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瓣从对面楼层上向舞台下方撒落,唯美场景中人们回过神来,问琴看着突兀站着的牧玥不解:“公子?你怎么了?”

    牧雷紧跟着道:“你不会是要如厕去吧?要去你自己去,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多等一会再去,前两场看完后面不看也无所谓。”

    牧玥仿佛这才回神,她重新坐下,同时也对问琴道:“问琴姑娘,你过来我这边坐。”

    牧雷一听顿时扣住了问琴,“你干嘛?问琴是我的人,当然是要陪我。”

    问琴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压下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轻拍了拍,“世子殿下,一定是公子刚才那场没看懂剧情,他毕竟头次来不适应,又不好意思中途问,我还是过去帮着给他解说下吧。”

    牧雷一听觉得有理,看对面的家伙确实比较懵的样子,这才放她去了。

    问琴在牧玥身边坐定,牧玥此时则看向了原既洲,他还是之前那副样子,牧玥终于确定了,他就是知道才如此。

    和乔竟然会跳舞,竟然在这里跳舞,这么多年她现在才知道,这无疑是一记闷雷,直接炸响在她的脑中与心里。

    和乔瞒着她的事真多啊,所以她记忆中的她与现在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一直瞒着不告诉她,真的把她当朋友了?以前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真的不知道了。

    她只是现在混乱着连她过去与自己说的话的真假都产生了疑虑。

    “公子喝点水吧,您刚才可是哪里有疑问?”

    问琴的声音响在耳边,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水,牧玥不动也不说话。

    牧雷正盯着他们,见她不说话注意力转去了别处,他现在再看原既洲虽然仍有气,不过气也不多了,人家看都不看他,他傻了才继续自找气生。

    他们这边安静,隔壁却不然,这时候楼上的包厢所剩无几,牧玥他们的位置在正中,紧邻的两侧都有人。

    正常说话声音不至于被隔壁包间听清,但要是嗓门比较大或者情绪激动一点控制不住的话旁边人都能一同旁听。

    左侧那边的看客就属于后者,牧玥听了两句眉头便皱了起来,那些人根本不是来看歌舞的,他们看的是跳舞的人,此刻正对方才台上的舞姬们评头论足,恶心的言语听得牧玥心中暴虐四起,她拳头紧握,极度想用腰间的鞭子狠狠抽那些人臭气四溢的嘴。

    她方才一直不言语,担心之下的问琴也不再多问,旁边人说的话对于问琴来说已经不痛不痒,只是问琴看得出对方的烦躁,拿起一旁的团扇为她扇起了风。

    丝丝凉意帮助牧玥压下了冲动,空闲时间也就是小半刻钟,楼下重新开场,周边就恢复了安静。

    舞姬们服装有了简单调整,第二场便接着继续。

    再看,牧玥死死盯着那一人,除了无法改变的五官,她完全无法把舞台上的人与自己记忆中的好姐妹联系在一起。

    开场之初她似乎也在看,不过等了一阵后,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问琴。

    问琴一直觉得对方有话问自己所以在等,这一场她没再看,相反此刻旁边的牧雷已经全神贯注在了舞台,两人只要小声交流就影响不到他。

    牧玥问:“舞台上的那些人你都认识么?”

    问琴点头。

    牧玥直指和乔:“那她呢?你知道多少?”

    问琴面露讶异:“她?”

    她没有立刻回答,短暂沉默了片刻。

    桃若阁里舞姬们自成一派,她们与问琴这等花娘不同,除了业务与工作时间有差别外,她们也不住在一起,有各自单独的院子。两帮人各做各的,关系不好也不坏。

    舞姬比花娘人数少,时间长了问琴自然认得她们每一个,她虽然没有交好的舞姬,奈何总有人有,姐妹圈子里消息传得快,她清楚那边的情况却也不是什么人问都说。

    而且她自己也很惊讶,因为最初她都没认出来那个舞姬是谁,不过联想早上睡时听说舞姬那边出了问题,缺人能顶上的也就那位,她没想到反差会那么大。

    如今见身边的人问她,问琴觉得这位公子不是坏人,虽不知他身为郡主的男人,方才还表白对郡主的心意,此刻却格外关注另一女子是为何,不过她愿意相信他另有原由。

    有时候她看人凭的就是一个感觉,至少目前来说,她的感觉都没有错过。

    “那位其实是楼里聘请来专门研究歌舞的老师,她不是寻常舞姬,平日都不登台的,今天是个例外。”

    牧玥张了张嘴,“所以……她来这里多久了?”

