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欠着吧,以后再说。”我给了楚啸一个勉强的微笑,“也请啸哥放心,我乖巧又懂事,不会狮子大开口。”

    楚啸就不说话了,一直在抽烟,抽完了一支准备再点第二支。

    我刚想说:“怪冷的,可以走了吗?”陡然发现自己果真是记吃不记打,还说美人计没用,一看他这深沉样,我就心软了。

    只是我没说话,楚啸却说话了,他低着头看向楼下问:“干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梅瑞林站在那。

    “找人。”梅瑞林瞥了我一眼,又对向楚啸,“找燕循。”

    楚啸没接话,两人对视着,沉默了大约有三秒。

    然后楚啸掐了手里的烟站了起来,笑了笑说:“行啊,你们聊。”

    我目送楚啸离开,有一股冲动还是想追寻他的身影,但我看了一眼梅瑞林,这股冲动又止住了。

    我怕他骂我犯贱,所以我先开口让他别犯傻。

    “找我干嘛?”我轻蔑的脸色骤冷,“露水情缘玩腻了,要玩一玩真心吗?”

    “就是这样龇牙咧嘴吗?”梅瑞林看着我,面带轻松的说,“还能接受,并没有面目可憎。”

    见他这样,我当即就撑不住了,气馁道:“你说话不算话,答应不来找我的。”

    “我害怕了,怕你食言。”梅瑞林说。

    “你太自说自话了。”我说,“你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制定规则,你在别人的眼中一样只是蝼蚁。”

    “蝼蚁也能撼动危楼。”他说。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来给我力量,我也根本不怕,不怕被这个世界遗弃!”我低吼,“你的自作多情是可笑的,荒诞的。”

    “我说了,值不值不在你以为。”他目光坚定的看着我。

    我也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回击:“不自量力,早晚你会后悔自己的冲动和愚蠢!”

    “但我现在不后悔。”梅瑞林两步从下边的台阶跨了上来。

    我没有让开,但他要来吻我时,我扭开了脸:“别碰我,我还在吃药。”

    医生给我开的阻断药,让我连吃两个月,恶心头晕,食欲不佳,紧急避孕药的反应,让我姨妈一来又是半个多月的血流成河。

    我知道我现在面黄肌瘦的有多难看,难为他这个时候还惦记我这朵残花的颜色。

    他掰过我的脸,还是吻住了我的唇,但并未纠缠,分开后抓住我的手:“跟我上来。”

    广播站在高一的那栋楼,这栋楼的五楼隔间就是个杂物室,梅瑞林依旧有钥匙,开了门带我进去。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学习资料,有时间你过来取,一次别拿太多,免得引人注意。”梅瑞林说,“还有一些书,是我觉得对你能有用的,书中自有黄金屋。”

    “你怎么不说颜如玉?”我问。

    他说:“你就是我的颜如玉。”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想继续蔑视,但我扭脸看了一眼,很多,多到我瞳孔震惊,更主要的,这里面有他整理的笔记。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一定是特地给我梳理的,厚厚的五六本,得要用去他多少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你就是我的万里征途。”梅瑞林说着把钥匙给了我,“这把给你。”

    “梅瑞林!”我的脸更加的阴沉,恶毒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可他不给我机会,关门的同时,关了灯。

    “你只能说爱我。”他说,“我比谁都清醒,也懂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仰着头,把细长的脆弱的脖颈支棱在半空中,随他探索、吮吸、咬噬。

    “你真不要命了?”我没力气,人被他推的倒下,经过漫长的厮磨,原本瑟瑟发抖的身体却渐渐的放开了,暖意也从我的脚心升到了胸口。

    我心中咆哮着不要,可身体一点都拒绝不了他。

    仿佛泄了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样,可怕的记忆并没有充斥我的身体本能,我还是愉悦而忘我的。

    以至于我都想哭。

    “很好。”他说,“燕循,你真的很聪明,很坚韧,很漂亮。”

    我的泪水就下来了,问他:“那我可不可以脆弱?”

    “不能,现在不是时候。”他确实很清醒,都叫我怀疑他这一出就是为了给我打鸡血,所以他又温柔的说,“我都戒不了你,可知你有多优秀。”

    他在黑暗中摩挲我的脸,在泪水夺眶之时就给我抹去。

    “梅瑞林,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改变你人生信仰的大劫?”

    “那谁能给我定义是福是祸呢?”他反问我。

    “你……”跟他辩论得要有点知识储备,都要搬出《庄子》了。

    “先不说这个,你要打起精神来。”他扶我起来,给我把衣服穿好,导师上线的激励我,“还有机会,这次期末考试你必须撑住,过后我带你去参加某大的招生考试,即便不行,后面还有竞赛,如果能再获得一等奖,你就能拿到保送名额了。先离开这里,只要有路,就走的通。”

    “听我一句劝,你快走吧,真的。”我也苦口婆心。

    “说好半年的,时间还没到。”他说,“即便我先违背了规则,你也要信守承诺,我们性质不一样。”

    这人明明看着那么通透,怎么也会冥顽不灵的这么固执?

    “十年。”我说,“我等你十年,如果你没忘记我,就来找我!”

    他怔了怔,问我:“你会等我吗?”

