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伊瑞欧极为看中自己的隐私,他接受不了更高于自己的存在窥探生活。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傲慢的家伙,同时他也明这份傲慢有何积极的意义。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被规训要令人烦闷的。

    昨天晚上,在和玛丽安以及维希德欧聊天完之后,他刚一入睡就被讨厌的蒙德泽尔拉到了虚无之境。蒙德泽尔看起来是不好相处的人,认识久了之后,格林发现他比谁都要幼稚,他非常喜欢依赖他人。

    “你为什么又来找我。”格林一点礼貌都不想给对付。蒙德泽尔见他的反应倒也不生气,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地上,示意格林也坐下。

    “你和命运之神相处的是否愉快。”他问。抬眼看着格林,那双眼睛瞧不出一丝的情绪,蒙德泽尔身上透着一股古怪的阴冷和纯粹的激情。

    “我没有时间和你闲话家常,你的建议我在考虑,毕竟这对大家都好,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喜欢找我聊天,家族中的其他人不可以吗?我的父亲,我的叔叔和姑姑们,家族中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没有很频繁的来找你,格林,我只是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蒙德泽尔语气很平和,他就像寻常的长辈一样,语重心长的说话。

    “现在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格林毫不客气的指出,他也坐下来,和蒙德泽尔面对面。

    格林的确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这家伙了。

    “你喜欢玛丽安,那个女孩我听命运之神说过,她不仅仅只是你的渴望的那个女人,同时也会是法蒂大陆最危险的继承人之一。你想扶持一位女王。”第四代众神之王说道,他面容俊秀,有着一股出挑的少年气,这是他众多化身之一,也是最常示人的样子,自从他和家族和解之后,重新得到了神位,得到了供奉和信徒,他的力量也开始恢复到从前最鼎盛的时期。

    “我只是在帮助我喜欢的人,并没有多少野心。”格林很认真的说,他看着蒙德泽尔,绿色的眼眸写满了疑惑。他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个陌生的家伙熟络起来的,这二十来年真的改变了很多。

    让一位憎恨自己后代的神明像慈爱的凡间老者一样守护着家人,他拥有了最世俗也是最无聊的想法。这个改变让格林觉得很无趣,他有时会怀念那个扬言要诅咒家族的神,那个时候的他还是祂的状态。很高傲,很危险,没有感情,强大到令整个家族惶惶不可终日。

    这种恐惧超越了伦常,但又使家族自由,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超越和杀死过去,可以义无反顾的朝前奔跑,沾沾自喜,充满希望和无畏。

    温柔的世界并不会让格林感到安全,他清晰的觉察出,蒙德泽尔的对于家族的束缚更强了,以血缘和慈爱为纽带,生生不息,千年万载的统治着这个家族,知道魔法消失,人间变成平庸者的天堂。

    “你有野心,只是你的野心里是夹杂着爱意的。预言也没有说错,你会毁灭一些东西,这不是一件坏事。”蒙德泽尔道。

    “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不清楚你们惧怕的预言究竟是什么,预言,预言,这是你们对我们人类的诅咒。”格林开口,他终于说出那句还,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想法。

    “诅咒?”蒙德泽尔摇摇头,他看着格林,用极为轻柔的语气说,“你们所恐惧的也是我们所恐惧的,问题是你相信那些话吗?”

    格林没有说话,他注视着虚伪之境里常年不变的云朵和高山流水,四季如春的静谧。

    “人会死亡,所以才通过生活的琐碎来击败不可回避的未来。”蒙德泽尔语气缓慢,“格林,所有人都想错了。你也是。”

    “无聊。你究竟要和我说些什么,我还要睡觉,第二天我可是要陪着玛丽安去看热闹的。”格林扭动自己的脖子,作出充满困意的表情。

    “你这些神很怪,话也说不全,我都不知道你们的真实想法,不过我也不想了解,没有这个义务,各司其职就行,不过是为我所用。”格林站起来,他拍拍身上的泥土。

    “格林,我需要你成为神界的王者,不是只为了家族,你大概也听说过,人间有一位神秘的巫师,他可以超越时空,死亡之神窥见了不久的将来。不是诸神的黄昏,是人间的炼狱,这是因果。你们改变了一种未来,现在又有了另一种未来。”蒙德泽尔道。

    “我又有什么本事,你可太抬举我了。”格林自嘲道,“我连一个死了几百年的凡人都弄不过,你指望我头戴金冠统治神域,得了吧。神早就逝去,活着的只有几位,你们才是濒临灭绝的生物,人类才不会。我们才是法蒂大陆上的臭虫,是蚂蚁,密密麻麻的。”

    “格林。”蒙德泽尔说,“你还需要探索,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你未知的真相。”

    “我不想拯救世界,也不会当救世主,更不会处于好意当神,我只会为了我小小的欲望。”

    “一个女人?”

