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户部大人钱明镜就忍不住一步跨出来脸色不好的说道,“陈将军既然提到和卓部,那微臣就不得不说说我们之前与和卓部一战付出的代价,为了那一战,我们调动了二十万人马,花费了五百万两国库银子,这还不算死伤的四万士兵的抚恤银子,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足有七百万两之多。至今国库依然空虚。而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敢问崔大人今年粮食或可丰收啊?”被点名的大司农崔大人只好出列忧心忡忡的回道,

    ”今年恰逢大旱,粮食减产,上半年只收了去年同期的六成,下半年估计也会减产,而且每逢大旱,第二年一般会有大涝,明年粮食产量仍然不容乐观啊!”

    车骑将军卫将军这时候站出来说道,“就是因为今年大旱,西北颜回部才会不断抢掠边境百姓的物资,放任不管,那好容易取得的战果也会在这部落不断的骚扰下被窃取了,边城好不容易能够繁衍生息,被侵扰下又会十室九空,与战败无异了。更何况,当年和卓部也是个小部落起家,臣记得陛下当年主战,某些大臣也是打着国库空虚的名义息战,正是这样,才会坐视其壮大,直至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这某位大臣说的就是还未发言的刘守刘侍郎。被卫将军一点名顿时臊得不行,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再多当时主张不战的也不是只有自己,只是有些人已经隐退了,现在还在当值的官职最大的就是自己。这老王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被点了名,他又不能当个没事人一样,只好出来,附议道“臣有罪!”皇帝立即当和事佬,严明爱卿不必这样,当年不战的结果是众人商议的结果,不能怪到你一个人头上云云。

    但是被卫将军一提,众人更是不敢擅自开口了,都怕一个不察就变成了今天的刘侍郎,让人戳脊梁骂。

    见众人都不发一言场面冷了下来,皇帝只好点名,“明玉,你有什么想法啊,说来听听。”

    被点到名,他斟酌的说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应该主战,如果放任无异于养虎为患,后患无穷,但是可以选择小股作战模式,派出一支五千人左右的精兵强将扮作颜回部落的老对家回鹘部和管羌部,挑起几个部落纷争,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这样也可解了边疆百姓的战乱之苦,又能削弱这些部落势力。”

    “哈哈,还是明玉深得朕心,那若是朕指派你去如何。”

    “若是末将去必不辱使命,只是现在国家安定,这种战事机会非常珍贵,是否可以给一些小将们一些机会,让他们历练历练,以后才可能锻造成封疆大吏,陛下的肱骨之臣。”

    “朕再考虑考虑。”

    等众人退下以后,“福来,朕越来越看不透他了。朕收了他的兵权这些年,难道他就真的就放弃这个机会还是在试探朕?”

    福来是他的贴身太监,伺候皇帝二十多年,算是真正的身边人了。

    福来一听他就知道指的是谁,意有所指的说道,“成将军的幼子才一岁多,正是玉雪可爱的时候,暗卫来报,那成将军每日里无论再忙也会抽时间陪儿子,不是将他那宝贝儿子放在膝上,就是抱在怀里,还会坐在肩上让他儿子骑大马。”

    “都说抱子不抱孙,他这样的不仅朝中,百姓家都少有吧!唉,他也是个父母亲缘浅的,朕记得他应该是五岁丧母,父亲更是从未见过,身世也着实可怜。但多少有点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吧!”

    “自己从小没有的,拥有以后会视若珍宝,就像沙漠上行走的人长时间缺水,濒临绝境的时候突然得到了一杯水,您这样想他这样疼儿子就不足为奇了。”福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了这话就低头不再言语。

    皇帝知道他肯定是物伤其类了,福来跟成明玉一样,父母早亡,被狠心的伯爷卖到宫中,又与自己主仆相识于微时,不然现在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他。不过他最初入宫的时候因为太小总被欺负,一个老太监看不下去将他收为养子,虽然没有多少实权的太监,但是确护了他好多年,一年四季三餐比亲生父母照顾的都精心,也间接的帮他安排到他身边伺候。

    前年那老太监去世他一滴眼泪也没流,一天假也没请。众人都道他冷血,谁知过了七天他在御书房伺候的时候突然栽倒不省人事。皇帝直接为他请了御医才知道他伤了脾肺,忧伤肺,思伤脾。他是太伤心了所以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将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来上值。

