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一切正常,元旦放假,黄彩仙又来我的出租屋。

    她说我屋子没有一点人气,天一冷,冰凉凉的,于是给我换了一个橙黄色的窗帘,没想到效果非常意外,瞬间就有了暖意。

    还给我换了一盏台灯,床垫上面又加了两床被子,再铺一层绒毯,豪横的放了四个枕头,床边还加了一块不规则的地毯,于是再添一层暖色。

    她很喜欢黄色,房里就都是这种色调,一点也不像我的风格,但我没说不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高宴也在的,一向爱指使人的公子哥竟乐意当个长工,黄彩仙做饭他在一旁端盘子,嘻嘻哈哈的被人吼都笑的很开心。

    我知道自己是个千瓦的电灯泡,但我必须梗在他俩中间,他们也许合适但真的很难有结果,高宴清楚,黄彩仙也明白,当这些小心动过去,他们还有什么能维持这份悸动?

    高宴脱离不了他的家,黄彩仙也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放假,已经上一年级的昊昊也放寒假了,我还是给他上的私立学校,老师没那么龟毛,有事情好沟通一点。但对于昊昊的教育我还是比较焦虑的,有些资源想给他用上,但又怕以后有万一。

    这几年阿婆的身体时好时坏,我给她联系了疗养院,不必时常住那,只要天气太冷太热就过去保养,阿公陪着一起去。我没时间照顾昊昊,所以也让他一起跟过去了,那边吃住条件都很好,就是小孩子在那没什么玩的,于是让他背书做题。

    我一个人就不过年了,也不过是个形式,与过往的每一天没什么不同。

    去年高宴邀请我一起去他家吃饭,但我还没进门他就跟家里吵起来了,吵了一个多小时,龙王出来对我说:“燕小姐,要不你还是先走吧!”

    我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龙王也很抱歉,说“招待不周”时,很有诚意,但我看着他极度绅士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衣冠枭獍”这个词。

    几天前,我遇到苍龙了。当然,我们之前也是能撞到的,只是匆匆,我不给他眼神,他也忽视了我。

    这其实对我来说已经很刻意了,我遇上楚天河都能神色如常,和他一张桌子上吃饭,言笑晏晏。

    薛庄明夸我:“你比虞松川厉害多了。”

    我也只是笑笑,谢他谬赞,但我很能理解那种恐惧,那种被刻到骨子里的根深蒂固,应激反应压制到只剩颤抖,谁懂他有多难!或者即便懂,又有几人在乎。

    “能不能别再看他了?”高宴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

    我回过头去望着高宴笑,不小心眼神还是瞥过去了。

    高宴很难理解的问我:“你真跟他上过床?不是那种,是那种!”

    我还只是笑,反问他:“为什么不能?他又不是乔雨那样的。”

    高宴挺文明的,用词通常很有素养,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那么恶心他?”我随意且玩笑的口吻,“撞见过他和你爸?”

    高宴的脸色陡然冷了。

    但高宴的涵养高,没那么容易爆发,所以我又接着调笑的问:“是他跪下还是被你爸压下?不会是他压你爸吧?”然后又小声认真的自言自语,“应该不会,他说……那时候他还是个喜欢吃糖的小男孩。”

    高宴愤然起身,丢下我走了。

    我站在门口等了等,人来了。

    “干嘛激怒太子爷?”苍龙顶着一张温和的笑脸,满眼都是溺死人的深情。

    “不是你给我暗示的吗?”我无辜的问,“要不然我看你,你为什么要回我眼神?”

    他笑容更大了一点:“想起你说的深情款款,不忍心作践。”

    这都是几年前的笑言,他多会攻心。

    我立刻回击道:“是你说的分手诶!”

    “什么分手,我牵过你的手吗?”他说着上来拍了一下我的手。

    我仰脸看他,这人美的叫人心悸又心疼,看了半天才问:“有事?”

    “就不能想你吗?”他笑的温柔,忽然说,“生日快乐,宝贝,你二十一岁了。”

    我倏地一怔,凝望着他的脸,鼻子里传来尖锐的酸涩感。

    “今天吗?”我笑问。

    “嗯,小年夜。”他说着抬手看了看,“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

    我又愣了半天,问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他笑着说:“这不巧了吗?又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有事求我!”我收起眼泪,冲他鄙视了一眼,抬脚就走了。

    “哎——”他在身后喊了一声,“你要怎么走啊?这边打不到车。”

    我回头问他:“你要送我吗?”

