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陆暮接了话,皇帝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第三天的时候,大家要去枫客山的温泉里面沐浴,穿上熏了香的衣袍,一同向上天第一回祈祷。

    黎清浅如今已经是准太子妃,看皇帝的意思,也没有废弃她的意思,于是这回,她终于没有和陆暮隔上十万八千里了。

    在去的路上,她也不免想起之前好多次。

    比如同林深陆晚他们一起去佛陀寺祭拜那回,自己连祭拜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同僧人站在一起,远远的看着。

    之后祭拜桃树之时,自己有了资格,可也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如今,陆暮就在伸手几乎就能触碰的位置,她一时也感慨良多。

    “往年,我都是同母后一起的,今年我的前面却空空荡荡。”黎清浅和陆晚在一个池子里,这个池子很大,两个人离得也不近,这池子边是用光滑的石头围起来的,四周还有高大的树木遮挡阳光,不远处有一间换衣裳的小木屋。

    夏日的太阳透过层层的树叶落在冷泉上,这冷泉不算太凉,现在泡的话很舒服,不过不知是哪里来的雾气,黎清浅便透过朦胧的雾气,看见了陆晚在抹眼泪。

    黎清浅用手划了下水,冷泉打湿了她细碎的头发贴在脸上,白色的衣裳在水里,随着波纹一起晃荡。

    其实原本她该是自己一个人泡的,可是陆晚不想一个人,黎清浅也就随着她了,反正自己也不会介意和别人一起,一个人泡她还觉得怪无聊呢。

    “嗯......”黎清浅抿着嘴,在那里绞尽脑汁的想该如何安慰,辩论她还算擅长,安慰人就真的不行了。

    “你别难过。”

    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陆晚洗了把脸,水滴顺着脸颊流下来。“害,也没有,我知道人都是有一个期限的,就是这一下,触景生情了罢了。”她努力扬起个笑来,只是显得有些勉强。

    “殿下!姑娘!时辰差不多了。”两个小丫鬟端着木盘子捧着两套衣裳走进来,她们低着脑袋,没有看泉中的两人。

    陆晚见有人来,便立马一副公主架子,扫去了脆弱和忧伤,昂了昂头,开口:“放那吧。”

    “是。”

    衣服被放在小木屋的架子上,没有一丝的褶皱,还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

    换好了衣服,便是在枫客山的小祭坛等候,黎清浅和陆晚来的比较晚,到时大臣们已经整齐的等候在那里,陆暮也换了一身的朝服。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皇帝的踪影。

    “父皇最是守时,可现在怎么还没有来?”陆晚皱起眉头,皇帝不寻常的动作,不免叫人有些心慌。

    “不好了!不好了!”方才被派去喊皇帝的大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还没等他开口,陆暮便明白了什么,抬起步子,大步的走向皇帝用的那个浴汤。

    “怎么了?!”陆晚上前抓着在那心慌的站不稳的大太监焦急的询问。

    “皇上!皇上他,驾崩了!”

    话落,后面的一群人便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道惊呼,陆晚更是直接僵在了原地。

    顾不得那么多,黎清浅急忙去追陆暮,便见他在温泉前握着拳,傻站着。

    走近些,就看见一片血色的马赛克。

    模糊的血还在不停的喷溅,染红了这片池水,她看不清皇帝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是仰着脖子的,铁锈味被泉水的水气带到鼻尖,黎清浅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

    后面的一群人慢了两人一步,来了之后又集体的陷入沉默,只有陆晚高喊了一句父皇,再也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将华阳送回去吧。”陆暮叹了一口气,皇帝死在祭典期间,这一连串的事情弄的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闭上眼,抚着额,不愿再看。

    开元府尹郑凌茨走上前来:“殿下。”他这意思便是要勘查现场。

    陆暮挥了下手,示意他做,至少先将现场探个大概。

    郑凌茨便开始领着周九思包括其他开元府的人整理现场,一群人虽是惊慌,可是能力还是有的,动作迅速,也很快就镇定下来。

    “殿下,祭典是大事,可是皇上遇刺,如何还能进行下去?”宋首辅站了出来,他虽然近来对陆暮有些不悦,可皇帝皇后接连驾崩,公主晕倒,如今能够主事的也就只有这位太子了。

    “是啊,吉时将过,祭典是万万不能耽误的啊!殿下!”有人站出来接话。

    这话没有错,大玄最为重要的便是这个祭典,若是哪一年不做,百姓定然会陷入恐慌,且这恐慌定然大于皇帝的死亡。

    众大臣一同跪下,请求陆暮继续祭典。

    黎清浅看着心烦意乱的陆暮,眼里露出些担忧来,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压到了他的身上,加上流言困扰,他的每个决定都有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稍有差错,这后果......

    “郑大人等留在这里,祭典继续。”陆暮抬头,做下了决定。

    准确来说,他没得选。

    黎清浅扭头看了一眼这温泉,恰好的与周九思对上了视线,对方递来一个眼神,似乎有些慌张,最终却毅然的离开了。

    咚——咚——咚——

    鼓声有力的传来,陆暮站在原本皇帝的位置上,按照太子记忆里的程序主持着祭典。

    “天佑我大玄,来年风调雨顺。”最后一声落下,在太阳最高的时刻,众大臣齐声复诵。

    很晒,很难受。

    选这个时间似乎是为了让上天感受到诚意,可是祭典冗长,真的很难受,身体弱些的说不准都要直接晕倒了过去。

    不过四周飘着香,闻一闻也会好受些。

    祭典结束,一群人又回到了大殿中,此时的郑凌茨也带回了勘查的最初成果。

    “殿下。”陆暮坐在龙椅上,在最高处,他单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的听着郑凌茨的报告。

    “刺客十分的谨慎,微臣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踪迹,只在泥里发现了一个浅浅的脚印,大致的推测出刺客是个男子。”

    郑凌茨念着这些发现,算下来,居然是从陆暮的方向来的。

    一群人装作鹌鹑不敢说话,或许他们也开始觉得陆暮最有可能了,毕竟枫客山主峰的守卫严密,虽也有可能混进来,可要不留痕迹的离开,难度堪比登天。

    大殿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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