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他家,他妈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真是儿子不争气要老娘操碎了心。

    “还吃面吗?”他妈妈问。

    “吃,饿了。”是我说的。

    “法官大人,你能不能去睡你的觉?”梅瑞林给我外套脱了,拍干净雪才拿回来,自己头上肩上的雪却没顾得上,一生热都化成了水,整个人湿漉漉的。

    “嗯,我会做饭。”我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梅瑞林的妈妈,按理该叫妈了,但大家应该都不习惯,我要叫阿姨,估计也挺膈应人的。

    我进了厨房,他妈妈给我拿出了一把洗干净的青菜,又拿了两枚鸡蛋,我给锅中加水,然后问:“面在哪?”

    抬头看到他妈妈正在看我,以一种很正式的目光在度量我。

    “原来是爱情,他爸爸跟我说时,我还不相信。”他妈妈说,“我原本以为他可以为了追名逐利而丧尽天良出卖灵魂,如果是为了爱情的话,至少没那么可悲。”

    我说:“我会引导他将我们之间的感情走上正确的道路。”

    “那刚刚是什么情况?”他妈妈问我。

    我说:“看似是我无理取闹,但其实病变的是他,我在给他割肉治伤。”

    他妈妈就一本正经的看我装模作样。

    “谢谢你,谢谢你培养了这么好的儿子,他有你这样的妈妈很幸运,要不然凭他的能力和野心,他一定会是个恐怖到没有边界的魔。”我说。

    他妈妈说:“那我是不是也该谢谢你,谢谢你给他拨乱反正,不至于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想了想说:“你要谢谢我的话我也接受,但你不谢会更好一点,毕竟你儿子从今以后是我的人了,把他变得更优秀一点,让他感受幸福是我应该做的事。”

    这话把他妈妈说笑了,她一笑让我觉得这人不难相处。他妈妈至少还有八到十年在职,这段时间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我也担心梅瑞林会一着不慎或者一意孤行,祸及家人很不该。

    “哎,别得寸进尺,这是我家的肉。”梅瑞林洗好澡过来,看我开了他家冰箱将晚上吃剩的排骨放了一块又一块。

    “什么你家我家,不都是咱家!”我把盘子里的肉都给倒进锅里了。

    他不敢再气焰嚣张,弱弱得说:“这样大杂烩跟猪食一样,为什么不能单独热一热?”

    “不吃拉倒,我一个人吃。”我就拿了一个碗,他但凡敢有一点嫌弃,我真一个人给搞定。

    他说:“你想的美!”

    面好了后他要端去餐桌,我不同意,找借口说餐厅那边太冷,客厅对着空调风口,暖和,坚持要放到茶几上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下次出来给我穿好衣服,家里没别人吗?那么一大口,怎么没把你噎死!”

    我:“……”

    “吃吧吃吧,搞的我好像虐待你一样!”这人还来刀子嘴豆腐心呢,训了我一顿又来放纵我了。

    “那冰淇淋呢?”我真是不懂见好就收。

    “滚!”他大吼了一声,把他操心的老母亲又给吼开了门。

    “你看你,这就又急了,真的是。”美食不可辜负,我先嗦了一筷子面,然后就用手中的筷子戳向了那块精美的小蛋糕,张大嘴一口完美。

    “这都是韵韵表妹带来的。”梅瑞林看我一脸馋样即将得到满足时,快速出刀。

    无关痛痒,我才不在乎,吃完又来啃排骨,笑说:“这么说,要不是因为你领回来的人是我,她应该挺欢迎我的。”

    “别把她想的那么狭隘,以为只是想看好孩子叛逆的一幕,以报她二十多年被对比的仇。”梅瑞林说,“我这个表妹还是很懂我的,她以前都说我可怜,我那年结婚她也说我很可悲。”

    柳城韵还真的知道梅瑞林喜欢什么样的类型,那年在宿舍的夜聊她就说过了。那是不是那会儿的大胆表白也是因为受到指点?

    也就吃个半饱,大杂烩的猪食梅瑞林吃的也挺香,我其实不太爱跟人抢食,看他喜欢我就让他了,即便知道他可能就是为了叫我少吃点。

    快速解决,我站起来收碗,他说:“我来吧。”

    我说:“您不是干这种活的人,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让你干我更觉得自己无能。”他抢过碗,无奈的说,“回房去歇着吧,跑那么远不累吗?”

