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放心,哥哥不杀你”七字,苏恰漠然,本也不大的怒气就这么消散,她目光忽沉,神情竟显得有些冷淡,而这冷淡中又透出一丝伤感来。劣适见状便也收回笑意,凝眸注视她。苏恰的神思却不在这处,劣适的话确是勾起了她一段回忆,她想家,亦想人。

    所想之人虽非她喜欢之人,却是对她很重要的人,思与念,真真切切。

    然此时此刻,诚有所牵,未能得见。

    以是后来世修与离不暂又说了些什么她已不在听了,回过神时那两人已经离去,而刘介迟也不知何时偷偷跟了上去,她望向对面,迎上劣适的目光。

    平静、坦然,而明眸澈亮、深邃,这是一双独特且好看的眼睛,惑人,摄心。

    “劣适,捡我回来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苏恰屏息,现在,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劣适又恢复以往的懒散随意态:“捡这个字,小苏恰是认真的吗?”

    苏恰叹了口气,显然劣适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重点与细节揪得很自然,好像一切本该是这样。

    “随口一说,那你换一个。”

    “拾。”劣适说。

    其实在这件事上苏恰并不觉得这两个字有什么区别,但还是点头认可了。

    “少尊仁泽天下,不杀之恩苏恰没齿难忘,然后……编不下去了。”苏恰本想夸夸他,但说着违心的话她深感艰难,干脆破罐子破摔。

    劣适听了也不气,只是笑。

    不消多久刘介迟又回来了,只道那两人又去撕焚告示了,他没看出什么名堂,当即折返。

    两人行是行,三人行也是行。

    四大门派今日要在哪里开个什么会,劣适和刘介迟二话不说带着苏恰混去现场观看。

    魔界的人对修仙门派会安什么好心呢?苏恰看着身旁两人,并不敢说。

    门派仙式大会,顾名思义就是四大门派间人才比试,什么英雄出少年,哪个门派哪个弟子出类拔萃一骑绝尘之类在这类比试里总有显现。

    仙尘之域四大门派以辞易宫为首,却并不是一派独大。四个门派之间实际上是非常和睦团结的,一有什么大小事都会出手帮衬,尤以一致对外时体现最显,也就是和死对头魔界或厉魔宗对抗之时,四大门派这股绳拧得要多紧有多紧。

    门派仙式大会什么时候开始,多久开一次全然说不定,全看四大门派意愿,有代表权的几个人出来商量,最后敲定即可。但在哪里开是四大门派轮着来,这一次的地点是龙容派。

    除了门派里的人,大会还会允许一部分半修仙者前来观看比试。大会时间提前五日通知,随后随一百个名额到仙尘之域半修仙者手中,半修仙者芸芸,但只要你报名,随机抽时你刚好在一百个人里便可前去观看。

    半修仙者报名时间截止于大会时间通知后两天,报名时间只占前三天,到第四天时便会公布抽中名单,第五天是大会筹备事宜,第六天大会正式开始。

    两天前刘介迟神不知鬼不觉地使了点小手段轻而易举占到了三个名额,之所以是三个而不是两个是因为他猜测到时自家少尊极有可能会把苏恰带上。

    如今苏恰成了半修仙者观看席里最小的一只。

    现场人很多,他们三人到时,比试已经进行好几轮了。

    比试场地有一石柱高台,高一米宽六米长十米,高台一圈所围便是观看比试的人,对于修仙者的比试苏恰倍觉新奇,能现场观看以往只能在电子屏幕看到的场面,她感兴趣得很。

    看了两三场,也确实精彩。

    比试者个个身手敏捷,你攻则我守,我进则你退,刀光剑影之间,灵光溢现,衣袂翻飞。

    刘介迟看了却啧了一声,直言:“这些人都不太行啊。”

    劣适赞同:“实力好的那些估计都没参这次比试吧。”

    刘介迟再看了一会儿就离场去了别处,苏恰还是看得挺津津有味的,并不认为很糟糕,毕竟她不用上场,她只负责看。

    诚然,这些比试的各派弟子都不是太拔尖的,但实力也勉强看得过,只是对劣适来说实在够不上精彩那层,苏恰就纯图个新鲜。

    苏恰看着看着又突然对身旁的人好奇起来:“劣适,你的实力大概在哪?”

