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大雨唰唰地落下,雨声持续到下半夜才渐渐停息。

    不过司静绾没空管这些,她现在有了另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昨晚李恨派人来告诉她,皇帝已经知道是她救了长荣长公主,也知道了她天师的身份,明天将会由宁王带她一起进宫,让她留在客栈等他。

    通信的人说完以后,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如同一阵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幻觉,门边上留下一只鞋印,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李恨三番两次地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想不明白,她又想起了前日里问过他,他说她与他有缘,难道从佛寺里出来的人都看缘分交友的吗?

    皇室子弟又有哪个心思是简单的……

    翌日清晨。

    她一早就起来,如他所说的,她打算在一楼大堂里边吃早饭边等李恨派人来带她走。

    可她还是算漏了,她刚刚走下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宛如谪仙般的男子,他实在是太耀眼了,便是往门口随便一站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似乎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朝她微微一笑。

    他今日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锦袍,腰间别了一枚白玉佩,长发用发冠束起,宝蓝色的衣袍衬得他的肤色更白皙。

    一声轻笑落下,惊醒了梦中人。

    她惊醒过来,一抬眼就看到李恨笑吟吟地望着她。

    “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

    无奈,她硬着头皮走到李恨面前,“我……不知道今日殿下会来得这样早,让殿下等了这么久,实在是……”

    她还未说完,李恨打断了她的话,“无妨,我也是刚来不久。你还未吃过早饭吧?正好,我也还未吃,你要吃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眼底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我都可以。”

    李恨轻轻颔首,两人一同走出客栈,李恨的侍卫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司静绾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李恨一起在大街上走路去吃早饭,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一个卖馄饨的摊子前。他顿住脚步,看向司静绾。

    “你吃馄饨吗?”

    司静绾意外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寻了一处空桌落座。他们来得早,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是李恨的一身打扮还是太扎眼了,一看就是哪家的贵胄子弟,就连煮馄饨的大娘都暗自打量了好几回。

    司静绾看向李恨,李恨淡然自若,丝毫不在意外人如何看他,她移开视线,朝买馄饨的大娘喊道:“大娘,麻烦给我们来两碗馄饨。”

    大娘大声应好,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被端到他们面前,司静绾抬头,刚好看见了大娘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两位郎君请慢用,需要什么再叫我。”

    司静绾点头道了声好,随即将其中一碗馄饨移到李恨面前,“殿下,有点烫,小心点。”

    “本是我带你来这个地方吃馄饨,现在反倒像是你带我来这里的了。”李恨接过馄饨,微微笑道。

    司静绾正拿着勺子舀起一只馄饨就要往嘴里送,听到他的话,她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那碗馄饨上,“殿下喜欢吃馄饨?”

    李恨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有特定喜欢吃的东西,只是上次见你来过这里,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她想起来了,她上次和柳时生来过这里吃馄饨,那会两人在幻境里出来时走散了。只是,她又看了一眼李恨,心想他怎么会知道的?

    李恨见她模样,知她心中疑虑,解释道:“那天我府上的人恰好经过看见了,这才多嘴说了一句。”

    她点了点头,似乎也是这个理,她低下头继续吃馄饨。

    一碗馄饨的时间,用不了多长时间,待两人都吃完,时间还早,马车也不知何时已经等候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上。付过银钱后,两人穿过马路,来到马车前。

    李恨没有带太多人入宫,除了她,就只有车夫和一个侍卫。从这里出发去到皇宫也要一段路程,两人上了马车以后,皆是沉默不语。

    司静绾因为第一次进宫有点心不在焉,同时也很好奇皇宫是什么样子的,还有皇帝。等她拿到黄金百两,她就要离开京城去另一个地方。昨晚柳时生来信,说他已经下山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大概过几天就到。

    黑衣人的事她打算不管了,她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去查清楚。

    李恨靠在车壁上闭目休憩,直到马车停下,她正要叫醒他,发现他已经睁开眼睛。

    “我们到了。”

    马车停在宫门口,宫门口早有人在等候。

    见到李恨,一个身着宫服面白无须的宫人迎上来,“宁王殿下,奴婢奉命前来迎接天师进宫面圣。”说着,他细细打量司静绾,“这位就是天师吧,看着年纪轻轻的,想不到竟会一身好本事……”