    “可以啊,但你要保我安全。”他说。

    “行,保你,保不了就跟你殉情。”我说。

    他跑了上来,大约是想拍我脑袋,碰到了头发又缩回去了,改为牵我的手。

    他的手跟我一样凉,怎么互相取暖哟!

    可我们都是鲜活的热血之躯啊,握了会儿,温度就上来了。

    他真的送我回东城的住处了,到了门口我问他:“要不要上来坐会儿?”

    他扭脸看了看:“家里没人?”

    “应该有人?”我反问。

    “啧,不是有老人小孩的嘛!”他说。

    我叹了口气,他停车下来了。

    感谢黄彩仙,他看到我的温馨小屋有些意外,很女孩的风格,也给人松弛感,他在外面的厨房看了一眼,回来脱了鞋坐在了我的床上。

    我脱了自己的大衣找衣架撑起挂了起来,然后又将手包和首饰收好,鞋子擦擦灰放到一旁。平时贵重物品都不会放在这边,有时候跟高宴约会,我也是先去彩爵那边换装,然后再出去。

    “你外套要挂起来吗?”我伸手过去。

    他裹了一下衣襟,哆嗦着说:“冷。”

    天气太冷,一匹的小空调基本上吹不来什么暖气,但我还是给开了。

    我也没有电热毯,上次黄彩仙来还叫我铺一个呢,要不然空调不给力冷的都没地方待。

    拿了热水壶准备接点水,结果厨房那的水管冻起来了,楼下的那个也冻了,总不能去厕所接,我只好拿了阿公丢给我的钥匙开门去他们家里接了一壶水,回来烧开给他倒了杯水。

    他已经把我床上的被子放下来了,半身盖着看我走来走去,还说我带起的凉风好冷。

    “要吃什么吗?”我问,“我可以给你煮锅米饭。”

    他说:“好啊。”

    我就拿了电饭锅内胆挖了两杯米,下去淘洗好回来煮上,本来冰箱里有腊肉,但我怕他嫌弃味道混了,所以就只单单煮了米饭。

    等饭好的时候,我坐到了床边,让他往里去一点,他不肯,说太冷。

    我吐槽:“还以为你是在给我焐被窝呢,原来一样的矫情又娇气!”

    他斜眼看我,阴阳怪气的问:“这个‘一样’是跟谁比啊?”

    我撇嘴:“你在乎吗?”

    “在乎,斤斤计较!”他语带揶揄,“某些人来就有红烧排骨,我就只配白饭?”

    我都被他气笑了:“红烧排骨是某些人给我做的好吗,而我现在是给你煮饭诶!”

    “哦。”他伸出了手抓我,“我人比花娇,这事上没法照顾你,但我能伺候你。”

    我被他一拉,人很自然的坐他身上了,他带着被子将我压他身上,我贴着他的胸口很清晰的感受着他的心跳。

    但我撑了一下,抬起身来问:“喜欢被压?”

    他歪了歪脸,低眉看着我说:“我喜不喜欢无所谓,你喜欢就好。”

    “你就这么服侍人的啊,你个退役的没我在职的专业呢!”我也抬着脸凝视他的眼睛,菩萨垂眸,尽是慈悲。

    他倏然闭上了眼睛,双臂紧紧地将我拥住了,低头下来贴着我的脑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又趴在了他的身上,随着他心脏的跳动等待温度慢慢上来。

    外面厨房饭锅开始咕噜噜了,米脂的香气沿着门缝窗沿飘了进来,深夜里,这种淡而朴实的食物仿若人间至味。

    显然苍龙比我更有追寻的意义,他更加用力的抱住我,觉得还不够,松开后将手放回了被子里再将我抱住。

    他手上的凉意隔着不算厚实的衣物刺到了我的皮肤,我从他的身上翻下去躺在了床里侧,然后拉过他的双手塞到了自己的胸口。

    他要缩回去,我抱着不给,抬脸冲他粲然一笑。

    他明显的愣怔,目光里带着无限柔情,随即轻轻地低吟了一声,侧身过来吻住了我。

    他很会用亲吻诉说情话,我被他吻的都要哭了,心里有委屈、有心酸,却没有觉得多难过,我只想紧紧的拥抱他,热烈的回应他。

    温度上来了,心脏“砰砰”的跳,从指尖到脚底全都是迸发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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