    劣适轻挑地瞥了眼在场众人,眼里皆是不屑:“我能一人挑全场,无论是一个一个来还是全部一起来。若我想,我还能杀光他们全身而退。”

    这形容相当易懂,苏恰默默收回与他对视的视线。

    “是只有你这么牛逼,还是你们魔都这么厉害?”

    “只有我。”劣适笑着看她,“小苏恰,不是什么魔都能和我相提并论,更何况区区凡人?”

    苏恰不置可否,只好叹气。

    大概在魔眼里是魔非人便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人欲飞升成仙成神却不愿化为魔,真正的仙神也不愿堕为魔,魔也一样不愿成为凡人。

    苏恰觉得劣适说只是这么说,其实他很尊重人,至少她见到的是这样。比如对她,比如陇山脚村落那位布衣少年,比如同他只有一两句日常接触的平常人。她并不觉得这样的他会滥杀。

    但不可否认的是,劣适骨子里便有尊者傲气,并且很有傲的资本。

    苏恰复看他:“话说,你来这干嘛的?”

    “什么都敢问。”

    “那我会死吗?”

    劣适:“不会。”

    “那我就敢。”苏恰看着他,有了自信和底气。

    苏恰不认为他来这里就单纯为了看个比试,刘介迟总是临一半失踪。

    “我来单挑今日第一,灭门派威风,煞今日之景。”劣适说的很轻松,语气随意轻挑,听得苏恰竟有些期待,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有一身份是门派弟子。

    她也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比试的有四个门派那么多弟子,就算不全参,也不知道要比到何时才能结束,现在是中午,只怕得等到半夜才能决出最终胜者吧。

    这下劣适就告诉她门派在自己内部就先比试过一轮,然后等到这日再挑出排名靠前的七位来这里在与其他门派比,总共二十八人,现在就剩十三个还未比,快的很。

    两人便闲逸地看下去,只剩六个时劣适歪过脑袋问她想不想知道哪个是辞易宫宫主,那不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吗,她只迟疑了几秒就点头。

    然后顺着劣适的目光和语言描述,她找到了那个人。

    四大门派派主有专门的观看座位,那里有个高阶,视野最佳。

    苏恰只知道那四人里有一个是辞易宫宫主,但猜不出是哪个。劣适说了她便将视线投注到中间两个座位坐在左边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蓝袍,面容慈祥,脸上挂着欣慰的笑,估计正喜于各大门派人才辈出。

    苏恰只看了几眼便又不感兴趣,继续观赛,如今只剩五个未比。她余光一扫左边又多出一个人,刘介迟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哪里回来了,她已见怪不怪,此人神出鬼没,离开时她没瞧见,回来时她也没注意到。

    苏恰估计又看了一个多小时,比试终于结束,第一名已决出,似乎叫景安。

    刘介迟和劣适之间站着个才到他们腰高的人并不妨碍他们交谈,刘介迟侧头又侧目:“你是要上去了吗?整个面具戴上,现在你还不宜露脸。”他叮嘱。

    “知道。”劣适语气平淡如风。

    刘介迟又补充:“你换个颜色,别戴之前的,不然你往那一站得吓死他们。”

    “嗯。”劣适轻应。

    苏恰想劣适之前的面具得多恐怖才能把人吓死,虽然她知道刘介迟说法带有夸张成分,但面具必定会有恐吓之效,不然刘介迟不会这么说,话总得有先前的一些依据。

    思考之间,劣适一个闪身已经到了台上。

    他一身沉暗黑衣,身形挺立,黑色面具将脸遮了个彻底,半蓝半黑发带将头发束得很高,此人气宇轩昂,一身傲骨,超凡脱俗。

    苏恰抿唇,瞧出了一种劣适万众瞩目的感觉。

    高台之上除了第一名的景安又突然多出一人,场上场下一时沉默,片刻后场下议论声纷纷。

    那位叫景安的是龙容派弟子,本该在赞许声与掌声中依然退场,却是迟了一步,他看着对面的人,脸色有些沉。

    有龙容派管事者高声问:“台上黑衣者为何许人也,有何见教?无事烦请速速退下,莫扰了秩序。”

    面具下劣适嘴角一扯:“见教确实有,今日欲挑战你们四派决出的胜者。”

    对面景安皱眉:“你要挑战我?”

