏嬷嬷这话之后,孟子书眉头皱得更深了,想要反驳,却又蔓延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苏嬷嬷,还是麻烦您教她一些规矩吧,别哪天真把自己作死了,保都保不住。”说完转身悠悠的走了,了……

    孟子书听到那句话后背上冷汗涔涔:今天确实作了个大死,还好没被追究。

    想到这里,暗暗的松了口气,以后千万不能再冲动了,却又忍不住吐槽:你妹的洛松承昱,回来就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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