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硬碰硬,当然忍着了。

    本以为送完就没什么事了,谁知道送完他都不放过我,还跟我回了食来客。

    饭馆内桌桌爆满,我穿过食客们的闲话家常,把食盒放回后厨。

    “菜择了。”老板拿着锅铲翻炒着红白相间的菜。

    我愣在了原地。

    我宁可在门口迎宾,也不想在这闻着辛辣的香气。姐,饶了我吧!

    她用沾着菜的锅铲敲了两下大锅的边缘,发出沉甸甸地响声,铲上的菜随即掉落锅里。

    她转头看向我,无言地盯着我。

    “好。”我苦丧着脸,退了回去。

    第二波菜老板让常顺去送,而我也不用在厨房打下手了。

    我哭了。

    本以为那个大哥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和别人拼桌了。

    竹山和一个穿着不算华丽的中年男子有说有笑地吃菜聊天。

    他似乎看到我了,他的口型好像在叫我。

    饭馆内的人基本都在说话,我大可以以听不清为理由,不去理他。

    几番纠结下,我最后还是绕过别的桌,走到了他桌前。

    “上坛菊兰。”他说。

    “好……”我说着,就要转身去拿酒,刚要迈出步子,我又转了回来。

    看着他的侧颜,他和那人聊的好像很开心,我真不想去打扰。

    “那个啥,我不认字。”最后还是打扰了。

    他沉默了几秒,开口说:“第二列,第三第四坛,便是菊兰。”

    我有点惊讶。他说得一个不差,他是不是来踩过点?

    我在别桌给人布菜,转身间看到和竹山拼桌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连忙跑到桌前,着急地问道:“那个人呢?”

    他正夹着一颗炒熟的花生,送进嘴里嚼了几下。他咽下去之后说:“走了。……”

    他好像还说了什么,可是我着急找人,就没有听清他说的。

    下午的街上不算热闹,街道两侧的有人,大多都不是闲人。

    那人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找人等于大海捞针。

    我拦住一个正要过路的行人,焦急地问:“大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穿着灰色马褂的男人?”

    他似乎有点茫然,随即摇了摇头,从我身前绕开走掉了。

    我随机跑道一个摊位前,问摊位老板:“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灰色马褂,身材中等的人?”

    折扇滩老板放下手里的折扇,抬头看了看我,他眼珠上移,然后看向我,“好像瞧见了。”

    我快步向前一走,撞到了老板的摊位,原本立着的折扇翻倒在小桌上。

    老板本来和善的眼神起了些许不耐。

    我赶忙退了一步,“不好意思。”继续问他:“请问你看到他往哪儿走了吗?”

    折扇老板不耐地给我指了方向。

    “谢谢。”

    我根据折扇摊老板指的方向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只能返回饭馆。

    我还以为我没找多久,但看天色,差不多应该找了两三个小时。

    其实那个人给不给钱我根本不在意,只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老板看上去是挺看重钱的。

    说好的好好给她干活,我也不想让她失望,总不能在我上岗的时候有跑单的吧。现在倒好,人没找到,下午活也没怎么干。

    我愣在门前,看着半开的大门,心里生出许多疑问。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营业时间,怎么会这么早关门?

    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我还是从半开的大门挪了进去。

    进去后,我看到老板坐在收银桌后,面色没有异常。常顺站在老板身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左耳听到轻轻地呼吸声,我顺着声音转头看去——竹山正悠哉地喝茶。

    想到竹山对我的态度,说不定他已经添油加醋跟老板说了什么。

    已经错失先机,不能再坐以待毙。

    “老板,抱歉。”我走到桌前,微微低下头。“有客人没有给钱,我去追人了。”

    “人呢?”老板淡定问着。

    “我问了别人他走的方向,去找了,但没找到。”

    “咋不知会一声?”

    “我着急就忘了。”我侧过身,伸手指了一下正在围观的竹山,“我有问他,他跟我说人走了。”

    “呵。”身后的他一声轻笑。

    我听到了脚步声步步接近,直到我的身旁。

    “你瞧你的小伙计,认错认的不诚,还想推责。”他向前走了一步,“她说得无错,可我正要同她说,我来付账,谁晓得她如野猴子飞跑出去,应当连字头都未听清。”他语气刚硬,像是被毁了清誉的忠臣,“倒怨上我了。”

    他跟老板说话的时候态度比平时柔和许多,埋怨的话显着他有几分委屈,可看上去却没有多委屈。

    老板没有理会他的话,她侧目看向我,冷冷说:“给竹老板认错。”

