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的笑了笑,知道他没开玩笑,回道:“别了,心意我领会了,但我还不想当个不懂事的女人,让你丢了江山我赔不起。”说着瞅了眼背对着我的黄彩仙,对苍龙说,“高宴也过来了,他明天要还是不走的话,我就去找他。”

    黄彩仙果然动作一僵。

    苍龙犹豫了一下说:“那我明天等你消息。”

    四号也就是后天,中秋,龙王的水下龙宫有活动,安保一直都是由苍龙负责的,高宴这个龙太子无足轻重但不出现就不像话了。

    不搞活动的话,龙宫就是个非常私密的接待会所,一条龙,什么都有,什么要求都能被满足,异想天开的那种都行,而在外面看来就是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南西北中。

    我要把高宴给劝回去,要不然这种场合他不出现,随口一问就会被人查出蹊跷。

    晚上我问黄彩仙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黄彩仙反问我认不认得路。

    鹊桥县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小县城,百强县排名都靠前,首先水乡肯定物产丰饶,其次政策上重农也不抑商,遇上一个靠谱的带头人,就是造福一方了。

    高宴那会儿说冷清是因为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团圆,他一个人住宾馆在哪都冷情,但这会儿节假日,又加上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游子归来,小县城里很热闹。

    桥头就是始发站,往后去就是客运站,每到发车之前,会先把车停在桥上,提醒要坐车的人马上要出发了。

    我和黄彩仙是第一个上车的,司机换了一个,黄妈妈早上做的南瓜饼给了他两块,他说:“不要,黏不拉几的不好吃。”

    黄彩仙撇撇嘴,扔到一边说:“你不吃不能给你家姑娘,就想着你自己!”

    怪不得不要钱,都熟的不能再熟了。

    时间一到,没人也发车,然后和前天来时一样,一路上上下下,人来人往。我们还是一直坐到车站,接着转城市公交,一个县城总共才有八路车,始末都在客运站。

    去到高宴所在的酒店,在大堂打电话给他,声音里虽然睡意浓重,不见人也能想象他的脸有多臭,但一听黄彩仙也来了,他几乎是飞奔着下来的,蓬乱的头发灌满了兴奋的空气。

    “你还真是深情啊!”我笑着说,“都分手了还缠着我!”

    高宴没反驳,妥协的回道:“我明天回去就是了。”

    我又说:“我不跟你走,都分手了,不想藕断丝连,更不会吃回头草。”

    高宴没接我话,扭脸问黄彩仙:“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吗?”

    黄彩仙说:“小地方,除了吃吃喝喝,没什么新颖项目。”

    黄彩仙家承包的水库其实是很大一片的水域,城区一样是围着这片水域而建的。高宴入住的酒店在某个景区里,占了绝美风光,高层可一揽整座小城。

    私家车不好进景区深处,我们搭小火车逛了一圈,然后又租了观光车。原本是金秋十月,但不光菊花没开,桂花也没开,枫树还没怎么红,河堤垂柳看着黄不黄绿不绿,荷花凋零,又没那种“留的残荷听雨声”的意境。

    只是天很蓝,水很绿,空气清新,所见之景虽有人工设计,但也不乏原始的粗犷。

    三个人晃荡了一会儿,还划了船,没到中午就去吃午饭了。烤肉费时,我们是第一桌客人,高宴怕被鄙视,不敢铺张。我倒是不客气,不要自己付钱的食物吃的就是香,有黄彩仙在都不要我动手了。

    哪怕食材没那么高档,我们也没谁那么矫情,说说笑笑氛围还是不错的,我与高宴解除了绑定,互相看的顺眼了许多。何况我也不想梗在他俩中间了,我说我要一个人坐一排时,几乎是摆明了我的态度。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太撑了就没多走,去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后又去爬山。非常小的土丘,不说哪里会知道是某某山,但黄大仙说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确实小有名气,我都听说过,大约古时候要雄伟壮观一点。

    山上有庙,庙里供着某位神仙,据说很灵验。我这个人容易犯忌讳,就没进去,黄彩仙也没去,胡扯说她是童女命,不能见真神。高宴也就更不会去了。

    我们三个人找了片草地坐着,午后犯困,眼睛都睁不开,话也没什么好说的,聊了会儿我起身要去厕所,黄彩仙问是否跟我一起,我叫她等会儿。

    我去打我自己的电话了,过了一个多小时,远处见他俩还在说着话,我又等了等,跟苍龙说:“我已经守不住立场了。”

    苍龙说:“要不你们今晚别回去了,在酒店住一晚!”

