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阴天,天上沉沉的压着云,看不见一点的阳光。

    棕色的马匹拉着木头做的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摇摇晃晃,伴随着嘎吱嘎吱的摇晃声,一点一点的前进。

    桃安的路边最不缺的就是樟树,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响,独有的气息混在空气里吹来,只是马车上的人闻习惯了,叫人意识不到一点。

    前几日没有下雨,只是闷闷的,叫人难受。

    黎清浅此时坐在马车的主位上,摩挲着手里的玉佩,她不确定自己的方向对不对,只是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得来的线索,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定是要找小乔闹的。

    她吸了下鼻子,将玉佩收了好。

    如今已经热了起来,马车帘子也相应的变薄,虽不至于被吹起来,却也摇摇晃晃的,时不时的钻进一点风。

    周九思就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用自己的小腿压着车帘子边边,想着能够挡点风就挡一点。

    由于作案工具以及血迹等,基本可以判断案发现场就是堂屋,也就是这栋房子的客厅,玉佩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断裂,必是经历了碰撞,因此,玉佩碎片也只可能是在这里。

    可江南的人家总喜欢将堂屋修的很大,这样的话,各种的腊制品可以挂上许多,下雨天也能够摆下一排的衣服也不拥挤。

    黎清浅带了程雨和邱羽,他们俩要更细心些,四个人的话,找起来也不会那么的艰难,至少多了两个人分担。

    婆婆并不在家,吴老伯死后她即使伤心也要日日的去做活,是黎清浅派人去说明之后几人才进去的,好在程雨轻功极好,来回也没有花费多久。

    一进门,一群人便低着脑袋寻找。

    黎清浅先是粗略的扫了一眼,随后蹲在桌子旁,细细的观察起来,可是受天气和时间的影响,许多的痕迹已然淡了不少了,更何况一个直径几毫米的小东西?

    一件麻烦事。

    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最终也只能顺从的一寸一寸的找起来。

    ......

    “姑娘!”

    由于一直蹲在地上找玉佩的碎片,黎清浅的手已然是沾上了许多的泥,不知道腿麻了几回,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累的很,总要抬起来活动才行,只是没多久,又酸的难受。

    闻声,她皱着眉抬眼看去。

    邱羽和程雨已经转去了院子里寻找寻找,如今只有她与周九思在室内。

    “怎么了?”黎清浅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又闭上了自己的眼。

    蹲了太久,现在忽然站起来,眼前黑了一片。

    来者是本该守在院子里掩人耳目的高芨,他似乎遇见了什么大事,严肃的很。“有人状告潘丞衍杀人,他们现在已经在衙门里了。”

    噌的一下,是蹲在角落里的周九思站了起来。

    “告他杀了谁?”

    高芨扭头看了一眼周九思。“吴柳木。”

    吴老伯?

    轰隆隆——

    天空之上传来一道闷响,随着风传进黎清浅的耳朵里。

    她看着高芨,一言不发的。

    如果那个人能够拿出证据,高芨就不会如此的严肃了,可是为什么?距离吴老伯死亡已经过了七天,为什么那个人七天才去衙门告发?

    黎清浅并不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高芨其实没有停顿,他弯着腰,拱手汇报着。“状告潘丞衍的是南和书院的一个书生,今年十六,家庭环境不错,其父是青云山分院的教授,平日与之来往的大部分也就是其同窗,按照他的说法,吴老伯曾经救过他,就在这附近的江中。”

    “潘丞衍表示这都是污蔑,并放话,若他不能够将自己送进大牢,那他之后就完蛋了。”

    “最重要的事情是,若是不能够一次性扳倒潘家,恐怕之后就更棘手了。”

    黎清浅吸了一口气,看向周九思。

    “怎么说?”黎清浅没有显示出来太慌张,反而还微微的笑着,相较于之前的自己,倒是冷静了许多。

    或者说,这回不是像之前一样假冷静,而是大脑清醒的冷静。

    “我去吧?”

    这几天的相处,她似乎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这一群人的领导者,没有再下意识的去看向谁,获得认同之后才敢行动,而是迅速的做下判断。

    就像陆暮一样。

    周九思没有异议,只念了一句注意安全。

    “我等着你找到玉佩的碎片。”

    黎清浅留下这句话便扭了头。“邱羽,走了。”音量忽而提高,似乎带了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是!”

    ......

    公堂之上,县令高坐在大堂之上,旁边一左一右站着守卫,顺着两边排开。

    有看热闹的群众围在门口,小声的交流着,远远观看这场闹剧。

    “血口喷人!只凭你一面之词,怎能说我就是杀人凶手!”潘丞衍情绪很激动,即使隔了好长一段距离也能够听见,他宽大的袖袍被唰的挥到身后。

    潘丞衍用自己的手指指着面前的小少年,可谓是凶神恶煞。

    “说了这么多,也就是我过往做的一些小事!什么逛花楼,赌骰子,你拿着这些就来指责我?!我有钱!我愿意玩!我想怎样就怎样!这犯法吗?”

    “你可莫要拽什么读书人那一套!公堂是要讲证据的!”

    潘丞衍似乎自信的很,又唰的一甩手,将袖袍挥到身前。

    小少年就瞪着眼,似乎气的不轻,却又说不出话来。

    黎清浅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你要这样,我还说是你杀的呢。”潘丞衍轻笑一声,捻起自己的头发。

    坐在上首的县令揉着脑袋,似乎很是郁闷,却也不阻止这场闹剧。

    “那你说!你是不是与吴老伯发生过冲突!吴老伯遇害那日,又是不是见过你?!”

    “是又怎样?”

    “你还说不是你!你自己都承认来!”小少年大吼着。

    只是这话不免叫人觉得奇怪,连高芨他们都查不出来,这小少年怎么会知道吴老伯生前见过谁?

    黎清浅眯了眯眼。

    “只是见过而已,你这小孩,他见过的又不只是我。”

    “肯定是你!”小少年说着,似是忍不住愤怒了,欲冲上前去。

    啪!

    惊堂木发出一声巨响,许久没有说话的县令清了下嗓子。

    “郑小公子,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没有证据能够说明潘公子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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