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既是帝卿府调理出来的人,决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与国公府的小姐少君起冲突。

    裴子玉看向珍珠,等着珍珠继续解释。

    珍珠毫不留情面的说道:“经太医诊断,三小姐并无大碍,只是这些天沉迷酒色太过,才会白日里没有精神。”

    珍珠的话才说完,链三少君的脸色霎时就十分不好看了。

    珍珠看了一眼链三少君,继续说道:“太医已经给三小姐开了安神的药,只是还是以清心戒酒为重,方可恢复精神。而锦二少君那里还昏迷不醒着,奴便请了太医去保和院。”

    链三少君冷冷说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若是三小姐有个什么,你有几个脑袋担这个责任。”

    裴子玉说道:“三姐夫稍安勿躁,太医既然已经开了药,还是等三小姐喝了药再看药效,此刻二姐夫那里危急,还是以二姐夫安危为重,虽说府里只有一个太医,可是还有三个大夫候着,若是三姐夫担心三小姐,不若请个大夫去扬安院守着。”

    链三少君冷笑一声,“那些大夫哪里比得上太医。”

    虽然太医医术精湛,可是裴子玉请来的大夫医术也不差,都是京城有名声的大夫,何至于嫌弃至此。

    裴子玉心里叹了一声,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想要上下一心,真的很难。

    裴子玉也不愿多想,只做链三少君是担忧齐链,只是如今锦二少君生死不知,又何必死扣着太医呢!

    当下裴子玉便只扣着链三少君担忧这一点,细细开解链三少君,保证扬安院需要太医时,定然会将太医送去。

    链三少君看着裴子玉,不知裴子玉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如今阖府上下人心惶惶,四位小姐的前途一片灰暗,唯有未参与此次科举的五小姐齐娇和六小姐齐妫还有一线生机,府内形势骤变,一向躲在嫡系和旁系争夺之后的五小姐和六小姐走向了人前。

    旬阳帝卿早已和齐国公离心离德,不然这么多年了,齐原也不会没有世女名分,如今齐原前途未卜,旬阳帝卿和裴子玉怎么还能坐得住?

    只是看着一脸认真的裴子玉,链三少君也不能将话说死,他们三房和齐国公都是旁支,可是齐国公才是齐氏一族最有权势之人,此时与裴子玉撕破脸并不好。

    听了裴子玉的再三保证,链三少君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见微院,裴子玉这人真是难搞,行事滴水不漏,话也说的少,想做什么文章都难。

    珍珠送链三少君离去之后,回来后便说道:“三少君直接回了扬安院。”

    裴子玉闻言,心里不免有些悲凉,保和院和扬安院就隔着一道长廊,锦二少君与众人和善,与几个连襟及兄弟们都相处得十分要好,如今齐锦落难,竟是半点关注也没有了吗?

    珍珠又说道:“奴回来的时候,见到了台阳轩和兰芳院的小厮进了保和院。”

    裴子玉闻言,看了一眼珍珠,说道:“知道了。”

    芙蓉见状,便让珍珠带着见微院的三等小厮去打水了。

    芙蓉说道:“如今是操不完的心,少君还是得要保重自己,照顾好世女才是。”

    裴子玉觑了一眼芙蓉,“你倒是滑头。”

    芙蓉笑笑不语,就算齐原真犯了王法,齐国公又怎敢真的漠视齐原的存在,为庶女讨封吗?

    那么齐国公府的泼天富贵也就到头了!

    裴子玉走进里间,看向昏迷中的齐原。

    齐锦被拿走,这背后是否有齐原的手笔?

    齐原至今尚未醒来,但是太医看诊之后,只是说了一些玄而又玄的话,开的药也不过是些败火静心的药。

    黄连不知喝了多少,齐原竟然还能一直保持着昏迷的模样,裴子玉不禁有些佩服,只是齐原这么睡着也不是个事啊!

    坐不住的人,可大有人在啊!

    夜半三更,齐原倏地睁开了眼睛,眼里一派清明,毫无迷蒙之意。

    齐原转头,看着榻上的裴子玉,第一次迷茫了。

    齐原厌恶着如今的一切,她迫切想要将这一切打碎,为此,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国公府预料之中的混乱并未发生,齐原这才第一次正视裴子玉的管家能力。

    只是,裴子玉不恨她吗?

