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玥算是看出来夏娇娇对崔鲁达没什么感情了,能在两人身上下这种套,不知道崔鲁达知晓会是什么心情。

    要说以前在书院,夏娇娇和叶溪关系好,这两人一个喜欢牧玥喜欢的人,一个喜欢牧玥的哥哥,牧玥与她们不对付,崔鲁达原本与她们不相干,不过他整蛊别人不小心整到了牧玥头上,被牧雷带人揍了一顿丢了面子对牧玥记恨于心,渐渐的三个人便成了一个团体。

    崔鲁达在团体里一直都是跑腿的那个,他围着两人转,两人都眼高于顶,叶溪不爱搭理他,夏娇娇则缓和一些,可能也就是这时候埋下了伏笔,离开学院后崔鲁达也一直追着夏娇娇跑,外面都传崔鲁达喜欢夏娇娇,还为了迎合她的喜好疯狂减肥戒掉最爱的吃的维持身材,做各种事讨她欢心,就连两人能在一起都是崔鲁达向他爹求来的。

    上一世两人就是差不多在这个时期定了亲,不过到牧玥出事时两人也没有完婚,之前她没多想,现在看来夏娇娇一直就不乐意这桩婚事,硬生生拖了两年多也是蛮厉害的。

    她这次来原本计划报复一下崔鲁达,现下一听他这么惨,决定还是暂且饶他一次,但愿他以后不再往自己面前舞。

    他们两个之间怎样她不关心,不过夏娇娇算计到了她的头上,牧玥不禁冷笑了下,那她不介意亲自帮他们一把。

    商量完计划夏娇娇先行离开去取药留两人在此等候,牧玥算了下到崔鲁达那里的路程,时间还挺充裕,她转过头继续原先要做的。

    她其实并不急,而当她走到女宾外迎面出来了一个女子,对方明显愣了下,牧玥恍然想起自己如今已经不能进女区,幸好发现得早,她及时拐道去到另一边。

    然而男区她也没进去,站在外面杵了会儿,她最终选择放弃。

    倒不是不敢,实在是没必要走这一遭,还是早点回家解决更好。

    她这边重新拐回来,站在路口望见之前夏娇娇的妹妹刚刚从茅房出来,正缓慢移动轮椅独自前行。

    她看了片刻,在思索要不要过去推她一把的时候,身后传来另一道女子声音:“……溪知?”

    牧玥本来没觉得这会和自己有关系,以为是唤别人的,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一个女子从身后走过来站在了自己面前,对方望着她的眼神让她起了身鸡皮疙瘩。

    “竟真是你……你为何不肯认我?”

    眼前的女子相貌姣好服饰奢华,而且她已是内妇打扮,牧玥可以说对她毫无印象。

    “溪知是谁?夫人你认错人了吧?”

    牧玥有猜测是认识娄姜的人,不过不能确定,尤其是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瞧着像是要哭了一样,看得她十分难受。

    女子眼睛里蓄了一汪水将哭未哭的,闻言又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将她看了一遍后猛地伸手去抓她:“溪知!是你!我不会认错的!你怎么了?是在刻意与我撇清关系怕被郡主看到么?”

    听她话里提到了自己,牧玥挑眉,“夫人你确定没认错人?我叫娄姜。”

    女子神情更加严肃:“是啊,溪知是你的表字,溪知你怎么了?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说话到现在,女子始终都没从对方那里感受到分毫他对自己的熟悉,他完全就是一副见到陌生人的样子,竟然连自己的表字都不知道。

    竟是如此,牧玥直接道:“我前阵子生了场病,醒来忘了以前的事,所以你是谁?”

