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呢?”看到时静为了母亲,对自己未来婚事应好的这一幕,安玉有些心哀。安玉低下头,看到趴在脚边,一动也不动地闹闹,抬手揉了揉它的头。可能是因为跟时静在一起太长时间,闹闹此时的性格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易怒,颇具攻击性。之前安玉想要在它休息的时候揉头,闹闹一定会作势咬人。

    时静听到这话,反而很平静,“我,大概是无所谓的吧。”说完还笑了笑。“其实因为父亲的事,母亲她总是担心我未来的婚事,怕我遇上一个跟我爹一样男人。母亲从很早便开始给我相看人家了,现在这家是她看了好几年才定下来的。

    时静转头看着安玉,“我嫁过去后,还能经常回铺子,照顾母亲,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想到最近身边的好友似乎都在为婚事苦恼,安玉也无端生出来一种急迫感。这种急迫感并非希望自己也能很快找到婚事,而是自己可能也马上面临婚姻嫁娶一事但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的急迫感。

    想起之前有一次问娘亲可不可以不嫁人,母亲有些错愕的神情,安玉很发愁:怎么这么如花似玉的年龄就在考虑姻缘一事,真愁人。

    回到旅店稍作休息后,安玉便去武馆了。不知为何,安玉总感觉如今的女武师越来越严厉,招式之间砍踢劈撞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越快。同期的一些小娘子因为忍受不住这样的强度没来几次便退学了。

    只有安玉和另外两位小娘子一直坚持。一位是姓柳的小娘子人如其名,外表看起来纤细瘦弱。当初报名时,她便是收拾打扮中的那几位中的一个。可是安玉没想到的是,柳娘子非常有韧劲,无论女武师怎么打,她第二天都会按时到武馆,而且有时候甚至一天会上两节课。安玉曾问她身上这样累不累,她也只是笑着说习惯了就好,这种心甘情愿惹得安玉当场就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另外一位马娘子跟安玉二人完全不一样,她的基本功是同期生里最好的,也是最刻苦认真的。安玉有时候也佩服她,无论女武师的招数有多快多重,她就算是用身体牢牢接住也不会像安玉一般耍赖。

    这样日复一日的苦练之中,安玉和两位慢慢熟识。熟悉之后才得知,马娘子全名马一,父亲是都城附近州县的常备军。常备军并不需要远赴边域备战,也不会进行日常训练,所以马一父亲的武功不算出色,但是因为爱武所以他从小就培养马一学武。如今听说杨随的武馆有女子义学,每天都会赶几个时辰的驴车送马一来武馆,也因此马一学得格外认真。

    因三人是同期,所以关系要比其他后来武馆的小娘子好上一点,这三人也是目前为止,坚持练武时间最长的三人。

    课后女武师告诉大家,杨随今日在校武场举行了车轮战,现在应该还没结束,如果想去观看女武师可以带领大家前去。话音还未落,便引来众娘子的惊呼,“去去去,一定要去。”

    到了校武场,车轮战已然过半,但是杨随依然在台子上岿然不动。此时杨随正在和一名武生进行较量。安玉知道这名武生,是武馆里体格最壮硕,力气最大的人。安柏曾经向安玉抱怨过,这武生技巧不是最好的,但是凭借一身蛮肉,倒也能在比拼中屡屡获胜。毕竟其他武生都搬不动他。

    但是目前在场上看来,杨随明显占了上风,杨随不如这名武生提个强壮,但他出招极为灵巧,凭借着个子高,手长脚长的优势,总是能在不经意之处给这名武生重重一击。

    大家都看得出来,杨随在跟他交手时,没有使出全力。大概是害怕武生们受伤,所以总是收着。安玉在旁边不禁感叹,使出全力的杨随、在战场上的杨随该是有多么所向披靡。

    杨随在摸清这武生的套路之后,不再恋战,使出一记截拳顺势将他推出了界外,赢得了这场车轮战的胜利。出乎安玉意料的是,杨随并没有休息,甚至都没有下场拿巾帕,就这么双臂交叠抱在胸前等待着继续投入到对下一名武生的比拼中。

    好强,好装逼,安玉如是想。

    跟刚才那名武生不同,现在上场的这名武生身材短小精悍,看着较为粗壮。但因为个子小的原因,跑动异常灵活。在这位武生面前,杨随个高身长的优势不复存在,所以杨随很快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后,迅速转变了出招的风格。

