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凯特完全是怒不可遏。

    话虽如此,他也难得保持着理智,因为可以想到的理由实在太多,他已经搞不清楚具体是在为什么生气了。

    五花八门,形形色色,光想起来就令人怒火中烧,满腔怒火指的就是他那时的状态。

    气愤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眼前避无可避、自称是「埃珍大陆第一石料回收商」的某个二星遗迹猎人——金·富力士。

    对方胡子拉碴的脸埋在阴影里,他假装没看见凯特的身影,老脸皮厚地装傻充愣。哪怕在场几个人早就心知肚明他的身份,金也还在恍若无物地环顾四周。

    “冷、冷静!”乔按住凯特的胳膊,满脸大汗地劝说,“在这里打起来很没有必要啊。”

    一旁的杰默默睁着豆豆眼,用无语凝噎的神情盯着自己的父亲。对方在运用渊博且无益的知识,恣意任性地考察附近的空间……能无视其他人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

    和凯特不同,杰一直怀着平等对待的心态,对父亲直呼其名,也绝对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将其视为猎人这条路上的路标。

    但对于凯特来说,金是他的老师,再怎么说,老师都学富五车。不管是通用文还是古文,他都能轻松浏览,连无聊历史都记得一清二楚,熟知动植物特性,对天文气象造诣也极深。

    老师一旦集中起来,就看不见也听不见其他东西。不管是在街上、深夜还是遗迹里,只要有了新发现,或是灵光一闪,都会陷入自己的世界,兴奋无比。

    这不是在诋毁,这是称赞。

    金很厉害,厉害是厉害,可这是两码事。

    凯特对于老师的贡献及才能的评价,以及对与老师的愤怒,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毕竟这个人居然在刚刚自我介绍时说是“埃珍大陆第一石料回收商”,印上这种头衔的金,怎么想都只有笨蛋才会相信吧。

    凯特眼角微微抽搐,艰难地把“你诓谁呢”的吐槽咽下去。眼见连杰都在用一种微妙的同情眼神注视自己,他不禁感到了悲哀。

    ……不是,在场一共就四个人,这四个人还关系匪浅,你有必要搞这么神秘吗!

    金听不到凯特内心的愤怒,他顶着一头微长的鸟巢般乱发,不知怎的没穿冷却服了,穿着他原来的披风和长衫,内罩短背心,底下是件宽松的长裤。他再次露出心情坏到极点的表情,和杰一模一样的五官本身长得很讨喜,但那副糟糕的任性嘴脸却让人忍不住皱眉。

    金好像终于注意到凯特等人的视线,突然回过头来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们也这样想,对吧?”

    什么情况?这样想是怎样想?

    “啊啊……”金似乎总算看出几人表情中的困惑,满脸无奈地解释起来,“我们一直在兜圈子,这里已经来过四次以上了,你们没发现吗?”

    趁着三人茫然观察的同时,金却连像样的补充说明都没有,只是语意不明地说:“真是笨蛋。”

    不是好久不见,也不是你过得怎么样。

    真是笨蛋——这是凯特和老师再会的第一句话。

    坏就坏在这里。

    他们已经连哪儿是哪儿、是路还是河,别说东西南北了,连左右——不,甚至是上下都分辨不出来了。整个空间充满昏暗,不仅如此,脚下既没有道路,也没有灯火,脚底泥泞,前方莫名其妙的植物密布。

    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凯特,是乔在叫。

    “反正……”乔奄奄一息地挤出声音,他右手抓着唯一的手电筒,“都是你乱带路!我要花费多久才能治愈这条路带给我的心灵创伤?”

    “才不是。”凯特冷漠道。

    “明明就是!就是你说要走这里的,早知道我就多唱几句,呜哇!”

    乔的脸撞到了树枝,背后传来凯特的吐槽:“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所以说,选择这条路是你也同意的事。你要是不愿意,一开始这么说就是了嘛,现在还不如投骰子决定方向……”

    “你哪来的骰子。”

    “有啊,我口袋里就有。”

    “你装个骰子干什么!我早就告诉你带点有用的东西,我们又不是来郊游的!”

    “没关系,我另一个口袋里还有麦克风。”

    “不要再唱了!”

