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中，谁能同时又笑又高升呢？
——木曼华
——————————————————————————————————————————————————————————
苍翠的爬山虎挤满了深褐色的砖墙，仿佛只要轻轻一推，这栋尖拱古堡就会应声倒下。若不是有光透过了花窗玻璃，火麟飞都怀疑走错了地方。
他蹲在花园角落，紧挨着同样黑衣蒙面的风耀。
夜间风冷，他缩了缩膀子，压低声音提议：“风耀，我们聊会儿天吧。”
“你有什么事？”风耀正等得有些不耐，语气不算太好。
“没事聊会儿天不行吗？”火麟飞卡巴卡巴眼睛，自顾自地道，“你说琪岚和昔拉干啥去了？”
风耀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杀人。”
火麟飞没想到风耀真的搭话，毕竟就算风影死而复生，这家伙以为妹妹丧生玄冥黑洞，也发了十万年的疯，脾气实在不算好。他连忙接话：“那为什么不带咱俩去？”外面真冷，真的。
风耀：“雪家三人异能量都不足一个黑洞，我们杀他们算跨级，是要被‘战士’除名的，也就昔拉作为杀手可以，琪岚则是去处理监控的。”
火麟飞噎住，他想起林夕族那边用特殊手段运行的杀手公示网，几乎是变相的通缉。
他还不想过人人喊打的日子，只能跟风耀一起老实蹲着。
“嗡嗡”
两人手环同时震动——这是琪岚发来的信号。
为了省时间，他们直接开小型虫洞过去。
火麟飞把手搭在风耀肩膀上，异能量传递间两人共同开启了指南针样的定位器。
*
昏暗走廊里都是她干呕的声音，琪岚松开扶墙的手，从兜里拿出张纸擦擦嘴，头晕目眩的感觉才好点儿。
她听见屋里有了声音，深吸几口外面还算清新的空气，咬着牙走了进去。
刚到的火麟飞：“你跑哪儿去了？”
琪岚却目瞪口呆地杵在门口。
血腥味散了还能理解，火麟飞站的地方原来血都淌成河了，怎么突然变干净了？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嗯，喷溅血都还在，之前不是做梦。
估计是什么邪门咒术，毕竟昔拉是专业的。
琪岚抬腿走了进来。
这大厅蛮宽敞的，天花板吊着炫目的水晶灯，零散的红木家具也上了年头，除此之外空空荡荡，挺没人气儿的。
“雪家穷吗？这么空也不加点东西。”火麟飞按手环的提示上楼，搜索第四层的房间。
反正监控琪岚都破坏干净了，衣服是特制的不会留下痕迹，他看着空旷的房间，不由得感慨。
耳机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没多会儿有个略微失真的声音给他解释：【古堡里异能量充沛，但年头老的东西都被加了咒术，挪不动，都是木曼华的。雪家怕触了霉头，又舍不得离开，只能少添点儿东西在第一层住着。】
“那这木曼华还真是没有生活追求。”火麟飞半个身子钻到柜子里，两手来回摸机关，“住的地方也没个家样。”
【本来是内定的下任木家家主，突然父亲被杀了，木家也改成了花家。一个因不愿改信念改姓氏而被圈禁、满心都是复仇的人哪会在意住得好不好？】
“呃，”火麟飞爬出了屋子里唯一的柜子，毫无发现。他听出刚刚是个男音，只能是风耀了，“白头翁啊，我这儿啥都找不到，你那儿什么样？”
【你……】那边有明显的闷哼声，等火麟飞把四面墙都摸了一遍，才听他又说，【除了防御的机关什么都没有，你们那儿呢？】
他刚才居然被袭击了！火麟飞觉得自己运气还是挺好的。
火麟飞：“没有啊。”
【没。】有女声停顿片刻，继续道，【本来也不是我们的活儿。地图手里都有，你们就把自己当木曼华，觉得会把东西藏哪儿，就去那里找找。随缘搜，两小时后门口会合。】
“收到。”
火麟飞边答应边在心里嘀咕，看这下指令的架势，是昔拉没跑了。
啧啧，这通讯器失真严重，回去得跟Sally 反映一下。
*
另一头，风耀推开门往楼顶去。
刚才的暗箭角度刁钻，他险些被蹭破了衣服。
不过资料上只说木曼华是个能困死夏家主的咒术师，没想到还有别的技能。
古堡那么大，风耀随便挑了个螺旋梯往上走，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在了阶梯尽头。
越往上走越窄，这层就只剩下几平米的地方。
正对着他的彩色玻璃上绘着棵绿意盎然的古树，抽象却栩栩如生。
除此外空无一物，一如其他地方。
风耀迈步踏上了橡木地板，没发出过分刺耳的声音。