    “守身如玉就算了,但这条命应该能残喘下来。”我都急了,抓住梅瑞林疯狂摇他,“别再浪费时间了,你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他又一次的挑衅了楚啸,就算不是为我,楚啸也见不得他嚣张的。

    “我会走的,我也不是非要带着你一起走。”他松开我抓住他的手,“不要紧张,我还不至于色令智昏。”

    “亲爱的,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你自己都不信。”我都觉得筋疲力尽了,“我怎么都能活,我不要你拯救,我只不过是跟你……”

    难听的话他还是不让我说,又堵住了我的嘴。

    “再叫我一声亲爱的。”他求我,又威胁我。

    “亲爱的。”我说。

    “说你爱我。”他不依不饶。

    “我爱你,梅瑞林。”

    “叫我老公。”他得寸进尺。

    我不吃这一套了,冷淡道:“等你娶了我再说吧!”

    “那你不许叫别人老公。”他好幼稚。

    我依旧冷淡:“别人强取豪夺,我还要为你誓死不从?”

    他听我这么说,于黑暗之中忽而笑了一声,叹道:“我好卑微啊,是不是报应?”

    我也想笑了,回道:“你的报应还早嘞,我算哪根葱?”

    他笑出了声,抱住我也叹息了一声:“其实我很害怕,怕一分别成永别,怕今后回想起来会成一生的遗憾。人这一辈子,总要冲动一把,热烈一回,要不然多空白。”

    “算了吧,你的色彩已经不少了,也不会为了我这一抹颜色放弃其他的绚丽。”煽情过了,心情也不差了,我分开他,自己开了灯,一时的亮光让我眯了眼,话也说的透亮,“别营造你的痴情人设了,你不适合,别忘了我们怎么开始的,我就喜欢你的人面兽心,你越禽兽我越觉得你性感。”

    他还要来拉我,我先干脆的开了门,他只好作罢。每次都是他收拾,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就闪人,站外面等等他。

    他出来后却突然蹙了眉。

    我问:“怎么了?”

    他说:“烟味不对,有别人来过。”

    我脑门皱的比他还要深。

    他低头找了一会儿,在五楼通往天台的那段台阶上找到了一枚烟头,烟头被人用脚踩过,他很确定的说:“是眼镜。”

    戴眼镜的学生很多,一个班基本上半数都戴眼镜,但能把眼镜戴的那么深入人心极具个人标志的,就是曾跟我并列排名的那个一班男生。

    “会不会有事?”我问。

    梅瑞林看了我一眼:“能有什么事?”

    “你不要小看人性的恶,如果他公布我和你……”

    “他不会。”梅瑞林打断了我,“你别胡思乱想,专注学习,先走。”

    我看看他,回头又进了杂物室,把他给我整理的五六本笔记都带上了。

    即便不在乎梅瑞林的心意,这些笔记本身的价值也很大,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复习。

    经过梅瑞林时,他又要来拉我,我低低的“哎”了一声,瞬间闪让,然后连着两步台阶就跑开了。

    大概是怕有意外,他没来追我。

    晚自习早就结束了,我回到班上,座椅已经恢复正常,彩带零食垃圾也都打扫了。

    此刻,教室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

    秦锦。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秦锦问我。

    “多谢关心。”我态度客气又敷衍。

    “楚啸跟你说什么了?”秦锦又问我。

    “多谢关心。”我还是一样的态度。

    “燕循!”秦锦拉住了我,“我们可以再做朋友吗?”

    “谢谢你承认我们曾经是朋友。”我说,“虽然用过同样的男人,但没必要觉得跟我感同身受。”

    “燕循,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秦锦抓紧了我,“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你自己不能丢了信念。”

    我瞅了秦锦一眼,顿了片刻倏忽笑了起来,说了一句:“绵绵,你好天真。”

    秦锦望着我的眼神有些发怔,抓住我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这字,认得出来吗?”我打开一本笔记本,在秦锦的眼前晃了一下又给收起了。

    我的字如果不是刻意,一般都会带着潦草,除非耐下心来一笔一划端正书写。而这个时候我的字会偏向梅瑞林的笔迹,以前不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学他,而且越学越像。

    所以乍一看是看不出来的,这改变从和秦锦还是同桌时就开始了,秦锦还问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写字。

    我说学霸都这么写,卷面能从阅卷老师那获得第一眼的好感。

    秦锦把最上面的一本笔记抢了过去,打开封面,第一页是姓名,上面写着:燕循。

    这两个字,别说乍一看,就是死盯着看,也会以为是我自己写的。

    可是根本就不用发现端倪,秦锦了解我,我从来不记笔记,更不可能把所有的知识点写这么详细。

    “原来你们早已暗渡陈仓谈着一场跨越艰难险阻世俗曲折的爱恋!”秦锦把笔记还给了我,这一次她没有暴躁,也没有想将我毁灭的冲动。

    “所以说你是个lower。”我说。

    秦锦愣了两秒,然后也冲我凄厉的笑了起来:“是呀,我是天真,你高贵,一个婊|子,多高级!”

    我不回嘴了,我不想我们也胡乱撕扯在一起。

    但秦锦说完这一句,也不说话了。

    我们默默地站着,气氛却一点也不诡异,各自找到了舒适的呼吸。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我看了一眼她,轻声的说:“我要回宿舍了,太晚了不好回去。”

    “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爱你吗?”秦锦忽然问我。

    “他好色,在他眼里我长得比你好看。”我说,“可能还有性格吧,我不会自甘堕落,我比你懂自强和自爱。”

    听我这么说,秦锦没有嘲笑我,紧追的又问:“那你爱他吗?”

    “不爱。”我干脆回答。

    “那你爱谁?”秦锦再问。

    “儿女情长不在我考虑的范畴。”我说完拿上我的东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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