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来接我出去吃饭,你们要一起吗?”周怡忽然问。

    黄彩仙看我,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问:“她不是刚从她男朋友那回来吗?”

    我说:“那个已经是前男友了。”

    “啊,牛批!”黄彩仙说完嘿嘿笑了起来,扭脸对周怡说,“还是不打扰了吧,要是有好吃的吃不完可以打包回来带给我。”

    我问周怡:“是客气一问还是要当僚机?”

    周怡赞许的看我:“就喜欢你这聪明相。”

    看来还不是真男朋友呢!

    黄彩仙把我一推,说我真讨厌,老跟人打眉眼官司,说她听不懂的话。

    我和黄彩仙都不用换衣服,只是土而已,不辣眼,周怡苦恼了半天,纠结该以何种风格让新男友先入为主。

    “清纯吧。”我说,“天真单纯,不谙世事,光站着一看,就是贤良淑女,多数男人都扛不住,尤其是动真格的,愿意出血的。”

    周怡看看我和黄彩仙,最后把目光放在黄彩仙身上,同样天真单纯不谙世事,但矮矬穷与白富美的对比太强烈了。

    黄彩仙不开心,我哄她:“蹭吃蹭喝是要付出代价的,正好磨练宠辱不惊。”

    “那你呢?也拿我做对比准备撬墙角吗?”黄彩仙嘴毒,“还是想发展客户,跟你老板邀功?”

    “哎——”周怡瞪了一眼黄彩仙,“别找锤哦!”

    “不在乎。”我说,“看情况吧,说不定真想当一把试金石呢!”

    也是挺有意思的,我越跟她们坦白,她们越觉得我在耸人听闻装腔作势,她们背后还说我有强烈表演欲和人格分裂,给自己加持个身份一本正经的演。

    准备出去的时候安宁回来了,周怡说了一下情况问要不要一起,她来看我。

    我问:“你是恐男么?”

    安宁反问我:“你不觉得男人很危险吗?”

    “我只讨厌暴力男。”我眯眼看向周怡,“如果暴力的恰到好处,那就是我的命。”

    安宁不服气,然后她也跟黄彩仙一样当着周怡的面指手对我说:“我感觉她是无知无畏,对一个还不了解的男人就这么信任,如果那个男人是猎人,她有多大的能力应对?”

    “我特么是去钓凯子,不是跟你们被迫害妄想症。”周怡一脸无语的往天空喷了些香水,我们都跟着淋了一场花香微雨。

    安宁继续看着我,表情有些犹豫又有些纠结,我问她:“要不要征求一下你家那位?”

    她还真打电话了,她女朋友都没听她说完,就问:“燕冬也去吗?”得到肯定后她女朋友就同意了,还叫她好好玩多吃点。

    我有点受宠若惊,原来我都可以给人安全感了。

    但这点小惊喜在我们到了校门口,遇上了前来接周怡的新男友就消失殆尽了。

    “哟,这是谁?!”对方很意外,但他毫不遮掩的意外表明了他不是有意为之,我也不认为他有那个能力和胆量。

    我也有些意外,但只是有一些而已,在寻常的生活中,我早晚会遇上熟面孔。

    “你好,闵先生。”我淡定打招呼,不在意他嘲弄的表情。

    “不敢,我只配当泥蛙。”他大约是怕我退缩,人过来给开了车门,一边让我一边在我旁边“呱”了一声。

    他开的是帕拉梅拉,周怡上副驾,我们三在后排挤一挤,车子启动后,周怡扭脸问我:“认识?”

    我答:“朋友的朋友。”

    闵敬在前面接道:“你的朋友是谁?”

    “乔雨。”我说,“算得上生死之交了。”

    他没反驳我的话,但是很不屑的嗤了一声。

    安宁和黄彩仙都很安静,我坐中间,两只胳膊分别被她俩抱住了。

    我笑了笑,又道:“如果乔雨不算的话,那就周怡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坐你车上。”

    闵敬依旧语带讥讽:“要您纡尊降贵了,毕竟是坐惯劳斯莱斯的人。”

    我还没开口,周怡接话说:“燕冬说她烂桃花很多,别告诉我你也算一朵!”

    “不够格啊!”他说着转头问我,“是吧?”

    “认真开车!!!”安宁叫了起来,抓着我的胳膊很用力,明显是后悔了。

    黄彩仙也说:“要不还是把我们送回吧,不影响你们约会了。”

    “别,我错了,能请美女们吃饭是我的荣幸,一定要赏脸,也给我个机会。”闵敬被安宁叫的哆嗦了一下,转过头去认真开车不再想着讽刺我了。

    去到吃饭的地方,是家泰国餐厅,打出的招牌是皇室料理,带过行家来,他说蛮地道了。

    在这个中秋佳节的黄金档,餐厅爆满,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领班还能分|身过来,刚要接待闵敬,目光一闪看到了站一旁的我,他很自然的躬身做手势:“燕小姐,这边请。”

    现场一度尴尬,除了闵敬,周怡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闵敬轻笑:“我可消费不起燕小姐!”