看来这里的核能量也相当充沛，保住木质材料千万年不腐不烂。不过雪家也是有心，顶层都打扫得这么干净。
可他忘了，雪家怕触霉头，只在第一层活动。
耳机里传来兹拉兹拉的电流声，风耀蹙眉环视四周，发现彩窗玻璃前冒出个人影，惊得他连连后退，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你是谁？”
定睛一看，月光照到地上，没有那人半点影子，多半只是幻象。
风耀稍微放下了心。但通讯器失了灵，他不得不上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人影缩在团黑雾中，看身形和他差不多。
风耀做好随时反击的准备，停在那人几步远处。
四周安静下来，那人袍子突然动了动，风耀正要先发制人，却被他的话钉在原地——
“你有没有杀过不该杀的人？”
这就是胖墩说的，游戏打完怪，要过剧情才能通关？
风耀歪头想了想，开口笃定：“没有。”
十万年前差一点，但幸好火麟飞冲出来救了风影，回去再好好谢谢他。
转战花园，在里面走迷宫的火麟飞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
可那黑影明显受了刺激，周身雾气忽散忽聚，再开口时风耀意识到他的声音其实很年轻，只是语气低沉到让他忽视了这一点而已。
“没杀过就好……就都还来得及……”
“前辈，”风耀见他情绪波动实在太大，身形时聚时散就跟要没了似的，连忙问，“您有什么心愿未了吗？”赶紧说，风影还等他回家呢。
“心愿？”黑影总算凝实了些，虽然看不见眼睛，但风耀觉得他就是在盯着自己。
“我的心愿就是你这个瞎子。”
“瞎子？”风耀纳闷，猜测这个精神不正常的是被困百年的木曼华。
虽然不知道木曼华怎么避开永恒轮回留下缕残魂，但连眼前人有没有眼睛都分不清，估计很快就要散没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黑影越发虚幻，说的话也越发疯癫：“寞尊说，我曾经有双能看透谎言的眼睛。可我因为愧疚，送走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傻乎乎地以为它们还在。”
“再也不能‘看出’真相了，你这个自欺欺人的瞎子，怎么还没有杀错人呢？”
……别吧，别把他风耀和木曼华混为一谈。
风耀很想给他一拳，但看他身躯将要散尽，到底没下得去手。
他不禁想起被鬼谷蒙骗那次。
虽然风影还活着，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像是记忆出了不小的偏差。
可努力回想时，总有个声音警告他，继续深究只会让他痛苦，珍惜现在的美好不是更重要吗？
于是……他接受了现在的记忆。
妹妹还在，这就足够了。
而且这个人提了寞尊啊……
风耀觉得，寞尊很符合胖墩说的反派BOSS的设定。
这个木曼华居然信了他的话，明显不太聪明。
【风耀，你那边刚才怎么没音了？】
耳机里传来火麟飞的声音，原是木曼华的残魂已经消散，通讯恢复了。
“没什么大事，呃……”
他突然被道光晃了眼，扭头只见黑雾原本漂浮的褐色地板上，静静地躺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
风耀快步上前将它捡了起来，对光照见了背面歪歪扭扭的“夏”字，心情大好，话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炫耀意味：“火麟飞，我找到夏家主的遗物了。”
多亏了……那个疯子。
*
阁楼随着他的离去安静，无人在意的过往被深深埋葬。
——“呵，果然创造出能困住她的结界，你付出的代价也足够高昂。”
——“我为父亲报仇了，死而无憾。”
——“哦，真的吗？木老家主死的时候，你没亲眼看到吧。”
——“你……你什么意思！”
——“你猜，真正杀死他的人，是被你困于结界中异能量耗尽而亡，还是现在站在你面前？”
——“……金乌！”
红铃曾问金乌，欺骗一个将死之人有意思吗？
金乌说：“死不瞑目，是他应得的。”
可也因木曼华死前不忿，金乌错失他预备当作愧疚补偿交给他的夏家主的伴生石。
而木曼华也因那颗伴生石，留一缕残魂于人间，浑浑噩噩地见到了自己的转世。
因果巧合，颇为有趣。