    “你怎么疑神疑鬼的,金……呃,石料加工先生刚刚不也说了,虽然迷路但我们肯定能找到路的,真希望到时候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呜啊!”

    此时乔的脚滑了一下。

    “哇、哇、哇哇哇!”

    他的身体滑过泥泞,颇为缓慢地朝着感觉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滑落下去,看来下面是河川或溪谷之类,能听见异于雨声的涛涛水声。

    “救救、救命啊!”

    乔大为狼狈,凯特急忙抓住他的胳膊。但当凯特紧紧抓着乔的右手腕时,一脸严肃地这么说:“快点把你口袋里的骰子扔掉。”

    这事重要到手里抓着即将滑落深渊的人,还要继续讨论吗?

    “那、那个无关紧要吧,赶紧拉我上去!”

    “怎么会无关紧要?快点扔了。”

    “我、我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好说了!你快点救我啊!”

    “我这不就在救你了吗?”

    这两人在搞什么啊。

    杰和金的表情是这个意思。

    总之乔似乎只是从原地朝低处滑落了一小段距离而已,但凯特为救他踩了一脚烂泥,连冷却服上都裹满了未知的粘稠液体。

    “噢噢,真是太惨了。”是金的声音,“……重要的手电筒应该没事吧……”

    老师只担心他的手电筒。

    凯特真是气炸了。

    “太过分了,我差点以为自己完蛋了。”乔站起来抱怨道,“不过层级空间内都是根据现实空间仿照的,虽然是偶然跌落,但方向并没有错,只要沿着这个轨迹走,应该就会有路了吧。”

    不知为何,乔只有方向感觉十分准确。虽然准确,但不知道究竟派不派得上用场。凯特叹了一口气,跟在他后面。

    金和杰走在两人身后大约一米处的位置,三十分钟后,原先室内的风雨真的全停了。除了潺潺水流声外,也开始掺杂起虫鸣蛙叫,刚才的昏暗状态简直就像一场梦,不过湿答答的身体还是一样不舒服。

    不久后,有月光从云间洒下,朦胧的景色中浮现一个由铺满沥青的公路和欧式住宅组成的宽阔、蜿蜒的、现代化的郊区。公路两侧的照明灯只点亮其下方的一小块区域,厚厚的、墨色的雾气笼罩着视野,在雾气内部的最高可见度约为十米。

    “金…石料回收商先生也认为这里有黑暗大陆的入口吗?”杰突然问。

    “怎么可能。”得到了完全否定的回答。金没有丝毫犹豫地说:“这里是死的,只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创造出来的无意义空间,恐怕只有比杨德那样一心想不老不死的人才相信这种骗人的说法。”

    “那为什么大家还会聚集在这里?”杰好奇道。

    金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黑暗大陆,但想要杀人的人、想借故变革王权的人、想看人被杀的人,以及想要探究他人秘密的人……很多,各种各样都有,所以你是哪一种?”

    杰想了想回答:“想阻止人被杀的人。”

    金收回视线:“是吗。”

    道路在途中或左或右不停转着直角,但都很快重新指向北方。四人在能见度只有数米的状态下继续前进,在通道呈直线延伸的路段,左右墙体再次出现了狭窄的分支,让人压抑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会从前方角落抑或墙中缝隙一闪而过。

    为了驱散恐惧,乔只得没话找话。

    “之前我一直在想,什么能花光协会的十五亿七千万?不过现在看来嘛,在这种地方从零开始折腾,的确有多少都不够。”

    他半带感叹半带诧异地发表了针对这里的最新感概:“还不如悬赏其他念能力者,说不定真有人可以长生不老……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里这么狭窄,但可以猜测这些缝隙或许能变成通路,所以特意做得难以行走——哇啊啊啊!”