    “今晚闵先生做东。”我说,“这几位是我同学。”

    领班也有一些迟疑,回说:“那谢谢燕小姐照顾小店。”

    黄彩仙把我胳膊一捏,推着我上前走,我尽量做到坦坦荡荡,反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我很快又被打脸了。

    “楚啸!”闵敬忽然很震惊又很亢奋的叫了一声。

    听到这个名字,我浑身一悚,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本来是被黄彩仙拖在前面的,我又反手把她拉出来给我挡着。

    黄彩仙还算够意思,没让也没拽我。

    “这么巧啊!”楚啸抬手给闵敬打了个招呼,还是看到我了。

    他过来了。

    “是啊,今天处处巧合。”闵敬对楚啸比对高宴还小弟,拉过周怡笑说,“没想到燕循会是我女朋友的舍友,一起吃个饭。”

    幸亏给她们打过预防针,没人表现出我有“燕循”这个名字的奇怪。

    楚啸目光向我看来,我低着头感觉到黄彩仙昂起了身子。

    楚啸笑出了声,对黄彩仙伸手:“你好,我叫楚啸。”

    黄彩仙轻飘飘把楚啸手一打,回道:“我叫黄彩仙,你好。”

    见此,我也没必要再藏了,直起了脖子,抬眼就看到楚啸灿若明星的笑脸。

    黄彩仙让了一下,去跟安宁站在一起了。

    我有些局促,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且内心本能的想逃避,想……我也不知道,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有感染力,虽然不知道他这笑容的背后埋藏着什么。

    “不好意思,我要把燕冬带走一下。”楚啸一伸手把我拉了过去,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另一只手指向了外面的露天阳台,“我们在那边的玻璃包间。”回头又对闵敬说,“待会儿吃完饭门口见,泥蛙,还要麻烦你送了。”

    “不麻烦不麻烦。”闵敬笑的很高兴,透着莫名的兴奋,“放心,我一定超额完成任务。”

    我跟楚啸坐在了外面的包间,抬头能在霓虹里看到天上的月亮,偏东的位置,又大又亮的一轮圆月,发出诱人又温暖的橙色光。

    我还能看见天上月,比起曾经过往的某些人,死了也就死了。

    “最近还好吗?”楚啸先开口问我。

    “挺好的。”我说,“上学,接单,忙碌但踏实。”

    楚啸看看我,没接话。

    正餐还未上,桌上有几样小菜和酒,我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尝不出味道。

    “我又搬回原来的地方去住了。”我放下筷子,“阿婆身体不怎么好了,阿公看着也挺累的,都放不下昊昊。”

    楚啸沉默的看我。

    “我给昊昊联系了福利院。”我淡淡一笑,“他还经常问起你呢!”

    楚啸顿了一下说:“我有时间去看他。”

    “那最好能去他学校,他被同学孤立的挺厉害的,你帮他撑一撑场子。”我又笑了一下,“开玩笑的,萍水相逢没必要,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还不如让他认清现实保持清醒。”

    他又不说话了。

    前菜上来后,接着上了冬阴功汤,味挺重的,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辣的呛红了眼眶。楚啸把汤接了过去,又将后面上的两份鱼都给了我。

    被辣了一下胃口回来了,两份鱼吃完,上的咖喱蟹味道也很强烈,店里提供剥蟹服务也懒得我动手了,咖喱加蟹肉一起绊到米饭里,加上时蔬,吃的很饱也很满足。

    后边的甜点吃不下了,让打包,餐厅还另外送了一份月饼礼盒给我。

    因为菜上的不快,一顿饭也吃了不少时间,没话讲,时间忽然变得漫长,但这种感觉以前没有。

    我没勇气告诉楚啸是我杀了燕冬,但我并不恐慌他有一天知道真相。

    手机震动了一下,黄彩仙给我发了消息:【走吗?】

    我给她回:【马上过来。】

    餐厅门口集合,闵敬去开车了,楚啸和我们站在一起,大概看出黄彩仙跟我关系更好一些,和她多聊了几句,几乎都是在说我。

    “燕冬虽然看着不太合群,但她脾气并不古怪,性格很好的,人美心善还讲义气。”

    “燕冬有些小气,但她只是不舍得给自己花钱,你可以敲她,她就爱表现的肉疼。她有钱的,是个小富婆,也是挣钱能手。”

    “燕冬不太会照顾自己,经常睡不好,吃的也很随便,总是太拼太用力,麻烦叮嘱她按时吃饭,注意休息,出去身上带点吃的,哪怕是块糖。”

    “别看燕冬看着好看,其实她过的很粗糙,袜子破洞了偷偷给她丢掉,肥皂小的不好用了也给她扔了,别叫她再用肥皂洗头了,头发洗的又枯又黄。”

    “燕冬……”

    “你可不可以别叫我燕冬?”我抬起头看着楚啸,泪水在顷刻间夺眶而出,情绪猛然顶了上来,窒息感闷的我浑身颤抖,人都快没了知觉。

    黄彩仙默默过来拍拍我的背,柔软又温热的手掌沿着我的脊骨有力的从上往下顺。

    我猛喘着气,逼迫自己快点缓过来,别失态,别功亏一篑。

    “对不起,”楚啸也红了眼眶,明亮如星的眼睛湿润了,“答应你的事情一件没做到。”

    泪水再次夺眶时,我冲他笑了起来:“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说完又强调一句,“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楚啸又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说没关系,原谅你了。”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深吸一口后又笑了笑,郑重道,“再见了,楚啸。”

    闵敬的车开过来了,还是按来时坐车的顺序,安宁先上去,黄彩仙站一旁等我。

    楚啸在我上车时抓住了我的手。

    不巧,是右手,着力点还都在我的食指。

    我用了点力给撇开了,发出闷闷的“嘣”声,在楚啸还惊愣时,我从他的手中拿回了那根断指。

    这断指比我失聪的右耳以及再也没来过的月经更能深刻的提醒自己是个残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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