——木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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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的爬山虎挤满了深褐色的砖墙，仿佛只要轻轻一推，这栋尖拱古堡就会应声倒下。若不是有光透过了花窗玻璃，火麟飞都怀疑走错了地方。
他蹲在花园角落，紧挨着同样黑衣蒙面的风耀。
夜间风冷，他缩了缩膀子，压低声音提议：“风耀，我们聊会儿天吧。”
“你有什么事？”风耀正等得有些不耐，语气不算太好。
“没事聊会儿天不行吗？”火麟飞卡巴卡巴眼睛，自顾自地道，“你说琪岚和昔拉干啥去了？”
风耀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杀人。”
火麟飞没想到风耀真的搭话，毕竟就算风影死而复生，这家伙以为妹妹丧生玄冥黑洞，也发了十万年的疯，脾气实在不算好。他连忙接话：“那为什么不带咱俩去？”外面真冷，真的。
风耀：“雪家三人异能量都不足一个黑洞，我们杀他们算跨级，是要被‘战士’除名的，也就昔拉作为杀手可以，琪岚则是去处理监控的。”
火麟飞噎住，他想起林夕族那边用特殊手段运行的杀手公示网，几乎是变相的通缉。
他还不想过人人喊打的日子，只能跟风耀一起老实蹲着。
“嗡嗡”
两人手环同时震动——这是琪岚发来的信号。
为了省时间，他们直接开小型虫洞过去。
火麟飞把手搭在风耀肩膀上，异能量传递间两人共同开启了指南针样的定位器。
*
昏暗走廊里都是她干呕的声音，琪岚松开扶墙的手，从兜里拿出张纸擦擦嘴，头晕目眩的感觉才好点儿。
她听见屋里有了声音，深吸几口外面还算清新的空气，咬着牙走了进去。
刚到的火麟飞：“你跑哪儿去了？”
琪岚却目瞪口呆地杵在门口。
血腥味散了还能理解，火麟飞站的地方原来血都淌成河了，怎么突然变干净了？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嗯，喷溅血都还在，之前不是做梦。
估计是什么邪门咒术，毕竟昔拉是专业的。
琪岚抬腿走了进来。
这大厅蛮宽敞的，天花板吊着炫目的水晶灯，零散的红木家具也上了年头，除此之外空空荡荡，挺没人气儿的。
“雪家穷吗？这么空也不加点东西。”火麟飞按手环的提示上楼，搜索第四层的房间。
反正监控琪岚都破坏干净了，衣服是特制的不会留下痕迹，他看着空旷的房间，不由得感慨。
耳机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没多会儿有个略微失真的声音给他解释：【古堡里异能量充沛，但年头老的东西都被加了咒术，挪不动，都是木曼华的。雪家怕触了霉头，又舍不得离开，只能少添点儿东西在第一层住着。】
“那这木曼华还真是没有生活追求。”火麟飞半个身子钻到柜子里，两手来回摸机关，“住的地方也没个家样。”
【本来是内定的下任木家家主，突然父亲被杀了，木家也改成了花家。一个因不愿改信念改姓氏而被圈禁、满心都是复仇的人哪会在意住得好不好？】
“呃，”火麟飞爬出了屋子里唯一的柜子，毫无发现。他听出刚刚是个男音，只能是风耀了，“白头翁啊，我这儿啥都找不到，你那儿什么样？”
【你……】那边有明显的闷哼声，等火麟飞把四面墙都摸了一遍，才听他又说，【除了防御的机关什么都没有，你们那儿呢？】
他刚才居然被袭击了！火麟飞觉得自己运气还是挺好的。
火麟飞：“没有啊。”
【没。】有女声停顿片刻，继续道，【本来也不是我们的活儿。地图手里都有，你们就把自己当木曼华，觉得会把东西藏哪儿，就去那里找找。随缘搜，两小时后门口会合。】
“收到。”
火麟飞边答应边在心里嘀咕，看这下指令的架势，是昔拉没跑了。
啧啧，这通讯器失真严重，回去得跟Sally 反映一下。
*
另一头，风耀推开门往楼顶去。
刚才的暗箭角度刁钻，他险些被蹭破了衣服。
不过资料上只说木曼华是个能困死夏家主的咒术师，没想到还有别的技能。
古堡那么大，风耀随便挑了个螺旋梯往上走，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在了阶梯尽头。
越往上走越窄，这层就只剩下几平米的地方。
正对着他的彩色玻璃上绘着棵绿意盎然的古树，抽象却栩栩如生。
除此外空无一物，一如其他地方。
风耀迈步踏上了橡木地板，没发出过分刺耳的声音。