    突然,传来一阵悲鸣。

    凯特立刻转头,就见金和杰同样扭头看着身后,还在鬼叫的乔也就着捧脸的姿势望向后方。接着,在全体视线的汇集处,四人与圆柱阴影中出现的黑影无言对峙。

    ……

    ……

    ……

    那个时候,亚路嘉·揍敌客也相当火冒三丈。

    至于是对谁火冒三丈,自然不是说好了会一直保护他的哥哥,而是对和哥哥走散的现状。回想起来,在最开始的第一天就和奇犽彻底失联,不仅如此,体力也开始濒临极限,让人泄气不安起来。

    同一空间内的几个不知名探洞专家(也许是有星级的持证猎人)还在剧烈争执,彼此迁怒,僵持不下,而且搞到最后意气用事起来,相互揭发性格上的缺点,甚至攻击起对方的外貌特征。

    然后,变成一团乱。

    先是互相指责,接着重复翻旧账,情绪激动,大动干戈。距离最近的人睁圆了小小的眼睛,浑身猛烈颤抖,非常愤怒地抽刀砍伤第二人,第二人挣扎着反抗,拖着第三人下水。

    总之天气状况虽然不差,但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白茫茫。阳光非但没有融化积雪,反而是胡乱反射一通,直击干涩的眼睛。

    ——好冷。

    指尖好痛。

    雪……好冰。

    亚路嘉穿的是女款的靴子,里面已经一片湿答答了。好像有地方破掉了,平常他总是穿着裙子,这次下了大决心穿上冷却服,但变成这样,根本没有穿鞋子的意义了。不过要是冷却服坏掉,他的脚一定已经冻伤了。

    没有参与这群白痴骂战的亚路嘉只是把所有穿得上身的衣物全部穿在身上,然后披上一件捡来的多层棉袍,用手巾包裹住头脸,外貌简直时空错乱到了极点。

    然后在他环顾四周时,视线无意间和数十米外另一人对上了。

    对方背着一个画架,怪模怪样。不仅如此,突出的画架上还挂了个古怪的袋子,看着让人觉得碍事极了,就算不是在雪山,也极度妨碍行走吧。

    咦,这个人……

    对方似乎也对他有印象,那双镶嵌在小麦色黑皮肤上的银眼睛眨了眨,然后对方毫不迟疑地走过来。

    “你是——你是那个白毛的女朋友。”对方说。

    这家伙是笨蛋吗?亚路嘉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是那个红眼睛女孩的男朋友。”

    是在说唯的事情吧。

    濑诺·文森特想道。

    两个人的脑袋都冻得很痛。冷却服底下的耳朵冻得好像快掉下来了,濑诺因为怕热,总是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唯独这个时候,羡慕死有长发的家伙了。

    作为现场唯二正常的人,濑诺和亚路嘉对视一眼,决定组队往其他方向探路,至少比留在原地看白痴互砍来得有趣。

    虽然是雪原,但自斜坡延伸出去的小径两旁,房屋贴附在山间洼地似地零星座落,山谷则有十几间房子聚在一起,可以看出两侧还有许多疑似人家的建筑物延伸出去。由于积雪覆盖了屋顶和路面,无法看清细节。

    即使如此,这仍是一副寻常山村风景。

    可是没有人影,这片风景中,看不到一个人、一只狗,甚至连只老鼠都不见。家家户户全部门窗紧闭,也没有灯火。

    但仿佛村子本身是活的,建筑物有生活感,每栋屋子都不是废屋。

    不……这样说并不正确。

    只有一样东西在动。

    当视野本身看见村落时,它……恰好就在密集的人家再过去,疑似小河的前面。

    它似乎是人影。

    它是全黑的。

    不,看起来像全黑的。

    因为虽然不清不楚,但可以看出质感和凹凸,也可能是与周围的雪景对比,才会看起来如此,如果不是一头栽进巨大的墨壶里,人不会像那样从头到脚从脸到衣服全部一片漆黑。

    会看到它是有理由的。

    因为它非常怪,它的形状——或者说动作,十分奇妙,那不是寻常的运动:右肩拱起,左盾下垂,一只手像在索求什么似地朝前伸出,另一手遮在胸前。它跛着脚摇晃身体、蹒跚似地以僵硬笨拙的动作移动,最后消失了。

    好恐怖。

    在看见那东西的瞬间,亚路嘉和濑诺面对面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两个毫无战斗力的人同时扭头在雪中左一脚右一脚地狼狈逃窜,慢动作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亚路嘉抬起的头前方的只有松松垮垮的画架,或者说,他只看得到画架。因为濑诺挡在他正前方,对方以水平旋转腰部的独特步行方法踏出半步:“啊!那个是刺在树枝上的沙丁鱼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棕发青年大叫。

    “是外界某地用来避邪的习俗吧。”亚路嘉猜测道。

    不然在树上串沙丁鱼头有什么意义?没有人喜欢把这种东西当成装饰品吧。

    濑诺转动身体,画架差点掠过亚路嘉的鼻头,他立刻后仰躲开。濑诺鼻翼翕张,看起来既害怕又兴奋,毕竟这情景确实很古怪,不过这种反应实在过头了。

    “去问问不就好了?”