    劣适目光凛然:“所以,敢接受吗?”

    在场之人皆未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有赞成有反对有分析有看戏,众说纷纭。

    后来两人之战一触即发,但开始即结束。

    没人看清劣适出手的动作,他甚至没用武器,景安已在眨眼之间被他击退至高台最边沿,最后按着心口吐出了一口血,险些没再站起来,他咬着满嘴血沫,艰难道:“我败了。”

    现场顷刻一片嘈杂,劣适一开口他们又安静下来:“你们四派的实力已经弱到这个地步了吗?那要拿什么与我抗衡?”

    龙容派掌门开口了:“阁下莫要嚣张,扰我大会秩序,伤我弟子。”

    此刻劣适没有回怼,只是在背对着那些掌门的方向,仿佛动一下会折命:“没有,就是来打个招呼,我留他命是心情好,当然也煞煞你们的景,败败你们的好心情好兴致,我出手,向来不爱留他人活路。”

    众人见他嚣张至此,语气狂妄自大皆气急,一时喊他报上名号摘下面具以及收敛一点的呼声高极。

    劣适便字字铿锵,肆意轻狂:“本尊的名讳你们还不配知道,但我来自何处却能告诉你们。本尊隶属魔界厉魔宗,你们近日来百般查探却无果的少尊。”

    他坦然地、大方地告诉这些人,自己来找麻烦了。

    这下好了,场面一度失控,全员戒备。

    在苏恰眼里,乱极!

    世修和离不暂赶到时,被这波猝不及防的鸡飞狗跳惊到了。

    好在这四派的人都有应变能力,乱的有序,五秒的乱,往后便是各派人整合。乱的基本是半修仙者,但也够让场面失控了。

    此时高台无人,百名半修仙者观看席里镇定自若寸步未动的苏恰和刘介迟便成了突兀的存在。

    别人可能不认得,世修和离不暂却是认得的,他们一看到苏恰一个喊“阿淅”一个喊“师妹”,呼声太清楚,苏恰视线一移便看到了这两位师兄。

    不过下一秒回到她身边的劣适拉起她就走,他们和刘介迟又回到了那艘大船上。

    三人一同坐到了苏恰隔壁的那个房间里。

    苏恰手肘支在桌上,两只小手捧撑着脑袋瞥了一眼劣适又瞥了一眼刘介迟,轻轻叹了今日不知第几次气:“那两个人发现我了,我就是宋忧淅。”

    苏恰没给两人说话的间隙继续道:“劣适你好嚣张,我日后若是回到四大门派里是不是也很危险?”

    她又叹气,坐直了小身板:“这样的话我们是死对头欸,你俩截我!”

    劣适笑说:“提前找个正派弟子串通,小苏恰好像正合适。”

    苏恰震惊,没听出来他在开玩笑:“我……可我好像是辞易宫宫主之女,虽然说地位越高知道的可能就越多,但你找我这样身份的人串通不太合适吧,等一下我里外不是人。”她这话听起来好像只要她不是这身份他们串通也没什么不可。

    苏恰都忘了自己还没回到辞易宫里,对四大派的事情知道的比劣适还少。劣适听乐了,刘介迟努力憋着笑。

    “你们好烦,好损!”

    劣适道:“好吧,哥哥不为难你,不找你串通了。”

    “意思是不找我反而找别人?”反而这个词听得劣适眉梢一挑,莫名顺耳。

    这抓重点能力,刘介迟在心中叹为观止。

    苏恰回忆一下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忙说:“不行,你们套路很深,我说话太急没过脑,玩不过你们。”

    “何为套路?”

