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然她们创造的意识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复刻。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缔造了一个平行世界。
关然设定这个世界里一半的人留存着自己现实世界的人生记忆。
另一半人则是“失忆”状态，在意识世界的身份及记忆都是人工设定好的。
这两类人的共同之处就是都不知道自己身处意识世界。
知道了的话，岂不是乱了套。
以此来观察他们的大脑变化，方便展开相关研究。
这是周朔屿和关然从卢光策篡改成娴意识那里得到的灵感，只用他们之前对成娴使用的方法，是做不到大批量修改记忆的。
成娴仍旧没有现实世界里的记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来到新世界就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眷恋不存在她真实记忆里的人和事只会让她沉迷虚幻，孤儿也挺好的，无论是意识世界还是现实世界，这才是真正的她。
路引溪则选择保留了记忆，她要看着成娴，不能让她有事，可惜事与愿违。
关然为了得到尽可能真实的实验数据，悄悄对她的身份做了一个小手脚，并把她生活的区域设定在意识世界的最南边。
成娴的生活区域则在最北边，等她找到成娴，实验也快结束了。
周朔屿作为“影子”的存在，自然保留着记忆。
这一切成娴并不知情，出于大脑防御机制的建立，她醒来的一瞬间就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床边桌子上那个星星形状的灯，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8:01，都是那么熟悉。
她揉搓着自己疲惫的脸颊，将盖住眼睛的及肩长发捋到后面，这应该是最近太累了，大脑产生的海马效应。
哗啦一声，成娴拉开窗帘和窗户，探着身子看向外面，被夺目的阳光晃了一下，微眯着双眼。
连日的阴雨天终于顺着乌云的痕迹远去，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今天是周六，她托着腮倚靠在窗户边，盯着外面随风而动的枝叶，享受难得的惬意。
……
“主人，钟总约了你今天上午10点商谈投资的事情。”
机器人圆圆软萌萌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成娴放空的大脑才回过神来。
圆圆贴心地在面部屏幕上显示了时间——8:30。
她收回视线，捏了捏眉心，不能再看下去了。
“圆圆，帮我做一份早餐。”
去钟总那边半小时就够了，剩下的时间可以把之前接的私活做完。
成娴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看向镜子里的她，恍了一下神，眼底青黑是那样的刺眼。
下次绝不能再熬夜工作了。
她虽然心底是这样子想的，但熬的夜一次没少过。
圆圆驱动它的轮子，稳稳当当捧着一份早餐滑行到成娴的工作桌旁边。
成娴视线从虚拟屏幕移到圆圆身上，停下了操作的手，感慨万分道：“圆圆，谢谢你啊，真不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圆圆面部屏幕上出现一个笑脸，认真道：“主人没有了圆圆依然可以生活得很好。”
成娴被它的话逗笑了，摸着她圆溜溜的脑袋，“你会一直在的。”
圆圆是她写过几十个人工智能系统中的一个，到今天已经迭代了上百次，因为其拥有最简单最完美的底层逻辑，所以只有它诞生了初步的自主意识。
圆圆可以自由变换形态，甚至对自己的外形也有了偏爱，就一直保持着圆滚滚的样子。
其中一个版本还被她卖掉了，现在市面上大部分陪伴型机器人都是圆圆的衍生品。
看着圆圆的背影，成娴脑海闪过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一个她早该想到的点子，不过现在也不迟。
成娴果断关闭当前页面，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定律，收尾的时间再次被推迟。
当九点半的钟声响起，圆圆咻的一下出现，叮嘱成娴该出门了。
成娴拿着两份策划书敲响了钟总家的大门，其中一份是半小时前临时起意匆忙写下的。
机器人管家引导她来到了一间玻璃花房前，钟总坐在支好的太阳伞下喝上午茶。
“成小姐，请坐。”钟绪翘着二郎腿，伸手示意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成娴把第一份策划书放在他面前才坐下，微笑看着钟总，手心冒着虚汗，她对自己的策划书是有信心的，但是对钟绪这个人她并没有把握。
钟总笑着把策划书推到成娴那一边，“私下不谈公事。”