    “是。”格林说。

    “如果玛丽安想呢,你会当你所厌弃的人?”蒙德泽尔突然笑起来,他打量着格林,试图看穿他的矛盾和回避之下掩盖的真相。

    “这就不是你要处理的问题了,我说过,我会考虑,大概率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格林不耐烦的说。

    “伊瑞欧家族消失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格林,你有想过建立属于你自己的王朝吗?一个崭新的,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家族,由你开创的。”

    就在蒙德泽尔说完这句话后,格林醒来了。

    玛丽安一脸媚态的逗他。

    “我真希望那家伙不要再找我聊天了,一天到晚不说正事。”格林有些懊恼,他对身边的命运之神说道,“你帮我也给他说说,想好了再说。”

    “你不觉得蒙德泽尔很喜欢你吗?”玛丽安道,“他似乎帮了你不少忙,也给了你一条更好的路。”

    “那也是靠我自己走,你以为这些神是真的是来给你许愿的。”格林摆摆手。

    “我也不太了解这些,不过听上去很有意思,可是神域是什么样的呢?维希德欧,你说说看。”

    “我不清楚,那是第三代神创造的世界,我不理解现在的情况。“命运之神说,”只是,我觉得你们要小心他说的话,神有时会看见未来。“

    “但最近一百年似乎一次都没有成功。”格林说。

    “是啊,想来也是,你看,亚伯特死而复生,瑞文娜压制住神明崇拜,格林并没有毁灭家族,我还捡到一次重生的机会,神似乎是围绕着人在打转。”玛丽安开心的说,她跳到命运之神的面前。

    “这也不是一件好事,世界线崩塌也不等于美好的世界就此开始。”命运之神很理智的说。

    “我感觉是有人要毁灭诸神,是你们内部的神。”玛丽安说,“有谁很恨你们吗?”

    “有人类讨厌人类种族,自然就有神明讨厌自身。”命运之神道。

    “玛丽安,不要理会那些神神叨叨的家伙,对他们谨慎点准是没有错的。”

    玛丽安点点头。

    *

    接下来一连两天,埃曼莎都在教导玛丽安和格林使用密林族精灵的魔法。由于龙崖之地有魔法屏障,玛丽安他们一行还不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进入,所以提前花时间修炼是正经事。

    玛丽安身上的死亡之力和生命体是相互低沉的,但她因为有本源性魔法,天生和万物的本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玛丽安只花了一天就学会了聆听万物的能力,她可以在密林中发现枯荣,生命之变。从死到生,源源不断的循环。

    这个技能可以辅助她在实战中控制环境,要是运气好甚至可以控制一处的生命力,将生变成死亡,利用死的能量让生命重启。

    当然这也只有最强大的佛雷泽家族的人才可以办到,玛丽安自知自己显然不在其中。

    不过,可以有这个小技能她已经很开心了。

    格林比较幸运,他身上本就有母族携带的力量。在密林中,他的生命力和自然精灵族相得益彰,两股力量交互,形成了一股催生生命的能量,他可以控制植物的生发,也可以操纵植物。

    “难得你们学得很快。”埃曼莎说,“看来你们的确和这里有缘分。之前我也教过其他人,那些贵族少爷一个比一个傲慢。还笨。”

    “只是幸运好。”玛丽安道,“感谢您。至于其他人,那些家伙也不必记住。只是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运用这股死亡之力,还胆小是不太好的事。”

    “不必道谢,希望没有托缓你们的行程。”

    “这可比赶路要划算,埃曼莎夫人。”格林说。

    埃曼莎拿着法仗,她的脚踩在土地上,每走一步就会开出几朵漂亮的花。

    “我想了想,我们这一族虽然避世但还是要有名字的。”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格林问。

    “最近密林涌入越来越多的人,我们总要和人交流。我想称呼我们为翠特蒙吧。”

    “丛林深处之意。”玛丽安说。

    “是的,最深邃的自然。”埃曼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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