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月季和璎珞就把也姜扶了出来。

    也姜又要再跪,裴子玉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让也姜坐下。

    椅子旁放着一个火盆,姚黄重重的将一杯热茶塞进也姜手里,便快步走到裴子玉身边伺候。

    裴子玉说道:“先喝点热茶缓一缓。”

    也姜看着裴子玉,眼泪哗哗的流。

    月季看不下去,出言讽刺道:“做了这样的事,你还有脸哭。”就算也姜是被迫的,大可来寻自家主子做主,裴子玉不会不管不顾的,可是眼看今天下午那一幕,也姜也未必是被迫的!

    裴子玉打了个哈欠,带着一丝倦意说道:“月季、璎珞,你们都下去吧!”

    月季想说什么,被芙蓉拉住了,便和芙蓉退到门口守着。

    屋内只剩下裴子玉和也姜,也姜捧着茶杯,哭得不能自已。

    裴子玉将手中的帕子给了也姜,也姜愣愣的接过,擦着眼泪,便擦边哭。

    过了好一会儿,也姜渐渐止住哭泣,不敢抬头去看裴子玉。

    裴子玉说道:“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也姜带着鼻音说道:“奴不觉得冷。”

    裴子玉见也姜能正常说话了,便道:“与虎谋皮,安能得乎?”

    也姜闻言,双眼瞪大,惊惶无措的看着裴子玉,脸上十分慌乱,“少君……你……你……”

    裴子玉淡淡的说道:“十年前,你才到了裴府,粗粗笨笨的便直接就去了祖父院子伺候,还有你那突然消失的弟弟……”

    裴子玉的话还没说完,也姜手一松,茶杯摔在地上,软倒在了椅子上。

    月季见状,想马上进来,被裴子玉抬手止住了。

    璎珞好奇的扒在窗户上,试图听清楚裴子玉和也姜说了什么?

    也姜颤抖着说道:“你知道……”他进裴府那时候,裴子玉还不到七岁啊!

    裴子玉说道:“我也并不知些什么,只是少时偶然间听过你弟弟哭诉,便知你们来历不同寻常。”

    也姜浑身冰冷,每一次呼吸都是那么的冰冷刺骨。不愧是所有人都称赞的通透之人,仅是幼年听过的一些胡话,便能想到这些。在联想到什么之后,竟然还能只做不知!

    想起十年前初见到裴子玉之时,小小的玉人儿捧着厚厚的书本安静的坐在一旁读着,直到读完了书,才会抬眼看你一眼。

    也姜那时宛如惊弓之鸟,见到裴子玉总觉得这样的人不像是仙童,倒更像是鬼魅,不敢过多与之相处。谁成想,裴子玉竟然这么早就猜测到了一二。

    裴子玉一叹:“若是世女看上了月季或者芙蓉乃至其他任何人,还能说一句色令智昏,才会在春闱之前做下这样的事。”

    裴子玉又是一叹,“可偏偏是你……”齐原那样的性子,怎么会为美色所惑,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贪图享乐呢!

    也姜宛如抓着救命稻草,绝望的说道:“世女答应了我,会为我家申冤的。”

    冤?十年前?裴子玉忽然想起了十年前学子发疯一事。

    也姜见裴子玉神色,便知裴子玉又猜测到了几分,凄然一笑,说道:“家母国子监学政徐清林。”

    裴子玉豁然开朗,看着也姜无助的坐在那,心里也有些难受。

    十年前,学女发疯一事闹出了不少风波,后来平原侯家犯了事,学女发疯一事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裴子玉看着也姜,轻轻问道:“世女要如何安置你!”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国公府里只怕该知道这些事的都知道了!

    既然齐原想要利用也姜,不知齐原又会如何安置也姜?

    也姜说道:“我是少君的小厮,自然是继续伺候少君。”

    裴子玉看着也姜,心里一叹,说道:“以后你就住在东厢房吧!”

    也姜惊讶的看着裴子玉,为什么?他做了这样的事,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裴子玉说道:“既然想要与虎谋皮,那么只能增加自己的筹码了。”

    也姜直愣愣的看着裴子玉,眼睛睁得很大,问道:“你不恨我们吗?”

    裴子玉摇摇头,只是说道:“何必呢!”不过都是一群可怜之人罢了,又何必内耗自己!

