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看到驾驶位上的人时,陶南溪短暂愣了愣,她没有想到徐州阳会出现在这里。

    但转念一想,赵西泽的脚腕还没有完全好,他出现在这里也十分合理。

    “嗯,又是我。”放下手机,徐州阳像是可以看透陶南溪内心想法似的,笑着抬手对她挥了挥,同时又悄悄抬眼瞄了她身后的赵西泽一眼,“你好啊,陶南溪,又见面了。”

    先前与陶南溪通电话时,因为涉及到事实的一些胡编乱造,所以赵西泽没有带上他。

    这家伙做事一向如此,太过考虑顾及他人、分寸得体,认识没多久那会儿经常会让他感觉不太舒服,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后面相处时间久了,慢慢深入了解赵西泽之后,他便理解了他那些看似礼貌疏离的行为。

    陶南溪回以微笑:“你好。”

    雨水不停歇地哗哗落下,拍打在赵西泽的右边肩膀上,缓缓浸透衣物,他伸手打开后座的车门,对陶南溪说:“坐后面吧。”

    “好的。”陶南溪也是这样想的。

    二十四骨的黑色雨伞不动声色地向左前方倾斜,大半罩在陶南溪头顶,为她笼出一方与外界隔绝的天地。

    她弯腰钻进车里,除了手上和裤脚沾染了些许飘飞的雨珠外,身上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任何被雨水“侵袭”的迹象,浑身干爽得简直不像是刚从大雨之中走过来的一样。

    陶南溪坐进车内后,赵西泽没有跟着坐进来,帮她关上车门,他便撑着伞朝车后面走去。

    陶南溪偏过头,透过挂满雨珠的车玻璃,目光追随着赵西泽模糊斑驳的身影猜想,赵西泽应该是打算将不太好放置的长柄雨伞放在后备箱,然后再冒一小会儿雨,跑回来,坐在副驾驶。

    因为未曾预想赵西泽会和她一起坐在后面的这一可能,所以,当赵西泽打开后座另一边的车门,带着一身潮湿微凉的水汽和淡淡的西柚气味坐在她旁边时,陶南溪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住了。

    ——太近了。

    尤其是意识到自己对赵西泽的心意后,对于对方的靠近她愈发难以自如、坦然对待。

    清甜的西柚气味萦绕在陶南溪鼻尖,缓缓浓郁,原本宽敞的空间,变得逼仄了起来。当然,这仅仅是感觉上面的“逼仄”,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

    赵西泽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身体,他的黑色大衣很长,垂在身侧,紧挨着陶南溪为了今天的公开课而专门穿的黑色长裤。

    陶南溪垂眸,视线落在她的黑色裤子和赵西泽的黑色大衣相接触的那条模糊的界线上,轻轻抿了一下嘴唇。

    如果……她往旁边侧一点,或者赵西泽的车在行驶过程中稍微颠簸一点,她大概就会碰到他,将他们之间的界限打破。

    徐州阳转过头,看着赵西泽,挑挑眉毛,颇有些暗示意味地玩味道,“你也坐后面,把我当司机啊?”

    “怎么会。”赵西泽面色未改地直视徐州阳,淡淡回了句:“我只是不太相信你的驾驶技术罢了,坐后面更安全一点。”

    “……”

    徐州阳翻了个白眼,梗着脖子把头转了回去。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道:你他喵的就睁眼说瞎话、不讲是非、见色忘义吧!!也不知道求我送他过来,来的时候还坐在副驾驶的是哪个狗东西?!!

    .

    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很快,徐州阳就驱车驶进了小区。

    三人从停车场乘坐电梯上来,到达二十层时,电梯稳稳停住,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朝两边打开。

    在电梯门未完全打开之际,赵西泽打破安静的氛围,问陶南溪了句,“你吃过晚饭了吗?”

    陶南溪如实回答:“还没有。”

    赵西泽语气随意道:“我们也没有,要一起吃吗?”

    “一起吃吧。”一旁的徐州阳帮腔道,“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

    电梯上方的嵌入式菱形灯换了有一段时间了,但依旧很亮,甚至有些刺眼。陶南溪微微眯了眯眼睛,视线在赵西泽脸上停了两三秒,然后欣然答应道,“好啊。”

    客厅里,徐州阳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赵东东,摸着它雪白的耳朵,问赵西泽和陶南溪,“我们吃什么?点外卖吗?”

