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两个相似的脸庞同样睁大双眼看着自己,杨随想起来之前觉得安玉像猫这件事。现在这个情形,杨随觉得自己面前好像出现了一猫一狗,眼巴巴地瞧着自己。

    杨随觉得好笑,先对着安柏解释了一番:“武生们放假,只是武馆过年不休息,若你们到时候有空愿意来,欢迎你们。”

    安柏听到此话还没做出反应,安玉抢先问道:“那我们呢?”

    “女师傅过年要歇假。不过你想来的话,可以跟着安柏一起。到时刚好教你鞭子。”杨随回答。

    安玉这才问出刚刚自己心里的话:“你,要教我,练鞭子?”

    杨随正色道:“当然,难道我不配教?”

    安玉啧了一声:“别开玩笑,我是害怕你在逗我玩。若是我现在同意了,你以后可要真的教我鞭术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没等安玉说完,杨随便向安玉许了诺。看着安玉喜笑颜开,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杨随紧接着说了一句:“就当还人情。”

    安玉:……我就知道!想在杨随身上讨点便宜怎么就这么难!

    安柏看着二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是很聪明地没有当场问出口,为何两人之间还有人情债。他接着自己的疑惑问杨随:“为何武馆过年也不歇假?”

    杨随对二人没有隐瞒,“北地纳克逊趁着过年之际,再次集结了大军,边域况危,武生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上战场了,所以为了方便有心的人想来练武,武馆一日都不会停。”

    听到临近过年,北地仍是不太平,安柏很是气愤,安玉心里也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这个消息大概是对安柏来说太过于沉重,下学回家路上,安柏甚至都忘记了问安玉为什么杨随会欠她的人情。

    回到家后,安柏去找了父亲,跟他说了北地战事的近况。安如山听闻后沉默许久,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屋子。安玉坐在一旁,感受着这有些令人压抑的气氛,父亲大概是处于过往从军的经历和对保家卫国的责任,听到大聿边域再次受到危险,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就连娘亲似乎也受到影响,话都少了许多。

    安玉有种直觉,或许大聿和纳克逊那一场真正的战争就在不远的将来。

    第二天一早,安玉便起床收拾,今日是年前最后一次去学堂,安玉拿出了沈逑然送的簪子,简单地梳妆打扮了一下。走到旅店大堂,娘亲看到安玉这幅模样有些吃惊,毕竟安玉鲜少打扮,“我儿可真俊,这一收拾起来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仙女儿跑来住店了。”

    安玉不好意思地摸摸裙摆,待娘亲走近,发现安玉头上簪了一只精巧的发簪,好奇地询问这簪子的由来。安玉等的就是有人来询问簪子的事,于是她得意洋洋地将沈逑然送她节礼这个事告诉了娘亲。

    看着安玉说起好朋友时的神采飞扬,娘亲觉得送她去学堂真的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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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梅竹巷巷口,安玉远远看见景泊安从学堂里走出来。待两人走的近了,安玉正准备和景泊安打个招呼,便听见对方低沉的嗓音:“安小娘子。”

    安玉这才看向景泊安,而景泊安看到安玉今日的装扮后,不由得顿了一下,然后耳根处好像略有一些不自然的红晕。景泊安正准备说些什么,安玉却没注意,只是简单地道了一声景公子好,便向学堂方向走去。

    景泊安本想与安玉寒暄一二,却被安玉的简单问好打回腹中。景泊安扭头看着安玉的背影,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每次跟安玉交谈,都是无疾而终,同样地都是以他看着安玉的背影结束。

    安玉丝毫不知身后的景泊安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注视着她,直到她走进学堂,消失在视线中,景泊安才转身走出了梅竹巷,轻轻地摇了摇头。

    今日安玉出现在学堂,着实引起来不小的关注。小娘子们看到往日从不打扮的安玉,今日一反常态地梳妆打扮,纷纷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一会夸赞安玉的发簪好看,一会儿夸赞没想到安玉原来竟是这么好看。

    间歇时分安玉去了东苑,想让沈逑然也看看自己妆扮过后的样子。走到东院门口时,安玉理了理头发,抚了抚发簪,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取。

    沈  逑然见到安玉眼前一亮,自己从未见过安玉这样的打扮,而且还带了自己昨日送给她的发簪。安玉的手其实很巧,特意梳了一个很适合这个簪子的发型,行走转动间安玉周身仿佛也溢满流光。