    裴子玉看着扒在门上的众人,轻轻说道:“你想做什么,我大致也能猜出一二,只是有一点,不要伤了祖父的心。”不论裴老太君是出于什么目的救下了徐清林的后裔,单从裴老太君对也姜的看重和爱护来说,裴老太君和也姜之间的情谊十分深厚。

    也姜听到裴老太君,眼泪刷的又流个不停,他最终还是辜负了裴老太君的期望。

    当初裴子玉出事,裴老太君一来很自责自己忽视了内院的嫉妒之心致使裴子玉受苦,二来也是想要敲打一下裴主君,可不能再这么当个泥菩萨了,三来潇湘院那时处置了不少小厮和老爷子,将也姜送过去也能看顾一二。

    后来裴子玉好了,裴老太君见裴子玉并不反感也姜在潇湘院伺候,便将也姜给了裴子玉。

    这便是裴老太君的私心了,也姜身份不同,日后放出去自行婚配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孩子苦,裴老太君也不愿看着也姜在世上漂泊,无依无靠的。这也有负老友的托付,便让也姜做了裴子玉的陪嫁,日后有裴子玉在,也姜也能过得好一些。

    也姜自然知道这些,裴老太君一一为他分说,还劝他不要报仇,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日后也能为自己的母父家人祭奠。

    也姜跟着裴子玉嫁了过来,裴老太君便还了他卖身契,还给了他一笔丰厚的财物。只等伺候着裴子玉几年,两人有了情谊,裴子玉自然便会将也姜放在心上。

    可是在帮着裴子玉管事时,也姜偶然得知,齐原正在调查十年前学女发疯一事。机会就在眼前,也姜不愿意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裴子玉招手让月季等人进来,说道:“以后也姜就住在东厢房,璎珞,按着小侍的例给也姜配人配东西。”

    璎珞不禁和月季对看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若是也姜是裴子玉主动给齐原的,那还说得通,可明明是也姜爬床,就算为了贤良名声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吧!将背主爬床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不觉得恶心吗!

    芙蓉推了璎珞和月季一把,让他们陪着也姜去安置了。

    见人都走了,芙蓉走上前,说道:“少君,可觉得饿了,耳房还温着小米粥,可要吃一些?”

    裴子玉又打了几个哈欠,摇了摇头。

    芙蓉见状,连忙扶着裴子玉回了里间,伺候着裴子玉睡下。

    裴子玉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之间问着芙蓉:“你好像不像之前了。”要是按着以往的例子,芙蓉早就哭得没主了。

    芙蓉笑道:“我只知伺候好哥儿才是正经,其他的我不关心,只要哥儿不伤心,我何必去管。”

    裴子玉睁开眼,看着芙蓉,“你……稳重了不少!”

    芙蓉是彻底看开了,不论是有着年少情谊的李素,还是貌若神仙妃子的齐原,她们带给了裴子玉太多了痛苦。只要裴子玉不在意这些,这些痛苦便不值一提。既然不值一提,芙蓉何必时时说着那些伤人的话,伤裴子玉的心呢!

    裴子玉翻了个身,彻底熟睡,芙蓉便在床边的小榻上守夜。

    翌日,裴子玉感染风寒,向各处告了假,便没有去各处请安了。

    齐老太君得知此事之后,将宁玉看得更紧了,轻易不许宁玉出去,拘在兰芳院读书。

    宁玉看着窗外的嫩芽发呆,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是许久不曾翻动了。

    秋芳合上了窗户,走到宁玉身边坐下,说道:“哥儿,四少君才受寒,咱们也得多多注意才是。”

    宁玉怔怔的说道:“四姐姐真的太过分了,秋芳,我想去见四姐夫。”

    秋芳吓了一跳,齐老太君才吩咐了不许宁玉靠近裴子玉,以免过了病气,秋芳小心翼翼的说道:“四少君最是一个大度贤良之人,想来很快就能好了。”

    宁玉摇了摇头,他很同情裴子玉,谁家女婿也不会是裴子玉这个境地,同自己的妻主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关系,妻主心里有人,又要了自己的陪嫁小厮……若是他处在裴子玉这个环境,这如何能让人活得下去!

    宁玉又流着泪,秋芳着急的说道:“哥儿,眼泪伤身啊!”秋芳等众小厮连忙哄着宁玉。

    裴子玉身体不适,齐老太君便想让齐大少君替裴子玉分担一二,好让裴子玉好好修养。

    旬阳帝卿可看不上齐大少君,便让韩公公亲自来到见微院,让裴子玉好好养病,家里的事他会帮忙的。

    结果,才不到两天,齐家就乱了套了。

    裴子玉被芙蓉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呢,却听到院里有哭喊声。

    裴子玉歪在床栏上,月季连忙缴了冷水帕子给裴子玉搽脸。洗了脸,裴子玉精神了一些,问道:“这是怎么了?”

    璎珞有些尴尬的说道:“厨房的柳大叔被殿下拿了,今个各处都没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裴子玉问道:“厨房的一应大小事不是大姐夫在管着的吗?”钰大少君还能搞不定这事?

    璎珞说道:“善姐儿病了,大少君如今只顾着善姐儿,其余事已经是全然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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