    只是人是回来了却瘦了一大圈,原来为什么叫福来,因为他胖胖的,一看就一脸福相,现在看瘦的真是一脸苦相。只是众人都没有调侃的,也再也没人说他薄情寡义了,有的时候真的不是谁哭的最大声,谁最伤心。人跟人不一样,每个人宣泄感情的方式也不一样,就有那人靠着舔舐记忆里的温存,一日一日的熬着过~~

    皇帝的手扣在桌子上,吩咐人将这几年功勋卓著的小将名单报上来,他挨个看去,最后定了忠勇伯府的世子李克己为主将,宣德侯府的世子李鲲鹏为辅将。李克己因为之前多次攻克海寇,之前也战无不克,功无不胜,所以在一众小将中最是亮眼。

    而宣德侯府是以武发迹,到这一代是世袭罔替最后一代,如果这一代的儿郎不能建功立业那爵位在这一代就终止了,侯府就会没落。宣德侯知道自己儿子得了这个差事是既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这么好的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只要抓住了,他侯府至少能保住三代荣光,紧张的是只要上战场刀剑无眼,就有性命之忧,儿子是他亲生的,为人父母他哪会不心疼,不过好在儿子出色,又有一身武艺傍身。

    再加上据他所知,那主将虽然年轻确实有两把刷子,应该可以稍稍安心。

    不管怎样,富贵险中求,他们宣德侯府这一代不破不立,只能背水一战,这一次他们赌了。

    而另一边的小李将军自接到这个任务以后,就去成将军府上拜访了。他虽年轻,自认战事经验丰富,但是他又明白对付倭寇和边境的突厥部落是两种打法。这就需要请教请教最有发言权的成将军了。

    他跟成将军也是有关系的,他的好兄弟苏怀仁的姐姐也就是他姐姐,那成明玉就相当于他半个姐夫了。既然大家都是亲戚,就不来那些虚件套。

    他一见成明玉就叫对方姐夫,把成明玉好一个惊,要不是他娘子提前将他们的关系跟他说明白,他都以为这小将是上赶着跟他攀亲戚的了。

    “姐夫,您北地作战经验丰富,能否教教我一些应对之策。我擅长打海战,实话与您说北地作战是我的短板。”

    他大方的承认了自己不足,又真诚的希望获得帮助。成明玉让他说一下他平时擅长的打法,以及自己在这些年大大小小战役中运用到的实战经验和调兵遣将路数,认真帮他分析海战跟内陆战的不同和相通之处。

    临走的时候甚至将苏禾之前给的《孙子兵法》的手抄本给了对方,李克己一看到书就头疼,但碍于成将军一番好意,只能欣然接下,拿回去后还是忍耐着让自己坐下,开始看书。

    这一看,平生头一次,他坐在板凳上规规矩矩的看了一天的书。他娘着丫鬟叫了好几次饭他也置若罔闻,直看到华灯初上。

    他看完兴奋的在房间踱步,眼里放着异常的光彩,嘴里咕咕哝哝的跟魔怔了一样,突然又撒腿跑去前院找父亲,他父亲忠勇伯正在前院的书房里品茶,虽然也是武官出身,但是多年不上战场,早已经大腹便便,更因为常年研究茶道,浸润的一副儒雅之态。前提没见到这糟心的儿子。

    只听门外砰砰砰的敲门声,那声音大得跟一口大锤捶在门上一样,有一股要将门捶下来方罢休的架势,“爹爹爹,您在吗?”。还没等他说进来,让他喘粗气的儿子就一步抄进来了。

    他头痛的扶额,跟他年轻时候一样,咋咋呼呼的,跟个没毛的猴子一样。

    “你的规矩呢?”

    “我敲门了呀”。

    “我让你进来了吗?”

    “我以为你说了,声音小,我没听见呢!我就自个儿推了门。”

    “你有什么事啊,至于跟屁股被火烧了一样往里窜吗?”他气的啪啪的拍了两下桌子,多年养的儒雅之气在他儿子面前分分钟破功,因为力气大,这两拍下去,茶杯里的水被震的水渍溢出来,桌上哪哪儿都是。

    “爹,您消消气,我得了一个好东西,这不是就着急赶过来献宝了。”说着急忙将手里的书献宝一样给他爹。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不搜刮我的就不错了。”说着低头一看他儿子递给他的书,嘴角抽动,心里想,马德,你给老子书?不知道老子看书就头疼吗?但是碍于脸面还是接过来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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