    “你……”女子一时觉得荒谬,可看对方神态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她所熟知的娄姜也不会开玩笑。

    她默了默,顺着自己抓着对方手腕的手看向他的脸。

    “我是方瑜啊,你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么?我们两家以前便交好,从小我们就认识,我经常去你家找六妹妹七妹妹玩,你教我练字,借我许许多多书籍,这些你都不记得么?”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牧玥继续问:“就这些?你多说点,我或许能想起来。”

    方瑜哽住,说实在的,她确实觉得眼前的人与记忆之中的气质改变了许多,也是因此当在郡主身边看到他时她迟迟不敢确认。

    气质虽不同,但脸还是那张脸,哪怕是多年未见,还是会令她心生悸动。

    “其实……当年若不是你家出事,你我便会在一起了。”方瑜神色黯淡下去叹了口气,“当年我打听到你入了郡主府换得家人平安离京,我家终是帮不上你,后来被家里催得没办法我才不得不嫁与他人。明明你就在京中,这些年我却从不曾见到你,还以为此生不会再见了呢,看来我们终究还是有缘。”

    方瑜觉得,他不曾挣开她的手,那就是不抵触她,她现在虽嫁为人妇,可他也只是个男宠,他们的身份还是相当,她眼中神采不由更益。

    牧玥被她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更是怪异,话都说成这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尤其是想到娄姜那个喜欢的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吧。

    她不由多看了方瑜几眼,姿色还可,可她已经是人妇,怪不得他死活不肯说出她的名字。

    不说又怎样,现在还不是撞到她面前来了。

    不过她还是不知道这方瑜所嫁之人是谁,听她的意思她应该就是方家女儿,方家与以前的娄家一样都是豪商,但是能来这样的场合想必是嫁给了官家。

    她有心再多问问,却见方瑜往茅房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正有人要出来,方瑜明显要避嫌,快速同她道:“溪知,不知你可曾想起我,今日太过仓促,改日我再约你好不好?”

    牧玥顺势点头:“行。”

    方瑜又问了句:“我能去郡主府找你么?”

    牧玥:“可以。”

    方瑜放下心,朝牧玥一笑,口语道:“我先走了。”而后趁出来的人没看清快走几步拉开了距离。

    出来的侍女飞快跑过来跟上方瑜,没留意到身后已经越过的男子。

    -

    先前坐轮椅的人已经不见踪影,牧玥看着方瑜她们的背影,又看了眼另一个方向,其实没必要跟着夏娇娇那边,她只要回去守株待兔便可,所以她直接跟上了方瑜。

    方瑜她们在另一个院子,牧玥站在院外看着她入席,与她同席的是另一个女子,两人关系明显一般,各自有各自的侍女,且另一个女子精神要比她更饱满,她从坐下便没笑过。

    这一院中妇人偏多,没什么牧玥认识的人,以牧玥现在的身份去打探消息不太妥当,她看了眼先回去。

    这处院落离他们的位置隔了一个院子,牧玥回去时瞟了一眼,看到和乔父亲母亲和哥哥在其中,周凌与她父亲也在这里,此刻周显斌正带着周凌,和乔父亲带着和颐在敬酒,两边将将要碰到一起。

    她没做停留,院中仍在继续。

    和乔母亲邰霞独自坐在位置上远远看着自己丈夫和儿子在应酬,她不似其他家夫人那般喜欢热闹,也不去找人攀谈,自顾自坐在那里吃菜喝酒,看着看着不时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边和宏德带着和颐与周显斌周凌对上,双方互敬酒,和宏德和周显斌以前交情不算深,毕竟一个文臣一个武将有天然隔阂。

    和宏德自然敬佩周显斌为国在外多年,刻板如他也在这时对周显斌多说了几句溢美之词,两家小儿在旁端酒默默听着,目光都是在对方身上浅浅停顿便礼貌移开。

    周凌自认这是头一次见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只觉得对方长得太过文气女气,与她一贯看到的男儿形象大相径庭。

