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玉想了很多事,想了很多人,他觉得他或许有些明白刘永安要娶他的原因了。

    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种人……

    今天武宫人的孩子没了,裴子玉却不觉得悲伤,甚至还觉得孩子没了也是好事,不用面对这悲惨的人生。

    是的,悲惨。

    不被母亲期待的孩子,在这个王府里,注定会活得很艰难。

    能在王府里神不知鬼不觉害了武宫人的,裴子玉只能想到刘永安,只是裴子玉不明白,刘永安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武宫人是细作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武宫人有孕呢?

    裴子玉知道明天会有更大的腥风血雨,他应该养精蓄锐,可是他就是睡不着,他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今天的武宫人,或许就是明天的自己!

    刘永安站在窗外,看着裴子玉的倒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武宫人的孩子应该在裴子玉三朝回门那日就没了,可是他满心算计,将这事捅到了明面上,让裴子玉保了他一个多月,让他坐稳了胎,只是这又如何,该来的还是要来。

    多情又无情……

    卿卿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见裴子玉睡下了,刘永安转身就走。

    兰香说道:“殿下,王君不是那等不能容人的人。”

    “本王知道。”

    兰香又拦住刘永安,“殿下,王君心善,他不适合王府。”

    刘永安抬眼看了兰香一眼,说道:“他适不适合,本王说了才算。”

    兰香一拜到底,恭送晋王离开。

    兰香抬起头,看向椒颂院,心里很难受,似裴子玉这样的人极少,兰香真的不忍心裴子玉会变成一个深闺怨夫。

    兰香还在失神之际,裴子玉打开了房门。

    兰香惊讶的看着裴子玉,裴子玉走过来,亲自扶起兰香,领着人回到屋内。

    兰香问道:“王君,您没睡?”

    窗户上那么大的影子,裴子玉就算是想要装瞎也有些困难,只是暂时不想见刘永安,这才假装睡下,裴子玉问道:“殿下为什么要让你来伺候我。”先皇后的掌事公公,出路多的是,放在他的身边,裴子玉只觉得是监视。

    兰香一愣,苦笑着说道:“殿下曾经说过,若是王君问起这个,便直接回答。”

    裴子玉洗耳恭听,兰香说道:“王君会用得上奴。”

    这般心思,难怪你刘永安身体不好!裴子玉说道:“往后,还请公公多多指导。”

    兰香不懂,“王君这是……”

    裴子玉说道:“自从赐婚的圣旨下了,我就没有任何退路了……”即使有退路,刘永安也不会给他机会。

    兰香一叹,“殿下有些偏执了。”

    裴子玉说道:“偏执算不得什么,脑子还在就行。”

    兰香失笑,明白裴子玉意指什么,说道:“王君,奴有些明白殿下为什么非要娶您了。”

    “为什么?”

    “因为您真的很有趣。”

    “嗯?”

    “您这般心态,真是世间少有。”情绪这般稳定,有这样的人陪在身边,会安宁祥和很多。

    裴子玉没有纠结这些,问道:“椒颂院的人,有几个是能用的。”

    能用……兰香再次失笑,倒是他小瞧了这位王君,兰香说道:“椒颂院里的人都可用,只是碧水背后的主子是于夫人,茭白的主子是尹良人,蔷薇的主子是王宫人。”

    裴子玉问道:“就没有柯良人、武宫人等人安排的?”

    兰香说道:“柯良人一心只有殿下,是个安分的。”

    “至于武宫人,从他使手段怀了身孕之后,就安分了许多,杨宫人向来是个没脑子的,也没那个胆子做这样的事。”

    裴子玉说道:“你调理几个人吧!”

    兰香试探的问道:“那月季和芙蓉……”

    “他们我另有打算。”

    兰香说道:“王君,您真的很好。”

    裴子玉明白兰香说这句话的分量,明明他只是做了一个人应该做的,对于他们而言,他便是天大的善人、天大的好人……偏偏就是这样,令裴子玉十分心疼,他从未知道,被人夸好,会这么心痛。

    裴子玉说道:“我这里有奖有罚,公公也别大意。”

    兰香笑道:“奖是什么,罚又是什么?”

