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疼。

    柳城韵的手劲虽不像爸爸那样大,但她留了尖尖的长指甲,脸上有好几块被她划破皮出了血。如果只是肿,只要低着头,又有头发挡着倒还不怎么引起人注意,现在这一道道的血痕想看不到都难。

    既然挡不住,我索性就大大方方吧。早操结束我就去了班里,等着某人承诺我的早饭。

    七点,秦锦压着铃声在语文老师前两步冲进教室,然后在我身旁坐下。

    “喏,给你。” 她真的给我带了粢饭。

    “谢谢。”我伸出手从底下接过。

    厚厚的乌饭团里面不仅有香肠和肉松,还有油条、里脊肉、骨肉相连、黄瓜条、生菜、榨菜等等,好大一个。

    我早上吃了三分之一,中午吃了三分之一,晚上吃了三分之一,吃的我一天都不消化,胃都是硬的。

    “明天千万别给我带这个了。”我说的一脸严肃。

    秦锦不解的小表情里还有些无辜:“啊!明天我还要给你带早饭吗?”

    我:“……”

    我可真是厚脸皮。

    但这话说完还没十分钟,英语课上,姜老师给出了几个单词,让我们自行组合用这些词排一出情景剧。

    其实也就是简单的对话,我很快的就写好了,跟秦锦交代了一下,我俩先站上了讲台。

    燕冬是有家教的,我也能旁听,一个外国大学生兼职的,跟她学不了多少实际的东西,尤其是国内的应试教育。但是可以练语法和语感,有胆子开口,就能无障碍交流。

    秦锦的话又短又简单,她只要跟我配合一下就好,我俩下去的时候,包括姜老师在内,全班都很沉寂。

    是那种被镇住的寂静。

    秦锦暗暗的拉住我的手,小声的说:“太特么爽了!”

    本该是抛砖引玉,可被我俩这么一搞,底下再没人有勇气举手了。所以当大家排队到姜老师那边背课本时,我和秦锦就在座位上无聊的聊天。

    然后第二天,她给我带了一盒蒸饺,说是她妈妈做的。她说的云淡风轻不甚在意,我看着饭盒中一颗颗饱满剔透的大饺子,内心却觉得无比沉重。

    但沉重归沉重,我还是独享了这一盒的蒸饺,分成了早中晚。把饭盒还给秦锦时,我说:“明天不用给我带了。”

    她还是冲着我笑,笑的有点傻,可她的笑容很能感染人,我见到她看我的目光,也不由得咧开嘴跟着她笑。

    说不带还是带了,我这人脸皮厚,给我吃我就吃,什么都吃也不挑。

    一连一个星期,我就靠她的早饭维持着一天的能量,除去买了两支笔,我几乎没花一分钱。

    一直到星期三的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她却翘课走人了,简单的跟我说了一声,“有点小事”,人就不见了。

    这个周末就要考试了,我反反复复的复习,把能出的刁钻题目都设想了一遍,也没说一定就要考出怎样的好成绩,但我真的挺想靠一场考试来证明自己的。

    这一个星期我都是一下晚自习就回宿舍了,虽然心里已经说服了自己,但还是接受无能。林牧之一定比我想的还要得寸进尺,我还没有山穷水尽,所以真不至于走到那步。

    第二天早操结束我如往常一样回到教室,还在想着秦绵绵今天会带什么好吃的给我,每天都不重样,也是费心了。

    可是早读课都要下课了,她还没来。我看看班主任,很想问她秦锦怎么没来?可班主任偶尔接收到我的眼神,就很直白的告诉我:不要自取其辱。

    早读课下,第一节课是语文课,直到铃声响起,秦锦跟在语文老师的后面来到了教室。

    她坐在凳子上,只顾着自己大喘气,语文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我便没有和她讲话。等到她喘好了气,又慢慢的像是蔫了一样瘫倒在桌子上发呆。

    一节课她都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害得我也忍不住转脸看了她好几次,她却完全忽视我关心的眼神,根本没有理睬。

    看她这样,心想还是不管了,她的事我也插不上手,她肯定也不需要我的多管闲事。

    语文课一下,她就离开座位出去了。下一节课是数学课,为了怕被数学老师刁难,我又检查了一遍他昨天布置的任务,再把新课内容复习了一下。正看得入神,脸突然被人用手抬了一下。

    “你脸又怎么了?”秦锦带着一点惊讶的语气,声音虽不算高,但是当时班上大部分的人为了应付数学老师都在安静的做准备。一大早的,大家都没什么活力,所以听到了秦锦的话,都抬头看向了我这边。

