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与以往没有什么区别,苏暄和姐姐妹妹依旧照常上课,下学后会去帮工,回家后再练习剑术和今日学到的术法。

    只是她和江含汀之间就像是突然生出了隔阂,再不能似从前那般。这种儿戏般的事情已经让苏暄在怀疑这个“走不出去的空城”究竟是否存在了。

    既然她都能是幻生毁世,空城又为何不能是一场编织给她和他的幻梦。

    按照江画曾经提过的那些话,他们迟早会决裂,这场梦似乎就是为了让他们相识…相爱。至于其他的人,也并不真实存在。

    太可笑了,这个念头虽然从那天起就盘旋在她的脑中,但她完全不愿意停下来去深究这件事,凛姐姐和小霁都是那么鲜活的生命,怎么可能不存在呢?

    如果她们不存在,她们口中说出话,手中做出的行动又是谁在说谁在做?

    她只能一刻不停地学习、帮工、训练,直到自己精神疲惫,才会倒在床上,才会没有思考的空闲。

    但这样的时光终究不能持续太久。

    苏家的三姐妹过了一个不算太热闹的年,为家中的长辈清理了灵位旁的草,去城楼看了几场大户人家置放的烟花,赏过了几场鹅毛大雪。

    期间,苏暄突破了十数境,到达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百转。

    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不过春日的和风与夏雨的炽烈似乎融化了几个人心中的寒冰。

    一场接一场的春雨绵绵时,苏暄都记得带了伞,让江含汀没有一点发挥空间,他只能看着自己手中的两把伞暗暗发愁。

    夏日的暴雨来得突然,苏暄昨夜练剑练得太晚,加上最近都没有下雨的迹象,早上起急了便也忘带了。

    隆隆的雷声阵阵,阴云沉沉,只能被闪电劈出亮光。

    “……”苏暄仰头看了一会儿,在思考以自己的等阶能不能让自己和妹妹干干净净地回到家。

    如果姐姐在的话,以她到达了百转巅峰的实力,肯定能撑开一个庇荫她们的结界。

    但今日剑修课前她就被江画叫走,不知道说什么事情去了。

    “我…我这儿有…有两把伞。”江含汀有些结巴地说着,顺手把伞递给了她。

    哪个好人顶着暴雨打伞回家啊?

    苏暄吸了一口气,又出了一口气,最后选择把看热闹的苏霁劝到一旁的教舍中温习今日的功课。

    她和江含汀也有好几个月…半年没有说过话了,这么逃着躲着也不是办法,早晨她束发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头发快长到腰间了。

    或许那天认为剪了很多的头发实际只被她剪掉了一些,也或许,时间流逝就是如此之快。

    “你有什么想说吗?”苏暄稍稍往里走了一些,外面的雨水已经溅到了她的身上。

    “……”江含汀沉默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起于“孤立”,彼时进入教塾的苏暄和同龄的孩子玩不到一块,她被他们欺负惯了,所以常常和他们打架。

    只有江含汀也同作为这个“大团体”的外来者,当时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只看他衣着不凡,长相精致,便不敢随意欺负他,却也不会同他玩到一起。

    久而久之,两个被孤立的人慢慢走到了一起。苏暄力量不够,但总是能和那些人打得有来有回,她不想带着一身的伤回去见姐姐,也害怕姐姐因此不肯接受老师的接济,全靠灵修天赋出众的江含汀帮她疗愈。

    明明年纪相仿,他却能用出那些高级的术法,让最开始的苏暄很是自卑。

    直到她被发掘出了剑术的天赋后,才隐隐认为自己能与他并肩,也才从江画口中知道了江含汀的身份。

    好想得到力量,比一切都重要…有了力量她就能保护爱的人,也能得到被重视的筹码。

    在她都没发觉的时候,对力量的渴求慢慢侵蚀着她的心灵,只是被一直深深掩埋,但发芽的种子总有破土的那天。

    十一岁那年,她在和江含汀比试的时候为了争胜伤到了他,见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内心出现了极大的缺口。

    是年幼单纯的爱无法补救的缺口。

    江含汀当然不会怪她,她却一直在后怕,但她已经改不了了,姐姐的敏感傲气也逼着她不停地拿起剑,挥出能让她平等面对江家的剑气。

    苏暄也是敏感的,还掺杂着几些自卑,江画道出真相之后,又加了几分自厌。

    江含汀一时不知道该同她说些什么。

    他知道的远比苏暄知晓的多,连他也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竟算什么了。

    只有他和苏暄是真实的,但感情同样需要经历来培养,这些经历都不是偶然,只是给他们培养感情的温床。

    但他等了太久,在重复轮回的四十多次幻梦中,只有苏暄有一张鲜活特殊的脸庞,只有她做着其他人没有做过的事情。

    苏暄她们都想错了,没有苏暄的苏家也遭受了同样的事情,编织幻梦的人没有闲工夫去另想一个剧本,他只要这个剧本能在苏暄出现的时候带给她内心的刺激,让她对江含汀产生些不同的情感就足够了。

    苏凛和苏霁也此前同样得到了江画的援助,他在四十五次的轮回中一直做着这些事情,江含汀起初也以为他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生灵,直到他把苏暄的事情说给他听。

    “我们等的人出现了。”青年摩挲着掌心的茶杯,“你别装了,越到后面你便越早能想起自己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只有她确实是第一次出现。”

    他觉得那不是江画,那些重复的经历中,舅舅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青年饮尽了茶杯中的冷液:“啊…忘了介绍,我是许麟攘。也就是你们常常学到的那个…千年前的指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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