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玉梳洗之后,刘永安遗憾的说道:“刚刚就不该放过你。”

    裴子玉有些无语,转身就走。新婚第一天,他们要去皇宫拜见皇帝、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等长辈。

    刘永安也没想到裴子玉梳妆会这么快,比起她的父后,裴子玉梳妆所用时间也不过才半个时辰。似乎从第一次见他起,他就一直是淡妆,所用的首饰也不多,整个人十分素雅。若非昨日大婚妆容华丽,刘永安都不知裴子玉能那么好看。

    今日要入宫,裴子玉身着大红大衫,饰以蓝色霞帔,发髻上的首饰也不多,只用了四只镶宝嵌玉八仙金钿、左右各一对龙凤呈祥金簪,腰间悬着一对白玉牌。

    这身打扮对于裴子玉来说已经极尽奢华了,对于刘永安来说,自己的夫郎还是节俭了些。

    来到皇宫之后,皇帝是在凤仪殿接见了刘永安和裴子玉。

    往常皇女君拜见皇帝,都是在紫宸殿行大礼,待拜见过皇帝之后,皇女妻夫才会前往凤仪宫拜见皇后及后宫诸位宫侍,最后才由皇后领着去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等长辈。

    如今皇帝直接在凤仪殿接见晋王妻夫,后宫不知又要撕坏多少帕子了。对于后宫君侍来说,先皇后是死了都要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

    皇帝看着难得正经的刘永安,不禁叹道:“若是你父后见到你这副样子,不知会多惊讶。”

    刘永安说道:“儿臣是什么样,父后都不会惊讶。”

    皇帝呼吸一滞,说道:“你都成家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

    刘永安冷哼一声,就要说话。

    见母女俩剑拔弩张的,裴子玉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儿臣做了一些物件奉上。”

    见裴子玉说话,刘永安不再说话,只是低垂着眉眼。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既如此,那便看看吧!”

    兰香主要奉上裴子玉参与制作的物件,有两双鞋,两件外衫。

    皇帝一看,心里不禁软了半截,这花样是先皇后在世时最爱做的。

    皇帝看了看兰香,又看了看裴子玉,说道:“有心了。”

    裴子玉说道:“殿下曾说起父后给她做的衣裳,儿臣这才做了这个。”

    皇帝饶有意味的说道:“原来是晋王的主意啊!”

    裴子玉继续说道:“殿下至孝,心中无时无刻不再挂念陛下。”

    皇帝哼了一声,说道:“她要有这份心才怪呢!”

    皇帝看了看刘永安,看天看地看摆设,就是不看她,心里一叹,便走了。

    皇帝一走,裴子玉便起身,看向还在赌气的刘永安,说道:“我们去拜见父后吧!”

    刘永安握住裴子玉的手,带着裴子玉来到供奉先皇后的隔间。

    刘永安走进屋内,看着墙壁上的画像,失神了,裴子玉静静的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儿,刘永安说道:“父后,我带着夫郎来看你了。”

    裴子玉向着画像行了大礼,也将自己做的物件供在灵前,与献给皇帝一样的花样,也有两双鞋、两件外衫,还有几个荷包。

    看着先皇后的画像,刘永安不知该说什么,裴子玉行礼上了香之后,便陪在刘永安身边。

    握着裴子玉的手,刘永安深深的看了画像几眼,便带着裴子玉离开了。

    刘永安依旧不发一言,只是带着裴子玉去仁寿宫请安。

    仁寿宫里有许多君侍,上首坐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太皇太后左手边首位坐着的是庄贵君,庄贵君之下便是今上的君侍。

    皇太后右手边坐着四位头发花白的君侍,裴子玉从未见过,便依着嬷嬷的指引,一一行礼。

    除了认识的人,庄贵君之下是德君,在之下依次是惠君、冯昭仪、宁淑仪、常贵人、班贵人。

    皇帝的君侍自然不止这些,只是正四品以上的君侍能受皇女正君的礼,如今来的也只是正四品以上的君侍。

    皇太后右手边坐着四位头发花白的君侍,分别是何太贵君、昭太君、郭太昭仪、宁太贵人。

    皇太后指着昭太君笑道:“这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烈货,晋王君可得小心着他,这是个嘴上不饶人的。”

    昭太君笑道:“殿下这么说,臣侍只能先辩一辩了。”

    裴子玉忽然想起,这位昭太君只怕就是先帝的昭贵人,那位敢在朝堂之上勇辩他国来使的昭贵人。

    裴子玉又行了一礼,昭太君说道:“本宫最是和善,晋王君不要害怕。”

    皇太后笑道:“你说这话也不害臊。”

    昭太君继续说道:“臣妾就是最和善的人嘛!”

