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仁看着姐姐身影消失在厨房,才回身说道,

    “成将军,当初我游学回来赶上你家来下聘,在外人看来,你是低娶,我姐是高嫁。但是你们这婚事如果当初我在,我是不同意的。”

    成明玉眼看着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刚还是个稚嫩的小奶狗,转眼就像极了那面无表情的判官。

    “为什么不同意呢?”

    成明玉好奇的问道,

    “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苏怀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名义上的姐夫,睥睨道,

    “为什么要嫁入你家,你家现在已然烈火烹油之势,有甚好的?娶我姐不过是权宜之计,你注定又不能高娶!”

    谁能告诉他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当时那种情况,我感谢你出手相助救了家姐,但你又将她又拉入火坑,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我感谢你的方式,你猜我会怎么对付你?

    你记得录贞十年的文字狱事件吗?”

    他提到的文字狱是六年前发生的事,是因为一首诗影射皇上文墨不通开始的,那场文字狱好多人被夷了九族,死者不下上万人。后来有传言说那首诗不是当时的侍郎本人写的,是江湖高手匪墨仿了了他的字体,但是真假难辨,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他有口难言。真真假假,人云亦云,最后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不了了之结束了。

    “信不信,如果我想我也可以将你卷入这样的浩劫之中。”

    成明玉笑了声,小孩子还学大人威胁上了。

    直到看到对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封信看笔迹明明就是他写的,但是里面的内容怎么那么陌生,是他写给异族首领的投诚信。严明当今圣上对他的忌惮以及现在被限京城的窘境,希望以后能为对方效力云云。看得他自己都信了,因为说得就是他此刻的真实境地。

    他不可思议的望向他,眼见他拿出一根火折子将那信当着他的面烧了。烧完复又抬起头,

    “现在能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这是谁写的?”他问。

    “当然是我写的。不相信?我八岁那年,总是帮义父看店,我们店里的米酒卖的特别好,尤其上了年纪的人喝了浑身舒服。一个疯癫老头经常来赊酒,他又没有钱,我可怜他,每次都偷偷给他打一壶酒。他就将这一手本事传授给了我,哦,对了,他江湖上还有一个名字:匪墨。”

    匪墨,也只有匪墨才能以假乱真,他看过刚才那信,更确信他这个妻弟将匪墨的本事学了十成十。

    “匪墨发动了文字狱,人人得而诛之。”

    “你懂什么,那是那侍郎是个色中饿鬼,先抢了他妻子在先,他妻子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死时腹中还有五个月的身孕。杀妻之仇不共戴天,匪墨想要报仇谈何容易,他只是个匠人,也只有这一技之能。若换作是你,别告诉我你可以立地成佛!

    他现在在哪儿?”

    “死了,服了断肠草。”看他不信,解释道,

    “我学成以后他看到我的手书,直说后继有人,又加上心愿已了,他说自知罪孽深重,虽死无憾。”

    “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听成明玉这样说,他面上不服气,

    “怎么,你也要学他?”

    “置万千黎民百姓的生命于不顾,只为报自己的私仇?”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给你展示了我这一技,只想向你证明我有绝杀你的能力,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而我也不是傻子,必不会再用相同的办法整治你,能亮出来表明我还有底牌,你猜,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八月的天还是很闷热的,尤其是晌午,吹得风也是热风,但这一刻风吹过时成明玉觉得怎么有些冷意。

    他感受到了文人的杀气,跟水蛇一样不经意间缠绕到你的脖颈,于无声中给你致命一击。

    谁能告诉他这还是个15岁的少年吗?刚刚跟姐姐在一起因被叫乳名而羞赧的少年郎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大人了,不,大人也没有几个像他一样腹黑,智多近妖的。

    瞬间他感觉头好大,别人家小舅子也是这个配置吗?谁能回答他,为什么比朝堂上那群言官都难缠?

    “好好对待我姐,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迎娶,但凡让我知道她受了委屈,姐夫我先请你尝尝这开胃小菜怎么样,土豆。”

    他突然叫一声土豆,成明玉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突然一头站起来足有一人多高的大黑狗窜了出来,呼啸着就要将他扑倒,他飞快的一闪身,堪堪躲过了这一扑,倒是外衫被黑狗的爪子挠破了个大裂口。

    他定眼一看,哪里是狗啊,简直跟个大熊似的。主要这体型不应该很笨重吗?为什么这狗这么敏锐,驮着这么大个身子,弹跳起来居然能跳这么高。

    姐姐出嫁几天家里着实冷清,他就将养在老师那里的土豆要回来做个伴。

    苏禾在厨房忙活,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出来,一看土豆跟弟弟站在一处,她便宜夫君在另一处,只是衣服被撕下来一大截。这叫什么事儿呀,出去让人看了人家怎么想,这还想营造夫妻恩爱异常的画面,这下可倒好,别被人误会他们夫妻不合就阿弥陀佛了。

    “是不是你让土豆戏弄你姐夫了?”

    “姐,我没有,是土豆一看姐夫甚是喜欢就扑了上去,我拉都拉不住。”他还到那明快少年模样,变脸变得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边苏禾接着问,“是吗,土豆?”

    土豆呜咽一声,拍了拍苏怀仁的腿。得,还得是你,苏禾拿眼捥了一下苏怀仁。

    成明玉看那狗看得眼睛都直了,这狗可比军队的的军犬机灵多了,要是~

    未及深想就被苏禾打断了思绪。

    “赶紧把外衫脱下来,我给你缝缝,不然这样出去让人看到了怎么想?”她催促成明玉将外衫脱下,拿着回卧室拿起自己的针线盒就缝了起来。

    只剩下院里的两个人尴尬的站着。

    “看你计谋这么老道,想必学问也很老道,这乡试想必胜券在握了?”

    “不出意外,必有我一席之地。”瞧瞧好大的口气。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自信了吗?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然后直到苏禾拿回衣裳给他换上,两个人都没再交谈,各自喝着茶水,纯喝水省心,交谈心累啊。

    一顿饭吃完又寒暄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相携离去。

    往回走的路上,他们去夜游了嘉陵湖。

    湖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有往水里放孔明灯期待丰收成功,幸福年年。晚风吹皱一池秋水,也吹着那孔明灯游向远方。

    “我也想放孔明灯。”

    “那我去给你买。”

    他上道的说道。然后两人去小商贩的摊位上选了一个来,摊位提供笔墨,方便客人题字。苏禾拿起笔在那孔明灯上写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成明玉看着除却字有点丑,意境倒是契合得很。但他没有多想,不知道苏禾此刻的内心波动。

    她点上孔明灯,将它放置河中,看着那孔明灯一直游向远方,心里默默想念着前世的父母,希望你们安康,女儿想念你们,不知何时我们能够团聚。女儿不能在您们跟前尽孝,但愿有生之年能够有机会重回身边尽孝~~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忙拭去眼泪,他看在眼里,却是可能是思念过世的父母了,年少失孤他也经历过,但是她更难,一个女孩子拖着弟弟长大属实不容易,还要将他培养成材更是难上加难,心里对她又怜惜了几分。

    人群里有认出他们两夫妇的,这不是新婚的大将军吗?确实是很引人注目,男的长得高大威猛又穿着贵气。这位莫不是他的新婚妻子?女人姿色一般,胜在气质极好,温婉的站在男人旁边,一看就是一对璧人,男人安抚的拍拍女子的肩膀,果然夫妻是真爱啊,只有真爱才能冲破门第的限制结两姓之好。

    吃瓜群众不用刻意引导就能脑补出两人缠绵的爱情故事,能拍八十集电视连续剧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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