    “大约有五六年吧,她很厉害,也就是有了她,才有了这里的歌舞一绝。”

    牧玥短促笑了下,问琴一怔,却见她转过头不再言语。

    舞台上和乔再没露过脸,牧玥视线紧紧追随着她,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十三岁那年牧玥在蓟下学院认识了和乔,那时候她刚进蓟下学院便已经不遭人待见,女孩们讨厌她霸占了原既洲,紧随其后她又暴打了小团体中的崔鲁达,于是男孩们也都远离了她,她不屑于跟他们玩,原本就想着自己上完课程也没什么,然后她遇见了和乔。

    和乔跟其他人很不一样,她开始并不知道她是谁,牧玥是在她接过自己帮她捡的书说了谢谢后对她产生了兴趣。

    仔细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后,牧玥发现和乔是那种独来独往的人,和乔比她们这一批要早入学院一年,平时更是自己看书学习研究,很少与人交往。

    她开始经常出现在和乔周围。

    知道她走得晚,牧玥总会在下学后去她那里待着,和乔忙自己的课业,她就在一旁看书。给和乔带好吃的,或者其他。

    牧玥从不在人多时找她,她是真心想交这个朋友,只是和乔知道她名字时还是愣了下。

    和乔很慢热,她其实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对待所有人她都是保持礼仪,久了也没人愿意花时间多靠近她,都觉得她端架子似乎不愿意与别人交朋友的样子。她懒得辩解,慢慢也收起了多余的心思,连人脸都懒得记了,毕竟再不久这人便不会再在自己面前多停留。

    牧玥的出现让她有些不适了一阵子,她总是很热情,哪怕自己的回应并不多,但她又能够很安静,可以自己在那里看书不吵闹。

    她们学习的内容不同,日常又不在一起上课,然而她还是每天都来。

    当有人如此坚持地靠近她,和乔又如何不想抓紧她呢,于是她笨拙地开始回应。

    她没想到由于自己的封闭不知道郡主的模样,到了这一日听到郡主的名讳时她愣了许久,纠结再三,她还是选择了与她成为朋友。

    自此之后,在学院的每个下学日都有另一个人的陪伴,一直到牧玥完成学业离开蓟下学院。

    牧玥眼中都是自己与她的那段日子。

    每个暮色四合寂静无人的傍晚,她为入神的和乔掌上灯,给她披上外套,她朝自己投来一笑,如今那些温馨温暖的感觉开始摇摇欲坠了。

    歌舞落幕,牧玥听到身后的问琴道:“两场都结束了,公子可是识得她?关于她的消息再多我就不清楚了,再往后应该没她的戏。”

    “不过公子还能多看到她一会儿。”随着问琴的话音,场中乐歌声歇,伴着欢声雷动,所有的乐师与舞姬们走到了台前。

    台下看客们忽而把手中带着枝叶的鲜花朝台上掷去,他们有的扔得多有的扔得少,场面一时热闹又壮观。

    在台上人的躬身答礼中,问琴因为喧闹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这些花儿一支就是一两银子,出手阔绰的直接打赏更贵重的宝贝,当然也会有一些附加要求,只要不过分都是允许的。”

    仿佛为了应和她,隔壁左边的包厢忽然响铃。

    问琴指了指他们包厢外角同样有的一副檐铃:“拉这个就表示要打赏的意思。”

    全场一静,牧玥只听旁边一道令人厌恶的豪横声音:“爷打赏一百金,今儿多了两个生面孔啊,那……”

    众目睽睽下,对方手指在和乔身上停顿而后划落到另一边最边上的和颐身上。

    “就那个戴面纱的,把面纱摘下来给爷瞧瞧。”

    这帮人之前就在讨论台上哪个最好看,有一个戴面纱的存在,他们自然想搞清楚这面纱下面到底是美还是丑。

    和乔与和颐对视一眼,和颐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打了个措手不及,两人都没想到这最后的环节竟然出了问题。

    站在和乔旁边的舞团管事忙打圆场:“爷,这名乐师是外面请来帮忙的,不是咱楼里人,戴面纱也是因为脸上有疾,您换个要求吧,实在不能污了您的眼睛。”

    这话换旁人也就顺势下了台阶,然而旁边的不,“少废话!爷几个打了赌,再丑也得给爷看看,赶紧摘!”

    楼下看客中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起拱火:“摘!摘!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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