    劣适一本正经地发问苏恰才记起来她与他们来自不同世界,有些词和句他们是不明白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夸他的那句牛逼他明白意思了吗。现在他问何为套路,她很笼统地鬼扯现编了一下,麻利自觉回了自己房间。

    他们在船上又平静地过了三日,两人对苏恰和辞易宫的事闭口不谈,苏恰自己也不会主动谈及,而三日过去她已经长到了十二岁的模样。

    这三天他们有停船靠岸,因为苏恰会饿,得饱腹欲,两人还带她买了一堆零碎的东西。

    她说不要,两人还是自作主张买下来,到时候往她房里一塞算完事。

    她还是见劣适见的多一些,刘介迟依旧那般随时随地无影踪,你在船上时他可能不在,你到了岸上他也可能不在,苏恰怀疑他被劣适派去执什么任务了。

    劣适是魔界少尊,刘介迟身为左护尊迫于威势不得不听从这么想很合理,不过苏恰看得出来刘介迟和劣适的关系是很好的,是那种能毫无顾忌彼此互嘲互损的好友而非主从,所以刘介迟离开多半是劣适想那么做,刘介迟刚好能帮。

    如今局面是刘介迟很忙,劣适很闲,但两人各自的心情都还不错。

    今日在靠岸的时候,刘介迟刚好不在,苏恰先劣适几步下了船,没一会儿又匆忙跑了回去,差点和要下来的劣适撞个正着。

    如今苏恰已经快高到他胸口那里了。

    劣适拉了她一把,自己往旁边站了站,好笑地问:“你跑什么,青天白日活见鬼?”

    苏恰想说那你比鬼可怕,但忍住了。

    “我又看见那俩师兄了,他们找过来了。”

    劣适莞尔一思索:“那确实不如见鬼。”

    经过仙试大会那一日苏恰想到过辞易宫会派人更多人来寻她,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两个师兄又找来了。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回辞易宫,她对那很陌生,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宋忧淅,她没办法产生那种想家想亲人急切盼望回去的心情,她是苏恰,所以她就算想想的也是自己的家。

    何况她如今一想到那两位师兄的对话就心中一怵,下个药,一不小心,没把住量,为她好。鬼知道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得已而为之还是那其实是反话,那两位师兄是想害她,她不敢拿命去冒险。

    自那日听到那两声亲热的“阿淅”和“师妹”后,她对这两位师兄防备的很。

    劣适自是不晓她心中究竟是何感想,只知自己并不是很想就这么放小苏恰回去,而恰好小苏恰也并不那么想回去。

    他心大,并没有想过等苏恰药效过后恢复妙龄少女的模样后该如何与之相处,眼下权是过一日算一日。

    小苏恰想留,他不赶,小苏恰想走,他不强留,他把选择权利全放到苏恰那边,这连他自己也没发觉,而就算察觉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他向来坦然。

    苏恰问:“他们会找过来吗?我不知道他们刚才看到我没有,但我看到他们了。”

    劣适往船下走往岸边看去,脸上浮现出一个轻浮的坏笑:“他们不过来我就要过去了,哥哥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苏恰忙上前拉住他:“哥哥哥,没让你打架。”

    没多久劣适还是气定神闲往世修和离不暂那边去了,苏恰抚了下额头就苦着个脸支楞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世修和离不暂见了他,箭速飞奔过来,然后,两相对峙。

    “呔!魔界少尊是吧,赶紧把我的师妹还回来。”世修气势汹汹,自信十足,苏恰觉得他省了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经典台词。

    “你的师妹?”劣适轻嗤,“我不认,她现在在我手里,站我这边,要算,也是我的。”

    离不暂听了觉得这人很不要脸,也十分不服:“呸,狂妄,师妹怎么可能站你那边?卑鄙小人!快放了她!”说着作势要拔剑。

    劣适仿佛没听见他在骂自己:“她在我这一直很自由,你问她她也不会愿意和你们走。”

    “不可能!”世修不信,真的问了苏恰一遍。

    苏恰有些茫然:“抱歉,我都不认识你们。”

    世修和离不暂一听这个就气炸了,他们,准确的说是世修深知自己下的那药就算量再多也不可能影响到人的记忆,那么,极有可能是这个魔界少尊动的手脚。

    劣适还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冤枉了。

    两人怒道:“你对我们师妹做了什么!”两人二话不说拔剑相向。

    劣适很自然地答完“我可什么都没做”便正面迎击。

    一时间灵光剑光磨刮,两方僵持不下。

    但没多久世修和离不暂还是败下阵来,两人均未受伤却打得极吃力,他们提剑欲再战,就听见苏恰喊:“停停停!”

