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君这一席话,又令何靖羽心底那怪异感浮现了出来。

    先前何昭君在小木屋里的话他便觉察出来,何昭君似乎并无生意。

    但若她一心求死,似乎又不像。说是生无可恋,但她又盼见家人。

    只是她眼下这番态度,确实又似是无谓之态。

    一个女娘的终身大事,怎可如此无谓?

    何靖羽心中谜团越滚越大。又思及何昭君似乎并不惊讶易后之事,莫非……三皇子夺嫡何昭君知道些什么?

    如此一想,三皇子这么严实地守着何昭君,便有了理由了

    亏得他们都往这男女之事上想,莫不是沾上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何靖羽不禁吓出一声冷汗来。

    眼见何昭君喝完了一碗粥,何靖羽赶紧捉住了何昭君的手道:“昭君,你若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事情,一定要叫兄长知道。无论如何,你是何家人,无论是阿父,还是其他兄弟,还有我,都一定会替你兜底。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一个人自己闷着!”

    何昭君被何靖羽这骇然神色吓了一跳,仔细想想,自己能说的都已经同这个哥哥说了,实在是没什么要说的了。只好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谢过了何靖羽。

    何靖羽见何昭君似乎也还未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事,又思及何昭君之前的聪慧,想来以何昭君的性子,若当真有事也不会不知,莫非自己真的多虑了?只是……她那弥留之意实在来得诡异。

    莫若……再看看吧。

    起身离开,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搬家去。

    何昭君将自己心中所困对何靖羽说清楚之后,心中不由也舒了一口气。以四兄之智,想必以后也会劝着何家众人,不要同三皇子直面硬刚。

    既是她的事,便由她自己来解决好了。

    入夜,何昭君还不是很困,静养了一日其实也有些无聊,不由令侍女们取了书卷过来阅读。

    忽然,窗外飘来了低沉悠远的乐声,竟是有人在吹埙。低沉悠扬之声似有暖意,如她梦中那一场忽然飘至的雪,晶莹纯粹,干净澄澈,纷纷扬扬落满心头。

    何昭君听得入神,不由伸长了脖子向窗外望去,只见窗外明月朗照,星子漫天,无边黑夜渺渺浩瀚。月华满地,铺撒在隔壁那一面墙头,微风轻轻吹拂,墙头的花木微微颤动。

    何昭君听得神往,心中悸动,然……她目光落到对面的墙上,月华如练,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垂了眸。

    “来人,把窗关了罢。”何昭君轻声道。

    有婆子听到,赶紧进来关窗。但这里的婆子不比何府,都是临时招来伺候的,难免不周到。

    这婆子关窗使了蛮力,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何人发了火,狠命甩了窗,那木窗被震得似有些晃荡。何昭君也被这声吓得浑身一激灵,那声响迎面而来,好似直面被掴了一掌一般。然而,那婆子却毫无知觉,回身恭敬对何昭君道:“女公子,关上了。”

    说罢,那婆子便走了出去。

    也正是这一关窗,那悠扬的埙声戛然而止。

    何昭君无奈轻叹了一声,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想念飞星。

    自那婆子关窗之后,夜里便安静了许多。

    之前偶尔还能听到仆役们絮絮的说话声,现在只能听到一片虫鸣,和夜里的风声。

    何昭君无奈地躺在床头,不知道三皇子有没有为难何家人。心中又惦记着五兄,虽一直说他醒过来了,但到底人如何了却是不知。还未见过他是因他现下还不宜行动。再歇两日,不如去看看五兄吧。

    何昭君如是想着,心情又好上了许多,每日按时喝药吃饭,就这么清静地将养着,精神头很快便恢复了。

    她本伤的是右肩,并非不能行走。故而又养了两日后,她便在屋内开始踱步。毕竟,每日就这么干躺着实在是无聊。

    侍女按时端来了汤药,何昭君喝过之后,又问起何靖云的情况,听闻他此时也刚喝完药,人正醒着,便准备去看看何靖云。

    此时正直晌午,天气正好,日头并不毒,明媚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连心情都多快活几分。

    刚迈出屋,何昭君忽而停了脚步,又问婢女道:“绿腰如何了?”

    婢女双目茫然,不知谁为绿腰。

    何昭君又道:“就是一名女子,伤口应也在心口处。现下可好了?”

    婢女这才回忆了一番,答道:“回女公子,现下也转醒了,同五公子差不多时候。不过,那位姐姐并未将养在这里,要出了府邸往东去才成。此行太远了,女公子你身子才大好,恐不能行这路程。”

    何昭君闻言点了点头,知道绿腰还活着便放了心。当下令人带了三两蜜饯,便要去看何靖云。

    何靖云休养的地方离何昭君并不远,但也隔了一个院落。因此何昭君需要穿过一个长廊才能到达。

    暂住的府邸不比都城,处处亭台楼阁,花鸟小意。这里的院落布置大多简单,花木也疏懒,大部分只种了些修竹和青草,偶尔能见几簇粉色的蔷薇。

    何昭君走了几步便觉有些意兴阑珊,只想快些见到何靖云。

    谁知过了拐角,院中突然冒出棵木棉树来。此时已到了晚春,木棉花已大部分凋谢,余下不多的几朵大红的花朵挂在枝头,热烈又零落,很是惹眼。

    何昭君被这株木棉吸引,忍不住停下脚步,抬着头细细观赏。

    直到身边的婢女突然跪了下来,何昭君才回过神来,竟见三皇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院中,正静静地看着她。

    自雍王府一别,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他。

    象牙白山水滕纹云袖袍,外披暮云灰浮光锦直裰。翩翩公子长身玉立,轩然霞举,如珪如璋。

    较之前未册封太子之前,更多了几分风流蕴藉,连何昭君也不由被他这一身气质所慑,竟是愣了片刻,才恍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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