成娴有些震惊，虚靠着扶手的掌背紧绷，悬浮的心躁动不安起来，“钟总不是……”
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了。
来之前她就听说钟绪这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现在这摆明了就是阴晴不定嘛，真不好对付……
不过，她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一个众人都看衰的项目，不按套路出牌她才能有机会。
“成娴，直说了吧，我对你这个项目没有兴趣，不过我对你这个人倒是挺感兴趣的。”钟绪双手交叉，仰着下巴倨傲地看着她。
成娴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钟总，我对你这个人没有兴趣。”成娴急忙表明自己的想法，余光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确保安全。
钟绪看起来不像是会强迫别人的人，她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把好几种可能都过了一遍。
“你想哪去了，我欣赏的是你的才华。”钟绪爽朗一笑。
成娴面色窘迫，尴尬一笑，默默喝光了杯子的茶。
“不过，我的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不怪你。”
三言两语间，钟绪就给了成娴一个台阶下。
“我可以投资这个项目，唯一的条件就是一个月后你要入职我公司。”钟绪给成娴面前的杯子再次添了茶水。
如果资金到位的话，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反正这个项目也是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来完成的，无非就是换一份工作而已。
成娴想明白后淡然道：“钟总，那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成小姐是爽快人，不过我已经说了今天不谈公事，这个事下周再说，这个天气喝茶正好。”钟绪仰头看了眼蔚蓝的天，举起茶杯笑道。
成娴这才仔细看了看茶杯，里面的茶汤红色鲜亮，香气醇厚，舌尖泛着回甘，“谢谢钟总的款待，既然不谈公事，那我就先走了。”
茶是好茶，人却配不上这样的茶。
围观了全程的周朔屿跟在成娴身后离开，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帮成娴直接促成这次合作，弥补上次破坏她幸福人生的过错。
即使这个项目在他看来完全不符合社会运行规律。
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决定。
已经干涉过一次她的人生，同样的错误不应该犯第二次，他不是真正的上帝。
无论成娴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只要不拖延实验进度，他只会是躲在暗处的“影子”。
在合同没有真正落实前，成娴不打算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人知道，她默默返回家中处理余下的工作，延期要赔违约金的。
*
周一，成娴带着策划书来到了钟绪的公司——天璇集团。
他们公司坐落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人站在公司外面向上看，阳光映照下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连成一条直线穿入云端。
何其渺小的人类，居然造出了这么个庞然大物，她的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下意识攥紧手心。
成娴收回视线，摇头将心底怪异的想法清除掉，缓慢走了进去。
告知前台来意后，钟总的秘书接待了她，但她总觉得对方的笑容里藏着些许熟稔的调侃，仿佛她们已经认识了十几年。
“成小姐，你好，我是钟总的秘书路引溪，钟总交代我先带你逛一遍我们公司的信息部。”
路引溪说这话时差点没控制住上扬的嘴角，脸部肌肉隐隐在抽搐。
跟自己的朋友装正经，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在玩扮演大人的游戏，想想都好笑，可惜阿娴是个狠心的女人，选择了遗忘，路引溪偷偷撇了撇嘴。
关然一定想不到她还能出现在阿娴身边，毕竟没了记忆的人，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怎么可能会相遇。
想到这，路引溪唇塌了的唇角再度扬起。