    太皇太后说道:“你们再这么绕下去,午膳都不用吃了。”

    庄贵君笑道:“老祖宗这是心疼晋王妻夫了,说得臣侍都酸了。”

    常贵人说道:“老祖宗最疼爱晋王君了,自然心疼,贵君还是不要讨嫌了。”

    庄贵君眉头一皱,还不待说些什么,惠君说道:“老祖宗这般疼爱晋王君,臣侍也有些酸了。”惠君是太皇太后娘家的侄孙,常贵人等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常贵人是皇帝的新宠,见过华选侍的下场之后,竟然还敢得罪庄贵君。

    德君说道:“常贵人,今个是晋王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常贵人脸色一白,华选侍触怒龙颜,从贵人降为选侍,都说是庄贵君搞的鬼,连忙找补说道:“臣侍只是见贵君还和小辈争宠,不成样子,这才提醒呢!”

    这句补救之话还不如不说,庄贵君脸色可是很不好看呢!

    德君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惠君摇了摇头。

    皇太后淡淡的说道:“都退下吧!晋王妻夫和我们用午膳吧!”

    皇太后发话,诸位君侍便行礼离开了。

    昭太君临走之际,还朝着裴子玉眨了眨眼。

    昭太君此举,令裴子玉很是迷惑。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留刘永安和裴子玉用午膳,只是太皇太后并未说什么话,听着一早上尽是听后宫君侍唇枪舌棒,精神不济,用了晚膳便去午睡了。

    看着太皇太后的样子,裴子玉心里很不安,连忙看向皇太后,问道:“殿下,孙婿见太皇太后清减了很多,可是近来身体不适?”

    看着裴子玉脸上的关心,听着裴子玉焦急的语气,皇太后拍了拍裴子玉的手,说道:“没事,太皇太后只是年纪大了,用的膳食少了些。”

    想起太皇太后刚刚的确没吃多少东西,裴子玉心里很不是滋味,外孙女婿变成了重孙女婿,只怕对太皇太后的打击很大吧!

    刘永安见裴子玉脸上有一丝愧疚之色,眼里晦暗不明。

    皇太后说道:“走吧,去我的寿康宫休息一会,下午你还要见见诸皇子、帝卿及王君。”皇子出嫁前才封帝卿名号。

    裴子玉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孙婿不累,孙婿想要为太皇太后做点点心。”

    皇太后不语,裴子玉又说道:“孙婿会很快的,不会影响到下午见诸皇子、帝卿及王君。”

    皇太后点了点头,看向刘永安,说道:“小四,你身子不好,先随皇祖父回寿康宫吧!”

    刘永安看了一眼裴子玉,躬身行礼,“是,皇祖父。”

    裴子玉感觉到刘永安似乎不开心了,但是他现在一心想着补偿太皇太后,没空细究缘由。

    皇太后轻轻的说道:“小四,子玉是个好孩子,但是不适合深宫。”

    刘永安说道:“他适不适合,只有我说了才算。”

    皇太后摇了摇头,说道:“在妻夫关系上,你可不能这么霸道,会吓着那孩子的。”

    刘永安说道:“我不会吓着他的。”

    皇太后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刘永安,问道:“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不会再改变了?”

    刘永安看向皇太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皇太后说道:“可是小四,你当初做下那个决定的时候,也如此刻这般郑重。”

    刘永安急急的说道:“皇祖父,我不会再变。”

    皇太后幽幽一叹,说道:“小四,子玉若是知道你曾经的决定,会很伤心的。”

    刘永安说道:“他不会知道的。”

    皇太后摇了摇头,“这宫里的每一块砖头都会说话的。”

    下午,裴子玉在寿康宫里见过了宫中的皇子,出嫁的帝卿以及诸位王君。

    诸人正在说话逗乐时,十二皇子刘听然状似天真的说道:“表姨父……哦,应该是四姐夫才对……四姐夫是用了什么奇怪的香料吗?怎么身上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

    四姐夫……这是一个极熟悉的称呼,只是比起齐家的那些哥儿,宫中的这些皇子可就难说了,这是故意口误还是无意呢?

    裴子玉和刘听然见过的次数少,那时还称呼过裴子玉表姨父……还真是难以判断。

    十皇子刘欣然笑着说道:“十二弟,四姐和四姐夫的婚事可是赐婚,你怎么到现在还转不过来弯来呢?”

    刘听然懊恼的说道:“四姐夫,抱歉啊,我口误了。”

    刘欣然大大方方的致歉,裴子玉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只是说道:“无妨。”

    平阳帝卿笑着说道:“小十二真是个迷糊虫,不过晋王君身上可不是什么奇怪的味道,方才晋王君亲自下厨,给老祖宗做点心呢,想来是沾上了油烟味吧!”

    平阳帝卿是皇五子,生父冯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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