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茵茵没曾想荀舞寅这么胆大包天真敢在宴会上找自己麻烦把她推下水。

    听着桥上萧羌胥的哭喊声,苏茵茵心中不以为然,正打算游上岸,被突然出现的系统打断,【宿主,原主不识水性,你要是游上岸会被人怀疑的。】

    【那我怎么办?等岸上那几个只会鬼哭狼嚎的救我,我早在冷水里泡烂了。】

    【你多扑腾两下,总会有人来救你的。】

    【刚才怎么不见你人影,这会突然出现了?】

    【谁让昨天晚上把我推下去的,我记仇不想搭理你。】

    【……】

    苏茵茵挥动手臂在手中扑腾,没两下就感觉身体乏力,整个人往下坠,想游也游不成了。

    “扑通”一声,有人跳下水将她就上岸,在苏茵茵意识溃散之际,先是瞥见落在池里的红梅,听见闻声赶来的众人议论声和陛下大怒发问斥责声,随后有人将大氅裹在她身上,等苏茵茵勉强睁眼在缝隙中看见苏纪杭焦急阴沉不悦的脸色,气若游丝道:“兄长。”

    苏纪杭抱着她快步往内殿走,着急询问,“茵茵你没事吧?”

    苏茵茵摇摇头,但实在没力气,在昏迷前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摇头。

    因梅园离萧羌胥的寝宫最近,便把苏茵茵安置到萧羌胥的苇尚宫,医师前来诊治写了药方派人去煎药,萧羌胥命人换上厚被褥,烧上低烟的煤炭,拿了干净衣裙。

    苏茵茵前段日子生了场病本就没好利索,如今又在冷水池子里泡着,高热不退,梦里嘟哝着胡话。

    苏纪杭守在她身旁不许旁人靠近,萧羌胥的生母昭仪张氏同萧羌胥坐在案前等待,萧羌胥坐不住探头看向床榻上躺着蠕动唇瓣的苏茵茵,张昭仪慢条斯理地轻嘬茶水,眼神示意她安静下来。

    萧羌胥不满地鼓着嘴,拿着手中的茶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纪杭用帕子擦拭苏茵茵额头上的冷汗,面对苏茵茵含糊不清的梦呓他无从辨认,又隐约能听清一两个字,“……何……杀……”

    苏纪杭凑近些努力听清,宫女急匆匆来传递消息,“陛下请苏公子去皇后宫中。”

    萧羌胥站起身在一旁看着为救自己落水的苏茵茵,心中满是愧疚,“阿兄你就先过去,我在这守着阿姊,若是有情况我定第一时间告知你。”

    苏纪杭这才起身理了理衣衫跟在引路宫女身后前去。

    出了苇尚宫,隔着墙头隐隐绰绰能瞧见红墙里的红梅枝头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苏纪杭不同于苏纪岸和苏纪诠二人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进过宫多少识得些路,苏纪杭则没个职位从未入过宫,讲真的他此刻心中是怕的。

    他没有苏纪岸的胆识英勇,更没有苏纪诠的聪慧算计,有的不过是一副空皮囊和苏家做的底气。

    与此事无关的朝中大臣和世家贵族已被皇帝遣散,来到皇后宫中,皇帝皇后依次坐在上位,几位皇子公主和闻太仆坐在下面一言不敢发,就连平日里不成熟的萧垂蒴也端坐着全然没了醉意,反倒嘴角似是带着笑意,看着跪在地上的荀舞寅和宫女们。

    “如此不识大体,公主无公主样,竟为了点小事这般争锋,平日里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做是你们女娘家们打闹,可今日朕宴邀众臣赏梅,还这般不识礼数,今日还把苏家女娘推下水,真是胡闹过头。”皇帝气的胡须颤动,看着跪在下面仍不知悔改的荀舞寅,真想下去甩她脸上两巴掌。

    荀舞寅跪在地上双手握拳缩在衣袖里,吓得浑身颤抖,她从未见过文成帝发这么大火,眼神求助她姐姐荀舞捷,但荀舞捷眼神始终停留在陛下身上,她只好垂头任凭数落。

    苏纪杭来时便看见文成帝大怒的场景,众人皆噤声,“臣子见过陛下,皇后。”

    文成帝被气的头疼捂着脑袋摆手示意起身,坐在一旁的美人荀氏起身为陛下按摩头疼,皇后余光看见面不改色道:“起身,赐坐。”

    苏纪杭行礼起身,“谢陛下,皇后。”

    皇后陈氏替文成帝开口安抚,“纪杭,茵茵现下没事吧?”