阿娴在她的心中早就是亲姐姐一般的存在，她是不会让阿娴一个人处在危险之中的，即使危险还没有来临，也要防微杜渐。
一直紧跟成娴的周朔屿眉头紧锁，注视着路引溪的一举一动，想从中找出一些破绽。
可不知道是路引溪伪装得太好，还是他们的系统出现了故障，路引溪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好盯得更紧一些。
参观完成后，路引溪隐隐有些兴奋，能和好姐妹一起上班，这是在现实世界完全不会有的体验，因为阿娴不愿意让人太过于黏着她，尽说一些距离产生美的歪理。
路引溪伸出右手，“成小姐，信息部这边的配置可以说是我们全公司最好的，期待我们能成为同事。”
成娴轻轻握住，礼貌笑了笑：“嗯，我也很期待。”
啧，阿娴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模样，芯子没变，准确来说是不在乎，不在乎就如同机器人一般，按着设定好程序运行，礼貌周到，挑不出错来，少了人情味。
“路小姐……”成娴试图抽开手，但对方好像没那个意思，只好委婉出声提醒走神的路引溪。
路引溪歉意地松开交握的手，“抱歉，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找钟总吧。”
尽管她们握手不过十来秒，周朔屿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路引溪对成娴的那份特殊。
成娴在会客室边看合同，边等钟总，路引溪拐去了茶水间给她准备咖啡和水果。
周朔屿屏蔽茶水间的监控，悄悄走进去，把门上了锁。
路引溪看到他只是微微愣了愣，迅速回过神来，先声夺人：“你是谁？”
周朔屿没有掉入她的圈套，挑明道：“路引溪，我警告你不要毁了实验，成娴的大脑经不起一点波动，我们需要最稳定的数据。”
此刻，平日里看着温和的周朔屿露出了鲜为人知的一面，眼底暗含的警告压得人喘不过气。
路引溪刚开始也被唬住了，似乎想到什么后又冷笑一声：“呵，周朔屿，你们这个实验什么性质你最清楚，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阿娴的安全着想，信不信我醒来后就去控告你们非法实验。”
威胁人谁还不会了，路引溪淡定给咖啡拉了朵漂亮的花。
周朔屿明白庄佑毅为什么非要安插一个路引溪进来了，既是监控也是警告，实验室的内鬼真不少啊。
“成娴的大脑与整个系统相连，一旦出现异常，所有人都可能命丧这里，哪个孰轻孰重，希望你能搞清楚。”
路引溪洗了洗手，无所谓道：“少吓唬我，你们实验不可能没有保护机制。”
周朔屿一脸严肃，“这次的实验没有，我不知道庄佑毅跟你说了什么，但请你不要乱来，一切等实验成功后再说，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
路引溪面色苍白，她差一点就成为了杀人凶手，嘴上依旧不肯落下风，眼睛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们真是卑鄙，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科学疯子。”
周朔屿眼神没什么波动，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因为路引溪骂得没错，他确实是一个疯子。
“哎，你别走。”
看见周朔屿要离开，路引溪有点着急了，差点就伸手扯住他。
周朔屿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看着她。
路引溪纠结地问道：“实验结束的判定是什么？”
“成娴在没有外力干扰，自己醒来的那一刻。”
说完也不顾路引溪什么反应就离开了，门合上的那一瞬，他的身影渐渐变灰，直至消失。
路引溪咬着唇，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算了，顺着自己的心走，以不动应万变，保护阿娴才是第一要务。
路引溪笑着把咖啡放在成娴面前，“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成娴：“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天璇集团给的条件确实优渥，她没理由拒绝。
“成小姐，抱歉，让你就等了。”
钟绪大步走进来，跟成娴道歉，握手一气呵成，倒是比上次见面有诚意多了。
成娴：“没多久，路秘书带我参观了一下信息部。”
钟绪坐在对面，双手交握审视着成娴的表情，“怎么样。”
成娴浅笑：“钟总领导有方，能够进入信息部工作是我的荣幸，这是我完善过的策划书。”
站在一旁的路引溪心底有些许的酸涩，也有骄傲，原来阿娴早就不是那个需要她照顾的小女孩了。
钟绪没看那份策划书，抿了口咖啡问道：“你对合同还有什么疑问吗？”
成娴摇了摇头。