    我很肯定的说:“高宴不会的,我都色不到他。”

    苍龙很温和的笑说:“你诱惑不到他,只能说明他不好你这一口,就好像他对我也完全不感兴趣一样,我们又不是人欲本身,总有人免疫。”

    我踌躇:“但是……”

    “那姑娘也是成年人了,而且挺聪明的,给她自己选择。”苍龙说。

    “还是不好,该慎之又慎。”我摇头,“虽然我的思想有些腐朽,但有的选总比没得选好,一个没得选的女人和一个没得选的男人将就过余生是最可悲的。”

    黄彩仙跟桑榆不一样,虽然表面上看都带着娇憨,但她赶不上桑榆的聪明,也玩不了抓住一个男人的手段和那种破釜沉舟的魄力。

    苍龙问:“那我们呢?”

    我说:“我们没那么肤浅,你是我的千挑万选。”

    “但我不是诶,你是我的唯一,不用选。”他说。

    情话总是这么悦耳动听。

    日头西斜的厉害,很快天就黑了,我们去了热闹的市场,都是做吃的。考虑到我喜欢吃鱼,高宴提议去一家美蛙鱼头,一向吃食不挑的黄彩仙却投了反对票:“我家以前养过牛蛙,你们知道我爸给牛蛙喂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高宴立刻指着另一家说:“那去吃大酱骨吧!”

    三个人点了一大盆,每人吃了一块就够了,好腻,于是打包换地方,又去吃烧烤,还是没什么胃口啊,中午才吃的烤肉呢。

    我和黄彩仙又点了酒酿元宵,让高宴可以喝点啤酒,他这次开的大路虎,比起各路超跑肯定好操控多了,我可以开。但他不要,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送我们回去。

    我冲他挑眉,他瞅我一眼叫我收回龌龊心思。

    城乡公交下午六点半就停运了,黄彩仙没提可以打车的话,自然就是高宴送了。我说我不熟路,让黄彩仙坐副驾指路,她也一样没拒绝。

    到家也不算太晚,家家户户还都亮着灯,黄彩仙家的烟囱也在冒着炊烟,黄爸从邻居家的菜园子里掐了一把小葱和几颗辣椒走过又停步站在门口瞄车,他可能以为是哪个客户,直到看到黄彩仙从车上下来。

    “你不下车吗?”我慢了一步问坐在驾驶座上还系着安全带的高宴。

    高宴扭脸看我诚恳求教:“这不好吧?”

    我说:“不下车不是更不好吗?”

    高宴踟蹰的下来了,我在他后面,然后上前一步先给黄爸介绍:“这是我朋友,听说我来玩,他闲着无聊也来逛逛。”

    黄爸有些意外的看向黄彩仙,黄彩仙装傻。

    黄爸官方的笑笑,却突然问:“你是小高吧?”

    不光高宴,我都愣了一下。

    黄爸说道:“黄彩仙朋友不多,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们喜欢问东问西,她说的最多的就是燕冬,要么就是高宴,我一直以为全是女孩呢!”

    黄爸说着看了一眼没熄火的车,又道:“黄彩仙说燕冬很有能力,高宴家很有钱,看这车的配置要两百多万呢吧?”

    这场景让我想起了富二代装穷被限制了想象力的段子。

    有点尴尬。

    高宴说:“我确实没什么能力,所以谁看我都像个笑话,黄彩仙肯定都是说我坏话吧?”

    “怎么可能,我的人品都是讲人好话的。”黄彩仙推着她爸赶快回家。

    高宴追着问:“什么好话?”

    “夸你长得帅。”黄爸撅着不走,对高宴道,“进来坐坐,来都来了。”

    不是今天才知道高宴是个男的么?

    黄妈煮了糯米藕,味道从厨房飘出,整个房子都散发着藕的香气。见到来人,她热情好客,匆忙中又加菜,用鸡蛋、豆腐和杂鱼河虾就能做出一锅不加高科技的奶白汤,临出锅再下一把小青菜,简直鲜的掉眉毛。

    黄爸黄妈吃着打包回来的大酱骨和烧烤,我们三个喝汤吃藕,黄爸端着酒杯问高宴要不要来点?高宴下意识的目光来征询我。

    黄爸也是个生意人,出于对独女的爱和在意,人也会变得很敏锐。

    “狗头军师。”高宴的这一眼让我不得不对黄爸做个解释。

    高宴也说:“我是她弟弟。”

    我接着对黄爸说:“算了吧,他待会儿还要开车走呢,路都不熟。”

    瞥眼看黄彩仙,她还在装傻缩着,刚才是她说吃不下的,这会儿啃了烤鸡爪又啃了一块大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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