    以快制动,杨随无论是出拳还是踢腿的速度都非常快,这位矮小的武生有时候甚至来不及反应。不过来回几招后,由于杨随一直在收力,所以这武生也算聪明,立马制快的方法,非常精准地挡了杨随一招。

    杨随挑眉,眼里露出欣赏,不过……杨随不愧是在战场上待过的人,反应非常灵敏。他不再注重招式的速度,反而加大了力气,加上身长的缘故,不过一瞬,这位矮小的武生便被杨随压在身下。

    整场车轮战从开始到结束,杨随都稳稳地站在台上,仿佛这场和全武馆的较量成为他的个人舞台。台下武生的眼神从看热闹变成了敬重,这场接近于挑衅的比拼让全场的武生心服口服。

    安玉这边小娘子观看团也都惊叫连连,有些小娘子看着杨随甚至到没法离开目光,脸红的都不在少数。安玉舒展了一下身体,看着台上的杨随,一身素色短打衬得他此时看着竟有些清瘦。但安玉知道,短打之下,杨随绝对是一身的腱子肉。

    安  玉没控制住自己,脸上或许是露出了靡靡的表情,就在杨随往这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安玉再一次抬了抬下巴,对着杨随弹舌。距离虽远,但杨随还是捕捉到了安玉这一动作,心里冷哼一声,便将目光转开。

    安玉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又犯花痴,挠了挠脸,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过倒是在心里把杨随刚才的招式全部仔细记了下来,“回去我也练练,看我能不能也这么帅。”安玉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小的目标。

    等安柏下了学,二人一起回家。路上安玉问起安柏和杨随过招感觉如何。安玉她们去得晚,并没有看见他们二人的过招。

    安柏先是激动,讲述着和杨随比拼时的感受,而后又变得有些低落。安玉问他怎么了,安柏带着略有些沉重的声音回道:“感觉杨少将军是我这辈子都不能逾越的大山,可能我永远也无法打败他了。”

    安玉拍拍安柏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还是因为杨随太强了。”

    安柏听完很无语,甩开安玉的手,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好吗谢谢。

    两人闲聊间,刚刚比拼的热乎劲也慢慢散去,安玉突然想到了时静要嫁人的事。她看看安柏的侧脸,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安柏。

    安柏听到这个消息时,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反应。正当安玉准备追问时,安柏开口表示自己知道了,到时候让安玉带一份大礼送过去。

    安玉很直接,直言到知道安柏心悦时静。被戳穿心思的安柏没有惊讶于为什么安玉会知道这个所谓的秘密,只是说自己无法给予时静想要的一切。

    安玉有些无言,可还是问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之前就心悦时静却不向任何人提起。

    安柏轻声道:“我从小就立志从军,以后也肯定会去军中。若是向时静提亲,以后她会像娘亲一样,一个人独守在家。时静她不应该嫁给像我这样的人。”安柏很冷静地分析,“而且,朱婶婶也不会同意将时静许配给我的,她不喜欢习武之人。”

    见安柏提起了时静的母亲,安玉一瞬之间理解了安柏。她知道,安柏此前应该是想过这些的,但是安玉还是没有放弃,“可是我觉得你既然心悦静姐姐,就应该去争取。万一静姐姐也心悦你呢?”

    安柏笑了笑,拍拍安玉的头,“我知道你平日里总觉得我憨,但我没有资格给时静一个无法保证的未来,万一军中有事,那时静一人该怎么办?况且时静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她就算嫁给我,也未必会幸福。”

    这番话让安玉对安柏有了不小的改观,对安柏的想法她说不上来对还是不对。她想起每次时静来找她时,看到安柏后有些不自然的神情;想起她向时静吐槽安柏时,时静总是哈哈大笑。

    安玉其实不清楚时静对安柏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心思,可正如安柏所说,时静表面虽温柔似水,内心却很有自己的想法,时静决定嫁给别人是事实。

    突然,安玉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对着安柏的背拍了三下,“刚你说什么有事,你快呸呸呸!”说完自己也跟着呸呸呸。

    安柏觉得好笑,见安玉强行转换话题,便也跟着她做。让刚才说过得不好的话随风消散,让脑海里时静的面容也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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