    亚路嘉理所当然地说,濑诺就一样理所当然地应道“是啊。”冷不防就敲起门来。

    “对不起,我们是好人,可以让我们借宿一晚吗?”

    就算作风是单刀直入,这也太直接了吧。

    “等一下,首先应该问清楚鱼头是什么才对……不对,应该问问那个黑影是什么吧!”亚路嘉忍不住纠正道。

    “都是一样的啦,这样不是可以节省工夫吗?反正问出真面目后,还是得请别人收留我们嘛。一样都要拜托啊,难道你只要问出这是什么,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吗?”

    “也不是这样啦……”

    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可是,对方厚脸皮地叫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没有人吗。”濑诺呢喃道,再一次——这次更加激烈地敲起门来。“我们快死了!”

    死倒不至于。

    亚路嘉在心里腹诽。

    哗啦。里面有东西活动的气息。

    “是假装不在?”

    濑诺一个转身,向他投以倾诉般的眼神。

    唔……是假装不在吧。

    换做是我也不想应门,亚路嘉想。

    “都说快饿死了,这人太冷酷了。”濑诺说着就怄气起来,然后大步踏过雪道,来到下一户人家前。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没用的。

    不是冷酷吧,这里估计完全没有活人,就算有也是刚刚那个黑色的奇怪生物,不然无法解释这种状况。亚路嘉叹口气,濑诺却毫不反省,已经用相同的口气敲起第四家的门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就在亚路嘉踏上雪道,想要制止他的时候……

    棕发青年的高大身躯一瞬间跳了起来——看起来,可是实际上并没有跳起来,只是原本有点前屈的身子陡然挺了起来而已,而且还伸手举起了背后的画架,作势要拿着它打人。

    ——原来那是你的武器吗!

    即使如此,也够把亚路嘉吓一跳了。

    只见濑诺·文森特举着画架,对准刚才第一户房屋的门口,那里此时开了一条缝,有人正要探出头。

    门喀啦啦地打开了。

    亚路嘉虽是杀手家族的原住民,不过自幼就被关在家中十余年,直到被哥哥带出来,才堪堪对外界有部分了解。而濑诺即便是正经大学生,但确实对猎人和其他深层内容一无所知。

    两个傻白甜紧张地绷住呼吸。

    开门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多岁、同样穿着冷却服的男人,他还戴着圆圆的黑墨镜。男人差点被文森特的画架送走,他拿着一把防身小刀反应极快地跳起来:“别杀我!”

    三人大眼瞪小眼。

    墨镜男好半天回过神来:“等一等,你是跟着奇犽的,还有你,你是木川的跟班?”

    ——又是认识的人吗?

    亚路嘉和濑诺这么想着。

    “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块了?总之快进来吧。”墨镜男立刻敞开门,“我是雷欧力。”

    濑诺看着对方的小墨镜,一瞬间回忆起木川的屏保照片,于是稍稍放松警惕,垂下举着画架的手臂。

    亚路嘉即使在奇犽那里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也依旧有点半信半疑地看着雷欧力,很快厚脸皮开口:“我很冷,请给我热茶。”

    雷欧力:“……我上哪去找热茶啊!”

    三人走进屋内,房间内被雷欧力临时收拾了一下,壁炉里燃着柴火,地面也铺着厚毛毯。他把几罐杏仁水掏出来递给两人:“只有这个,你们要喝吗?”