合同很顺利就签好了，依照上次钟绪那并不友好的态度，她以为会略微出现一点波折，没想到是她多虑了。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缔造了一个平行世界。
关然设定这个世界里一半的人留存着自己现实世界的人生记忆。
另一半人则是“失忆”状态，在意识世界的身份及记忆都是人工设定好的。
这两类人的共同之处就是都不知道自己身处意识世界。
知道了的话，岂不是乱了套。
以此来观察他们的大脑变化，方便展开相关研究。
这是周朔屿和关然从卢光策篡改成娴意识那里得到的灵感，只用他们之前对成娴使用的方法，是做不到大批量修改记忆的。
成娴仍旧没有现实世界里的记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来到新世界就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眷恋不存在她真实记忆里的人和事只会让她沉迷虚幻，孤儿也挺好的，无论是意识世界还是现实世界，这才是真正的她。
路引溪则选择保留了记忆，她要看着成娴，不能让她有事，可惜事与愿违。
关然为了得到尽可能真实的实验数据，悄悄对她的身份做了一个小手脚，并把她生活的区域设定在意识世界的最南边。
成娴的生活区域则在最北边，等她找到成娴，实验也快结束了。
周朔屿作为“影子”的存在，自然保留着记忆。
这一切成娴并不知情，出于大脑防御机制的建立，她醒来的一瞬间就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床边桌子上那个星星形状的灯，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8:01，都是那么熟悉。
她揉搓着自己疲惫的脸颊，将盖住眼睛的及肩长发捋到后面，这应该是最近太累了，大脑产生的海马效应。
哗啦一声，成娴拉开窗帘和窗户，探着身子看向外面，被夺目的阳光晃了一下，微眯着双眼。
连日的阴雨天终于顺着乌云的痕迹远去，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今天是周六，她托着腮倚靠在窗户边，盯着外面随风而动的枝叶，享受难得的惬意。
……
“主人，钟总约了你今天上午10点商谈投资的事情。”
机器人圆圆软萌萌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成娴放空的大脑才回过神来。
圆圆贴心地在面部屏幕上显示了时间——8:30。
她收回视线，捏了捏眉心，不能再看下去了。
“圆圆，帮我做一份早餐。”
去钟总那边半小时就够了，剩下的时间可以把之前接的私活做完。
成娴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看向镜子里的她，恍了一下神，眼底青黑是那样的刺眼。
下次绝不能再熬夜工作了。
她虽然心底是这样子想的，但熬的夜一次没少过。
圆圆驱动它的轮子，稳稳当当捧着一份早餐滑行到成娴的工作桌旁边。
成娴视线从虚拟屏幕移到圆圆身上，停下了操作的手，感慨万分道：“圆圆，谢谢你啊，真不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圆圆面部屏幕上出现一个笑脸，认真道：“主人没有了圆圆依然可以生活得很好。”
成娴被它的话逗笑了，摸着她圆溜溜的脑袋，“你会一直在的。”
圆圆是她写过几十个人工智能系统中的一个，到今天已经迭代了上百次，因为其拥有最简单最完美的底层逻辑，所以只有它诞生了初步的自主意识。
圆圆可以自由变换形态，甚至对自己的外形也有了偏爱，就一直保持着圆滚滚的样子。
其中一个版本还被她卖掉了，现在市面上大部分陪伴型机器人都是圆圆的衍生品。
看着圆圆的背影，成娴脑海闪过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一个她早该想到的点子，不过现在也不迟。
成娴果断关闭当前页面，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定律，收尾的时间再次被推迟。
当九点半的钟声响起，圆圆咻的一下出现，叮嘱成娴该出门了。
成娴拿着两份策划书敲响了钟总家的大门，其中一份是半小时前临时起意匆忙写下的。
机器人管家引导她来到了一间玻璃花房前，钟总坐在支好的太阳伞下喝上午茶。
“成小姐，请坐。”钟绪翘着二郎腿，伸手示意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成娴把第一份策划书放在他面前才坐下，微笑看着钟总，手心冒着虚汗，她对自己的策划书是有信心的，但是对钟绪这个人她并没有把握。
钟总笑着把策划书推到成娴那一边，“私下不谈公事。”
成娴有些震惊，虚靠着扶手的掌背紧绷，悬浮的心躁动不安起来，“钟总不是……”
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了。