    双方终于收手,劣适笑着站回苏恰身边,看得世修和离不暂咬牙切齿。

    苏恰见双方都没受伤松了口气,她能看出来这两位师兄是关心她的,不似作假,而劣适也并没有认真去打,不然世修和离不暂不会毫发无伤。

    出来见世修和离不暂时,劣适又戴上了他那个黑色面具,看来他是有意隐藏面容,谁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虽然看不见劣适表情,但光是看见他跟自家师妹站在一起世修和离不暂也觉得极其讽刺。

    “两位师兄,何苦来哉?我是叫宋忧淅吧?”

    两个师兄看着她,一起点头:“是。”

    “但我对自己是谁一点记忆也没有,先前还偶然听到两位师兄给我下药,还没把住量,心生戒备是自然,但不管当初是出于何种缘由让你们这么做,且我如今确实这样了,我在他这挺好的,暂时不想回去。”

    一提到药世修就懊悔的很,可眼下的重点不是这个:“师妹,你别糊涂,他这魔能安什么好心?!”

    劣适听了无所畏惧:“打住,我可从未说过自己安了好心。”

    总之,十分气人。

    半刻钟后,船驶离岸,世修和离不暂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阵头疼。

    可是不久这两人就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也要让师妹回到辞易宫里,远离那个虚伪嚣张居心不良的魔。

    船上,苏恰望着远处的湖面发呆。

    劣适走到她身旁,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也不管小苏恰是何反应是否抗拒,反正他下手快,收手也快。

    他陪着她静默,陪着她站,这一晃,又是好久。

    苏恰现在有些不清醒,她不管那么做是对是错又好与不好,她确实是没有和两位师兄回去而选择继续留在劣适身边,她此刻也并不后悔,只是迷茫了。

    她就是想药效过了再离去,她不希望把自己拴在劣适身边一直麻烦他,即使劣适从未如此想,可她总该考虑。待她恢复十九岁,两人之间是不可能再如此相处的,而她也不只是苏恰,在这个虚幻世界,她还是宋忧淅,她得回去,她就任性这么一小段时间,再好好理一下自己的状况,决定好以后自己该怎么办。

    有风吹来,苏恰迎了满面清凉。

    阳光明耀温暖,湖面波光粼粼,苏恰的皮肤衬得一片白皙,也照出一片红润,单看侧面,她也很漂亮。

    “劣适,谢谢你刚才没伤他们。”

    “好歹是你师兄,对你也是真心好。”

    “嗯?”苏恰转头看他。

    劣适是如何判断好坏的,只从对方说的话来分辨吗?苏恰心头涌起疑惑。

    “低一点的那个叫世修,另一位叫离不暂。”

    “你怎么知道?”

    “先前让刘介迟查了,他告诉我的。”

    “……”

    苏恰又盯着他看了两秒,把头转回去了。

    劣适还跟她讲了一些评价,她这两位师兄的实力不差,放在修仙者里是佼佼者,只不过今日比试未参,这比试场上的修仙者没一个敌得过这俩。

    “劣适,你是不是一直都只把我当小孩?”苏恰突然问。

    劣适闻言看了她一眼,几乎没怎么思索:“没有,你虽然模样小,但自那日确定后,知道你十九岁就不再把你当小孩了。”

    “那就行。”

    劣适好像能猜到她接下来的话,自己先一步开了口:“交个朋友吧,十九岁的小苏恰。”

    苏恰咧着嘴角露出八颗大白牙,笑容灿烂可人。她仰头看着他,声音清晰脆亮,认真坚定又十分郑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

    此时此刻,别的什么事都好,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劣适和苏恰依旧是一大一小,衣物刚好也一黑一白。

    他们并排而立,站在明媚的阳光下,迎着清爽的风,目光落在前方,而船缓缓驶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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