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璐……阿璐……你……你们莫哭了……”

    昏迷的何昭君口中呐呐地唤着。

    “傅母,这……这阿璐是谁啊?”一旁的飞星急得额头出了细汗,“女公子都这么唤了好一会儿了。”

    傅母急急叫了医者进来。

    “我家女公子这是怎的了?已经这么昏迷了两天了。”

    白发医者以手背试了试额温,又扒开眼皮看了看,最后切了切脉,蹙眉想了半晌。

    “许是贵府女公子忧思过重,有些累着了。老夫这便开些调养的房子。”

    “可……她都已经昏迷了两日了。”飞星有些疑虑。

    “各位安心,看脉象,确实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忧思过重。且也不知女公子心中所思何人,若是能将此人寻来,以解忧思,想必效果更好些。如若是不能寻来,也无虞。按我这方子服上两贴,女公子很快便会醒了。”

    “这……”

    飞星与傅母面面相觑,只好按医者的说法,先取了方子熬药。

    何昭君浮浮沉沉,只觉得整个人是飘着,一会儿回到了过去,一屋子儿女围着她呜呜哭泣,一会儿又进入黑暗,周身一片茫茫的黑雾……

    也不知是走到哪里,周围终于是清静了,只有一女子低低的抽泣声。

    “莫……莫哭了……”

    何昭君迷茫地睁开了双目,却见眼前年轻的女子脸颊含泪,正一手扶着她的身子,一手端着药碗。

    “飞星?”

    何昭君这一声,顿时将眼前的飞星骇了一大跳。飞星原本就与她年纪相仿,被如此一惊,自是吓得药碗“哐当”掉在地上。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只牢牢地抱住何昭君,呜咽道:“女公子,你可算醒了,可算是……醒了……呜呜呜……”

    守在门外的婢女听见动静,赶来查看,飞星倒也回过神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快,快去告诉傅母,女公子醒了!再……再煎碗药来!”

    婢女自是应了赶紧跑了出去,倒是何昭君有些疑惑地看着飞星。

    “我……睡了很久了么?”

    “嗯……”飞星的眼泪有些控制不住,“今儿是第三天了,还有,女公子昏睡期间,一直喊着一个叫阿璐的名字。”

    “阿璐……”何昭君怔了怔。

    那是她与楼垚的幺女的乳名,因着年纪最小,又是个女娘,因而最得她和楼垚的疼爱。

    何昭君恍然惊觉,她之前一直只顾着楼垚的意愿,因着自己的歉疚,于是总想着是不是要与他退亲。可倘若这一世她未与他走到一起,那么上一世,她与他那些可爱的儿女们……

    一念起,一身冰凉。

    “天哪,可怜见的,可算是醒了……”

    一路碎碎念的傅母一脸担忧地冲了进来。

    “怎么样?可感觉身子有哪里不妥?”

    傅母一来,便挤了飞星的位置。飞星虽是担忧,但也乖觉,自动退开半步,也是脸庞挂泪地望着何昭君。

    被如是一问,何昭君这才动了动手,又晃了晃脚。

    老实说,她这一觉醒来,并无很大感触,甚至连虚弱地感觉也无,只是觉着自己做了一个极不舒适的梦,在梦里浮浮沉沉,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实在是有些难受。

    可若是这梦醒了,便也如往常一般,并无大碍,不过是一觉醒来罢了。

    就在何昭君伸手晃脑之时,傅母眼尖,一把抓住她左手手腕。

    “啊呀,这手可是怎的?”

    只见一道极细极浅的红痕在左手手腕内侧,蜿蜒而上,似是有什么东西划伤了点皮肉。

    一旁担忧的飞星也上来仔细看了看,有些愧疚道:“许……许是奴婢方才见着女公子醒了,惊喜太过,把药碗给打了,划伤女公子了……”

    “啧!”傅母有些愠怒,“你这笨手笨脚的……”

    “无碍,傅母。”何昭君收回手,不以为意道,“飞星也不是有意,叫人收拾收拾罢。我还有些乏,且再睡会儿。”

    一旁的飞星有些讶异。原来的何昭君其实也是个好的,只是性子有些跋扈,若是遇上此等事情,少不得也要多啐她几句才解恨。可从未如今日这般,轻轻揭过。

    而另一旁的傅母一听“睡”字,好似被踩了死穴,立马道:“女公子,你已昏睡三日了,可不能再睡了。这里我着人收拾收拾,且叫飞星陪你去院子里散散步吧。”

    何昭君本意也不是想睡,不过是想将众人打发走罢了。如是,倒也差不多,于是便点了点头应下,看婢女们收拾了地上的残渣碎片,便由飞星伺候着换了身衣裳。

    “飞星,你且仔细些,再不可伤着女公子!否则,你这个月可别想着月钱了!”傅母仍是不放心地念叨着。

    何昭君对这些充耳不闻,整个人如游魂般朝着后院飘去。

    “哎,这角的梅花是谁给剪了?”

    到了后院,飞星惊讶道。

    “怎的?这梅花儿不是开着正好么?有甚不同么?”

    何昭君不解,不过,后院的这株梅花树不同寻常的梅花,较高大挺阔些,整个枝干在夏季时郁郁葱葱,形若桂子树,因而格外招人稀罕些。

    “诺!女公子,你看这处。”飞星走上前去,指着梅花树枝干的一角,“这处我今儿辰时来时,有朵梅花开得最好,因着我特意多看了几眼。这会子不仅花没了,连那长花的枝子也没了。”

    何昭君立在原地,默默思索了。

    如今,这府中女眷,除了她,便是她那文静不生事的继母了。她那继母素来知她脾性大,故而从不敢沾惹她,若说是继母的婢女前来折了花去赏,那必不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这院子进了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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