    “若是公公得力,有了能接替你的人,公公可以归家,也可以去外面做个管事,看看外面的光景。若是公公处事不力,我这里也是容不下公公的。”

    兰香笑得开怀,说道:“奴的家就在皇宫,若是出去了,只怕生活不了。”

    裴子玉看向兰香,说道:“皇宫只是公公一时停留的地方,并非是公公一辈子停留的地方,人的一生很长,公公有足够的世间去看看不同的景色。”

    “于奴而言,世间景色并无不同。”

    裴子玉嘴角一勾,笑容有些模糊,“公公不妨静候,也许五年,也许七八年,外面就会有不同。”

    看着这样的裴子玉,兰香呆住了,他在裴子玉的眼里看到了野望,如裴子玉这般清雅冷然的人,卷进了权利的旋涡,也是会变的。

    翌日,椒颂院的气氛很是沉重,来请安的君侍都不敢有个笑脸,也不敢说些什么,往日还能聊聊衣裳料子,用了什么刺绣等等的话题,今日格外冷清。

    裴子玉说道:“昨个的事,大家也都知晓了,武宫人这胎没得奇怪,你们都说说,这都有些什么缘由?”

    杨宫人沉不住气,率先说道:“怀不住孩子,那是武宫人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其他缘由。”

    于夫人似是想说什么却不敢说,裴子玉直接说道:“于夫人想说什么可畅所欲言,不必忌讳。”

    于夫人为难的说道:“武宫人曾经中了麝香的毒,保不准就是……”

    柯良人眉头一皱,“夫人慎言。”

    尹良人说道:“柯良人急什么,说的又不是你。”

    尹良人的精神状态不大对,按着他和于夫人的矛盾,怎么会帮着于夫人说话。

    裴子玉点了点头,说道:“尹良人说的是,前些时候内务府总管来回话,查出尹良人三年前一直从太医院领麝香,剂量虽然不大,但时至今日,却也不小。”

    尹良人刷的站起身,指着裴子玉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裴子玉说道:“拿太医院的记录给尹良人。”

    碧水拿着太医院的药物记录俸给众人传阅,心里越发不安,难道王君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让他去取太医院的记录。

    众人都看了太医院的记录,于夫人双目含泪,惊惧的看着尹良人,说道:“尹良人,你怎么如此蛇蝎心肠。”

    杨宫人气道:“他什么时候有过慈悲心肠。”

    杨宫人嫌恶的看了一眼尹良人,与这样的人同处一室,真是恶心。

    柯良人看着裴子玉,不太明白裴子玉怎么会相信这样直白的证据。

    尹良人拿着记录,说道:“这不可能,这不是我领的。”

    裴子玉说道:“可是记录上有锦华苑的印章。”

    尹良人服软,跪在裴子玉面前,“王君明鉴,鄙侍绝不会做这样的事,鄙侍没有这么蠢,这般明目张胆的领麝香。”

    裴子玉摇摇头,道:“你此时的辩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尹良人腿一软,伏在地上。

    裴子玉看向于夫人,说道:“你是府里的老人,这事你来查。”

    于夫人很是纠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答应了,他可以好好出出气,但是稍有不慎,难免牵连自己,若是不答应,岂不是白白浪费自己这诸多筹谋。

    尹良人马上拽着于夫人,长长的指甲划伤了于夫人的手背,“是你,是你陷害我的。”

    于夫人恼怒一推,“你这罪人,不要含血喷人。”

    于夫人端正的行了一礼,“鄙侍一定尽快查明此事。”

    裴子玉点了点头,低头喝茶。

    尹良人被禁足在攸宁阁,于夫人查案,直接换了尹良人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原先的人全拉下去审问了,势必是要问出个什么的。

    这日,柯良人主动来到椒颂院,陪裴子玉书画。

    裴子玉写了一个宁字,柯良人说道:“王君,尹良人未必是凶手。”

    “何以见得。”

    “正如尹良人所说,他虽然骄傲了些,却真没有这么蠢?”

    “若是聪明,怎么没有发现有人一直用他的名义领取麝香呢?”

    柯良人一时语噻,裴子玉说道:“你也来写。”

    柯良人不敢推辞,拿着笔写了一个清字。

    裴子玉说道:“写得不错。”

    柯良人说道:“府里的这些人都简单得很,没什么手段。”

    裴子玉说道:“那你说说,武宫人的孩子怎么没了?”

    柯良人说道:“他的孩子未必健康,他用了虎狼之药,那药未必不会伤害胎儿。”

    “你倒是对内院的事了如指掌。”

    柯良人心里一惊,说道:“鄙侍不过是在太后殿下身边多待了一些时日,习惯了关注四周。”

    裴子玉拿起柯良人写的字,举着看着,说道:“有多少人知道武宫人用了药。”

    柯良人不确定的说道:“或许于夫人也知道吧!”

    裴子玉摇了摇头,“那么王宫人呢?”

    王宫人,柯良人有些不解,王宫人一心只想着大姐儿,从不参合其他的人事,也极少说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裴子玉说道:“你说这府里的人简单,我却是不敢小看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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