    让我道歉的确没什么问题,毕竟我确实有在甩锅。

    我转身面对竹山的身侧,看似诚恳地鞠了一躬。

    “竹老板,对不起。”我说话的语气谈不上多真诚,只能说是表面功夫。

    毕竟这些话只是他一面之词,谁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他当时只想拖延我的时间,我等不住了,还是会跑出去,他还是可以这么说,还是无人证明。

    他闷哼一声,低语着说了什么,随后没有情绪地说:“罢了。同一只晓得顺绳摇尾的计较,我没那小心眼。”

    他语气听着很平,好像毫无波澜似的,可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恨不得吞下去一样。

    他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每一步都走得很快。

    见他已经走了,我正要直起腰,没想到被老板拦了下来。

    “弓着。”

    我微微移动视线,看到镂空的桌下,老板从椅子下来,她拖着椅子走到我的视线以外。

    本来我现在应该纠结是不是要听她的,但身后逐渐靠近地椅子在石地上拖动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有理由怀疑老板会不会一椅子砸我背上?我知道可能有我过度脑补的成分,但人在生气的时候什么都可能做出来,虽然隔着一个时空,隔着一百多年,可她终归是人,是人都有脾气。

    老板把椅子放在了我的正前方,然后较为随意地坐在椅子上。

    “错都推给客人,你不晓得馆子靠撒赚钱?”老板调笑道。

    我刚要直起腰回答,又听到老板说:“弓着。”

    脊梁骨都开始有点酸疼了,可也不能和她反着来,怎么说我也是签了字的。

    “哑了?”

    “饭馆是靠客人赚钱。”

    她笑了:“那你吃了谁的胆,还敢怪到客人身上,脑子被啃了?”

    我没忍住,站直了腰,跟她说:“不是。因为竹山对我那种态度,我就以为……”

    “你觉着他会与你计较?”老板抬起了二郎腿,不屑道:“他若真想与你计较,用使那些弯绕?”她站起身,走了过来,轻拉我右侧的辫子,迫使我垂下脑袋。她稍微低下头,对着我的耳旁淡淡地说:“若再耍些鬼心思,我便把你卖做苦力。”

    我抬起头,差点撞到她。我直接问她:“一年也能转卖吗?”

    她松开我的辫子,拍了拍手,随意说:“怎的不能,叫人留你一条活命就成。”

    这是什么魔鬼发言?!简直颠覆我的三观!我要回家!

    我无力地倒靠在右侧不远处的长桌前,缓缓滑坐到地上。

    抬头看微微勾起唇角的老板,看着她淡然的神情,我心里的魔鬼突然有了实体的轮廓。

    她朝我走了几步,说:“还愣着?去做活!”然后看向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常顺,对他说:“看着她,今儿个你歇着。”

    “哎。”常顺应声道。

    …

    我把本来应该放门外的扫把放到后厨,在常顺身边走过时,瞪了他一眼。

    他好像看到了我瞪他,有些好笑地说道:“老板叫你吃了苦头,你对我发撒狠?咋?觉着我好捏?”

    他没好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半拉屁股坐了上去。

    我看他腾空的半边屁股,随手扯过一把椅子,怼到他腾空的屁股下。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差点没失衡摔倒,好在及时握住了椅子靠背的边缘。

    就这样,他一个人坐在两把椅子上,由于椅子不是并列排放,中间形成了一个长三角的空间。他调整姿势后正好坐在两把椅子间。在种种巧合下,在他和两把椅子的组合,竟然形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半圆形。

    他的仪态本就不是特别端正的,再合上此时的奇妙排列摆放,显得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如果不是他现在做出故作淡定的神情,这种滑稽感也不会这么突出。

    “哼!”他端正了坐姿,看上去却没有多端正。“莫觉着卖乖管用。我从戏园子回,就开始忙活计,你倒清闲,在外头转了一两个时辰,占尽了便宜还耍脾气。你觉着我莫脾气?”

    我没闲心跟他比惨,比起来肯定会没完没了,我已经累麻了,比个鬼啊。

    我坐在桌角,在他要说话前,立刻说:“一会儿我再擦。”我手指内收,抚摸着手掌内薄薄的痂,看着他,“我不是觉得你好欺负,就是我干活你在旁边站着,还总说我那儿那儿没干好什么的,我还能咋看你?”我有点委屈地说:“将近一个时辰,从里到外都是我收拾,我能没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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