    “李公公。”李恨打断了他的话,他笑了笑,“再不走就晚了,带路吧。”

    李福才反应过来,谄笑应声:“是是是,奴婢糊涂了,请殿下恕罪。”

    李恨看向司静绾,“跟着我。”

    司静绾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然而一旁的李福听了,不由得一惊,只是看到司静绾的容貌时,顿时变得了然,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幸好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要不然两人可能都不会放过他,李福这样想着。

    司静绾自知皇宫不同外面,自然是不会胡乱看些不该看的地方。皇宫这种地方,她记得上一次和柳时生进到琅環公主的幻境时,见识了大梁的皇宫的奢侈。虽然已经过了一百多年,往日的金碧辉煌早已化作一堆废墟,长安是大棠的开国皇帝李成选中的地方,在这里,一座新的皇城出现了。

    自从幻境出来后,她不是没想过皇宫是什么样的,与大梁的皇宫相比如,只是再如何想,也没有亲眼见过的真实。

    今日,她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都说皇宫表面看似奢华,实则处处暗藏杀机,小时候看过的宫斗剧里更是层出不穷,特别是后宫里的妃子争宠、皇室子弟为了挣皇位互相残杀……

    想到这里,她心下一惊,目光落在李恨的背影,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垂下眸子,算了,这种事与她何干,何必想太多。

    李福告诉他们,皇帝在太液池等着他们。皇宫很大,从宫门走到太液池时,已是费了不少时间。

    刚刚靠近太液池,便听到男人爽朗的笑声,还有女子的温声笑语,看来今日皇帝的心情很好啊。

    众人继续往前走着,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不过一会儿,太液池里的人一览无余。

    其中身穿金黄龙袍的男人尤为明显,不难猜测,他就是皇帝李景,只是皇帝身边还有一个女子,看衣着打扮,应是皇帝的妃嫔,还是地位不低的妃嫔。

    李华璋夫妇也来了,坐在一旁望着他们。司静绾能感觉到,自从她出现后,李华璋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不动声色地跟着李恨往前走。

    带路的那位李公公带他们走到太液池门口时就离开了,现在只剩下她和李恨一起。

    李恨走到皇帝前,行礼道:“孩儿见过阿爹,贵妃娘娘。”

    “老七来了,来,坐下。”李景脸上笑意未减,目光看向他身后,锐利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看穿,司静绾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道威严,朝她重重压下。

    司静绾连忙跪下行礼:“草民司静绾拜见陛下,贵妃娘娘。”

    “起来吧。”皇帝和韦贵妃说道。

    “谢陛下,谢娘娘。”司静绾微微低着头,不卑不亢地站直。

    “我听驸马说,是你把长荣救醒的,你是天师?”

    “回陛下,是。”

    李景似乎很满意,声音也缓和了许多,“好,很好,除了黄金百两,你还想要什么?”

    “回陛下,草民只需要黄金百两便可,其他什么的,草民不想。”

    “朕应你所求,来人。”

    一旁的宫人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李景看着她道:“虽然说宫里也有天师,但朕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天师,朕也不知长荣的事竟会和心魔有关。”

    司静绾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倒是一旁的李华璋忍不住开口:“都是女儿不好,让阿爹担心了。”

    “长荣,你昏迷的那几天,陛下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幸好有这位天师,你醒来以后,陛下还高兴了好久。”韦贵妃出声道。

    司静绾一直低着头不作声,默不作声的还有周回,周回看起来有些单薄,但脸色却比上次见到的要好很多,大概是李华璋醒了的缘故。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聊天,司静绾在宫人的带领下出了宫。

    司静绾出了宫,在大街上闲逛,黄金百两早被她偷偷地塞进乾坤袋里,正所谓钱财不外露,不藏好可能会招来麻烦。

    自她从宫里出来后,就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可她暗暗地探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对方探出来。

    这种一直被人窥探的感觉很不好受,她想要将对方引出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消失了,她反复试探了好几次,确认对方是真的消失了,回到客栈时,她在客栈里设下法阵,等着对方自投罗网,可连续几天法阵都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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