看来这里的核能量也相当充沛，保住木质材料千万年不腐不烂。不过雪家也是有心，顶层都打扫得这么干净。
可他忘了，雪家怕触霉头，只在第一层活动。
耳机里传来兹拉兹拉的电流声，风耀蹙眉环视四周，发现彩窗玻璃前冒出个人影，惊得他连连后退，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你是谁？”
定睛一看，月光照到地上，没有那人半点影子，多半只是幻象。
风耀稍微放下了心。但通讯器失了灵，他不得不上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人影缩在团黑雾中，看身形和他差不多。
风耀做好随时反击的准备，停在那人几步远处。
四周安静下来，那人袍子突然动了动，风耀正要先发制人，却被他的话钉在原地——
“你有没有杀过不该杀的人？”
这就是胖墩说的，游戏打完怪，要过剧情才能通关？
风耀歪头想了想，开口笃定：“没有。”
十万年前差一点，但幸好火麟飞冲出来救了风影，回去再好好谢谢他。
转战花园，在里面走迷宫的火麟飞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
可那黑影明显受了刺激，周身雾气忽散忽聚，再开口时风耀意识到他的声音其实很年轻，只是语气低沉到让他忽视了这一点而已。
“没杀过就好……就都还来得及……”
“前辈，”风耀见他情绪波动实在太大，身形时聚时散就跟要没了似的，连忙问，“您有什么心愿未了吗？”赶紧说，风影还等他回家呢。
“心愿？”黑影总算凝实了些，虽然看不见眼睛，但风耀觉得他就是在盯着自己。
“我的心愿就是你这个瞎子。”
“瞎子？”风耀纳闷，猜测这个精神不正常的是被困百年的木曼华。
虽然不知道木曼华怎么避开永恒轮回留下缕残魂，但连眼前人有没有眼睛都分不清，估计很快就要散没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黑影越发虚幻，说的话也越发疯癫：“寞尊说，我曾经有双能看透谎言的眼睛。可我因为愧疚，送走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傻乎乎地以为它们还在。”
“再也不能‘看出’真相了，你这个自欺欺人的瞎子，怎么还没有杀错人呢？”
……别吧，别把他风耀和木曼华混为一谈。
风耀很想给他一拳，但看他身躯将要散尽，到底没下得去手。
他不禁想起被鬼谷蒙骗那次。
虽然风影还活着，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像是记忆出了不小的偏差。
可努力回想时，总有个声音警告他，继续深究只会让他痛苦，珍惜现在的美好不是更重要吗？
于是……他接受了现在的记忆。
妹妹还在，这就足够了。
而且这个人提了寞尊啊……
风耀觉得，寞尊很符合胖墩说的反派BOSS的设定。
这个木曼华居然信了他的话，明显不太聪明。
【风耀，你那边刚才怎么没音了？】
耳机里传来火麟飞的声音，原是木曼华的残魂已经消散，通讯恢复了。
“没什么大事，呃……”
他突然被道光晃了眼，扭头只见黑雾原本漂浮的褐色地板上，静静地躺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
风耀快步上前将它捡了起来，对光照见了背面歪歪扭扭的“夏”字，心情大好，话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炫耀意味：“火麟飞，我找到夏家主的遗物了。”
多亏了……那个疯子。
*
阁楼随着他的离去安静，无人在意的过往被深深埋葬。
——“呵，果然创造出能困住她的结界，你付出的代价也足够高昂。”
——“我为父亲报仇了，死而无憾。”
——“哦，真的吗？木老家主死的时候，你没亲眼看到吧。”
——“你……你什么意思！”
——“你猜，真正杀死他的人，是被你困于结界中异能量耗尽而亡，还是现在站在你面前？”
——“……金乌！”
红铃曾问金乌，欺骗一个将死之人有意思吗？
金乌说：“死不瞑目，是他应得的。”
可也因木曼华死前不忿，金乌错失他预备当作愧疚补偿交给他的夏家主的伴生石。
而木曼华也因那颗伴生石，留一缕残魂于人间，浑浑噩噩地见到了自己的转世。
因果巧合，颇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