来之前她就听说钟绪这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现在这摆明了就是阴晴不定嘛，真不好对付……
不过，她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一个众人都看衰的项目，不按套路出牌她才能有机会。
“成娴，直说了吧，我对你这个项目没有兴趣，不过我对你这个人倒是挺感兴趣的。”钟绪双手交叉，仰着下巴倨傲地看着她。
成娴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钟总，我对你这个人没有兴趣。”成娴急忙表明自己的想法，余光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确保安全。
钟绪看起来不像是会强迫别人的人，她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把好几种可能都过了一遍。
“你想哪去了，我欣赏的是你的才华。”钟绪爽朗一笑。
成娴面色窘迫，尴尬一笑，默默喝光了杯子的茶。
“不过，我的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不怪你。”
三言两语间，钟绪就给了成娴一个台阶下。
“我可以投资这个项目，唯一的条件就是一个月后你要入职我公司。”钟绪给成娴面前的杯子再次添了茶水。
如果资金到位的话，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反正这个项目也是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来完成的，无非就是换一份工作而已。
成娴想明白后淡然道：“钟总，那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成小姐是爽快人，不过我已经说了今天不谈公事，这个事下周再说，这个天气喝茶正好。”钟绪仰头看了眼蔚蓝的天，举起茶杯笑道。
成娴这才仔细看了看茶杯，里面的茶汤红色鲜亮，香气醇厚，舌尖泛着回甘，“谢谢钟总的款待，既然不谈公事，那我就先走了。”
茶是好茶，人却配不上这样的茶。
围观了全程的周朔屿跟在成娴身后离开，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帮成娴直接促成这次合作，弥补上次破坏她幸福人生的过错。
即使这个项目在他看来完全不符合社会运行规律。
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决定。
已经干涉过一次她的人生，同样的错误不应该犯第二次，他不是真正的上帝。
无论成娴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只要不拖延实验进度，他只会是躲在暗处的“影子”。
在合同没有真正落实前，成娴不打算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人知道，她默默返回家中处理余下的工作，延期要赔违约金的。
*
周一，成娴带着策划书来到了钟绪的公司——天璇集团。
他们公司坐落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人站在公司外面向上看，阳光映照下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连成一条直线穿入云端。
何其渺小的人类，居然造出了这么个庞然大物，她的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下意识攥紧手心。
成娴收回视线，摇头将心底怪异的想法清除掉，缓慢走了进去。
告知前台来意后，钟总的秘书接待了她，但她总觉得对方的笑容里藏着些许熟稔的调侃，仿佛她们已经认识了十几年。
“成小姐，你好，我是钟总的秘书路引溪，钟总交代我先带你逛一遍我们公司的信息部。”
路引溪说这话时差点没控制住上扬的嘴角，脸部肌肉隐隐在抽搐。
跟自己的朋友装正经，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在玩扮演大人的游戏，想想都好笑，可惜阿娴是个狠心的女人，选择了遗忘，路引溪偷偷撇了撇嘴。
关然一定想不到她还能出现在阿娴身边，毕竟没了记忆的人，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怎么可能会相遇。
想到这，路引溪唇塌了的唇角再度扬起。
阿娴在她的心中早就是亲姐姐一般的存在，她是不会让阿娴一个人处在危险之中的，即使危险还没有来临，也要防微杜渐。
一直紧跟成娴的周朔屿眉头紧锁，注视着路引溪的一举一动，想从中找出一些破绽。