    我看了一眼秦锦,小声的说:“没事。”

    她要不问我都忘了,今天早上刚挨的打,柳城韵也不知道哪边气不顺,大清早的我刷完牙回来,她就把我抵在门后扇了两巴掌。还不算是扇,她是故意用指甲划我的脸,当时火辣辣的,立刻就冒血了。

    但这只是皮外伤,我也不是疤痕体质,一两个星期后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秦锦站在我面前,张了张嘴,眼睛转动着明显是在踟蹰。

    我以为她还要问,又或者奚落我一下,旧伤未好又挂了新彩,真是够衰的。却没有想到,她直接走到了柳城韵那里。

    我实在是怕惹事,别到最后她舒服了,倒霉的还是我,所以我赶紧跑过去,想拉她回来。

    却听到秦锦问柳城韵:“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我本来是想拉住秦锦的,可是不怕笑话,秦锦虽然看上去不怎么起眼,可她当时的气场都把我怔住了,仿佛受审讯的人是我,潜意识里忙想低下头认错。

    “绵绵,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柳城韵眼神瞟了瞟我,对着秦锦勉强笑了笑,但能看出她脸色很不好。

    我被柳城韵的眼神一射,吓得头皮发麻,心想坏了坏了,她肯定又要记恨我了。

    秦锦只是望着柳城韵,没有说话。她脸色平静,看不出怒气,但那种气势却完全把盛气凌人的柳城韵给压了下去。

    “小绵羊,干什么呢?谁他妈惹你生气啦?”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男生,声音高的又把我吓得一抖。

    那男生高大的个子,把手往秦锦的肩上一搭,保护姿态立显。

    柳城韵看到来人,显然也是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正面迎向了那男孩。但估计是姿态高傲的惯了,虽然脸上遮不住的惊恐,可神态还是略显傲慢。

    有一说一,柳城韵的性子宁折不弯,很刚。

    “你爸才是小绵羊!”秦锦皱着眉打掉了那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厌烦的说,“滚,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男生却不管,自顾自的问柳城韵:“你是小光家的吧?”

    柳城韵不回话。估计她内心一定在想,我就是我,我柳城韵才不是什么谁家的。

    那男生说话的声音已经带着几分成熟,喉结突起,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上身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看这样子肯定是高三的。

    不知道为什么高三的学生在我们学校有着无上的特权和荣耀,大概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吧,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不就是等着那几天的涅槃吗,而他们高三的学生则是最接近的。

    “最看不起小光那样,自己的女人宠的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只是微笑的表情,但是看着让人一点也不轻松。

    “秦杰,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能力决定我自己的事。”秦锦对峙柳城韵可以面色不动,不怒自威,可是一遇上这个叫做秦杰的男生,却好像烦恼的很,说的话都声嘶力竭。

    秦杰一点也不为所动,“哈哈”的笑着:“是,我的绵羊小妹妹,不是小孩子了,该谈恋爱了。”随即脸色一怔,用极其正经的语调说,“楚啸今天晚上想约你吃饭看电影,你想想要吃什么,想看什么电影。过来是特地问你的,我还要过去说话。”

    原来他是秦锦的哥哥。

    绵绵只是咬着牙,拿眼睛瞪向秦杰。

    秦杰旁若无人的伸手摸着秦锦的脑袋,带着宠溺的语气说:“绵绵,哥哥跟你说句真心话,你没得选,就当作是福气。”

    秦锦看着她哥哥,不经意的深吸一口气,回道:“我知道了,你就跟他说,我听他的。”

    秦杰还是笑的眼睛眯着,只是那开口的笑容变成了抿嘴的微笑,给秦锦竖了个大拇指:“聪明。”

    秦杰走后,秦锦好像也没了兴致,再加上上课铃声已经响起,便只对着柳城韵放下狠话:“你最好也给我放聪明点!”然后就拉着我回到了座位上。

    数学老师又按照惯例要检查作业,绵绵一点都没有写,而且她一直就是心不在焉,感觉我就是想帮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发生了,数学老师惩罚了我们班所有没有做作业,没有回答起来问题,做错题目的同学,却唯独放过了一个大字没碰,什么也不会,并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秦锦。

    只是最后实在忍不了,他“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只要还是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态度,要狂你就直接进社会。”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的下巴有点收不住,而绵绵却像是在情理之中,一点意外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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