    沈逑然赞叹道:“真正的美人便该如此,既能素淡清雅也能潋滟无方。”

    安玉听到这话夸张地摆了摆手,“其他任何人这么夸我,我都能脸皮厚如城墙照单全收。你可是都城有名的第一美人沈逑然,你这样形容我会让我觉得你是在骂我。”

    沈逑然促狭,作势拍了拍安玉,“你这泼娘子,可真是讨打。”两人嬉闹过后,安玉想起来正事。

    除了让沈逑然看看自己带了她送的发簪,安玉还想跟她商量一下过年期间义堂的事。没成想却听沈逑然讲了一件义堂近几日发生的事。

    最近义堂时来了个阿姐,到义堂时满身的伤痕,眼睛淤血肿胀的吓人,嘴角也带有明显的撕裂伤痕,逢人便哭着喊着说活不下去了,要来义堂讨生活。管事只好先将她安顿下来,待沈逑然查明事情经过后再做定夺。

    沈逑然在前两天去过义堂,原来那名女子是被她婆家一家家暴,原因竟是因为生了一个男孩后,接连生了两个女孩,嫌弃男丁数量太少。看着这位阿姐浑身的伤,沈逑然建议她寻求官府的庇护,若是状告婆家还能得到补偿。可说来说去,这位阿姐因为儿子,死活不愿意和离。

    沈逑然将情况告诉安玉后,感叹了一句:“自古以来,束缚这女子的,不仅是夫君婆家,一旦成了母亲,这个身份甚至比做妻子还要沉重。”

    安玉也点点头赞同,她告诉沈逑然这两日会好好想想办法,待学堂放假便和沈逑然一起去义堂,看看这位阿姐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逑然的技艺课结束后,顾夫子来宣布了学堂翌日便将放假的消息,众小娘子一阵高兴,讲堂里到处都是嗡嗡的声音。顾夫子也没有制止,而是示意书仆将一个箱子搬了上来,里面竟是这一年她们所画的画,写的诗,都被好好得装在了箱子里。

    大家一时都有些震撼,似乎从没想过顾夫子竟然会留这些东西。看到大家默然的表情,顾夫子这才开口:“人要往前走,也要回头看。走累的时候你们多回头看看,会发现不知不觉中,大家或许已经收获了很多。这些东西也是今年被提醒,我才想起要整这些。可能不是很全,但是每个人都能从这些以往的诗画卷中,看看自己有没有进步。”

    待安玉拿到自己的东西,发现跟其他人相比,自己的东西莫名透露着一股子寒酸。无论是画作还是诗作,都比不上讲堂里其他娘子的精致。

    安玉多多少少有些气馁: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算了,早知如此我当时也不会好好画的。

    安玉也没仔细看,随手就将自己的作品装入了书包里。背起书包便准备离开学堂。今日穿的有些束手束脚的,一会儿还要去武馆,安玉想着先回家换套衣服。

    没成想走到学堂门口时又被叫住,安玉寻声而望,景泊安缓慢朝自己走来。离自己还有四五步的距离停下,问道:“你看了刚才发放的画卷了吗?”

    安玉不解,摇了摇头。景泊安看见安玉摇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景泊安垂首黯然一笑,再抬起头看向安玉时已是正常不过,“你若是还有兴趣,空闲时还望能打开看上一看。”

    说完,他拱手向安玉行了一礼,“愿安小娘子康。”这是在提前给自己送上过年的祝福,于是安玉也向他回了一礼,“祝景公子心想事成,来年高中。”

    听到安玉的祝福,景泊安哑然失笑,却没再说什么。他向安玉摆了摆手,转身离去,留下安玉一个人在门口凌乱。

    “难不成他就是专门过来向我拜年的?”安玉有些疑惑,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久,似乎是忘了刚才景泊安让她看一下自己画作的事。

    待安玉反应过来,已经耽搁了一会儿。回旅店换身衣服再去武馆已是有点晚了。安玉最终还是决定就这么先去武馆,若实在不方便练武,今日就先和鞭子培养培养感情。

    由于不习惯带着发簪,安玉总是担心跑起来会将发簪甩掉,将发簪摘下吧,自己的发型便凌乱了一些。于是安玉小跑慢赶地来到了武馆。到达武馆时,已经有几位小娘子正在做热身运动。

    安玉跑到暖屋,摘下了簪子,又重新束了束头发,这才向练武场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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