    她在外多年,回到京都才发现人有千种,原来男儿中还有禄安康那样的,也有和家公子这般。

    他们两人的感觉又完全不同,禄安康是故意矫揉造作,和家公子则是外形相貌相贴。

    比起她,和颐早就关注到了她。

    和颐听同僚们聊过不少名门贵女,独独这位他还没见过便十分好奇,传言里周将军的女儿生得比男子还魁梧健硕,脾气更是火爆,堪比夜叉。别人这么说的时候都会看向他,说他与周将军女儿绝配,两人完全投反了胎,组合在一起说不定有特殊效果。

    和颐自小关于自己形貌的话听过太多,他早已免疫,不过这种把自己和周将军女儿放在一起的说法近日尤其多,他难免想看看周将军女儿到底什么样子。

    所以从踏入这个院子开始,他在其他人的招呼声中便锁定了周大将军身边的人。

    他看清周将军女儿时愣了下,因为她并不像传言中所描述的那样,她不仅不凶恶,容貌甚至不丑。

    与夜叉毫不相关,她只是拥有有别于一般女子中性而英气的长相,身高又比较高,穿着打扮更贴向男性罢了。

    和颐怔怔看了周凌好久,因为觉得她的气质感觉有些熟悉。

    到此刻两家大人话已说完,周显斌介绍周凌道:“这是小女周凌,还不快向和伯伯他们问好。”

    周凌便向和宏德敬酒:“和伯伯好。”

    她话一出口,和宏德点了点头,一旁的和颐目光顿时钉在了周凌身上。

    这声音,他绝不会认错!

    周凌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只是和宏德这当下也向周显斌介绍自己儿子:“这是犬子和颐,目前跟在我手下做事,快见过周伯伯。”

    和颐目光稍稍从周凌身上移开,恭敬地对着周显斌道:“见过周伯伯。”

    周凌本还觉得对面的人有些奇怪,乍一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她在看对方时和颐也正转过脸看她,四目相对,彼此眼睛都透着几分似曾相识。

    周凌看向他的手,果然见其右手中指指根处有颗痣,她眼睛一瞪,和颐浅浅垂下眸子。

    那日在茶楼虽然又多待了一阵,和颐最后还是没让“姐姐”送他回去,出茶楼后没有异常两人便就此告别,他当时走得匆忙忘了问对方家住哪里,两人也没留下联络方式,他虽觉得以后还会再见,却不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出彼此。

    原来她就是周将军的女儿,联想之前的种种,和颐心中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两边大人还在自顾自说:“令郎瞧着和我家女儿差不多大,不知年岁多少,可有婚配?”

    “他二十有二了,婚配倒是还不曾。”

    “比我女儿还小一岁呢,哈哈哈,我家这个也没有影呢。”

    “不急不急,这等事还是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和大人倒是想得开,挺好。”

    听他们闲扯几句又分开,两个小辈都没有说过话。

    差不多敬过一轮,和颐先一步回了席位,邰霞见他回来与他说话,却发现他心不在焉眼睛总盯着一处,她顺着看去,发现儿子视线终点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孩。

    她手一伸,指着那边问:“那个是谁啊?”

    和颐心头一跳,赶忙道:“母亲别误会,那是周将军的女儿,不是男子。”

    邰霞眼眯了起来,“嘿,我说那是男的了么?你小子不对劲,难道……”

    “这……”和颐眼神闪烁,“我就是担心母亲认错,很多人都看不出,没别的意思。”

    邰霞顿时拿袖子一捂脸,呜呜哭上了,“好啊,你们长大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让你们一个两个的有事都瞒着不告诉我!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和颐立刻头大如斗,他很不擅长应对这样的母亲。

    在和颐的记忆里,父亲是一家之主,父亲不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外都不苟言笑,恪守礼节,而母亲就是一介平常内宅妇人,家里事务由她操持,她很多时候不见人影,自己缩在房间里很少与他们交流。

    在他眼中,母亲是宜室宜家的典范,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她料理得好,有重大场合也合乎礼仪地出席,只是她对什么都淡淡的。