    我撇撇嘴真回房里去了,看到刚刚没吃完的虾,我又坐旁边接着剥的吃起来。

    唉,虾还是自己剥的好吃,吸那一口才是灵魂。

    他洗好碗过来,我刚好吃完最后一颗虾,他看了一眼撅嘴说:“真自私,都不知道给我留点。”

    “这种不新鲜的不配给你吃。”我说着眨巴起了大眼睛。

    他看看我的手,说:“去洗。”然后端着盘子和一旁的虾壳出去了,连同他之前摔在地上的那一只。

    那只虾真可怜,死了也没有死得其所。

    我洗了手后还刷了牙,回房梅瑞林已经躺在床上了,面前抱着他之前端来的草莓和车厘子。

    “我还是想吃冰淇淋。”我说。

    他说:“滚!”

    “孕妇的火气大,吃点没事的,你知道的太少了。”我叹气。

    他又说:“滚!”

    “我想吃苹果。”我改口。

    他不骂我了,当即起身去拿,好似不想耽搁时间,直接将苹果和水果刀拿来坐床边削,我感觉只要再坚持一下,他可能真的会给我拿冰淇淋。

    我躺上床,才刷的牙其实什么都不想吃了,但还是无意识的拿起了床头柜上的草莓,吃了一个又一个,我都在想着要不要出去抓一把雪回来戳一戳就变成草莓冰沙了。

    “你到底要不要吃苹果?”他看我草莓都快吃完了。

    我手里拿了一个送他嘴边:“喏,给你留了一个,别说我自私了。”

    他说:“那也才一个,最后一个了。”

    “那我明天去给你买。”我说,“想吃多少都有。”想想这话不对劲,我又说,“我那么多钱都给你了,你想吃什么买不到!”

    “那你吃吧,我一个都不跟你抢了。”他胳膊拐了一下,让我把递他嘴边的草莓拿走,然后削好苹果,切了一丫送来,“还吃吗?”

    我把草莓吃光,摇头不吃苹果了。

    “所以呢,你就故意要劳役我一回?”他不爽的蹙眉问我。

    我说:“你真是一点不懂女人,我们女人就是这样啊!”

    他说:“你是一般的女人吗?”

    我说:“是啊,爱你就会折腾你。”

    他“哎哟”了一声,回道:“可我不是一般的男人,你让我干这些太浪费了。”似乎心有不甘,他找死的问,“你会让别的男人给你干这些吗?”

    我问:“你指谁?”

    他不说话了。

    我叹了一口气,认真道:“对不起,我以后不跟你闹了,就这一次。”

    他说:“我不生气,你能回头我已经十分感谢上苍了。”

    我说:“那也只能这一次,多了就不值钱了,厌了,倦了,烦了。”

    他点头“嗯”。

    我“嘁”了一声,翻身睡过去了。

    他自己坐在床边吃苹果,我就听着“咔嚓咔嚓”的咀嚼音等待着,等了半天没动静,我又回头看他。

    他说:“你睡啊!”

    我问:“你没活动了?”

    他说:“不敢。”

    我彻底翻过身来,将他拦腰抱住了。

    他说:“你肚子踢到我了。”

    我“哦哦”两声让开。

    这会儿胎动很强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到好吃的缘故,她也开心了。但我有点担心,于是去包里拿出了胎心监测仪听了会儿胎心,还算正常,就放心了一点。

    我又问:“确定不要我给你生孩子吗?”

    他没吭声。

    我又说:“想生也没那么容易的,我这次纯属意外,医生之前都断言我不能正常孕育生命。”

    他顿了顿,忽然问:“那薛庄明为什么带你检查身体?还给你测了智商,连基因筛查和染色体都给你测了。”

    我说:“所以他没有选择我啊!”

    他压低声音说:“是他没有选你吗?是你没有选他!”

    我说:“我确实有更好的选择。”

    他又顿了顿,问:“你跟薛庄明上过床吗?”

    “你猜。”我说。

    他扬起了语调:“我猜的都要疯了。”

    “没有。”我故意说得漫不经心,“薛庄明这个人一点都不龌龊,相比于稍纵即逝的逍遥,他更不愿意让人戳他的脊梁骨。你好好跟他学吧,你到他的境界还早呢!”

    他说:“我更佩服学长。”

    我说:“薛庄明身上有人味。”

    他问:“有人味是优点吗?”

    我说:“可我们终究都是人,有喜好,有憎恶。”

    他再次保持了漫长的缄默,我知道他有话说,所以耐心的等着他。

    可他却没有执着之前的话题,反倒闲聊的口吻问我:“你知道那年我们在基地,学长一天要杀多少人吗?”

    我没想到他又提起崇原。

    “我在他的脸上永远看不见疲倦,也没有兴奋,他好像没有悲喜,没有情绪。”梅瑞林看着我说,“即便是那位薛太太,他一样很冷静,很理智。”

    我说:“我很早就认识他了,我对这个世界一开始的认知就有他的存在。”

    “那你怕他吗?”梅瑞林问我。

    “本来不怕的,后来就怕了。”我说着又默默地改口,“本来怕他的,后来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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