    亚路嘉觉得应该客气一下,但他深思熟虑的话,完全被濑诺一句“我不客气了”给盖过去了。

    “不必客气,然后你……”雷欧力在这里顿了一拍,说了“就是呃”,没有叫出濑诺的名字。他果然不知道。

    “我叫濑诺·文森特,是个画家。”濑诺自我介绍道。

    “亚路嘉。”亚路嘉也顺势说。

    窗外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还有些亮度,一眨眼之间就全暗下来了。

    “冒昧地打扰一下,文森特,请问你和木川是?”雷欧力犹豫地这么问。

    濑诺没想到遇到的人全都要问这个问题:“嗯……我很喜欢她。”

    雷欧力显然瞬间大受动摇,而且似乎还有点疑似嗑CP塌房的纠结和焦虑。

    濑诺忖度该怎么开口,亚路嘉忽然回过神似地说:“我受不了了,我要先把鞋子烤干。”

    “我也想烘干衣服,全身都湿透了。”

    雷欧力看着面前两人表示理解:“我去旁边的隔间等。”

    濑诺看着长发飘飘的亚路嘉,亚路嘉看着剑眉黑肤的濑诺,双方都没有疑议。

    结果没过几秒,濑诺突然“呜哇!呜哇啊啊!”地怪叫起来,随之响起的,还有亚路嘉“啊?”的迟疑声。

    雷欧力超级介意旁边的动静,奇怪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真的假的,喂,你是——”

    “什么跟什么啊,所以你不是——”

    雷欧力睁大了墨镜下面的小眼睛,努力听着隔壁的声音,但此起彼伏的嘈杂惊讶声却逐渐消失。片刻后,等他重新回到房内时,那两人已经裹着毛毯在自然而然继续烤火了。

    “可以让可爱的女孩子站在旁边,然后赞美她「你比星星都美丽」。”濑诺说。

    “因为这种话高兴的女孩真恐怖。”亚路嘉哼了一声。

    “如果有女孩子因为这种话高兴,应该感到幸运好好珍惜才是。”濑诺摆出教训的样子。

    怎么话题突然变成搭讪妙招了。

    雷欧力满脸困惑。

    “所以那个女孩,就是你跟着的红眼睛,她会因为这种话高兴?”亚路嘉调侃道。

    “当然了,她听到了绝对会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你露出微笑,光是想象一下就很可爱吧。”濑诺骄傲地说。

    倒不是亚路嘉要偏袒自己哥哥,奇犽的外表的确十分出众,毕竟他们家的人外貌都是遗传自优越的父母。不要说是女孩子,就算是男人在和奇犽和亚路嘉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视线都会被吸引。

    没有人相信奇犽这样的人会交不到女朋友,但哥哥似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甚至还担心哥哥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听说母亲好像还嘱咐过奇犽,让他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回家告诉父母。

    这几年里,不论外表多么美丽的女孩出现,也不论性格多么美好的女孩登场,不管对方是诱惑抑或是欲擒故纵,是指责抑或是大加赞美,哥哥都不为所动。对奇犽而言,或许是因为怕麻烦,但却反而显得他愈发冷漠。

    亚路嘉在观赏这些好戏时可谓是乐不可支,但另一方面也疑心哥哥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奇犽小时候倒有个还算喜欢的女生,叫什么来着,那个红眼睛的。”伊路哥有一次遇到他们提起过。

    “唯…吧?”旁边的魔术师小丑这么说。

    虽然还没有见过真人,不过由于怀着新鲜和好奇的心情,这个名字还是被亚路嘉记住了。

    后来在飞艇甲板上终于把名字和人对上号,他感叹完对方和照片一模一样的同时,心底也瞬间冒出一个疑问。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亚路嘉早就预料到奇犽和对方的关系会以老死不相往来作为结束。

    奇犽对那个家伙的描述,读来仿佛是迈向深渊的静静脚步声。

    「她就像自然力量,普通人是不可能控制的。」

    可是在飞艇上曾说要亲自解决的哥哥,最后还是没能杀掉对方。试图消灭自然力量,不就跟捧着巴掌大的煎饼,摆出一副要用两手撕开的架势一样吗。

    质地甜腻的煎饼黏在了手上,因为买到之后又过了好长时间,全都返潮变湿了,软塌塌地扭曲着,越是扭曲就越增加韧力,所以才无论使出多大力气都没能撕开。

    亚路嘉很担心,这种感情将会把哥哥引向何方呢?

    不过,即使存在危险的好奇心,总想打听这件可怕的事情,但哥哥的眼睛妨碍他继续追问下去。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想我说的场景啊。”面前的画家催促说。

    “在想了,我在努力想了。”亚路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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