    苏纪杭回道:“小妹前几日受了风寒一直在家中静养,今日泡了冷水,现下反复高热不退。”

    皇后叹口气惋惜道:“原是这般,十来岁的女娘确实娇贵些,若知晓茵茵身体情况,我也不会去请求陛下非让茵茵过来。”

    文成帝挥手让荀美人离开,自己按头道:“谁能想到三个女娘一同打闹就这么掉水里了,索性闻太仆听见声响即使赶过去否则还不一定出什么差错呢。”

    荀舞寅听出文成帝这是在为她开脱,豆大的泪珠子往下掉,装可怜道:“义父,女儿就是和羌胥妹妹见面说笑了两句,谁曾想站在桥边上的茵茵妹妹掉进池里。”

    苏纪杭握紧拳头,强压怒气听他们义父女在此一唱一和表演,又无能为力,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不是空有一副皮囊,有本领和谋略将失去的一一讨回来。

    苏纪杭离开后,张昭仪拉住坐在榻边照顾苏茵茵的萧羌胥,自己坐榻边用帕子给苏茵茵擦拭额头的冷汗,“你笨手笨脚不会照顾人,坐旁边看着点。”

    萧羌胥让宫女搬来跽,双膝着地跪坐在榻边,“这么看着,阿姊反倒更像是母妃的亲生。”

    张昭仪摇头轻笑,“你啊你,若不是你父皇溺爱你,这张嘴非要被人打烂不可。”

    “母妃可真不会说话。”萧羌胥赌气侧身,“我这般讨人喜爱,谁会舍得打骂我。”

    张昭仪轻笑,手上的动作放的更加轻柔。苏茵茵梦呓声不断,紧皱眉头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宫女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过来,张昭仪隔着帕子端起那碗滚烫的汤药,舀起一勺轻轻吹过送进苏茵茵嘴里。

    昏昏沉沉的苏茵茵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喂她汤药,努力吞咽,萧羌胥起身拿帕子擦拭嘴角残留的药渍。

    张昭仪看苏茵茵这副样子,心中不免心痛起来,摇头叹气道:“自小我看着你二人一起长大,如今这般情景被舞寅那性情泼辣善变的孩子盯上,有的苦头吃了。”

    萧羌胥垂头,低声道:“其实,今日这事全怪我,阿姊有意不与她起冲突,谁让你总让我让着点她,我心里不爽快刻意惹毛了她,谁想着她竟真敢动手,阿姊推了我一把,我这才没落水。”

    张昭仪心知这事应当时萧羌胥争强好胜才导致的,想到苏、荀两家均是武将之家,两家父辈势力不相上下,现今苏家生了苏纪岸这莽夫,虽动不动就舞刀弄枪恐吓威胁他人,但苏峥岩实在会生,有空身蛮力的不行,又生了位谋略方面的奇才。

    二人一位善谋一位善勇,即有勇有谋二人合作无不胜之仗。

    而荀家除了父辈的战绩再无半点雄功,大儿整日无所事事,二儿被人毒害断了腿,三儿年岁尚小无一人可无苏家对比。

    荀家便送大女儿荀舞捷入宫为妃,文成帝早疑心苏家担心叛变,正巧借此机会给荀家上下升职,让荀家认为得到重视,有能力挤下苏家的地位。

    看着苏茵茵瘦弱的脸轻叹,朝廷之间的利益斗争只是苦了留在都城的苏茵茵,名义上虽嫁入皇室成为王妃,实际是变相成为质子。

    “羌胥,日后在能照顾好自己的情况下,若是能帮助你阿姊的,你定要鼎力相助,报答这恩情。”

    萧羌胥不懂这中间的弯弯绕绕,闻言天真无邪地点头答应,“母妃说的话我字字句句都记在心上了。”

    苏茵茵缓缓睁开眼,打量着眼前给她喂药的妇人,样貌绝美衣着打扮完全不像是寻常妇人,嘴唇蠕动却未发出声音,张昭仪见她睁眼喜出望外,“羌胥,你茵茵阿姊醒了。”

    一旁叮嘱宫女换水的萧羌胥听见凑过来,“母妃,阿姊真的醒了?”

    张昭仪起身挪动身体腾出榻边的位置,苏茵茵听见二人对话,想着这位应当就是文成帝的爱妃昭仪张氏,目光看向那位举止有礼嘴角带笑宠溺看着萧羌胥的妇人,即使到了不惑之年依旧风韵犹存,果真是位美人。

    萧羌胥扶起欲要起身的苏茵茵,要问的话没说出口,搀扶苏茵茵的手就被她紧紧握住,萧羌胥抬眸看她,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眶氤氲着湿意,“我兄长呢?”

    萧羌胥道:“父皇在责怪荀舞寅,纪杭阿兄被叫去皇后宫中了,应当……”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苏茵茵看透苏纪杭,虽为人轻浮不可靠看似什么都不怕不会平白让人占了便宜,实则内心虚浮,对权势有着不可躲闪的畏惧,她心知苏纪诠交代的任务苏纪杭一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只能靠她给这出戏涨上高.潮,起身掀开被褥下榻却被萧羌胥一把拦住,“阿姊这是要做什么?”

    苏茵茵目光坚定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穿衣,去皇后宫中为我阿兄撑腰讨理去。”

    张昭仪看着倔犟的苏茵茵一意孤行的模样,微微阖眼让宫女去拿衣裙为她穿衣。

    待穿好衣裙,苏茵茵已经站不稳脚跟,整个人摇摇欲坠如同快要散架的陈年老屋。

    萧羌胥和宫女一左一右搀扶着苏茵茵这才没让她摔倒,苏茵茵脑海里却莫名想起方才在偏院亭里远远瞧见桥头萧垂野的情景,那时她还暗嘲他遇风就要被拦腰折断,现在她也是那般模样,甚至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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