    赵西泽从流理台那边走过来,给陶南溪倒了杯稍热的水递给她,“小心烫。”

    “谢谢。”陶南溪接过杯子,手指不小心相碰的瞬间,她发现赵西泽的手指很凉。

    随后,赵西泽说:“外面还下着雨,外卖估计要等很久才可以送到。”

    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如果点外卖的话,吃完饭估计要到十点多了,陶南溪明天还要上班,需要早点回去洗漱休息。

    最后这些话说出来不太合适,赵西泽也只是在心里简单思忖一番。

    “那就做饭吧。”徐州阳眼睛亮了亮,正好有段时间没吃赵西泽做的饭,他都有些想念了。

    陶南溪在一旁主动说:“我做饭……很难吃。”

    为了让赵西泽和徐州阳认识到自己做的饭到底有多难吃,虽然觉得有些丢人,但她还是艰难地补充了一句,“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怎么吃。”

    闻言,徐州阳心中立马一喜,他抱着赵东东激动地对陶南溪说:“没事啊,赵西泽做饭很好吃的,超级好吃!!我敢说,论做饭方面,他要是居第一,我就只能居第二了。”

    陶南溪羡慕地说:“哇,你们做饭都这么厉害啊。”

    对于徐州阳刻意、还顺带夸一下他自己的吹捧,赵西泽难得没有谦虚反驳,“我做饭确实还可以吧,可是……”

    赵西泽无奈地摊起双手。

    灯光下,没有用医用纱布包裹的掌心,细小、浅一点的伤口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浅褐色痂,深一点的伤口还未完全结出痂来,只有边缘一点,内里还露着红色偏深的肉,肯定是不能大面积沾水、沾油的。

    外卖点不了,陶南溪做饭难吃,赵西泽不能做饭,赵西西不知所踪,赵东东还是一条什么都不会的小狗狗……

    徐州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了指自己,“要我做吗?”

    赵西泽点点头,脸上挂着温和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并不怎么温和讨喜,他对徐州阳说:“虽然你做饭水平只能居第二,但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麻烦你辛苦一下了,州州。”

    徐州阳:“……”

    .

    周六。

    好不容易熬过工作日,陶南溪难得补个觉,打算睡到中午再起,然而,一大早就被林婉秋女士的电话硬生生从睡梦中给拉了出来。

    “南南,你还在睡觉吗?”

    “是的,妈妈。”陶南溪闭着眼睛,右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将手机平放在左脸上面,机械开口,“你是有什么事吗?”

    林婉秋温柔地笑了一下,说:“宝宝,中午陪妈妈和你孟阿姨一起吃个饭可以吗?地址我发你了,十二点之前到,你订个闹钟。对了,记得化个妆,千万别迟到啊。”

    “好。”陶南溪迷迷糊糊地答应道。

    因为太困,大脑尚未完全清醒,她没有立即意识到她妈妈又突然喊她宝宝背后的“阴谋”。

    上次喊她宝宝还是在国庆假期,喊完之后,她和她爸两人就头也不回地登上了去西班牙的飞机,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虽然当时她也不是特别想去吧,但是,主动不去和被动不让她去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同样,现在也是。

    陪孟阿姨和陪孟阿姨和她的儿子一起吃饭,是有绝对意义上的本质区别的。

    “南南,这是你孟阿姨的儿子,津然。”林婉秋拉着陶南溪的胳膊,笑吟吟地说道,“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还抱过他呢!”

    陶南溪:“……”

    完全没有丝毫印象。

    而且,都说是小的时候的事情了,她怎么可能会记得?还有,她妈妈这骗她过来相亲的“计谋”到底是谁献的?

    面前长相秀气清俊的男生一脸尴尬,但还是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对陶南溪说了句,“你好,我是肖津然。”

    陶南溪也尴尬地扯着唇角笑,“你好,陶南溪。”

    “你们都饿了吧?先坐,我们边吃边聊。”孟阿姨亲昵地拉着陶南溪入座,“这么多年没见,南南,都不记得我了吧?”

    “怎么会呢。”陶南溪嘴上说着官方的话,心里却是在想,虽然确实不太有印象了吧……

    前二十分钟的饭局还算正常,陶南溪埋头不停地吃饭,一边吃一边在脑子里计划着一个月后的跨年夜和程柠要一起怎么过,并在她妈妈和孟阿姨把话题引到她和另一位同样也在埋头吃饭的男士身上时,配合地干笑两声。

    直到,肖津然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靠近他妈妈,低声对他妈妈说了一句什么话,孟阿姨扔给他一个严厉的眼神之后,开始失控。

    肖津然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唇,抬头与陶南溪默默对视,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抱歉”。

    陶南溪愣了愣,不明白肖津然什么意思,还在思考着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忘记了。

    下一秒,便看见肖津然站起来,指着她大声道:“她有男朋友,我不和有男朋友的人结婚,我不能当小三!”

    陶南溪:“……”

    为了增加事情的可信度,肖津然继续道,他抬着下巴,跟发表演讲似的,“上周末她带着她男朋友到我们医院看病,还是我给她男朋友清理的伤口。当时,我不小心弄疼了她男朋友,她还为了她男朋友还跟我吵架来着!”

    啪嗒——

    陶南溪手里的筷子掉在了瓷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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