可不知道是路引溪伪装得太好，还是他们的系统出现了故障，路引溪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好盯得更紧一些。
参观完成后，路引溪隐隐有些兴奋，能和好姐妹一起上班，这是在现实世界完全不会有的体验，因为阿娴不愿意让人太过于黏着她，尽说一些距离产生美的歪理。
路引溪伸出右手，“成小姐，信息部这边的配置可以说是我们全公司最好的，期待我们能成为同事。”
成娴轻轻握住，礼貌笑了笑：“嗯，我也很期待。”
啧，阿娴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模样，芯子没变，准确来说是不在乎，不在乎就如同机器人一般，按着设定好程序运行，礼貌周到，挑不出错来，少了人情味。
“路小姐……”成娴试图抽开手，但对方好像没那个意思，只好委婉出声提醒走神的路引溪。
路引溪歉意地松开交握的手，“抱歉，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找钟总吧。”
尽管她们握手不过十来秒，周朔屿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路引溪对成娴的那份特殊。
成娴在会客室边看合同，边等钟总，路引溪拐去了茶水间给她准备咖啡和水果。
周朔屿屏蔽茶水间的监控，悄悄走进去，把门上了锁。
路引溪看到他只是微微愣了愣，迅速回过神来，先声夺人：“你是谁？”
周朔屿没有掉入她的圈套，挑明道：“路引溪，我警告你不要毁了实验，成娴的大脑经不起一点波动，我们需要最稳定的数据。”
此刻，平日里看着温和的周朔屿露出了鲜为人知的一面，眼底暗含的警告压得人喘不过气。
路引溪刚开始也被唬住了，似乎想到什么后又冷笑一声：“呵，周朔屿，你们这个实验什么性质你最清楚，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阿娴的安全着想，信不信我醒来后就去控告你们非法实验。”
威胁人谁还不会了，路引溪淡定给咖啡拉了朵漂亮的花。
周朔屿明白庄佑毅为什么非要安插一个路引溪进来了，既是监控也是警告，实验室的内鬼真不少啊。
“成娴的大脑与整个系统相连，一旦出现异常，所有人都可能命丧这里，哪个孰轻孰重，希望你能搞清楚。”
路引溪洗了洗手，无所谓道：“少吓唬我，你们实验不可能没有保护机制。”
周朔屿一脸严肃，“这次的实验没有，我不知道庄佑毅跟你说了什么，但请你不要乱来，一切等实验成功后再说，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
路引溪面色苍白，她差一点就成为了杀人凶手，嘴上依旧不肯落下风，眼睛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们真是卑鄙，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科学疯子。”
周朔屿眼神没什么波动，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因为路引溪骂得没错，他确实是一个疯子。
“哎，你别走。”
看见周朔屿要离开，路引溪有点着急了，差点就伸手扯住他。
周朔屿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看着她。
路引溪纠结地问道：“实验结束的判定是什么？”
“成娴在没有外力干扰，自己醒来的那一刻。”
说完也不顾路引溪什么反应就离开了，门合上的那一瞬，他的身影渐渐变灰，直至消失。
路引溪咬着唇，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算了，顺着自己的心走，以不动应万变，保护阿娴才是第一要务。
路引溪笑着把咖啡放在成娴面前，“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成娴：“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天璇集团给的条件确实优渥，她没理由拒绝。
“成小姐，抱歉，让你就等了。”
钟绪大步走进来，跟成娴道歉，握手一气呵成，倒是比上次见面有诚意多了。
成娴：“没多久，路秘书带我参观了一下信息部。”
钟绪坐在对面，双手交握审视着成娴的表情，“怎么样。”
成娴浅笑：“钟总领导有方，能够进入信息部工作是我的荣幸，这是我完善过的策划书。”
站在一旁的路引溪心底有些许的酸涩，也有骄傲，原来阿娴早就不是那个需要她照顾的小女孩了。
钟绪没看那份策划书，抿了口咖啡问道：“你对合同还有什么疑问吗？”
成娴摇了摇头。
合同很顺利就签好了，依照上次钟绪那并不友好的态度，她以为会略微出现一点波折，没想到是她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