    嗅着枕边的兰香,齐原却觉得安心,这样的感觉只在初见张馥兰的时候感受到过,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齐原收回目光。很快又睡着了。

    翌日,裴子玉醒来之后,先是请了太医来看诊。

    正在诊脉中,张馥兰直接来到了见微院,他带着不少齐原外书房的人,见微院的小厮和老爷子不敢拦他,任由他直接进入正屋。

    裴子玉见状,退了出去,挥退了跟着张馥兰的见微院众人,直接走了。

    张馥兰惊疑不定,齐原却握紧了拳头。

    翡翠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跟着裴子玉就去保和院看锦二少君了。

    也姜见裴子玉出去了,便带着自己的小厮在廊下做绣活,他不允许张馥兰脏了裴子玉的地。

    张馥兰去而复返之后直接就住在了外书房,今天也是得知韩公公不在见微院守着,这才敢直接找上门。

    看着昏迷中的齐原,张馥兰心里十分慌张,这和他和齐原计划好的不一样。

    张馥兰情不自禁的走到齐原身边,“你这冤家,真真是令人操心。”

    齐原听着这话,心里十难受,到底是让他担心了。

    张馥兰趴在齐原胸前,眼泪哗哗的流,“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齐原闻言,心里十分动容。

    张馥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描绘着齐原的脸庞,看着齐原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一动,正想吻下去,忽然一阵咳嗽声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

    张馥兰心中恼怒,正欲继续,却不想铺天盖地的咳嗽声传来,更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子站在內间的屏风前看着他。

    张馥兰脸色一变,神色十分难看。

    到了齐原喝药的时候,也姜从芙蓉手中接过药,端着就走了进来。

    看着也姜梳起了发髻,鬓边还带着流苏挂珠钗,张馥兰的心沉了沉。

    未婚男子和已婚男子在打扮是有不同规制的,婚前的男子是不会将头发梳成发髻的,只有成婚之后,才会梳起发髻。还有流苏的长度,未婚男子所佩戴的流苏是不能超过两寸的。

    眼看着也姜挂珠流苏超过了两寸,还是上好的珍珠所制,张馥兰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嫉妒和怒火。

    也姜的打扮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张馥兰的心里,令他痛不欲生。

    似有所感,齐原悄悄握住了张馥兰的手,以作安慰。

    张馥兰表面上三分委屈,七分自得,就算裴氏抬了小侍又如何,只要齐原还在他的掌握之内,又有何惧!

    迟早有一天,他一定会消除裴子玉这个本不该出现的错误。

    趁着韩公公不在,张馥兰强势的把齐原带回了外书房。

    裴子玉知晓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当张馥兰找上门的那一刻,裴子玉就知道齐原该醒了。

    锦二少君还是一幅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裴子玉有些怜悯锦二少君。

    在原书中,原主最后的境遇与锦二少君相比,也是大差不差的,只是锦二少君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呢?

    裴子玉在保和院略坐了一会,见保和院里上下还算有序,便知锦二少君也不是个心中没有谋划的人。

    大家族出来的人,就没有简单的。就算软弱如齐贤,心里也不会是没有想法的,若不是自小的经历使然,他怎么会以软弱的性子示人,若是齐贤真是个没用的人,又怎么会办得好手中的差事呢!

    只是被拘于小小一方天地里的男人又能如何呢?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又能有几个?对外面的世界有清晰认知的又能有几个?

    说到底,各有各的生存法则,不过是在人世间挣扎罢了!

    裴子玉回到见微院,只见见微院已经是被收拾了一番,芙蓉直接将里间的铺盖及一应摆设全部换了。

    到底是自己的小厮贴心,裴子玉歪在美人榻上看着道德经,祈求能在这古老的经书中,参得几分觉悟。

    翡翠一直默默关注这裴子玉,他是真的不明白,裴子玉当真是不怨不恨不恼的吗?

    为什么他能容忍张馥兰至此?

    为什么他能容忍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为什么他不反击?

    为什么他不维护自己的尊荣和体面?

    为什么他还要管着这一家老小?

    为什么他还能这般从容?

    裴子玉倒是不清楚这见微院里众小厮的心思,人往高处走,忠不忠心于他而言并不重要,只要这些人承担得起背主的结果,他倒是不介意这些小厮有个好去处!

    就怕自己本是浮萍一般的微弱存在,拼得个头破血流,却得不到一句好话!

    难!

    难难!

    难难难!

    裴子玉捧着手里的书,此时此刻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毫无用武之地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裴母一番爱子之心,嫁出去的儿子,已是别人家的人了,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即可,若是裴家真的糟了难,也还能有一条血脉留下。

    所以,离了裴家之后,裴子玉很少得到裴家的信息,至多不过是家中长辈兄弟姊妹是否身体安康,再多的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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