    他原以为母亲就是这样的性格,直到前几日,他和小乔在外做的事被母亲撞见。

    那日他没来得及换回自己衣服只能偷偷躲着家里人回房间,还好家里仆从不多,他本以为没被任何人注意到,实际上却被邰霞撞了个正着。

    邰霞本来以为是和乔,她唤了声没叫住人后又觉得不对,家里衣物都经她手,她可从没安排过这种样式,她瞧着实在不像是和乔,也不像牧玥,以为是闯进府里的陌生人,跟着就见此人直奔自己儿子房间。

    和颐不知道这一遭,后来和乔也匆匆赶回来,为了安抚内疚的妹妹,他把自己逃出来的事情经过说了番,本以为此后便相安无事,邰霞在这时候推开门,看着自己一双儿女一脸的不可置信。

    从那里开始,和颐兄妹才知道自己母亲根本不是他们认为的样子。

    邰霞以为自己的儿女随了他们父亲,孩子们又以为母亲虽然不似父亲那般严苛但生性淡漠不敢去烦她,一家人相处多年才发现除了父亲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本性。

    这件事到底是邰霞这个做母亲的有愧,她自认对孩子们疏于关心,坐在那里哭了很久让两人束手无措,最后不得不答应以后有事绝不瞒着她才罢休。

    此后和家母子三人关系明显好了不少,和宏德察觉到异样,他问发生了什么得到的就是三人一致的摇头。

    所以现在又让母亲为自己落泪,和颐深感自己不孝,无可奈何道:“母亲,您别这样,有话好说。”

    他去拉邰霞袖子,邰霞就势放手,和颐要为母亲拭泪的手一顿,眼皮跳了跳,他长相肖似母亲,此刻那张还很年轻的脸上哪里有一滴泪。

    邰霞笑:“你说的,快说,你喜欢人家姑娘?我瞧着也不错。”

    和颐对这样的母亲新奇却无不适,他甚至觉得酸楚,如果他们早一点知道就好了,母亲这样活泼的性格压抑了如此多年想来她一定也很孤单无趣。

    因此他半点不见被骗的怒气,只是略红了脸转头去喝茶掩饰。

    “周家好像是刚回京吧,你以前也不认识人家姑娘,一见钟情?”邰霞倒是一点不放过自己儿子,边说边观察他神色。

    “瞧这脸红的,脸皮太薄追姑娘可不行,我瞧着你们就挺配,完全互补啊,她要是嫁来我家应该也很有趣,你要是真有意,娘支持你!看准了人就要赶快下手,机不可失。”

    和颐还不待说话,和宏德回来了,他一回来,母子二人端坐着气质都是一变。

    和宏德坐在了邰霞身边,不过还隔了小半臂距离,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与身旁两人明明同席却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他倒了杯茶朝邰霞举起,邰霞与他碰杯,两人喝完茶乃至放下动作都一板一眼。

    和宏德看着妻子嘴角标准化的浅笑道:“你和颐儿方才在聊什么?”

    邰霞道:“夫君许是看错了。”

    “是么?”和宏德垂首,不再言语。

    静了片刻,邰霞望着周家那边也回到了位置上,周家女儿分明朝着他们这边看了眼,她问和宏德:“夫君,你可知道周家女儿可有婚配?”

    和颐背脊不由更挺直了些。

    和宏德看了她一眼,“没有。”

    “这样啊,”邰霞神色严肃,“我家颐儿年岁也不小了,我瞧着他和周家女儿蛮般配,夫君不妨向周家提亲试试?”

    和宏德本就刻板的脸上现出不悦,“不可,周家女儿尚武,与我门风格格不入,还是为颐儿挑选个知书达礼的女子吧。”

    “啊……”邰霞没再多说,她端坐回来,悄悄按住和颐手臂捏了捏,意思是:莫急,有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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